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鏡難再圓 3987 2024-10-29 19:08:05

女兒死在我懷裏的時候,榮嘉言正在陪那個女孩過生日。


視頻裏冷硬的他成了繞指柔。


抱著女兒從醫院樓頂一躍而下後,我重生到了嫁給榮嘉言那一年。


1.


我重生了,重生回了 23 歲生日那天。


榮嘉言第一次把李靜帶到我面前,「她是我家裏李叔的孫女,父母都去世了,到這裏讀書,怪可憐的。」


前世,我真的把李靜當成妹妹一樣,同情她淒慘的身世,她來我臥室轉一圈,多看一眼的,我眼睛不眨就送給她。


後來,她一臉怨毒地看著我道:「你以為你是善心?你這種施捨般的行為,隻會讓我更加難看!還有,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麼嗎?我最想要的,就是榮嘉言!你大方的話,那你把他給我啊!」


「瑤瑤,你怎麼了?」此時,榮嘉言正溫柔地看著我,滿心滿眼全是我。


前世,他有多久連個正眼都沒看過我?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兩年?


他最喜歡穿白襯衣,臉上稜角分明,眼若星辰,是那種少女會心動的男生,是每個少女青春裏做夢的素材。


我原來也一度陷了進去,整個青春都是他,我們順理成章地結婚、生女,隻是我沒想到,我在家裏照顧女兒的時候,他會在出差時和李靜上了床。女兒得了急性白血病在醫院等著他來看時,他在陪李靜……


我很難想像,那個不回家、不管妻兒的中年男人,會是面前這個青年。


兩家父母已經在準備我們的婚禮了。


可是他對李靜是什麼時候就開始動心的呢?又為什麼娶我呢?


我不知道,或許,在我還幼稚地沉浸在愛情裏時,他對我的愛,早已經消失幹凈,有的隻是現實的考量,兩家聯姻,資源整合,家族興盛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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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乎他婚後是不是忠誠,誰在乎他是不是愛我呢?


我撥開了他的手,說:「有點不舒服,你們玩吧。我想先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因為這是他為我辦的生日會,正主走了算怎麼回事?而且,接下來的行程,就是榮嘉言為我準備的求婚儀式。


很浪漫,本市最高的一座樓外亮起了「瑤瑤嫁給我」,一整夜循環播放,甚至上了熱搜。


但是,我真的沒有心思來考慮別人的心情,女兒死在我懷裏的時候,這個世界上,也隻是我和她相依為命罷了。


李靜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轉頭問榮嘉言:「嘉言哥哥,是不是我來了,所以瑤瑤姐姐不高興?要不我還是走吧,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配和瑤瑤姐姐做朋友。」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榮嘉言一眼,沒有說話,他們倆愛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對榮嘉言再也沒有任何期望和愛意。


李靜的出現,或許就印證了那句——青梅竹馬抵不過天降。


我不想看他們一眼,拿起包就回家了。


我重生了,我再也不要重蹈覆轍。


2.


我剛到家,榮嘉言就追了回來,他拉住我道:「瑤瑤,對不起,我是不該把李靜帶過來,我知道你討厭陌生人,但是靜靜她……一個人來這裏讀書,沒有朋友,如果我不帶她,她就……」


「分手吧。」我冷淡地說。


「什麼???」他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不喜歡你了。」我說。


「為什麼?你喜歡上別人了?」他急切地問,「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嗎?你說,我都改。」


這句話,是前世我知道他外面有人,在鬧過、瘋過之後,苦苦哀求他回心轉意時說過的。


那時,他冷漠地扯開我的手,繃著一張臉,下顎線愈加清晰,那時他的回答是:「我不再愛你,你做什麼也沒用。」


我爸和繼母出來,問道:「你們怎麼了?」


我對著他們道:「我要和他分手,不會結婚,你們取消婚禮吧。」


我爸怒不可遏,一巴掌扇了過來,「都 23 歲了!說話還是沒輕沒重,沒頭沒腦的!現在請柬都發出去了,你說取消婚禮?!不像樣!」


我繼母嘴邊的冷笑浮起,又迅速壓了下去,勸道:「哎呀,孩子有什麼不對,你也不能動手啊!」


我媽媽早死,媽媽死後不到一年,繼母就挺著大肚子,嫁了進來。我過得很不開心,從小到大,都是榮嘉言護著我,他的存在本身就告訴了別人,我是要成為他將來的妻子,誰要是給我臉色看、欺負我,就是在挑戰榮家。


誰會不愛拿著劍誓死保衛自己的王子呢?


