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接下來的幾天，我請了私家偵探去拍宋芝蘊和江致的照片。
他們擁抱、接吻，親密無間，像極了一對恩愛夫妻。
一開始我每張照片都看，後來根本不敢點開。
甚至拉黑了那個私家偵探。
宋芝蘊的笑容，像一把扎進心裡的刀子，一點點劃開皮肉，鮮血淋漓。
和他在一起就那麼高興嗎？
她跟我在一起時都沒有那麼開心地笑過！
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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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是我的妻子！
我越想越覺得苦悶，獨自一人去了酒吧。
喝得伶仃大醉時，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我回不了家了，也不想看見沈雪凝。
隻好在附近的酒店待了一夜。
拉開窗簾，二十二樓的視野絕佳，整座城市被燈光點亮，猶如一顆顆璀璨的水晶球。
可萬千燈火，沒有一盞為我而亮。
我扔掉酒瓶，跌坐在地，忽然就哭了。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13
結婚五周年紀念日那天，宋芝蘊來了。
她一反常態地站到我身邊，還主動挽我的胳膊。
正當我想跟她重歸於好的時候，沈雪凝竟然走過來，還潑了我一身酒！
我抬起手就想給她一巴掌，可礙於人多，我要維持形象，隻好忍下來。
我給沈雪凝使了個眼色，可她硬杵著不動，還眼淚汪汪地望著我。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看出了我們的關系。
隻是我沒想到，之前與宋院士交好的舊友們也來了。
那群老東西都身居要職，非富即貴，我一個也惹不起。
他們約好了似的一起指責我，像是在給宋芝蘊撐腰。
當他們罵我的時候，躲在人群後的宋芝蘊假裝抹淚，對我投來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我頓時明白了，原來她同意過來，是要給我難堪的。
我的心再次揪緊，除了傷心，更多的是憤怒。
宋芝蘊，她憑什麼認為我非她不可？
她以為她是誰？
隨便請幾個老不S的來就可以肆意踐踏我的尊嚴了嗎？
她做夢！
女人多得是，我隻要招招手，立刻會有無數女人對我投懷送抱！
所以，在宋芝蘊欺負沈雪凝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沈雪凝那邊。
倒不是我有多愛沈雪凝。
我隻是想看到宋芝蘊嫉妒到發瘋的表情。
那模樣一定非常好看。
可當我抱著沈雪凝準備離場的時候，意外再次發生了。
宋芝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更換了 VCR，將我和沈雪凝的照片全部貼了出來！
我這才發現，自己又被她算計了！
我慌忙扔下沈雪凝，怒斥工作人員，要求他們關掉投影儀。
直到最後一張照片的出現。
那是沈雪凝和另一個年輕男人的照片，兩個人旁若無人地擁吻。
她身上還穿著我給她買的衣服，戴著我從國外帶回的古董首飾。
沈雪凝，區區一個替身，她竟然也敢背叛我！
我腦子「嗡」地一聲，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14
醒來後，等著我的是一地爛攤子。
我的手機被打爆了，醫院樓下都是媒體。
原來昨天的事上了熱搜，我和沈雪凝的關系徹底暴露在了世人面前。
我苦心維持了多年的居家好老公人設，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公關失利，投資人紛紛撤資。
更糟糕的是，進行了一半的新項目被銀行抽貸。
整個項目直接垮掉，損失慘重。
無奈之下，我隻好解散項目部，與新項目有關的所有員工都被辭退。
其他部門也要精簡人員，節約成本。
為此，我特意召開了員工大會，強調了降本增效，希望員工們能夠體諒我的難處，與公司一起共渡難關。
可我萬萬沒想到，隻不過拖欠了部分員工三個月的工資，他們就反了。
甚至有公司高層將他手下的幹將全部挖走。
導致公司一度停擺。
我在會議室大發脾氣，高管們並沒有給我面子，紛紛離場。
隻有在創業初期就一直跟著我的老劉留了下來。
我不理解，為什麼這些人這麼注重眼前的蠅頭小利。
公司的發展前景一片大好，隻要籌集夠資金重啟項目，一定能夠佔據整個國內市場！
德譽集團可以在五年內上市，未來還將成為世界五百強企業。
為什麼放著這麼好的公司不待，要跳槽到別的公司？
為什麼！
我憤恨地握拳，重重地敲了兩下桌子。
老劉抽了根煙，望著我，嘆氣：「傅總，你知不知道剛剛這些人，他們有多少房貸車貸？家裡有多少人要養？」
我有些詫異。
「不知道，這些能有多少錢？能比前途還重要嗎？你們上班難道就是為了錢嗎？」
老劉沉默了，手中的煙頭已快要燃盡。
他將煙頭摁進煙灰缸裡，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傅斯南，你身居高位太久了。你是不是早就忘記了，當初你來海城的時候，兜裡隻有 2000 塊錢的日子？」
我倏然愣住，完全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老劉沒說話，衝我搖了搖頭，緩緩走了出去。
