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我有啥用處?
我挖空心思盤算著,想不到,隻能睡了。
結果,第二天我就迎來了轉機。
烈日之下,使人愈發幹渴,伴著頭暈目眩。
楊鸷讓大家伙分成四組,分方向去尋水源。
剩下兩個士兵留下,看著行囊。
楊鸷指了指我:「你也留下。」
「我也要去。」
Advertisement
我說了一聲,卻沒人理睬。
我咬了咬牙,跟在楊鸷那組的後面。
走出去很久,楊鸷黑著臉回頭看我。
有人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累贅!」
有人拉扯著楊鸷趕緊走:「你管她呢,到時候渴暈了,正好讓她自生自滅。」
我把這些人的話當作耳旁風,拐了個彎,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繼續走去。
楊鸷開口喊道:「你要去哪?」
我指了指那邊隆起的高高的沙丘,意思是要去那裡找水。
另外幾個人看了一眼,都嗤笑說我莫不是傻子。
楊鸷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大步走了過來。
他有些無奈:「你個大小姐別鬧了,行不行?」
我搖搖頭,表示沒鬧,啞著嗓子說道:「反正都找不到,不如過去看看。」
「我運氣不錯的。」我補充。
楊鸷無語:「從侯府小姐成了流放犯,你這運氣是不錯。」
我臉微微一紅:「遇上你押送,我運氣還可以呀。」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楊鸷呵了一聲:「那就過去看看,沙丘還有很遠,你確定自己能行?暈了可別讓老子背!」
其他人也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過去。
等過了沙丘,所有人瞳孔震動。
沙丘的另一面竟是一小片綠洲!
所有人一掃疲憊,跑過去歡呼,對著那一片清澈的湖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我們把所有的水囊都裝滿了,然後滿載而歸。
6
當天夜裡,大家把帳篷扎在綠洲邊上,聚在一起慶賀。
楊鸷讓張嬸把煮的第一碗粥端給我。
這是一份榮譽。
向所有人證明,今天的水,是我的功勞。
雖然有的人暗裡議論說我是瞎貓碰上了S耗子才找到水源的,但態度總歸是和善了起來。
我不是沒用的人了,可以抬起頭來。
說實話,我有些小激動。
躺下了,怎麼都睡不著。
帳篷裡很多人都不在,估計又是湊在一起說話去了。
之前她們團結在一起排斥我,不與我說話。
「明小姐,你也睡不著嗎?」睡在我旁邊的女子好相貌,身材高挑妖娆,說話聲音很溫柔很好聽。
她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對我惡語相向過的人。
「謝謝你找來了水,我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渴S了。」她笑道。
我也笑:「這裡哪還有什麼大小姐,叫我名字吧,明雅。」
她說她沒有姓,曾在大戶人家做丫鬟,主人賜名桃紅。
她也不避諱身世,她說她為了往上爬,與老爺苟合,被夫人發現賜給了院裡一眾下人凌辱。
她不堪痛苦,咬斷了一個糟踐她最狠的下人的脖子。
「原是要被砍頭的,可老爺說念及舊情,跟官府求情,判了流放。」她邊說邊笑。
「明雅你說,這男人心裡真的念舊情嗎?」
我想起了未婚夫段弘逸:「也許念一點,但不多。」
她又問我會不會覺得她不要臉,作為丫鬟爬老爺床。
我想了想,若是以前做侯府小姐的時候,我定然厭惡這種不安分的丫鬟。
但如今我也正為著活下去,奮力掙扎呢,又有什麼資格去看不起別人。
既然睡不著,我們也爬了起來,去了湖邊。
沒想到碰上了有人在洗澡。
身形高大,一看就知道是誰。
怪不好意思的,我示意桃紅,我們快撤。
「楊大人這身材,絕了啊……」桃紅在我耳邊小聲嘀咕。
我用手蒙著眼睛,但好奇心驅使,從指縫裡漏了一點光出來。
可惜他剛好背了過去,就看到一截兒腰臀。
回去躺下,我心咕咚咕咚跳了半晌。
好容易睡著,夢裡全是男人的腰和屁股在我面前晃。
