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暖氣不足，全班加裝暖氣片，總計 2500，我一人出了 2000。

 

沒想到，加裝暖氣片後，輔導員直接把我安排在了教室最冷的角落。

 

找輔導員理論，輔導員不以為意：「那幾位同學我知道，平時都容易有個頭疼腦熱的，肯定是要優先照顧的，再者你既是班長又是男生，就更該體恤其它同學。」

 

「冬天很短，冷冷就過去了，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是班長，不是智障。

 

出錢不夠，還得出命？真拿我當冤大頭了？

 

我直接下單小太陽，聯系供暖公司拆暖氣片。

 

這群少爺小姐的破毛病，我還真就不慣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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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大早，人還沒醒，枕頭邊的手機就「嗡嗡」個沒完。

 

摸過手機，開屏解鎖。

 

班級群正熱鬧得不像周六。

 

「同學 E：@班長 別躲在那頭不出聲，我知道你在看！」

 

「同學 Y：@班長 大家出錢買的暖氣片，憑什麼你私自說拆就拆！」

 

「同學……」

 

好家伙這些憨批，還有臉來質問我。

 

沒顧得回懟，我先把群昵稱改了。

 

正巧改完就有人艾特我。

 

「同學 F：@秦回書 你到底什麼意思？出來說話！」

 

「同學 D：別以為改了名就能裝S！@秦回書 出來把話說清楚！」

 

沒完沒了了是吧？

 

行，那我就去跟他們好好 battle 一下。

 

「我：買暖氣片的錢我出了 90%，剩下從班費出的，你們一分錢沒怎麼出，從聯系供暖公司到加裝暖氣片，全程也是我一個人跑進跑出盯著，連著好幾個周末都貢獻出來。」

 

「我：怎麼著？我又出錢又出力到頭來全班就我一人繼續受凍，真拿我當冤大頭了？」

 

「同學 Y：那誰讓你是班長？這就是你的義務！」

 

2

 

「我：我是班長，不是你們爹媽，都是出來上學的，憑什麼就得我無私奉獻你們隻用坐享其成？」

 

「我：另外，我已經跟輔導員申請卸職班長了，你們也甭再拿這個跟我逼逼賴賴。」

 

「同學 C：秦回書，你這就過分了吧？」

 

「同學 F：暖氣片都裝上了，教室再冷又能冷到哪兒去？不挨著暖氣又凍不S，非得搞這麼一出是吧？」

 

「同學 A：都是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沒必要把事情做這麼絕吧？」

 

「同學 D：坐暖氣片旁邊的都是女生，你一個大男生皮糙肉厚的，也好意思跟女同學計較？心眼也太小了吧？」

 

「我：都跟我這兒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吧？」

 

「我：也甭和我扯什麼男生女生，我隻知道我出了錢出了力就該享受跟付出相對的權益，既然你們不讓，那我就隻能掀攤子了。」

 

「我：反正是室內，再冷又能冷到哪兒去呢，沒暖氣也凍不S，大家同學一場，難道不該同甘共苦嗎？」

 

「同學 C：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吧？」

 

「我：那確實沒你們理直氣壯白嫖有意思。[微笑]」

 

都到這份上了。

 

我要還能跟他們有話好好說，那就真是腦子進水了。

 

今天我就讓他們身臨其境感受一把什麼叫舌戰群儒。

 

得虧我們宿舍是幾個班混搭的。

 

這要是在本班宿舍，怕不是要直接來一場線下 battle。

 

3

 

幾周前，天氣溫度驟降，學校的暖氣片供暖又有些不足。

 

於是輔導員組織了一場眾籌，給我們班教室加裝暖氣片。

 

總計一共的費用是 2500，而我身為班長，直接出了兩千，剩下的卻是班費湊的。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這暖氣片雖說買好了，但竟然全都加裝在了平時和輔導員關系比較好的同學旁邊。

 

而出錢出了大頭的我，身邊居然沒有任何一片暖氣片……

 

甚至輔導員給出的理由是：

 

你身為班長，又是男生，給那些人讓讓怎麼了，不要小氣。

 

於是我越想越氣，直接下單小太陽，並電話打到供暖公司，要把加裝的暖氣片，全給拆了。

 