可是他的那些好,在他變心之後,都成了刺傷我最有力的利刃,刀刀見血封喉。


「叔叔、阿姨,讓我和她談一談。」榮嘉言道。


大人總是信任他。


我們上了樓,他跟著我進了房間,一進房間,他就抱著我,呼吸噴在我耳邊,低聲問:「怎麼了?寶貝?我到底哪裡惹你不開心了?」


因為媽媽早逝,我從小到大,都特別敏感。我耳朵被爸爸打聾了一隻,在成長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不說話,別人以為都以為我是啞巴。隻有他總是很有耐心地哄我、安慰我。


或許……他的溫柔從來沒有消失,他也沒有變過,他隻是把他的愛和溫柔,都轉移到了另一個女孩子身上。


3.


「我沒有開玩笑。」我推開了他,認真且平靜地說,「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已經有幾年了。」


是的,自從我懷孕後,他就經常出差、加班,電話不接,資訊不回。


偶爾回到家,他最喜歡待的地方,是他的書房——厚重的門,緊閉的心。


那時,李靜的朋友圈已經初現端倪,她一個在校大學生,朋友圈的地點,永遠隨著榮嘉言出差地點的變化而變化,那些精美的餐食照片中,一閃而過手表、袖口,無一不在昭示著榮嘉言消失的時間裏,都在和李靜在一起。


我想過離婚,但又捨不得,捨不得他原來的好。


隻是,前世我為那些甜蜜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生命,現在老天給我一次新生的機會,我不應該再辜負自己。


他的表情更加難以置信,眼眶瞬間紅了。


那不是作偽的傷心,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聲音沙啞:「所以,在我滿心期許地計劃和你的將來時,你想的是……和我分手嗎?」


我看著他,可是在我全部身心都付出在我們婚姻裏時,你陪著別的女人,就算女兒生病,你也沒有絲毫改變。


「那我這些年,在你心裏算什麼,一個關心你的鄰家大哥哥?你對我隻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愛?」


「榮嘉言,你別做出這副傷心的樣子,我告訴你,在我們的關系裏,被辜負的人,永遠都是我!我現在隻是想及時止損。」我嘆了口氣,眼睛裏充滿了淚水,「或許,現在的你,是真的愛我。隻是為了你的愛……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你之後的變化,甚至難以讓我把現在的你和將來的你聯系起來。」


我抹了一把眼淚,「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4.


在家人、朋友眼裏,我就跟得了失心瘋似的,一定要分手。


我爸又給了我幾個耳光,還停了我所有的信用卡。


他想用經濟壓力逼迫我就範。


我搬了出去,收拾了幾件行李。好在外公、外婆雖然去世了,但是他們的房子還在。


看著那棟破舊的居民樓,我感到了久違的歸屬感。媽媽去世後,外公、外婆十分傷心,就經常接我回來住。爸爸和繼母當然願意家裏沒我這個外人。


隻是在我 6 歲時,外公、外婆就相繼去世,直到了高中,我才能肆無忌憚地回來住。


老房子光線昏暗,但又溫馨寧靜,我沉默地看了會老照片,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親人都在這裏了,又都不在這裏了。


