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到把我逼進了房間裡的牆角處。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低頭看著我。

 

我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我喝醉了，然後……然後你來接我，然後……」

 

「然後你突然抱住我，親了我，你要脫了我的衣服，還……」

 

我嚇得連忙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虎狼之詞。

 

臉上瞬間熱得如同火燒，我羞得連頭都不敢抬，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顧驚秋看著我這副模樣，他輕輕拿開我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怎麼，害羞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比現在大膽多了。」

 

我一急，幹脆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Advertisement

親了蠻久，我抬頭，看見倆人影。

 

我：「媽？爸？」

 

門外兩個人整整齊齊：「哎。」

 

門外安靜一會兒，突然：「老娘不過就是去度個蜜月，轉頭就被你兒子偷家啦？」

 

接著，我聽見一記響亮的耳光回蕩在豪宅裡。

 

隻能在心裡默念：「新爸，祝你好運，上天有好生之德，南無觀世音菩薩保佑您。」

 

我們四個人整整齊齊坐在客廳沙發上。

 

相對無言。

 

喪彪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瘩裡竄了出來，跳進我的懷裡使勁蹭我，還一直叫——

 

「喪彪怎麼了？」

 

我媽：「發Q了。」

 

我傻了。

 

臉上還殘留巴掌印的新爸幽怨地看了顧驚秋一眼，過來就把喪彪拎了起來：「我過幾天就帶它去絕育。」

 

顧驚秋傻了。

 

19

 

老媽反對，新爸反對。

 

負負得正。

 

所以，我和顧驚秋談戀愛了。

 

過年和幾個好友約著吃飯，我和顧驚秋一起去的，地點正好就是當年我們畢業聚會的地點。

 

酒過三巡，大家聊起了從前。

 

好友程杉拉著我的手，醉醺醺道：「怎麼樣？我夠仗義吧，高中畢業聚會那天，要不是我按頭嗑 CP，你倆進展能這麼快嗎？」

 

「原來是你！」我咬牙切齒，臉上卻燒得更加厲害了。

 

始作俑者程杉此刻卻醉得睡了過去。

 

一直沉默寡言的副班長路萬說：「也就是你而已了，當年我們一圈人誰不知道，顧驚秋喜歡你啊？」

 

顧驚秋的哥們兒李涵也附和著：「就是。當年你一聲不響地去了海城，顧驚秋就跟失戀了一樣，叫他去玩都不帶搭理我的。」

 

我抬頭看顧驚秋，正好撞上了他炙熱的目光。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隻是我太遲鈍了。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又依依不舍地分別，約定好下一次的相見。

 

吃完飯，我和顧驚秋又一起走過那條林蔭小道。

 

顧驚秋把我的手塞進他大衣的口袋裡，晚風吹起少年的心事。

 

顧驚秋說：「你去海城之後，我去找過你很多幾次。」

 

「很多次？」我一愣，「那我怎麼沒看見你？」

 

顧驚秋笑了笑：「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你。」

 

顧驚秋又說，「最後一次去找你，看見你和陸亭午一起吃飯，當時我還以為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我想起了從京城到海城七個小時的航程，我不知道顧驚秋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乘坐七小時的飛機來找我，又自己一個人回去的。

 

靜默的小路被晚風吹起落葉沙沙作響，寂夜裡兩個人的心跳聲依稀可聞。

 

原來我們一直在錯過。

 

「高中畢業那天，我送你回家，你一直在哭。」顧驚秋的聲音落在風裡。

 

「你都拒絕我了，我還不能哭啊？」我回憶著當時的窘境。

 

「沒有拒絕。」

 

「有！」

 

「沒有。」

 

我有些跳腳：「那天我問你，隻要上了京大，就和我談戀愛是真的嗎？你說是真的。我又問你，那我要是考不上呢？你又說那就不談。你還說你不喜歡異地戀。這些不是拒絕是什麼？」

 

顧驚秋不緊不慢：「可我後邊還和你表白，你也同意了。」

 

我一個驚天大雷：「那天你和我表白了？」

 

顧驚秋點頭。

 

我開始拼命回憶，根本不記得有這事。

 

那天顧驚秋說我考不上就不和我談戀愛之後，我就哭得一塌糊塗，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那天你說什麼了？」

 

顧驚秋趁我不注意，從他的大衣裡的口袋裡拿出一枝紅玫瑰。

 

「我說，沈聽桐，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原來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被顧驚秋喜歡了啊。

 

