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知道，從理性上講，白川是我最好的選擇。可是，依照陸清衍和沈淵的反應，他們會讓我順利攻略白川嗎？
「二位打算在我相府待多久？」終於忍不下去，陸清衍開口。
「自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畢竟陸公子剛被家法處置，看起來需要好好休息。阿窈，和我走。」
陸清衍盯著沈淵，突然嗤笑一聲：「一個小倌，窈窈找來解悶的罷了。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
「二位若是再不走，不如就別走了。私闖相府的罪名，不知二位是否擔得起。」
我知道，陸清衍絕不是說說而已，能讓他們在這裡待這麼久，無非是想見見我撩的另外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看向白川。他的身份本就敏感，絕不能落在官府手裡。
「小刺客，你聽話。我會找機會和你解釋清楚的。」我扯住白川的袖子，略帶懇求地開口。
他深深看我兩眼，想要開口，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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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沈淵，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在我之前開口。
「阿窈，我不會讓你為難。可是，你千萬不許忘了我。」他當著二人的面替我將額前碎發別至而後，俯身在我耳畔，以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該知道，從你將我從那裡帶出那刻，我就是你的了。」
「現在你滿意了嗎？」我看著二人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衝陸清衍說。
「自然滿意。我早說過，窈窈，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皺眉想要回頭，卻被陸清衍栽個滿懷。
他暈了。
9
自上次三人相遇已經過去三日，陸清衍看我看得更緊，我找不到機會出府，卻收到了和陸清衍一同前往宮宴的消息。
我由著婢女梳妝打扮，心中的不安在見到對面一身戎裝的沈淵時達到頂峰。
手中酒杯一抖，灑出些酒，被身側陸清衍擦去。
我和他對視，他也看到了沈淵，我卻看不懂他的神情。
「二王子此次可是為了和親前來？」
「正是。」
二王子？
餘光中，陸清衍慢條斯理擦著手的動作僵住，我不敢置信地朝沈淵看去，發現他也正看著我。
沈淵怎麼會是二王子？什麼和親？
「此事不急於一時。我聽聞相府陸公子射藝過人，不知可否有幸討教一番。」
沈淵笑意吟吟地看向陸清衍，二人視線相對。
陸相似要站起來阻止，卻被陸清衍按住。他看著高臺上的沈淵，微微頷首：「自然。」
我不懂箭術，可沈淵最後一箭，竟是直直衝著陸清衍而來！
眾臣一片哗然，陸清衍沒有動，那最後一箭徑直從他耳畔擦過。
「不好意思，本王有些醉了。陸公子不會介意吧。」
陸清衍未言，反而拉弓，一箭穿過沈淵停在靶心的箭，射在其原有的位置。
他歪頭看著沈淵，眯了眯眼，開口：「承讓。」
就連皇帝也看出二人之間氣氛微妙，出來打圓場，四兩撥千斤般跳過此事。
一頓飯下來，我吃得心驚膽戰，生怕沈淵和陸清衍當場發瘋。
萬萬沒想到，沈淵最後給我憋了個大的。
「陛下，相府表小姐於本王有恩，不知陛下可願成人之美？」
我瞬間被酒嗆住，無數視線朝我看來。
而陸清衍，徒手捏碎了酒杯。
「哦？哪位？此乃兩國幸事啊。」
我頂著眾人的目光站在殿前，強撐著跪下。
「承蒙陛下與二王子厚愛，隻是民女體弱，來京城求醫才暫居於此。」
「神醫說民女壽數短，實在不堪……與二王子相配。」
