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謝謝，你放心，我會的。」

他的背影停頓了一下，又小聲地說了一句什麼，可我卻沒有聽清。

 

看著天色逐漸要黑了，我嘆了口氣，坐上了回蘇家的車。

 

蘇家今天很熱鬧，請來了不少社會名流，算是正式公布我的身份。

 

隻不過在我的堅持下，我沒有換回蘇姓，依舊叫萬薇。

 

蘇父蘇母見我回來了，蘇母小聲地讓我去樓上換衣服。

 

蘇知知回來得早，打扮得很是高貴優雅，正和幾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女孩湊在一起講話。

 

看見我，幾人先是用鼻孔打量了一下我，隨即面露不屑地和蘇知知說著什麼。

 

我正準備上樓去換衣服，蘇知知和她身邊的幾個人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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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生嘻嘻哈哈地問我：

 

「這是什麼垃圾學校的校服？」

 

蘇知知看似替我「打抱不平」：

 

「李星，你別亂說話。薇薇姐可是我們市前十名的尖子生呢！」

 

這群男女生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樂不可支。

 

「她就是第一名又怎麼樣？知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些家庭，誰家在乎成績啊！」

 

「哈哈哈哈就是啊，隻有沒錢的窮鬼才想著靠讀書改變命運！老子家裡三代經商，是她十年苦讀就能比的？」

 

5

 

我微微笑了笑，按下了手機屏幕，抬頭看向幸災樂禍的蘇知知。

 

「你身邊的朋友都是這種狐朋狗友嗎？怪不得你成績這麼差。不是一類人玩不到一塊兒去呀。」

 

蘇知知面露驚愕，不敢相信我說了什麼。

 

她身邊的人瞬間暴怒，幾道憤怒的嗓音吼道：

 

「你說什麼？你個土包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甚至有男生想要上前推搡我。

 

我被一群年輕人包圍了。

 

很快，宴會上的眾人發現了不對勁，大家紛紛圍了過來。

 

「怎麼了？」

 

我的便宜爹媽皺著眉頭看著我。

 

蘇知知一臉委屈，咬著唇瓣欲言又止。

 

她身邊那些狐朋狗友瞬間都乖巧無比，一個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看向蘇父蘇母。

 

「阿姨，你的女兒覺得我們成績差，很看不起我們。」

 

「是啊，我們都不想跟她說話了。」

 

「她還嘲笑知知，知知就算成績沒那麼好又怎麼樣？她人那麼善良，我們大家都喜歡她。」

 

……

 

一時間他們七嘴八舌地告狀，悄悄用惡意的眼神不屑地嘲笑我。

 

蘇父蘇母面色有些不好看，蘇父看向我的眼神更透露出一種果然我比不上蘇知知的嫌棄。

 

四周這些年輕人的家長，本市各個行業的大佬也都聚了過來，不善地看著我。

 

「年輕人，還是謙虛一點好。」

 

蘇母為了打圓場，扯著笑容道：

 

「嗐，都是小孩子間的打鬧，說著玩笑的。薇薇，你給知知和朋友們道個歉吧。」

 

蘇知知悄悄勾起一抹笑，她身邊的狐朋狗友也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夠了鬧劇，我懶散地看向四周這些家長。

 

「我想請問一下各位叔叔阿姨，你們都是各個行業的領頭人物，學識淵博，見多識廣，應該能回答我這個問題。」

 

「讀書，有用嗎？」

 

他們紛紛愣了一下，接著許多人笑出聲。

 

「怎麼會沒用呢？沒有知識，沒有學歷，我們怎麼有能力工作？怎麼創造良好的生活環境？」

 

蘇知知和她的朋友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我要搞什麼鬼把戲。

 

聽了這些家長的話，我笑了笑，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蘇知知和她身旁那些人。

 

「啊？可是，叔叔阿姨，你們的孩子好像很以成績為恥呢。」

 

說著打開手機，播放了手中的錄音。

 

「什麼垃圾學校的校服？」

 

「第一名又怎麼樣？」

 

「老子家裡三代經商，是她十年苦讀就能比的？」

 

……

 

周圍一片寂靜，蘇知知和她的狐朋狗友們一樣，臉色煞白。

 

6

 

剛才還振振有詞的家長們面色漆黑，尷尬地互相對望著。

 

很多人瞪了幾眼自家的孩子，打起了太極。

 

「哎呀，薇薇，都是些不知好歹的孩子，沒吃過苦，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要和他們計較。」

 