我把手從他的大衣口袋裡抽出，想要接過玫瑰，卻看見我的無名指處，被顧驚秋套上了戒指。

 

戒指上是一片紅色的小梧桐葉。

 

「我願意。」我用力撲到了顧驚秋的懷裡。

 

顧驚秋吻我，晚風吹起我們的發梢。

 

月光皎皎處，少男少女的愛戀終於有了歸處。

 

20

 

寒假結束，我要回海大繼續上學。

 

出門前，老媽新爸囑咐顧驚秋，把我安全送到機場。

 

進機場時，看到顧驚秋表情有些失落。

 

「怎麼了啦？舍不得我？」我笑道。

 

顧驚秋走在我旁邊，拖著我的行李箱，突然牽著我的手：

 

「包裡給你放了吃的，要是餓了，記得填肚子，平板裡面給你下載了電影，無聊的話也可以看看，下飛機了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忽然停了下來，踮起腳湊過去直接吻住了他的唇：「顧驚秋，我愛你。」

 

顧驚秋輕捏我的臉：「我知道。」

 

「早知道當年，我就應該和你一起去京城了，不上京大也行。我們就不用分離這麼遠了。」我獨自嘟囔。

 

顧驚秋搖頭：「不是的，小桐，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我愛你，不論多遠，我都會去尋你。」

 

剛下飛機，海城的鹹風拂過我的發梢。

 

下一刻，我兜裡的手機振動。

 

我知道。

 

是顧驚秋。

 

顧驚秋視角番外：日記合集

 

【2015 年 11 月 21 日

 

【高三，班裡新轉來一個女生，坐我隔壁，成績一般。】

 

【2015 年 11 月 25 日

 

【學校裡有隻瘸腿的小狸花，每次打架帶著傷跑掉，那個叫沈聽桐的女生每次都蹲在草叢裡面叫小狸花，要抓它去寵物醫院治傷。一抓一個準，每次回來小狸花總是被她喂得滾圓。】

 

【2015 年 11 月 26 日

 

【她還給小狸花起名叫喪彪，我每次打籃球路過貓舍都下意識想看看她是不是也在。】

 

【2015 年 11 月 27 日

 

【第一次月考，她物理考了 78 分，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但還是拿著試卷嘆氣。我回來時正好聽見她說：想談我這樣的男朋友。

 

【奇怪，心裡還有點小竊喜，明明我根本就沒有戀愛的打算，但是從她嘴裡說出來，我竟然也不反感。

 

【我給她講題的時候，她明顯心不在焉，卻還是一副已經聽懂了的樣子，這女孩好生奇怪。

 

【晚上放學她就和我表白了，我的心怦怦亂跳，我騎著自行車就跑了。想不通，從前也有女孩找我表白，我也不這樣啊。】

 

【2015 年 11 月 28 日

 

【隔天，我發現桌子底下有九封表白信，打開一看，好家伙，全都是沈聽桐寫的，每封都有三千多字，真是好毅力！

 

【不過其中三封很明顯不是寫給我的，因為她連名字都抄錯了，這個沈明庭是誰？

 

【上課的時候她也沒認真聽課，下課就趴桌上，我還以為她哭了。

 

【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所以我打算故技重施，用之前百試百靈的拒絕女孩子的理由拒絕她。

 

【反正也不是所有人都考得上京大的。】

 

【2015 年 11 月 29 日

 

【我以為她會放棄的，沒想到第二天她就答應了，還跟我要定金？

 

【完蛋，我被人強吻了。】

 

【2015 年 12 月 7 日

 

【從那天起，她上課都不睡覺了，還每天抓著我找我解題，動不動就找我補課。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我有的是精力，因為我也想看看她到底能堅持到哪一步，世上多的是隻說不做的人。】

 

【2016 年 4 月 1 日

 

【但我好像想錯了，她不是一時興起，我覺得或許她真的喜歡我。】

 

【2016 年 6 月 6 日

 

【高考很快就到了，我早早就拿到了保送的資格，本來是不用去高考的。但是我又想知道高考的題目，順便看看沈聽桐，還能先替她算算能考多少分。】

 

【2016 年 6 月 8 日

 

【高考題目其實中規中矩，很多題型我都有給她講過的，特別是物理和數學那幾道大題，高考前，我都有仔細給她輔導過，問題應該不大，上京大還是很有機會的。】

 

【2016 年 6 月 12 日

 

【高中畢業聚會，林之瑜突然跟我表白，還正好被她看見了。我有點著急，沈聽桐是我朋友，我不能讓她當眾難堪，可我又不想讓沈聽桐誤會，情急之下，我又用了那個借口。

 