我伏在地上，吞了吞口水，公然拒婚，怕不是要腦袋搬家。
可沈淵身份不明，我更不願意嫁去異國。
身側有聲音響起，是陸清衍一同跪在我身邊。
「陛下，我這表妹體弱膽小，您就不要嚇她了。」
過了好久，沈淵開口，大笑出聲：「原來謝姑娘無意，倒是本王唐突了。」
我和他對視，心頭一跳——沈淵的神情中，當真是半分笑意也無。
10
我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醒來。
手腕與腳被綁住，眼前是沈淵那張放大的、無比明豔的臉。
「沈淵，你要做什麼？」
他俯身在我手腕處的麻繩裡塞上軟布，捏住我的手替我輕揉，另一隻手蓋住我的眼睛，輕嘆一聲。
「阿窈，別這麼看我。」
「你不用等他們，陸清衍被我的人纏住了，來不及的。」
「我也不想這麼對你。可誰讓你拒絕我呢？你真當我看不出嗎？你顧及陸清衍，擔心白川，對我卻總是敷衍至極。我早告訴過你的，從你帶走我的那一刻，我就是你的。」
「既然你不要我，那就由我帶走你。」
我冷聲開口：「若是早知道你的身份，我不會帶走你的。從一開始這不就是你的騙局嗎？」
他難得有些幼稚又固執，蹭著我的額頭：「你就是救了我。」
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他母親是漢人，意外愛上了單於。可是，那首領對於血脈不純的孩子完全不在意，任由他被兄長以及族人欺辱，後來，少年私自逃回母親的家鄉，享受難得的自由。
「可是阿窈，陸清衍有一句話說得對。我隻有『二王子』這個身份配得上你。所以我聯系了父王，我願意做他手中聽話的刀。我不要什麼自由了，我隻要你。」
這三個男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
「別再裝了。你不是為了獲得你父王的關注才留在京中的嗎？你幫他收集消息，接近我更是因為早知我身份。」
話音剛落，沈淵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笑S，沒想到吧，老娘有外掛。系統總算靠譜一次，給我調查清楚了。
我也確信，沈淵是絕對不可能達成好感度的要求的。他喜歡我不假，可其中摻雜太多目的，他的喜歡不夠純粹。
「你在和你大哥奪權吧？帶回我這麼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女子，對你沒有幫助的。而且你看到了，我什麼都知曉，不是你心中想要的乖順聽話的女子。」
我看見他眼中出現動搖。
瞧瞧，娘親說得沒錯。有種男人，最喜歡自以為是的感動，更接受不了女人不是他們心中想要的乖順樣子。
藏在袖中的刀片終於割破繩結，我一拳砸在沈淵臉上。
「讓你大爺的綁我！」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從馬車跳下去，跑向樹林。
那一瞬，我聽見了沈淵近乎低嘆的聲音：「讓她走吧。」
11
我在路上走了一會，終於聽見了馬蹄聲。
陸清衍追上來了？
不對……他們的漢話，怎地這般奇怪？
我躲在草叢後，看見一名高大的碧眼男子被圍在眾人間。
「殿下，沈淵已經返程了。出了大夏國界再動他，怕是不易。」
殿下？大王子？
我想俯身藏得低些，心髒卻驟然傳來一陣劇痛，我猝不及防悶哼出聲。
「誰在那裡？！」
該S……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我屏住呼吸，眼看著遠處士兵一步步朝我走來……
「別動。」身後傳來熟悉的冷香，我被輕捂住嘴，按在懷裡。
提起的心瞬間放下，眼眶也驟然湿潤。
是陸清衍。
「別怕，府兵馬上就到。」他壓低聲音在我耳旁輕語。
身側一隻狸貓衝出。
「殿下，是狸貓。」
我松了口氣。
可下一秒，那位大王子卻直接對準我的方向，緩緩拉弓！
陸清衍反應極快，摟住我的腰帶我躲開。
徹底暴露了。
大王子坐在馬背上，看清陸清衍時挑了下眉。
「陸清衍？還真是湊巧啊。」
「都S了。」
我猛地抬頭看向陸清衍，他眉目冷冽，唇抿得極緊。