「是啊，千萬別放在心上。兔崽子還不過來給人家道歉！」

 

……

 

蘇父也笑呵呵地擺擺手，氣定神闲道：

 

「嗐，我夫人剛才也說了，都是孩子們間的玩笑話，薇薇怎麼會當真呢。」

 

「知知的朋友們就是薇薇的朋友，沒事的。」

 

蘇知知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露出僵硬的笑容。

 

我心中冷笑，朋友？他們配嗎？

 

一群自大的二世祖罷了。

 

之前還猖狂不已的一群人個個露出不屑的表情，有一個還嘀嘀咕咕道：

 

「我們說的話又沒錯！」

 

我揚起一個笑容，邊緩緩向樓梯走去，邊隨意說道：

 

「這世界上家世好還努力的人多了去了，以為有個好家庭就混吃等S，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呵，殊不知真正優秀的人連看你一眼都懶得看。」

 

說完，不顧一群人漲紅的面色，站在樓梯口，我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圈這群二世祖。

 

「也怪不得，一圈人裡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還真應了那句不是一類人，玩不到一塊去。」

 

說完，我聳聳肩，站在二樓臺階上居高臨下地聽著底下的憤怒叫嚷聲。

 

四周的家長們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蘇母眼神尷尬，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不留情面。

 

蘇知知眼中閃過竊喜，對著身旁的蘇父一臉擔憂道：

 

「爸爸，姐姐這麼說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蘇父正不耐煩地想開口教訓我，我笑眯眯地揚了揚手機。

 

「各位，這出鬧劇該收場了。各位都是聰明人，今天是蘇家特意為我舉辦的宴會，在這樣一場宴會上讓我成為眾矢之的，獲利最大的人是誰，各位應該心知肚明。」

 

蘇知知身形一僵，果然這些有錢人很快反應了過來，暗暗地打量著她。

 

蘇父蘇母卻皺眉責備道：

 

「這話說的，怎麼會有人要害你呢？你就是多想了，薇薇。」

 

蘇母還一把摟住了蘇知知，柔聲安慰道：

 

「不關你的事，知知，爸媽心裡有數。」

 

蘇知知咬著唇，眼中閃耀著水光，似乎感動不已。

 

隻是周圍的家長們互相對視著，眼中閃過了然與不喜。

 

有幾個還扯了一把自家孩子，眼色中透著警告。

 

可惜，蘇知知的這些狐朋狗友們不是一般的忠心，個個撇著嘴翻著白眼，心中不服氣得很。

 

最後，我微微一笑，雙手撐在樓梯欄杆上，朝著下面的眾人宣布道：

 

「下個月我要代表學校參加一次全球的科技競賽，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星雲國際科技競賽，含金量不用我多說。」

 

「目前我還缺四個隊員，我很樂意和大家交個朋友，如果有想加入的，歡迎聯系我。」

 

臺下很多家長的眼神，亮了。

 

7

 

那天晚上，蘇父和蘇母來到了我的房間。

 

蘇父輕咳了一聲，看了眼蘇母，終於開口道：

 

「薇薇，星雲競賽，你有把握嗎？」

 

我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習題，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了？」

 

蘇父給蘇母使了個眼色。

 

蘇母有些尷尬，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

 

「是這樣的薇薇，這個比賽能不能把你妹妹知知也帶上？」

 

「我們也知道她會拖你後腿，這樣，你也不用讓她幹什麼事，就給她加個名就好了。你看行嗎？」

 

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還是被這對便宜爹媽的厚臉皮給惡心到了。

 

不幹活還想加個名字，還說得這麼義正詞嚴，好像多為我著想似的，也真是給我氣笑了。

 

蘇父看我沒有答應，眉頭一皺，理直氣壯道：

 

「星雲的全球競賽含金量高，要是能獲獎，甚至能直接獲得國外一流大學的保送名額，你帶上你妹妹怎麼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蘇母也附和地點著頭。

 

我冷冷出聲：

 

「是蘇知知讓你們來的，還是你們自己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蘇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們自己來的。哎呀，做父母的肯定要為你們這些孩子籌劃嘛。」

 

直到此刻，我心中苦笑一聲，才算真正失望。

 

不過幸好，之前的期望也不算太高。

 

我認真地注視著眼前的兩人，語氣冰冷：

 

「帶上蘇知知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今年高考結束，讓我進入蘇家的公司。」

 

蘇父有些遲疑地看著我，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的目光中透露著一絲不屑，大概覺得我這個土包子就算進入了蘇家的公司，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怎麼比得上從小被他精心培養的蘇知知呢？