第二天再面對楊鸷,我盯著黑眼圈,多少有些心虛。
桃紅卻能做到無事發生一般,隻是沒人注意的時候,就在我耳邊:
「嘖嘖嘖,男人的屁股也這麼翹嗎?」
「明雅,你還別說,其實楊大人長得很好看,之前怎麼隻覺得他兇神惡煞了。」
「算了算了,這樣的人物,咱可不能沾染。尤其是你啊,你離他遠點,我早就看出他對你不一般。可這種男人你受不住,要吃大苦頭!」
熟了之後,桃紅以我的姐自居,開始絮叨起來。
我眼前又出現了腰和屁股,隻得趕緊默念心經。
罪過罪過。
7
桃紅把眼光放在了楊鸷身邊的一個長相頗為秀氣的手下身上。
每天笑眯眯地在那姓柳的士兵跟前晃悠。
可有一天桃紅不再快樂,發著抖跟我說,之前跑了的那些女犯人,有人聽到她們在沙丘另一邊悽慘地喊叫聲。
她們沒被看守兵糟蹋,可沒躲過那些自由了的犯人。
「都是畜生!」
「明雅,我們一定不能離開,離開了就隻有一S了。」她咬著牙狠狠說道。
很多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們帳篷裡好幾個人,都在這些士兵裡面找到了相好。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人如今就不遠不近地圍在了我們四周。
他們就像豺狗,因為缺少食物,正眼冒綠光地觀察著我們。
楊鸷吩咐大家夜裡輪流守夜,女的也不例外。
「害怕就把耳朵堵起來。」楊鸷站在我身邊,聲音中不辨情緒。
今晚輪到我守夜,可外面那些人似乎比以往更瘋狂。
慘叫聲,謾罵聲,夾著夜風,似乎要撕裂這片荒蕪的夜。
「他們會不得好S!」我倚在石頭上,努力穩住顫抖的聲音。
楊鸷嗯了一聲。
「你要去替天行道嗎?」我問道。
這裡也隻有他有能力,去S了那些畜生了。
楊鸷側頭看了我一眼:「這裡沒有人能替天行道,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默然,那些女子也是惡人,她們受盡了折磨,但那些男人呢?
楊鸷似是看出了我的疑問,他緩緩不帶絲毫情感地開口:「剩下的惡人,自有陰曹地府收。」
眼前一望不到邊際的荒原,豈不正像地府的大門。
就連我們這些人,以後的路也會越來越難走,水的問題雖然暫時解決了,但是幹糧已經見底了。
大家眼巴巴地看著小道,盼望著也許朝廷能想起他們這些官兵,能有人送來補給。
可惜就連過往的商隊,都見不到。
楊鸷吩咐大家四處找食物,所獲很少。
飢餓的滋味太難受了。
就連外圍的那些犯人都惡膽叢生,想要搶我們的東西。
楊鸷自然帶人反擊,沒有直接要那些人的命。
但在這裡,受了傷無法動彈,還不如直接S了痛快。
果然沒多久,那些受傷的犯人在萬分痛苦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流幹,S了。
我們所有人卻沒有因此松口氣。
我突然就後悔了,若我答應段弘逸,是不是就不用受這樣的罪了。
起碼能吃一頓飽飯。
上天像是聽到我的心聲一般,在黃沙漫天之中,一輛馬車由遠及近,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眾人立即眼冒綠光,有士兵握緊了手上刀。
楊鸷罵罵咧咧:「都給老子放下,我們是官兵,不是土匪!」
馬車在我們跟前停下,從裡面走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來,錦衣華服,氣度不凡。
桃紅驀地扯進了我的衣袖:「此人一看非富即貴,若是能得他的……」
青眼兩個字沒說出來,隊伍裡有個女子就衝了過去,直接扭動腰肢,挺起了胸脯。
「求公子收留,願為奴為婢伺候您。」
這女子在隊伍裡有相好的,是那個麻子兵。
麻子兵罵罵咧咧地過去一腳將人踹倒。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打S你個吃裡爬外的爛貨!」
邊說邊用腳踹,生生將人踹出一口老血來。
我看其惡行,不禁握緊了拳頭,完全沒注意到,那富貴公子在我面前停下,溫和地笑道:
「明小姐,你可還認得我?」
8
我驚訝地打量著他,半晌才認出:「段大哥,你怎麼來了?」
段大公子,自是段弘逸的親大哥。
在一眾或驚訝或嫉妒的目光下,他將我請去一邊,說明來意。
原是段弘逸上次被我氣狠了,回到家竟生了一場病,好了之後覺得還是放不下我,就拖他大哥來。
