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右下角的時間……剛好是今天。
音響似乎在這一刻出了故障，我的顱內轟鳴。
沈馳舟卻一張一張把照片鋪到桌面。
「林樂顏，你看看清楚，我早就告訴你了，陸嶼呈不是什麼好人！」
被他捉住手臂。
我不知哪裡來的怒意，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臉上。
沈馳舟愣住。
就連周圍的朋友們，也沒人評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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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包轉身就走。
酒吧門口，有女孩等在那裡。
欲言又止地喊我的名字。
「樂顏……」
雲綿綿遲疑，咬了咬唇，還是開口，「那是沈馳舟找人跟拍了很久的……隻跟拍出那一系列的照片。
「我不是要替誰說話……」
她紅了臉，「就當感謝你，替我解圍吧……」
她不等我的回應。
轉身又跑進了酒吧裡。
彈幕閃爍。
【什麼什麼……這又變成了女性互助嗎，不是我說，女主好可愛啊。】
【我怎麼突然間覺得漢子茶也挺好的，這世界一定是癲了。】
【我怎麼……有點磕……】
【磕+1。】
【不是你們到底在磕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我覺得你們還是別忘了，男主這幾天對待綿綿的態度，追到手了管都不管，滿眼都在漢子茶身上好噶？】
18
等代駕的期間。
我的視線落在那雙老花拖鞋上。
腦子裡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回想那張看到的照片。
拖鞋仿佛都長了嘴臉。
惡意滿滿，嘲笑我惦記上了處心積慮的男人。
按下車窗，隨手丟掉了那雙拖鞋。
真無趣啊。
轉眼就又髒了一個。
醉意上頭，我想，找這種搭子的事情還是緩緩。
從小認識到大人也不靠譜。
沒意思。
我拿出手機，幹脆拉黑了陸嶼呈全部的聯系方式。
回家倒頭，睡了個天翻地覆。
可小群裡又炸了。
醒來，全是群裡陸嶼呈的消息。
最後一條消息截止到半夜三點，仔細一看，是被群主沈馳舟踢出了群聊。
這兩個人的爭鬥，我委實沒有興趣。
幹脆退了群。
自己一個人跑到了馬來西亞。
品嘗椰漿飯時，卻突然被反胃的感覺倒灌。
身邊人講著不流利的中文。
消失了小半月的彈幕又出現在我的面前。
【什麼什麼？按照狗血劇情來看，漢子茶不是懷孕了吧？】
【這個孕反時間，男主的？】
我愣住。
下意識地把手貼在小腹上。
懷孕？
19
我不願意結婚。
還要感謝原生家庭。
我還沒滿月，我爸就出了軌，沸沸揚揚鬧得很大。
商業聯姻，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
間隔半年，我媽也跟著鬧出了緋聞。
後來他們年齡漸長，在外面直到收斂了，媒體前扮演著模範夫妻。
回家裡，兩個人和陌生人一模一樣。
他們約定好了，隻要在外面鬧不出私生子就好。
一個連親情都沒有感受過的人。
怎麼會相信愛情呢？
掌心溫熱，小腹上感覺不到絲毫那裡多了一條生命。
我猶豫。
這個未知性別的小東西，讓我多一絲不可否認的希冀。
萬一……
ta 會愛我呢？
20
思緒紛亂。
但直覺告訴我，此時此刻，我應該回國。
飛機落地。
狼狽的身影衝到我的面前。
「林樂顏，你為什麼要拉黑我！」
他的嘴角帶著青紫，風塵僕僕。
我皺著眉，企圖和他拉開距離。