 

這之後，我陸陸續續收到了十幾條好友申請。

 

無一例外，全是那天宴會上那群二世祖發來的，想要加入星雲競賽。

 

他們的好友申請都很禮貌，絲毫看不出那天一個個用鼻孔看我的樣子。

 

我笑了笑。

 

大概是被父母警告了吧，他們也意識到了這個競賽的重要性。

 

我通過了三個看著順眼的頭像，三個人似乎很意外，沒想到我真會通過。

 

我建了個群，把這三個人拉了進來。

 

【你們商量個時間吧，競賽的事情面談。】

 

三個人磨磨蹭蹭，語氣僵硬地定了這周日。

 

我看著手機裡的消息，回了一個「知道了」。

 

退出微信，我打開通訊錄，看著熟悉的號碼忍不住點了下去。

 

電話幾乎立刻被接通。

 

「喂？是薇薇嗎？」

 

母親的嗓門依舊很大，卻透露著高興和小心，讓我心酸不已。

 

我「嗯」了一聲。

 

電話裡還有些雜音，大概是母親在招待面館的客人。

 

很快安靜了下來。

 

「我到後廚跟你說話，這裡不吵了。你爸在下面呢！」

 

電話裡傳來父親笑呵呵的聲音：

 

「薇薇，什麼時候回來看看呀！爸爸給你包餃子，你最喜歡吃的白菜豬肉餡！」

 

我眼眶漲紅，忍不住笑了笑。

 

「好，爸媽，我這周六就回去！」說完想了想，聲音低沉下來，「蘇知知也會跟我一起去的。」

 

8

 

飯桌上和蘇父蘇母提了這事後，兩人對視一眼，都表示贊同。

 

蘇知知也微微一笑：

 

「好啊姐姐，我正好也想找時間去探望一下呢。雖然……但他們畢竟給了我生命。」

 

蘇父蘇母看見蘇知知這麼「懂事」的樣子，紛紛欣慰地點著頭。

 

周六，蘇家的司機把我和蘇知知送到了我曾經的家。

 

爸媽一早就等在了門口，今天面館甚至都沒有營業。

 

兩人看著我和蘇知知，眉眼都是激動和高興。

 

「你們來了，快進來！」

 

可蘇知知慢條斯理地下了車，嫌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說道：

 

「你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我笑了笑：

 

「怎麼了？」

 

爸媽聽見蘇知知的話明顯有些局促起來，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們。

 

蘇知知輕哼了一聲，此刻也不裝了，翻著白眼，言語間是滿滿的優越感。

 

「土包子。什麼破地方，進去還髒了我的腳。」

 

爸媽一聽這話，臉色頓時白了下來，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早上吃翔了嘴巴這麼臭？你條件好，條件好也沒見你成績好啊？混吃等S的東西也敢叫。」

 

我毫不客氣地懟道。

 

「你——」

 

蘇知知氣得臉色漲紅，指著我手指發抖。

 

爸媽不忍看見自己的兩個孩子吵架，抿了抿唇把我抱進了懷裡。

 

蘇知知突然平靜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驕傲：

 

「你成績好又怎麼樣？你以為爸媽會把蘇家留給你嗎？你別忘了，我才是他們精心培養了十七年的繼承人。」

 

「你以為把你接回去是為了什麼？不過是為我做個踏板罷了，你還真以為你這種爛泥堆裡的人能闖出什麼名堂呢？」

 

我並沒有生氣，緩緩地抬起頭注視她。

 

「是嗎？」

 

身後的爸媽不可置信地看著蘇知知，半晌，母親咬著牙，聲音顫抖：

 

「你不是我們的女兒！你不要再來了！我們不認你！」

 

蘇知知一臉不屑，誇張地笑道：

 

「不是吧大嬸，誰想做你女兒啊？就你們這條件，我真慶幸你們把我和萬薇弄混了。」

 

說完，她不無諷刺地看著我，說道：

 

「我告訴你，今天的話就算你錄音了給爸媽看也沒用。」

 

「因為，這些都是他們從小教我的。我才是他們，是蘇家精心培養的繼承人！」

 

說完，她趾高氣揚地回了車上，司機很快離開，甚至問都沒有問我。

 

爸媽緊緊摟著我，眼淚滴在我的脖子上。

 

「對不起薇薇，都是爸媽害了你……」

 

我眼眶酸澀，但心中卻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盡管爸媽受了傷，可長痛不如短痛，我的目的也算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