15
老劉走了，公司資金鏈斷裂，高管們也都紛紛跳槽。
生產線上即將做好的商品被迫停工，違約金高到我根本賠不起。
很快，德譽集團即將倒閉的消息不脛而走。
公司被評定為垃圾企業，沒有一家銀行願意給我續貸。
就連我現在住的別墅也即將被查封。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無意間弄掉了一隻筆記本。
裡面的照片掉出來，撒了一地。
是我和宋芝蘊大學時期的照片。
我心尖一顫，蹲下，將它撿起來。
粉紅色的封面上滿是灰塵，輕輕一掸，空氣裡都是霧蒙蒙的一層。
我忍著咳嗽翻開它，裡面全是我和宋芝蘊的甜蜜合照。
那個時候，她眼底亮晶晶的，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沒有這樣笑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連我也記不清了。
放下筆記本，我坐在打包好的東西前，抽了根煙。
煙霧彌漫在空氣裡，薄薄的一層，恍如隔世。
恍惚間，我記起了上一次資金鏈斷裂的時候。
宋芝蘊安慰我，她說：「阿南，不管遇到多難的事，隻要我們兩個一起面對，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一開始，我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
可沒想到的是，她回去求了嶽父，磨了好幾天，幫我拿到了一大筆錢。
還怕我沒面子，在飯桌上跟她父母打包票，說這個錢我們以後一定會還。
可到最後我都沒有還。
我做了什麼呢？
我給沈雪凝買了別墅，還包了兩個嫩模。
所以，落到這個下場，終究是我活該吧。
可我不會再問宋芝蘊要錢了。
我受不了她嘲諷的語氣，也不想讓她目睹我的難堪。
我要臉的。
有時候我在想，為什麼那個時候，宋芝蘊沒有S呢？
如果當時她S了就好了。
那樣的話，至少她到S都隻愛我一個。
她不會愛什麼江致，更不會做那些傷害我的事。
我可以拿著她的遺產, 一輩子懷念她的好。
再找幾個長得像她的女人，幻想她還活著, 還在我身邊。
我的公司也不會走到破產的境地。
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候。
這樣不好嗎？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看著眼前橫七豎八擺著的東西，滿目荒涼。
忽然就繃不住了。
我蹲下, 捂住臉，崩潰痛哭。
16
後來, 我去見了宋芝蘊一面。
聽說她在告沈雪凝和她的姘頭，我對此並不關心。
我對沈雪凝並沒有多少感情, 況且她還背叛了我，我恨不得她立刻就S。
因此她哭著跪在我面前, 求我救她的時候, 我理都沒理。
實際上，我也管不了。
我連自己都已經保不住了。
可到了最後，我竟然還想再看一看宋芝蘊。
那個我曾經棄如敝履的宋芝蘊。
我在法院門口堵她，想看看她對我還有沒有一絲感情。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
我拿出那本粉色筆記本給她看。
她接過本子，隨手翻了兩頁。
她認真時，眉眼低垂，睫毛輕輕地扇動，像蜻蜓的翅膀。
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美。
我心底忽然躁動起來，一瞬間有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
手伸出去的時候卻頓住。
我還是不願意就這樣認輸。
我在等, 在賭, 賭她還會回頭。
可她沒有。
她說我不配。
那一瞬間, 心底燃起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熄滅了。
德譽集團很快倒閉了，公司名下所有財產都被查封。
包括我的房子車子。
一切的一切, 過眼雲煙一般, 頃刻間消散殆盡。
我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看著員工們紛紛抱著箱子離去, 第一次有了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從前, 在我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 是宋芝蘊在我身邊。
男人身量很高，此刻半蹲在地上，依舊身形挺拔。
「（湖」那樣溫柔的笑, 很久都沒看見了。
是我活該吧。
我租了輛車，在城市裡兜了半天, 卻不知道該去哪裡。
最後去了海城大學附近的人工湖。
陽光很好，微微有些炫目。
像極了我與宋芝蘊初遇那天。
我望著湖面，嘴角輕輕勾起。
我想再給她打個電話, 掏出手機，卻一眼看見了彈出的新聞。
「知名舞蹈家宋芝蘊將於下月舉辦婚禮……」
我盯著那段文字愣了愣神，甚至沒有點開，就直接將手機扔進了湖裡。
不知道為什麼, 這一刻, 我的心情無比平靜。
如釋重負一般。
我仰頭，眯著眼望向天空，陽光正好。
前方不遠處, 是晴空下映得湛藍的湖面。
我抬腳，向前方走去。
「噗通」一聲。
湖面漾起一圈漣漪，慢慢又恢復平靜。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