不愧是段大公子,他面對著面黃肌瘦一頭枯草似的我,先是誇出花來,順便把段弘逸狠狠地罵了一頓,又說他回去多麼後悔。
最後又是陳情:「五弟他也是關心則亂,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你倆青梅竹馬長大,這情意怎麼能說棄就棄?」
說實話,我很感動。
但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段大哥,有吃的嗎?」
段大公子一愣,半晌反應過來,趕緊讓人把點心端了過來。
我大口大口地吃下,竟是久違的味道。
「慶豐齋的點心,老五說你最喜歡吃。」
我抹了把眼淚:「難為他還記得。」
「我們回去吧,大哥一定不會讓段弘逸那小子欺負了你。」
段大公子聲音溫和,就像我那S去的親哥哥。
有那麼一瞬,我真的很想立即就答應下來。
但我知道,我不該貪心。
淚眼婆娑中,我還是問出了口:「回去,還是給他做妾嗎?」
段大公子頓住了一下,半晌才嘆了口氣:「委屈你了。」
我明白了。
段弘逸放不下我歸放不下我,但做妾想這件事沒得商量。
我咬咬牙,在段大公子關切的目光下,突然開口:「我能給你做妾嗎?」
「什……你說什麼?」段大公半天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表情似乎要裂開了。
我打量著他,段大公子相貌不錯,為人寬和有禮,生意遍布天下,是段家的錢袋子。
他娶有一妻二妾,多年來也沒傳出內宅不睦的事來。
關鍵是,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卻有對親人般的親切之意。
給他做妾,我不會嫉妒,不會恨其他女子,還能吃飽穿暖。
我這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委實不錯。
段大公子看我認真真誠的眼神,不禁擦了擦頭上的汗,看我如同看猛獸。
「意兒妹妹,我一直隻把你當作妹妹看的。再說,你是五弟的心上人,我萬萬不能,不能……」
我眼中的亮光暗了下來。
他竟怕我痴纏不敢再勸,要回去。
我拉住他的衣袖:「段大哥你帶吃的了嗎?能給我們留下吧,我們太餓了。」
「行行,沒問題。」
他立即讓護衛把馬車上所有能吃的都給我們留了下來。
眾人看著眼前的食物,無不雀躍。
楊鸷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
我打量著這些食物,盤算著節省著點吃,估計也就能夠吃三天的。
我開口又是暴擊:「能再留一匹馬嗎?若食物不夠,我堅持不下去了,也好騎馬去投奔段大哥。」
其實我是看上了馬肉。
估計被我眼裡的綠光嚇著了,段大公子結結巴巴地開口:「明小姐,馬就不必了。待我去到離這裡最近的城鎮,便讓人立即送糧草過來。」
我眸光愈發的清亮,段大哥他可真是個大好人。
段大公子趔趄了一下,不敢看我。
但他是做生意的人,糧草不是說送就送的,轉頭就跟楊鸷商議此事。
二人達成協議,糧草算作楊鸷赊賬購買,等到他出了荒原,便想辦法還錢。
9
糧草充足,皆大歡喜。
晚上大家伙圍在一起,吃吃喝喝,白天铆足了精神趕路。
竟不覺得荒原有那般絕望可怕了。
我也更加自得了些,除了楊鸷不太理睬我,其他人都對我友好了起來。
就連我在帳篷的位置,她們都熱情地讓我挪去中間。
因為據說在邊上一不小心就會有蛇鼠鑽進來。
之前她們故意把我擠在邊上,讓我吃苦頭。
可奇怪的是,我之前在邊上一次都沒遇上過蛇鼠。
自從我去了中間,每晚上都有邊上的人尖叫著喊:蛇蛇蛇,啊啊啊!
除了蛇鼠的驚嚇,半夜也會有人被拖走。
就是之前那個向段大公子獻殷勤的芳芳。
她每次半夜被麻子兵拖出去,天蒙蒙亮又跌跌撞撞臉色蒼白地跑回來。
一天一天地下去,整個人消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
桃紅說看過她的身子,背上腹部都是淤青,胸口被咬的全是帶血的牙印。
帳篷裡有人勸她去楊大人那裡告狀,她拼命搖頭。
她說麻子兵曾經在戰場上救過楊鸷,與他是過命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