第3章
隨後捏著鼻子站定。
「真的會有人相信一個怪物說的話嗎？」
這下，輪到我妹不淡定了。
15
我妹臉色變了又變，「我們可是親姐妹。」
我冷笑，「你在媽面前一次次陷害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們是親姐妹？那是你的好媽媽，不是我的。」
懶得再應付她，我繞過她跑去上課。
我媽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我妹要看醫生的事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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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用電話騷擾我，讓我來勸我妹，好好的福氣不要，非要去醫院那個晦氣地方。
我附和她，「你說的沒錯，媽你有經驗，我妹咋可能生病呢？」
我媽得意洋洋，「那當然，老娘養孩子這麼多年，你妹這情況那是好事。」
她拍著胸脯保證，我妹從小就是個有福氣的，像年畫娃娃一樣討人喜歡，是她自己多思多慮。
隨後她掛斷了我的電話，繼續打麻將。
然而，某些時候得不到回復會讓人更焦慮。
焦慮的後果就是，妹妹的夢食症似乎更加嚴重了。
午睡時她常常夢遊到食堂，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時候是正常飯菜，有時候是生豬肉。
學校找我媽沒有結果，為了防止她亂吃，隻好把門鎖的緊緊的。
這一鎖不要緊，我妹在一個中午，吞了一個垃圾堆裡被人吐掉的口香糖。
那東西黏在她的食道裡，讓她漲紅了臉，一直發出風箱的呼哧呼哧的聲音。
學校的領導們十分緊張，趕緊把人送到醫院。
我媽趕過來的時候急了，「你們給囡囡吃了什麼，她怎麼會進醫院？！」
校長給我媽解釋，「之前孩子就有去食堂偷吃生豬肉的情況，上面都是細菌和病毒，為了防止她再去吃，我們把門鎖上了。」
「這次她從窗戶翻了進去，還吃了人家吐掉的口香糖，這才進了醫院。」
我媽根本聽不進去，她隻知道我妹住院了，還是因為在學校吃了東西。
坐在地上就開始一邊哭一邊罵，「我可憐的囡囡哎！學校不做人，害的你進了醫院！」
醫院裡來往的人很多，有些人不清楚狀況，隻覺得我媽坐在地上可憐，舉起手機開始拍攝。
校長的臉徹底黑了。
16
幾個老師一左一右把我媽架了起來，哀求她理性處理問題，不要空口造謠。
我媽聽不進去，直到醫生出來了，她還在破口大罵是學校的鍋。
醫生皺著眉頭問誰是家屬，我媽忙湊了上去。
「平時都給孩子吃什麼？口香糖已經弄出來了，但是孩子身體裡有很多寄生蟲！」
「寄生蟲！？」我媽不可思議地拖長語調。
校長冷哼了一聲，「學校早和你說過，孩子總是去食堂偷吃生肉，在外面都這樣，在家裡你難道沒注意過嗎？」
我媽茫然地搖頭，「我晚上睡得一向比較S……」
說到一半，她猛地轉過頭看向我，眼裡冒著精光：「你知道是不是？所以你才從家裡搬出去，你為什麼不和我說？是不是見不得你妹妹好？！」
幾頂帽子一擁而至，我無辜地擺擺手。
「我怎麼會知道？我當時已經住校了！」
校長見我媽又賴到我身上，幾乎壓制不住怒火，「你一個做媽的都不知道，埋怨一個住校的孩子？她能知道什麼，學習這麼累，怎麼可能天天盯著別人！」
醫生全程蹙眉聽完了我們的對話，再次詢問了校長一些細節。
我媽對於自己被忽略這件事很不滿意，反復強調自己才是孩子的家長。
醫生扯了扯嘴角，沒有理她。
最後經過一番檢查，結果讓人觸目驚心！
「是夢食症，這種病十分罕見。患者長期夢遊起來吃東西，這很危險，萬一晚上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可能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性傷害。」
