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居然都是音樂制作人。
一時間,氛圍尷尬。
周焰一見到我,就皺起了眉,不悅地質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又偷查我的行程表了?」
一時間,我不知道是笑他太過自信,還是太過愚蠢。
我的沉默讓他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表情越發不耐煩:「顧溪,我知道,離婚隻是你氣頭上的話,所以那份協議,我還沒籤字。」
「你也沒必要追到節目裡,非得跟黎月爭個高下。」
「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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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現在的搭檔是黎月。」
「如果節目錄制時,沒人選你做搭檔,你不覺得丟人嗎?」
我正想笑他的自作多情。
身後卻走過來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率先替我開了口:「前輩還是趕緊在離婚協議上籤字吧,要不然,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這種做派傳出去可不好聽。」
我掃了一眼他左胸上的名牌——陳尋。
頭發被挑染成漂亮的霧霾藍,耳骨上打著耀眼的耳釘,冷白的皮膚,氣質幹淨純粹。
的確像是我哥會喜歡的人。
周焰大概還沒見過有哪個新人敢對他這麼不恭敬地說話。
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陳尋卻又慵懶地抬起眼尾,笑道:「還有,溪姐可不是為你來這兒的。」
說著,他用修長的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名牌:「看到了嗎?溪姐這次是來幫我作曲的。」
周焰瞬間錯愕。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我,沉下臉:「所以,顧溪,這就是你要和我離婚的理由?」
周焰似乎已經忘了之前被我當場抓奸的事。
且不說,陳尋其實是我哥的人。
就算我真的找了新歡,他又有什麼立場說我呢?
他上下打量了陳尋一遍,不屑地嗤道:「是很符合你的口味,可是顧溪,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能給你什麼?」
「也行,既然來了,就讓我教教你社會的殘酷,你才明白,當池太太的好處。」
5
周焰根本就沒把陳尋放在心上。
或許,他是覺得陳尋資歷淺,翻不出什麼風浪。
又或許,他是篤定,我當了三年全職太太,早已寫不出歌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我後來寫過很多歌,隻是寫完就隨手丟進了收藏夾,沒拿給他而已。
因為,後來的他,已經配不上我的作品了。
節目第一期的任務是改編經典歌曲。
黎月那邊似乎格外得心應手,甚至假模假樣地問我需不需要她幫忙。
嬌俏的神態跟那天傷心落淚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沒理會他們。
聽過陳尋唱歌之後,我才明白,為什麼我哥一定要讓我來帶他。
他那嗓音實在是好聽,堪稱老天爺賞飯。
隻是比賽的結果,卻一言難盡。
周焰和黎月的組合獲得了一致好評。
而我已經三年沒有新作,陳尋又是新面孔,評委對我們不熟,自然是怎麼難聽怎麼說。
連陳尋在舞臺上唱到投入時的肢體動作,他都要提出不理解。
那人認為抒情歌手就該乖乖站著,多餘的舉動會讓人覺得不投入。
聽聽。
這是一個專業的樂評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針對不要太明顯。
偏偏周焰還站在場外一臉譏諷。
就在我的憤怒值快要到達頂峰時,陳尋卻玩世不恭地笑了:「對於歌手來說,肢體動作是情緒宣泄的一種方式。」
「每個人有各自的方法,你不能共情,也是很正常的事。」
其他評委都意外挑眉。
沒人再接之前那個評委的茬。
第一場錄制結束,下臺後,周焰攔住了我的路,問:「顧溪,你還沒有認清事實嗎?」
我看著他得意的臉,笑了:「周焰,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故意為難陳尋的評委,其實是你推過來的人?」
周焰被拆穿了,卻也笑意不減。
他慢慢湊近:「知道又有什麼用?」
「顧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後悔,退出節目,乖乖回家等我,你就不用再面對這些羞辱。」