陸嶼呈卻執著地握著我的肩膀，眼尾微紅，「姐姐，我沒做錯什麼。」
毫無意義的解釋。
我推開他，「本來，就說好了不是戀愛。」
他愣住。
露出受傷的神情。
不遠處，有人抱著鮮花跑過來。
有人搶先一步奪過我的行李，「樂顏，終於舍得回國了。」
沈馳舟的臉上帶著傷。
和其中一人對視一眼，立刻有人開口，「樂顏姐，沒有你舟哥都不出來聚了。
「這不，聽說了你要回來，起個大早帶我們來接機。」
他微笑。
「確實，沒有你的北城，沒有一點生趣。」
他從別人的手裡把我的行李接過來，順勢把鮮花塞進我的懷裡。
「先送你回家，休息休息。
「明天一起聚聚？」
周圍，有沈馳舟狗腿起哄的聲音。
濃鬱的花香氣，像是激起了我胸腔中的驚濤駭浪。
實在忍不住，彎著腰幹嘔。
沈馳舟慌忙跑過來，「怎麼回事，暈機？」
我扶著膝蓋站起來，「聚，就算了吧。
「酒，也就沒必要喝了，我懷孕了。」
我往前走。
沈馳舟卻傻傻地愣在原地。
下一刻，小跑到我身邊。
遲疑幾秒，嘴唇微微顫抖，「已經確定了嗎，那你怎麼打算……」
他像是有些慌亂。
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完整的話。
頓了頓，我還是補充到，「別擔心，孩子不是你的。」
21
有人從不遠的地方飛快跑過來。
眼睛锃亮。
「樂顏，姐姐，是我的嗎，是不是……」
他的手想要伸到我的小腹上。
卻馬上被人截住。
「陸嶼呈，你有什麼資格？
「就憑你這種髒貨？」
沈馳舟冷笑，「樂顏早就看到了你做的髒事，你以為你還有上位的機會？」
他們亂糟糟的。
我幹脆奪過了行李。
「都他媽給我滾！」
22
回到家裡。
被反胃折磨的起不來床。
一遍一遍地吐著吃進去的東西，醫院，一趟也沒去上。
門鈴響起。
我以為又是新訂的外賣。
打開門，香氣四溢。
張記的雪菜粥……
堅持堂食，絕不外賣……
我要關門
卻被陸嶼呈瞬間擋住。
「姐姐，我不髒的……」
他擠進來，不知道從哪拿到的照片再次遞到我面前。
「她是小雪，小雪你不記得了嗎，是我姐啊，我的親姐姐。」
我一時間有些茫然。
他卻極了，「大院裡，和我一起胖的那個姑娘，陸嶼雪。」
他說胖。
我隱約有了印象。
好像在七八歲時，陸嶼呈的爸媽離了婚，就跟著媽媽走了，好多年都沒有見過。
他抿著唇，「當時是小雪通過賽車一點點瘦下來的，所以我才接觸。
「拉力比賽，她也有去……」
腸胃，在鬧著抗議。
讓人無法抵御雪菜粥的香氣。
他像是看出來了，一邊把粥拿出來，一邊小心翼翼地看我。
「姐姐，別生氣……」
溫潤的米粥下肚。
思路也漸漸清晰。
我仰起頭。
「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他愣住。
嘴角有些苦澀，「沈馳舟的嗎。」
他規規矩矩地坐在我的對面。
「你打算要嗎？如果打算要……我，隻要你不和沈馳舟在一起……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語無倫次地，表達著自己的心。
【我怎麼有點磕他們倆了？】
【樓上你醒一醒啊，那是漢子茶啊，早就不知道和多少人發生關系了，不要隨便磕什麼惡毒 CP 好嗎？】
【問題是，主 CP 也沒那麼好磕啊……】
彈幕沉默。
同樣沉默的還有彈幕下我。
「陸嶼呈，你圖什麼？」
他明知道我是不會結婚的。
他有些頹然，「你一點都不知道，我去玩賽車是為了你麼……」
我愣住。
一時間鬧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卻被他握住了手，「姐姐，隻要是你，什麼我都不介意……」
後記
1
沒有人知道在大院裡因為身材被排擠的姐弟有多麼沮喪。
好在，大院裡有個姐姐。