這才發生了今天的事兒。

 

我看了一眼遠處，此刻對我們班暗流湧動毫不知情的另外三個舍友，他們依舊鼾聲震天。

 

很快，我目光再度落在了班級群裡。

 

4

 

「同學 Z：秦回書，你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吧？」

 

「我：難看事都做了，怕我說話難聽？」

 

「同學 A：你要真介意，直接跟我們說就好啦，誰還能真佔著暖氣不給你？你有必要因著這麼點小事就拆暖氣片嗎？」

 

「我：從裝好暖氣片到現在，我說過不止七八回了吧？誰把我話放心上了？現在你擱這兒跟我擱這兒呢？」

 

「同學 U：秦回書，都是同學，真沒必要鬧到這個程度」

 

「同學 R：就是，犯得著拆暖氣片嗎？供暖公司又不是你家開的，你這麼來來回回讓人家裝了拆拆了裝的，這不純純浪費公共資源嗎？」

 

「同學 E：對不起班長，是我們做事不夠周全，這才讓你覺得受到了排擠和孤立，你如果真的介意，就算明知道肯定要生病，我們也會把位置讓開的。」

 

「同學 P：對對對，你放心，我們周一就把位置讓給你，對不起班長，給你添麻煩了。」

 

我笑了。

 

好好好！

 

用茶言茶語整道德綁架這S出是吧？

 

「同學 F：秦回書，我說你差不多點兒得了，非把女生都逼得生了病才滿意是吧？」

 

「同學 Z：這麼斤斤計較，你還是不是個男的？」

 

「同學 G：女同學們，甭給他讓哈，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這麼不要臉。」

 

5

 

「我：不騰位置？行啊。」

 

「我：那就二選一吧，要麼把買暖氣片的錢和聯系供暖公司的跑腿費都還給我，要麼就拆暖氣片，你們選吧。」

 

「我：也別跟我賣慘，我打小挑食不愛吃那一套」

 

「我：該出錢出力的時候一個個喊窮喊沒時間，享受的時候倒是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我：還讓給我，好像受多大委屈似的，搞搞清楚，那位置本來就該是我的」

 

「同學 H：我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我：別學會句話就到處用，真當自己是諸葛亮呢？我都替你尷尬」

 

「我：趕緊選吧，趁人家供暖公司周末不上班，不然真拖到星期一，那可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有時間跟我逼逼賴賴，不如趁早快樂二選一。

 

「同學 Y：我們哪個都不選，有種你就真讓人來拆！」

 

「我：好，這是你們說的。」

 

在對話框輸入這句話，點擊發送後，我轉手就給供暖公司打了電話。

 

希望到時候拆了暖氣片，他們還能這麼硬氣！

 

那頭，班級群還在對我圍追堵截。

 

這頭，輔導員又打來了電話。

 

6

 

「秦回書，聽其他同學說，你在群裡跟同學們說話很不好聽，跟大家都鬧了不愉快？」

 

一張嘴我就知道她是站哪頭了。

 

當然，早在第一次跟輔導員溝通，想讓她幫忙調解卻道德綁架那次，我就已經知道她站哪頭了。

 

「那要看從哪頭論。」我嗤笑了聲：「從我這邊看，我還挺愉快。」

 

「秦回書！」

 

輔導員的語氣變得陡然嚴厲起來。

 

「你要記得你是班長！無論日常生活還是學習，都該以身作則給同學們做出表率，成為班級團結凝聚的潤滑劑！可看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

 

「不過就是一個取暖的問題，值得你這樣上綱上線嗎？還出言威脅其他同學，你就是這麼做班長的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是出錢出力最多的那個，但這就是你身為班長的義務啊，怎麼好跟班內同學計較這麼計較？」

 

大書特書一番後，她蓋棺定論：「秦回書，老師對你的所言所行非常失望！」

 

我幾乎忍不住笑出聲。

 

說得好像多義正嚴詞似的，真當我是個傻子看不出來她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實不相瞞老師，我其實對自己也挺失望的。」

 

「沒在第一次被那些白眼狼騎臉輸出的時候就直接反擊，竟然還一次又一次給他們主動認錯的機會。」

 

