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思緯科技產品爛臉#的熱搜便一下子衝上了第一。
鋪天蓋地的差評和投訴湧了上來，我看了看爛臉面膜熟悉的配料表，和我當初故意泄露給思緯科技的成分大差不差。
隻不過他們太急於求成，在這基礎上加了一種復雜的化學原料。
雖然剛開始見效快，但用多了便會適得其反，對皮膚造成傷害。
一邊是網友們對思緯科技的口誅筆伐，另一邊是親戚們開始在群裡質問表妹。
親戚甲：【思思，你之前推薦我們團購的那些面膜，是不是出了問題啊？】
親戚乙：【我們家女兒天天敷那個面膜，現在臉上長滿痘痘，都沒法見人了。我以為是青春期到了，沒想到是這個劣質產品的鍋！】
親戚丙：【你們一家可得給個交代啊，沒有這麼坑親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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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隨著輿論發酵，思緯科技的股價也在幾日內暴跌回原點。
買了股票的親戚們都急紅了眼，堵著表妹一家要說法。
把全身家當都投進股市的外公此刻也著急了，問表妹能不能把錢取出來。
表妹假裝鎮定地安撫親戚：【大家放心，現在已經是股價的最低點了，不會再低了，正是抄底的好機會。至於那些網友，都是些衝浪不帶腦子的人，過段時間就忘了這碼事了，到時候股價自然會漲上來。大家要是現在隨大流把錢取出來，那後面就來不及後悔了。】
有親戚還是不放心：【真的嗎？不會騙我們吧？】
表妹信誓旦旦地說：【我問過我男朋友了，他怎麼可能騙我呀。我們自己家的錢還都放在裡面，等著以後翻倍呢。】
一聽這話，一幫人又開始猶豫了。
自古以來，在金錢的貪欲面前，人總是容易失去理智。
最後一部分親戚選擇及時止損，另一部分則依舊S磕到底，其中就包括最信任舅舅一家的外公。
面對鋪天蓋地的黑料，思緯科技選擇繼續砸錢，請了公關團隊控制輿論，還故意抹黑競爭對手，混淆網友的視線，其中被黑的也包括我的公司。
江夏將一疊文件放到我的桌前：「果實成熟了，是時候收獲了吧。」
我點點頭，將那份籌備了許久的好禮送了出去。
當天，#思緯科技涉嫌侵犯商業秘密#的熱搜，再次穩穩掛在了第一。
8
這次，我沒和對方提前打招呼，而是將直接所有證據送交給了警察，並通知法務發送了律師函。
調查結果出來得很快，警察查到了所有被盜取的數據和文件，通通流向了同一處——思緯科技。
但具體實施行為的人，還在調查當中。
舅舅舅媽一看到新聞，便跑來我的公司求情：「鈴鈴啊，你是姐姐，不要做得這麼絕行不行？思思現在麻煩大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們一眼：「我告的是思緯科技，又不是針對霍思思。」
舅舅急得不行：「可是思思現在已經被帶去公安局接受審問了，她的個人資產也被凍結了。」
我對這個結果感到意料之中：「那有什麼辦法，她是公司法人啊，公司出了事，當然要承擔風險了。」
舅舅還想說什麼，舅媽突然反應過來：「好啊你，祝鈴，我就知道你一個自己開公司的，肯定比我們更懂這些職場上的彎彎繞繞。你是不是最開始就知道當法人有這麼大的風險，故意不提醒我們的？思思可是你親表妹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害她！」
我被這不要臉的一家人弄得徹底無語了。
上輩子我好心提醒，他們將錯過金龜婿的責任歸結於我。
這輩子我順其自然，他們又怪我當初冷眼旁觀。
自己造的孽，種的果，統統賴到別人身上。
我朝門外的安保人員揮了揮手，讓他們把大哭大鬧的舅舅舅媽拖了出去。
幾天後，警方調查結果出來了，利用遠程監控盜竊公司機密的主意，霍思思和林經緯均有參與，他們被警方暫時扣押，等待接下來的判決，很有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經濟犯罪再加上之前的產品質量翻車問題，讓思緯科技的股票跌破新高度。
之前購買了股票的親戚們都叫苦不迭，而將全部家當都梭哈進去的外公，更是難以接受現實，直接當場暈倒被送進了醫院。
媽媽叫上我一起去了醫院，一進門就聽到外公在和舅舅舅媽抱怨：「我當初就是聽了你們的才把錢全投了進去，現在你們得幫我把錢拿出來啊。這不是思思男朋友的公司嗎，你們和她說，操作一下把我的錢取出來。」
舅舅沒好氣地說：「爸你能不能別天真了，思思現在都被拘留了，你還想著怎麼拿錢！我們來就是跟你說，把你那套房子抵押了，花錢給思思申請取保候審，把人先領出來。反正你之前說房子隻留給我，一分也不會給姐姐的！」
外公直搖頭：「我是說過以後房子留給你，可我現在人還活著又不是S了！」
看這對吸血鬼父子吵了起來，我在門外撲哧一笑，引起了房間內的注意。
見我和媽媽來了，舅媽直接把矛頭轉向了我：「爸，這一切不還是你這個敗家的外孫女弄出來的。要不是她不顧親人情面，告了思思的公司，我們家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副田地。」