「最好服用一些精神類藥物治療，另外，體內的寄生蟲也得治療。」
我媽接受不了，「囡囡這是有福氣的體現，怎麼可能是什麼罕見病！」
醫生好言好語的給她解釋，「這些寄生蟲就是最好的答案，如果早發現一點對身體的損傷還能少一些，現在孩子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如果繼續下去，後果不可想象。」
我媽大著嗓門搶過醫生手裡的病歷單。
「不可能！你們就是想騙我的錢，讓我花錢買藥，囡囡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怎麼可能得這種病？」
「我今天就要帶囡囡離開！」
醫生氣的臉通紅，但這種醫鬧在這裡並不罕見。
他冷著臉勸了我媽一會，見對方油鹽不進，也隻好嘆了口氣放人。
我媽覺得他們心虛，變本加厲地罵醫院黑心。
17
校長他們懸著的心已經S了。
有了醫院的前車之鑑，根本不敢讓我妹回去上學。
幹脆找個理由，讓她在家養好身體，過幾個月直接參加高考。
周圍人聽了全程，小聲蛐蛐我媽是個不長心的，孩子也是個怪胎。
我媽又跑去和人家吵架，冷著臉把我妹帶出了醫院。
臨走時我妹乞求地看著我們，希望我們勸我媽把她留下來。
可是，憑什麼我們去做這個惡人呢？
我妹忍不住了，拉著我媽的袖子說：「媽，我是真的生病了。」
我媽頭也沒回，「生什麼病？你那是有福氣的體現，什麼破醫院隻想坑我們的錢，跟媽回家，給你補補就好了。」
我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絕望。
遠遠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我面無表情地轉過頭。
校長和老師們雖然對我媽的做法很不滿，但對我卻格外的和藹憐憫。
我回到學校認真備考，期間再也沒回過家。
但我妹在學校算是「風雲人物」。
她的古怪癖好，每一個細節都能作為同學們的談資。
有些同學離我們家近，也能聽到些風聲動靜。
聽說我媽給我妹吃了驅蟲藥，還把家裡的生肉都扔了。
想把她變成真正的小鳥胃，而不是夜食生肉的怪胎。
晚上我媽不睡覺，黑著眼圈盯著我妹。
眼看著我妹從房間裡出來，在冰箱那裡尋找些什麼。
她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你真是個怪胎！哪有人晚上翻冰箱吃飯的？！」
我妹被嚇得倒在地上，面色蒼白。
可我媽還是想挽救一下她的名聲。
「沒關系，這就是嘴饞鬧得，你白天少吃點東西，晚上不要起床吃了。」
她日日反鎖我妹的房間，我妹從開始的茫然無措，到後來夢遊時一下下的撞擊敲打。
上下樓和隔壁的鄰居都來找我媽。
「晚上能不能小點聲？再這樣我報警了！」
「害，你還不知道吧？他們家有個生吃豬肉的怪物！之前在學校還偷食堂的肉吃！」
我媽憤怒地和他們吵了起來。
可是並沒有什麼用。
這一世，她還沒什麼動作，就體會到了人言可畏。
18
家裡的一切和我沒有關系，我正專心備考。
我妹的情況，參加高考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去了，也考不出什麼好成績。
我媽心裡清楚這一點，並打算再訛一筆。
她像前世一樣，開始造謠了。
隻不過，這次遭殃的是醫院和學校。
她在網上聲淚俱下地說自己的女兒被霸凌，被叫做怪胎，還被學校停課在家。
「是家裡苦，我沒能力，孩子吃不著肉，才做出那種事。」
「我知道這不好，可她隻是個孩子啊！我願意賠償學校，隻要他們能放過我的孩子！」
上一世，她也是這麼造謠我的。
說我害S了她的小女兒，明明妹妹沒有我優秀，沒有我漂亮。
我卻還是因為她寵愛妹妹，而害S了她。