外公、外婆給我留下的遺產,除了這房子,還有存款。


我去了趟商場,又聯系了墓地管理處。


媽媽和外公、外婆葬在一起,他們旁邊,是我早就買好了……本來準備將來我死了,也葬在這裏的,現在,隻能先安葬女兒了。


我買了女兒的衣服和鞋子,還有她喜歡的鈴鐺,放了進去。工作人員看著奇怪,可是也沒有說什麼。


墓碑上寫的是「愛女萱萱」。


沒有寫姓氏,萱萱隻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給萱萱立了墓碑,我又在墓地坐了一下午,這裏葬著我此生最重要也是最愛的四個人。


他們都離我而去了。


原來媽媽走了,我以為還有爸爸陪著我。後來爸爸很快開始不再回家,再回家時,已經帶著懷孕的繼母,那之後,爸爸便不再是我的爸爸,而是別人的丈夫和父親。


後來有了榮嘉言,他成了我最重要的人。


沒想到,他親手將我扶出泥沼,又親手將我推進了萬丈深淵。


5.


萱萱的急性白血病,發病得很快,她太小了,才兩歲多,整天化療,又整日啼哭。


她哭的時候,我整個人心都碎了,也跟著她哭。


那時候,爸爸自然不再理會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榮嘉言忙著和李靜各處出差。榮嘉言的父母對孫女不喜,反而不願意讓人知道萱萱得了病的事。


我當時天天陪著她,我知道她時日無多,隻想讓她短暫的生命盡量地舒心。


現在想來,其實不是我陪著她,而是她陪著我。


如果不是她軟軟的身體、明亮的眼睛、微熱的小手,給了我世界最後的溫暖,我可能早就從萬丈高樓一躍而下了。


但是現在,我竟然回到了嫁給榮嘉言之前,或許,這是老天聽到了我死前的懺悔,要再給我一次機會。


晚上,我在門口見到了榮嘉言。


他看起來很憔悴,眼睛血紅,地上有很多踩滅的煙頭。


他原來不抽煙,在和我結婚後不久才開始抽煙的。


「你學會抽煙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問了一句。


「一直會,隻是不想你聞見煙味,所以沒怎麼抽。」他的聲音很沙啞。


我點點頭。


「可以談談嗎?」


我點點頭,把他放了進去。


「我昨晚做了個夢。」他環顧四周,我打開了燻香機。


他繼續,「我做夢,夢見我們沒有分手,而是正常結婚了。婚後過得很甜蜜。但是……」


我接著他的話道:「但是我懷孕後不久,你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然後我生下了孩子,連羊水破了,都是自己叫的 120。孩子得了急性白血病,你來看了一眼。


女兒去世以後,我跳樓自殺了。」


他震驚地看著我,「那隻是一個夢。難道你和我做了同樣的夢,所以你才要和我分手嗎?瑤瑤,你相信我,我不會背叛你的,我隻是把李靜當成一個孤苦無依的妹妹而已。


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那是你的夢,因為你在夢裏,始終過得如魚似水、肆意快活,但是,那卻是我的一生。嘉言,你真的覺得那隻是一個夢嗎?」


他急切地解釋:「瑤瑤,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突然就變成了那樣,我好像突然就著魔了一般,但我是愛你的,我隻愛你,我們十幾年的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我不能理解我夢裏的那個人,他不是我,他隻是和我長了同樣的一張臉而已……」


我哭著哭著就笑了。


是啊,十幾年的感情,說沒就沒了。是啊,那個在我懷孕不著家的男人,隻是和榮嘉言長得一樣罷了。


從始至終,我愛的少年,早已經死在了他的 18 歲,或者是 21 歲。


隻有我,一直以為他還活著,以為隻要微風能夠吹起他的白襯衫,他對著我笑得眉眼彎彎,他就會一直在。


可是,他是在什麼時候就突然死去而毫無徵兆的呢?


或許,是有徵兆的。


6.


那時,他的工作越來越繁雜,應酬越來越多,經常喝到半夜才帶著一身煙酒氣回來。


而我,婚後考了一家事業單位,工作簡單規律。


他說的生意經我不懂,我那溫水煮青蛙的工作,在他看來是女人胸無大志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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