「可惜啊，我這好心當了驢肝肺，同學們不緊不領情，還都理直氣壯跟我喊打喊S。」

 

「老師，我真的對自己很失望，我也決定好了，這班長我不當了，那群少爺小姐我也不伺候了，您還是抓緊時間另覓良才吧。」

 

雖然看不到輔導員此時此刻的表情，但隻聽那突然變粗變重的呼吸，我也猜到她估計是被氣得不輕。

 

7

 

不出所料。

 

沉默沒一會兒，聽筒那頭就傳來輔導員猛猛拍桌子的動靜。

 

緊隨而來的還有她的怒吼：「秦回書！這就是你跟老師說話的態度嗎！」

 

我扯扯嘴角，語氣平靜回答她：「態度都是相互的，您總不能指望我在明知道您偏幫著那些白眼狼欺負我的情況下，還要求我繼續尊師重道吧？」

 

「你！」

 

輔導員氣結。

 

我幽幽道：「早知道您這通電話還是這些車轱轆話我也不會接，我還有事要忙，就先掛了。」

 

話音落下，我也不管她是不是還有還要說，幹錯利落掛斷了電話。

 

掛掉輔導員電話後，我重新點進班級群，再次舌戰群儒。

 

「我：不趕緊想辦法解決取暖問題，還有闲工夫告黑狀，可真把你們聰明壞了。」

 

其實，起初我也沒想過真要獨佔暖氣片，隻想著隔三差五坐過去舒坦舒坦就行了。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從裝好暖氣片的第一天起。

 

這群少爺小姐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每天都有新一茬的人霸著暖氣片，他們輪班倒但就是不給我讓位置。

 

畢竟是大學第一個學期，我剛開始也沒想把事情做絕。

 

可好話說了一籮筐，他們不僅不騰位置，反而還蹬鼻子上臉，說什麼——

 

「班長就該照顧其他同學呀。」

 

「當初就是看你人好，我們才會選你當班長的，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反正男生火力旺，班長就讓讓我們唄。」

 

這都算好聽的了。

 

還有那張嘴就不說人話的——

 

「班長就是班級服務員，你搞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好吧？」

 

「拿個雞毛當令箭，什麼玩意兒！」

 

冷言冷語聽多了。

 

泥人都得讓他們逼出三分脾氣。

 

更別說我本來也不是泥人。

 

他們都給臉不要臉了，那就別怪我把臉直接扔地上踩。

 

8

 

群聊依舊如火如荼。

 

這些仗著有輔導員給他們做後盾的狗，一個比一個吠的有底氣。

 

「同學 A：攏共套了沒幾個錢，好像真吃了多大虧一樣，個大男生心眼兒比針眼都小」

 

「同學 F：我把這事兒給我朋友說了，我朋友還說有這班長是咱們的福氣」

 

「同學 W：不是我說，反正就那麼屁大點兒教室，不做暖氣片旁邊真能給他凍S怎麼著？跟這兒要S要活的」

 

「同學 Q：我們男生的名聲就是被他這種人敗光的，簡直丟人現眼」

 

「同學 Z：講真，就算他掏了錢出了力又怎麼樣？沒咱們全班同學，他這班長就是個光杆兒司令好吧」

 

……

 

「同學 L：出了倆錢而已，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沒這金剛鑽別攔這瓷器活兒啊」

 

聊得是真熱火朝天。

 

瞧這正義凜然的語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才是那個做錯事的人。

 

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我又在對話框輸入一句話。

 

「我：幾個菜啊就醉成這樣，學會兩句話就見天的用，到底是有多傻才說得出這些話？」

 

「我：我今兒還就把話撂這兒了，錢我不要了，這暖氣片我也拆定了，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說完這句話，剛巧對鋪醒來招呼去吃午飯。

 

我收起手機，跟舍友們一起出門。

 

9

 

剛在學校外面的火鍋店坐下。

 

舍友張嶺掏出手機掃了一眼，突然瞪大眼睛「嚯」了一聲。

 

然後就不停那眼睛瞅我。

 

我疑惑道：「怎麼了？」

 

張嶺邊把手機往我面前遞，邊抑揚頓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