我平靜地回望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隻覺得與他的談話再多一秒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沒必要,你早點在離婚協議上籤字,才是讓我擺脫羞辱的最好辦法,畢竟當初眼瞎,在一堆好貨裡,挑了你這個最爛的。」
周焰驀然沉了臉,咬牙切齒地問:「你真不怕我籤了字,你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微笑告訴他:「周焰,你可以試試。」
6
拉開車門的時候,我做足了心理建設,想著要怎麼安慰人。
我以為我面對的會是失落的陳尋。
畢竟節目上的評委一直都在對他雞蛋裡挑骨頭。
但是沒想到,我剛坐進副駕駛——
「溪姐!肚子餓嗎?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川菜館,我帶你去!」
輕快的語調幾乎讓我覺得自己產生錯覺,我略帶猶豫地問他:「剛剛節目上的事,不難過?」
陳尋微怔:「還好吧。」
「但是,群眾的耳朵才是最公正的。」
「如果節目播出的時候,聽眾也覺得我的表達方式有問題,那我……也不會改的。」
「做音樂,就要隨心隨性嘛。」
陳尋一本正經地說著讓我頗感意外的話。
不過倒真是如他所想的,節目播出後,我和他合作的歌曲還是收獲了不少好評。
但更多的是為他穩定的情緒所折服的。
甚至還小小地上了一波熱搜。
【天。這位是水豚化身嗎?這麼離譜的點評都不生氣?】
【人帥、脾氣好,唱歌還好,寶藏新人歌手啊?】
【純路人,不覺得比第一的周焰唱得差啊,不過周焰……近兩年怎麼都沒火爆的歌了?一直冷飯硬炒……】
這倒也不算無效挨罵。
陳尋的歌迷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
除此之外,另一波熱搜,議論的則是我和周焰的關系:【狗節目組不做人啊,人家周焰和顧溪這對夫妻好好的,為什麼要拆開啊?】
【這對姐弟戀當年我真的嗑S!】
【說起來,顧溪婚後好像很少露面了,還以為她不寫歌了呢!沒想到新作還是這麼好聽!】
【你們不覺得周焰看顧溪的眼神不太對勁嗎?怎麼有點貌合神離?】
不得不說,網友們的第六感都挺準。
即便我和周焰都已經盡量地在鏡頭前顧全體面了,網友們還是一眼看穿。
我屏蔽掉那些信息,專心準備後續的節目。
即將錄制第二期,節目組臨時調整了規則。
為了增加看點,改成了粉絲投票制的比賽。
幾乎是收到消息的同時,周焰譏諷的笑聲便從微信裡傳來:「顧溪,你覺得自己有勝算嗎?兩千萬粉絲和二十萬粉絲的區別,你應該知道的。」
「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辛苦呢?看你動態一直在熬夜通宵,與其掉光頭發找靈感寫歌,不如多注意保養,也許我還能對你舊情復燃。」
「其實你挺好的,明明也算是潮流前線的人,為什麼不能接受開放式婚姻呢?」
「隻要你能接受我短暫的遊離,等我玩夠了,我依然是你的丈夫。」
高高在上的口吻。
我幾乎被他的無恥氣笑:
「周焰,一個合格的前夫,就該跟S了一樣。」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還需要我教你嗎?」
對面瞬間沉默。
再說話時,語調冰冷,我可以想象他現在的眉頭肯定緊緊皺著:「什麼前夫?顧溪,我記得我們還沒離婚。」
我淡然地從今天收到的文件袋裡抽出一份協議,拍照給周焰發了過去。
「三天前,你寄過來的快遞,忘了?」
「離婚板上釘釘,民政局見。」
那邊啞然。
隱約有玻璃杯砸碎的聲音,和一聲怒氣衝天暴吼:「黎月!」
「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東西的?!」
再接著,是黎月破罐子破摔的笑聲:「怎麼!你字都籤了卻沒勇氣給她?那我幫你這個忙不好嗎?」
「我有錯嗎?」
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挑眉,看了一眼快遞單上張揚的字跡。
的確是周焰籤的字沒錯。
這麼一看,我還得感謝黎月了。
7
再次見到周焰的時候,他正靠在化妝椅上閉目養神,臉上是化妝都遮不住的疲態。
隔著門隱約可以聽見他的經紀人的怒罵:「知道要上節目,昨晚還喝了一夜的酒!知不知道你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快腫得像頭豬了?!」
「別仗著自己有千萬粉絲就作!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而一旁的黎月的臉色也不怎麼好,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眼似的,怯生生的,不敢跟周焰搭話。
見我進去,她立刻激動地站了起來,問我怎麼在這兒!