她代表著正義，明確告訴過大家，不允許排擠大院裡新來的姐弟。
可大院裡有個壞家伙。
每次樂顏姐不在，就會帶著男生們陰陽怪氣。
陸嶼呈覺得他這輩子都和他做不成兄弟。
後來爸媽離了婚。
親姐姐也不在這個院子裡，他是後來的，就算表面上和大家和氣，也沒有沈馳舟那些交往已久的兄弟。
直到他看到了樂顏姐在牆外面偷偷的哭。
那次，沒有沈馳舟這個討厭鬼。
也許是陸嶼呈看的時間太久。
姐姐回頭看他，「不許你盯著我。」
陸嶼呈下意識地回頭不看。
卻沒有走。
幾秒後, 聽到姐姐忍不住傳出的哽咽。
「他們已經答應了今天會給我買雪菜粥了。」
「我的生日, 他們都忘了嗎。」
陸嶼呈愣在原地。
可當他飛快地跑到粥鋪裡，粥鋪卻早早就關了門。
回去的時候。
樂顏姐已經不在那裡了。
陸嶼呈想。
或者他的存在感還是太低。
如果能像沈馳舟那麼好看就好了。
樂顏姐，說不定也能和他一起玩。
2
不管說了多少次我沒有結婚和戀愛的打算。
依舊被陸嶼呈纏著。
他像是徹底放棄了賽車事業，就賴在這裡陪著我。
起初還會趕他。
可隨著雪菜粥一次比一次溫熱，也就算了。
四個月時，我在洗澡。
不小心碰掉了沐浴露。
他冒冒失失地闖進來, 見我無事又松了口氣，目光漸漸炙熱。
「姐姐，四個月了，可以了吧。」
3
就算是瞞著。
家裡人依舊知道了我懷孕的消息。
老頭子很生氣，我們爆發了最激烈的爭吵。
可這一次，有人衝進來擋在我的面前。
「林叔叔, 孩子是我的，你要罵就罵我。」
我被趕出書房。
卻在門口清晰地聽到了屋裡的人在講, 「NX 賽車場是我的, 叔叔, 你想要商業聯姻，我覺得我也夠的上。」
4
我沒有再去打聽沈馳舟的生活。
卻見到彈幕裡時刻幫我轉播。
【女主傷心S了, 當初追她的時候那麼熱情，現在漢子茶懷孕了，他又悲傷春秋搞這一套, 好像把事情都怪到了女主身上。】
【哎，那天晚上本來就不是女主自願的好吧，女主被用了強, 加上他的甜言蜜語才被洗腦了。】
用強？
我發現自從懷孕，我的八卦心思尤為的重。
一字不落地看著彈幕復盤。
想了想, 還是聯系了人脈。
做點好事, 給雲綿綿送去了一位律師朋友。
專打女性強那啥的案。
5
產檢。
一次不落，四維出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
這個孩子……和陸嶼呈的五官, 如出一轍。
我看了看不遠處視頻會議的男人。
突然發現最近的婚姻法改的極其的好。
私生子, 也能繼承男人的家產。
不錯的。
6
孕晚期。
一睜眼陸嶼呈就不在家裡。
情緒失控，難以控制地飆出眼淚。
大門打開。
陸嶼呈手裡的蛋糕掉在地上，「姐姐，你怎麼了？！」
被哄了好一陣。
他才告訴我, 「姐姐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忽然想起。
今天是我的生日。
已經有十多年, 沒人再記得我的生辰。
他清晨的消失，便是為了那個女孩兒去的。
「我我」看他操作完，陸嶼呈回過頭、
「姐姐, 我帶你出門吧, 去看看……我前面幾年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他頓了頓，「隻是一直都沒有送出去的機會……」
我愣住。
他微微彎了眉眼，「姐姐？」
我忍不住帶出哭腔。
「陸嶼呈，我……我肚子疼……」
宮縮的間隙。
我看到彈幕斷斷續續的閃爍。
【律師原來是漢子茶介紹的, 女主竟然是多虧了這個漢子茶……】
【你們說，我有時候怎麼覺得這個漢子茶還挺好的……】
冷汗凜凜。
我又疼的閉上眼。
誰要做什麼好人。
我就是我。
我對自己，足夠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