【沈聽桐坐在角落裡面，好像有點生氣了，幸好她的朋友很是上道，把我拉到沈聽桐旁邊坐著，她喝了好多酒，臉紅紅的，完蛋，心跳得好快。

 

【我也不清楚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但我應該已經淪陷了。

 

【正想著燈突然滅了，黑暗中有人吻我，我知道是沈聽桐，因為她的身上總是有股好聞的味道。

 

【晚上我送她回家，她坐在我自行車後座上，嘿嘿，還摟我的腰，這破自行車總算是有點用了，肯定很浪漫。

 

【我等不及高考成績出來了，我想現在就表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沈聽桐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還時不時掉眼淚，我伸手想幫她擦掉，還是收回了，我怕她覺得我冒昧。

 

【我表白了！她也答應了！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說想親我一下，我的天！好激動！我也算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2016 年 6 月 24 日

 

【高考出成績那幾天，我給她發消息，我想問問她的成績怎麼樣？反正我也參加高考了，不管她去哪個學校我都去得了。】

 

【2016 年 6 月 25 日

 

【她沒回我。和林之瑜他們去海邊玩，都覺得沒意思了。】

 

【2016 年 6 月 28 日

 

【我去她家找她，也找不到人，發消息也沒回應。我一連去了很多天，家裡都沒人。

 

【我問程杉，才知道她回外祖父家了。回去就回去，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

 

【2016 年 7 月 3 日

 

【找不到沈聽桐，我回學校把喪彪帶走了，喪彪不好聽，我給起了小名, 叫花花，淑女一點不好嗎？】

 

【2016 年 7 月 12 日

 

【我依舊去找程杉問沈聽桐的事, 她嫌我煩，這下連她都不回我的消息了。】

 

【2016 年 8 月 5 日

 

【高考錄取結束之後, 我才從老師那知道，沈聽桐去了海大。我一查, 才知道京大去海大得七個小時！

 

【遠點就遠點吧, 反正半天就到了。】

 

【2016 年 9 月 21 日

 

那人一上來就拉住我媽的手，和煦開口：「阿荷，怎麼去接女兒不叫我，我好和你一起去啊。」

 

「【【」【2016 年 10 月 7 日

 

【飛去海大找了好幾次，終於看見她了, 不過, 她旁邊的男人是誰？還有說有笑的, 我想上去質問他, 可是我又害怕她真的交了新的男友。

 

【可是她明明已經答應了我的表白啊？

 

【難道那天真的是我喝多了, 記錯了, 就誤以為自己已經表白了嗎？

 

【我失魂落魄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2017 年 1 月 12 日

 

【直到我爸結婚，我才又一次見到了沈聽桐, 啊？沈聽桐變成我妹妹了？我想問問她當年為什麼不來找我。但是她說她有男朋友了，還是海大的。

 

【我心都碎了, 天S的, 竟然真的有男朋友了！

 

【竟然還想喂我的貓, 不給喂！】

 

【2017 年 1 月 28 日

 

【我爸和後媽婚禮，那個老是圍著沈聽桐的男人不會就是她男朋友吧？天S的！竟然還喂她吃蛋糕。】

 

【2017 年 2 月 1 日

 

【我爸和後媽去度蜜月了，我想找機會和她說話，但是她晝伏夜出, 我一連蹲了好多天都沒蹲到，我服了，困S我了。】

 

【2017 年 2 月 20 日

 

【軟破硬泡了好幾天，終於找我爸求到沈聽桐新的電話號碼了，她很晚都沒回家，我打電話找她，天S的, 竟然是個男人接的，竟然還喝醉了，我得趕緊去把她接回來。

 

【她喝得醉醺醺的, 隻能背著走了。啊啊啊啊！她親我！她還說她沒有男朋友！她還說隻是表哥！她還是喜歡我！

 

【我就知道, 好想哭。

 

【把她送回房間, 她還是醉醺醺的，雖然她親了我, 但是我也不能乘人之危。

 

【我擔心她又一聲不吭地跑了，幹脆直接守在她房間門口。

 

【我猜得果然沒錯, 她還是想跑, 還騙我說要去上廁所。不行, 絕對不能再讓她走了。

 

【她又親我了，幸福得要冒泡。但是，被爸媽抓到了。

 

【喪彪, 我對不起你，你以後再也不能和小母貓一塊玩了。】

 

【2017 年 2 月 21 日

 

【和沈聽桐談戀愛了，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