我看一眼,笑了:「你們要上節目化妝,我就不能來化妝了?」
「還是我來的時間不對,打擾你裝可憐了?」
「你!」
黎月氣結,幾乎是想衝上前來。
「夠了!」
周焰在一瞬睜開眼,看到我時微微皺眉,然後讓他的經紀人帶黎月先出去,他有話要和我說。
我自覺沒有什麼想說的,也準備跟著離開的時候,卻被周焰野蠻地抓住了手臂,禁錮在了他和化妝桌之間。
我掙扎,卻被他捏住了下巴,動彈不得。
酒味撲面而來。
看來周焰真的喝了不少。
「怎麼?認為是粉絲投票,自己贏定了,提前喝了一夜的酒慶祝?」
周焰的情緒瞬間緊繃,眼神冷了下來。
就在我以為他要生氣的時候,他卻嘆了口氣,無奈道:
「你怎麼就這麼會嗆人?」
我沒有回答。
他便又來牽我的手。
我躲開,他也不惱,隻是示弱道:
「溪溪,乖,把離婚協議撕了。」
「我那天隻是被你氣的,一時衝動籤了字,不是真想和你離婚。」
我忽然有點煩了:「周焰,你能不能放手?不嫌丟人嗎?」
「顧溪,我已經放低姿態求你了,你不要得寸進尺!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的?你要我怎麼做?」
周焰眼眶通紅,就像一隻兇狠又可憐的狼崽。
我冷漠地告訴他:「周焰,希望你能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別讓我看不起你。」
周焰愣住,眼神再次變冷。
他嗤笑一聲:「顧溪,我真的給你臉了,讓你認不清自己實際已經是個老女人了,是不是?」
說罷,他越過我,打開了門。
而門外,是紅著眼,攥緊了拳頭,SS瞪著我的黎月。
8
比賽現場。
我的創作,搭配陳尋的歌聲演繹,堪稱天衣無縫。
粉絲投票,我和陳尋得了當前的最高分。
下臺路過周焰時,他忽然狠戾地拽住了我:「顧溪,為什麼這三年裡,你都沒有再給我寫出這樣的歌,現在卻寫給了他?」
我笑得有些嘲諷:「不是你說的,我早就江郎才盡了,讓我別再寫歌了嗎?」
周焰一哽。
一旁的黎月卻忽然衝過來,慌張地問周焰:「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次的任務是現場自創歌曲?我都沒有準備!」
周焰卻理所當然道:「告不告訴,有什麼區別?」
「都一樣是寫歌,難道你在現場寫不出來?」
黎月煞白著臉沒有說話,卻在攝像機對準她時,毫無預兆地哭了起來。
制作組沒有辦法,隻好先拍攝下一組參賽的隊伍,讓周焰多安慰安慰黎月。
但黎月卻越哄哭得越起勁,最後直接暈了過去。
誰都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大的意外。
為了顧全局面,也為了安撫臺下觀眾的情緒,制作組隻好讓周焰唱他的出道曲,並且重新更改了比賽名單,讓周焰這一期作為驚喜嘉賓出場,而不參加比賽。
於是,我和陳尋的歌順理成章地拿到了第一名。
任憑周焰的粉絲基礎再大,自己親手送進節目組的人掉了鏈子,他也隻能忍氣吞聲。
我站在舞臺上,淡淡看著臺下陰沉著臉的周焰。
我想他大概也猜到了,為什麼黎月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暈了過去,又為什麼黎月從沒要求過他,在他的音樂專輯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因為,她不敢。
她根本就不會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