還沒等我說話，媽媽先開口了：「我女兒正直做人，規矩做事。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是霍思思打的壞主意偷東西，你們還怪上我女兒了？」
舅媽被懟得無話可說，隻好轉移話題：「爸說多人病房待著不舒服，想轉去 VIP 病房。我們現在手頭的錢都用來顧著思思了，所以姐你幫爸付了吧。」
媽媽直接冷著臉拒絕：「不行，我的錢是要留給鈴鈴創業應急用的。普通病房又不是不能住，別換病房了。」
外公沒想到，平時這個最好控制的女兒居然會拒絕自己的要求，又開始故技重施地指責式教育：「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孝敬我的？」
媽媽指著一旁的舅舅舅媽說：「反正爸也沒把我當女兒看，所有東西都要留給兒子，那就讓兒子養老唄。畢竟女兒嫁出去了就是外人了，隻有兒子才最靠得住了。」
方才在門外聽到的那段對話，讓媽媽徹底認清了這一群白眼狼。
我掩飾著內心的喜悅之情，也跟著附和道：「對啊對啊，兒子最靠得住了。雖然霍思思可能沒有前途了，但舅舅舅媽還年輕，可以再生個二胎拼個男寶呢，加油！」
媽媽將手裡的飯盒放到病床旁的櫃子上。
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給外公做飯了。
放下飯盒的那一刻，也是放下了她身上那個背負了多年的擔子。
9
那天離開醫院後，媽媽再也沒去探望過外公。
不過她還是花錢給外公請了個低價的護工，支付了住院的費用。
本來這些錢應該要和舅舅一家分攤，但他們一直厚著臉皮不肯支付。
雖然媽媽已經不再對外公抱有任何期望，也不圖他的那些遺產，但從小養成的善良無私的品質讓她沒法像不要臉的舅舅家一樣，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保持冷漠。
媽媽抱歉地和我解釋：「畢竟你外公人再不好，我也得履行做女兒的責任。但是你放心，媽媽會控制花費的，最多就那麼點，保證他基本生活。」
我點點頭安慰她, 對此表示理解。
但我們沒想到, 幾天後媽媽便收到了法院傳票。
外公把媽媽告上了法庭, 起訴她沒有履行養老責任，從來不看望他、照顧他。
收到傳票時, 媽媽還有些慌張，問我該怎麼辦。
我則是在為外公感到悲哀，可憐他親手斷送了自己唯一的後路。
舅舅一家分文不出, 他不告。
卻將一直默默打錢的媽媽告上法庭。
況且他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年人，怎麼會知道起訴的具體流程？
是誰在背後指點，一眼便能看出。
我告訴媽媽, 這一紙訴狀就是個笑話，他根本打不贏。
等到了開庭那天, 結果也正如我所說, 媽媽盡職地做好了作為女兒的養老工作，外公的訴求被盡數駁回。
外公不甘心地在法庭上質問：「這個月的錢我還沒收到呢！」
我眉頭一挑：「別急啊, 孝敬您的東西已經在路上了。」
外公不解：「東西？」
我笑著對他說：「對呀, 最近不是入冬了嗎，天氣這麼冷，我和媽媽給你訂了一百根冰棍, 算作接下來三個月的赡養補貼了。」
不懂法的外公急了, 朝著法庭工作人員拍桌：「清湯大姥姥！你們看看，這怎麼可能符合規定，肯定得判刑吧！」
法官面無表情地科普了法律規定, 子女在赡養老人時可以將現金替換為等額物品, 並且媽媽現在已經辭職，為無收入人群，赡養金額也符合最低標準。
「法定代表人，聽著像個很重要的角色，但它不是股東，也不是老板。最大的作用，就是公司出事時的背鍋俠。霍思思，你男朋友給你股票了嗎？給你實權了嗎？給你年收百萬的工資了嗎？如果都沒有，那他隻不過是想拿你當個可憐的替罪羊，你可別太愛了。」
「我輕」是外公的自私自利，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氣急敗壞的外公哪裡肯認這個標準, 他直接法庭上大罵法官沒有人情味、不懂尊重老人, 很快便被工作人員以擾亂法庭的秩序的理由帶了下去。
10
為了防止騷擾, 我帶著媽媽搬到了市中心剛買的房子, 過著愜意的退休生活。
自從外公為了錢把媽媽告上法庭後, 媽媽便徹底掐斷了最後那點殘存的親情。
每次按照最低標準的金額, 買了物資寄過去。
冬天買冰棍, 夏天買暖寶寶，主打一個反季。
思緯科技因為種種醜聞宣布破產解散，表妹和她的男朋友林經緯也分手了，但不妨礙他們倆結伴，雙雙入獄。
舅舅舅媽欠了一屁股債, 還一直被虧了股票錢的親戚們追討, 家裡大門上潑滿了油漆。
但聽說他們還真的聽進了我隨口提的建議，到處貸款想要做試管，再折騰出一個兒子來養兒防老。
說實話, 這挺難評的。
養兒能不能防老, 舅舅這個不孝子不應該最清楚嗎？
不過，這些曾經害我人生被毀的人，已經成了我生命中的過客。
他們的生活再如何糟糕可笑, 也與我無關了。
兩岸猿聲啼不住。
輕舟已過萬重山。
我坐在高樓頂層的辦公室裡，與搭檔江夏對視一笑：「願逆風如解意，多賺人民幣。」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