最可笑的是，我還信以為真了。
妹妹跳下樓的樣子刻在了我腦海裡，日復一日的痛苦折磨著我。
可重生後，我想通了。
她看到我時，分明沒有任何跳樓的意思。
唯獨看到我媽，她才情緒失控。
她害怕讓我媽知道這件事。
醫院連夜發了聲明，學校也把妹妹跑進食堂的視頻放了出來。
可網友們不是很相信，我媽太會編了。
於是我提供了那天在醫院的錄音。
我媽如何拒絕了醫生的建議，如何在我妹的請求下頭也不回的離開。
網友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和「福氣」的說法。
紛紛調轉槍口，攻擊起了我媽。
罵她封建迷信，害了孩子一生。
我媽當然不認，甚至開直播和網友對噴，最後灰溜溜地注銷了賬號。
19
沒了我妹的事情，這一世，我順利參加了高考。
走出考場時, 班主任站在遠處朝我擺手。
我笑著謝過了這一年幫助我的人。
高考結束，我也沒辦法繼續住在學校。
想了想, 我決定暫時回到那個家。
班主任卻不贊同地搖頭，「你媽那個狀態, 每天還不鬧個雞飛狗跳？不如你來我家住，正好給我的小孩輔導一下功課。」
她眨了眨眼, 我卻隻覺得心裡暖融融的。
殊不知, 班主任此舉, 恰恰救了我一命。
高考一個月後，我正在輔導班主任的女兒做功課。
小姑娘白白嫩嫩的, 很是可愛。
突然，班主任接了通電話，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快, 快去醫院看看吧！」
我妹沒有參加高考, 一直在家用我媽的方式治療。
她晚上吃不到東西, 白天反而更加厭食。
我媽堅持這種治療方式, 言之鑿鑿她挺了過來就還是那個有福氣的女兒。
可這樣下去, 根本不是長久之計。
我妹夜裡找不到食物, 漸漸地把手伸到別的地方。
我媽又不能天天不睡陪著她。
在巨大的壓力下，我妹的症狀越來越嚴重。
於是在我媽熟睡時, 她跑到我媽房間裡，用家裡的斧頭, 一下一下, 把她雙腿砸的血肉模糊。
轉頭吞了家裡我媽藏起來的金鏈子。
我媽高聲呼救, 可原先的鄰居們要麼受不了她們搬走了，要麼帶著耳塞睡覺，要麼覺得同往常一樣，我們家開始鬧了。
等到早上清潔的阿姨打掃樓梯, 聽到我媽微弱的呼救聲才覺得不對。
還沒等送到醫院，我妹就因為吞金窒息沒了呼吸。
我媽也因為失血過多，雙腿癱瘓。
我去醫院看過她一次，她嘴裡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囡囡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啊！」
我不置可否，回到家裡拿了些我媽的生活用品和錢放在她手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20
後來，我如願以償地上了心儀的大學。
班主任像媽媽一樣, 總是關心我，給我寄東西。
我笑著收下，靠著借助學貸款和打工念完了大學。
我嚇得大叫出聲，讓我媽帶著妹妹去醫院看看。
「而孩」她在那次事故中徹底癱瘓, 現在隻能請護工生活。
沒了我妹, 我媽終於想起了我。
她打電話給我, 「當初我就知道你是文曲星下凡，肯定能考好, 隻是媽現在身體不方便，你能不能回來看看我？」
「現在護工很不好找, 也不貼心, 要是你能回來照顧媽就好了。」
我沉默了片刻。
還是拒絕了她。
「看就不必了, 我會定期把生活費打給你。」
我勤工儉學過完了大學生活，我媽仍然住在老房子裡。
聽說她在小區裡出名了，家家戶戶都拿她做反面教材。
孩子有個頭疼腦熱不對勁, 都要去醫院看看。
而這時的我，已經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開啟了嶄新的人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