那些人衝我和陸清衍衝過來，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陸清衍從不像外表表現那樣溫潤從容。
我想起系統曾告訴我的話，陸清衍，是曾經領兵打仗，上過戰場的人。
他身影極快，招招皆是S招。劍出鞘帶出白光，擦身間就將人抹了脖子。
小一半的人倒在他的劍下，他將我護在身後，反手擦去頰邊鮮血。
可雙拳難敵四手，漸漸地，就連我也看出他體力不支。
白衣上的血跡越來越多。
「窈窈，一會兒我引開他們，你先走。」
我突然升起無盡的恐慌。
「陸清衍，你不能S……」
他用幹淨的手輕擦去我的眼淚。
「怎地變得這般愛哭？」
剩下的那些人提劍朝我們走來，陸清衍握著劍的手逐漸提起。
接連不斷的馬蹄聲在此時響起，不斷接近。
我回首看去，是白川騎馬趕來，身後是陸府府兵。
「陸清衍！我們有救了！」
笑容瞬間僵在臉上，陸清衍猛地轉身將我抱在懷裡，壓不住的痛呼從牙縫中擠出，他渾身一抖。
我怔愣著透過他的肩膀看去，大王子手持弓箭，輕「嘖」了聲。
我緩慢抬手，摸到陸清衍背後的滿手黏膩。
與此同時，系統聲音響起。
「恭喜宿主，攻略完成。」
「任務目標，陸清衍，好感度已達一百」
什麼意思？
我眨眨眼，心口劇烈疼痛起來。
眼前天旋地轉，意識消失前，我看見白川慌張地朝我跑過來。
12
「嗚嗚嗚……」
耳畔持續的哭泣聲將我吵醒，我睜眼，看見小桃人如其名，眼睛腫得像桃子般，坐在我床邊哭。
「小姐，你終於醒了！」
我揉著發痛的額角，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不堪。
「小姐，你先喝點水，你已經昏迷三天了。可嚇S小桃了！」
三天？
我記得當時我心口劇痛，隨後就暈了過去……
系統說任務完成了？
「系統，你還在嗎？」
「在的。」
「你說的『攻略完成』是什麼意思？」
「就是完成了呀，宿主的心疾已經好了，日後能長命百歲那種。」
我坐在床上，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相信，困擾我多年的心疾，如此就好了？
我日後也能像常人一樣，能跑能跳了……
眼底因過於激動浮現淚水，而同時一張熟悉的臉也浮現在我眼前，我心底一緊。
「小桃，陸清衍呢？他有沒有事？」
我回過神猛地抓著小桃手臂問。
她神情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看到她的反應，我的心髒不斷下沉。
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
「太醫說，那箭上淬了毒，公子還沒醒過來……」
「帶我去看看他。」
我看過好多次和眾人口中不一樣的陸清衍——狼狽，偏執，虛弱。
可當他真正毫無意識躺在床上時，我又希望他還是那個光風霽月、不染俗世的人。
像我記憶中那樣。
我其實很早就見過他。
那時姨母剛嫁過來，我也才不過六歲。
自小體弱，我遠比同齡人瘦小。爹娘又對我無比關心，不讓我出去和大家亂跑。
我沒有朋友。
我在相府後院，躲在樹下，遠遠看他們玩鬧，心中羨慕極了。
「你是哪家的妹妹？為什麼躲在這裡？」
身旁傳來一個無比溫潤的聲音，我怯生生抬頭，看見一個哥哥，手中持著一卷書，俯身笑著看我。
「要一起去玩嗎？」
陽光從他肩頭掠過，給那眉眼也鍍上一道金光。
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好好看的哥哥。
記憶中的那張溫潤的臉與如今慘白、毫無生氣的臉對比鮮明。
我伸出手，緩緩描摹他的眉眼。
「陸清衍，我從來都看不透你。」
「為何……偏偏是你，攻略成功？」
他沒有給我答案。
13
小廝說門口有一個少年要見我。
我頃刻之間便猜到是白川。
如今也算塵埃落定，我該和他解釋清楚。
少年仍然抱劍站在原地，周圍人來人往，不約而同地給他留出一方空地。
他今日罕見地未穿黑衣，反而是一身湖藍色衣衫，終於顯露出幾絲少年氣。
「白川。」
他一頓，抬頭朝我望過來。
「你身體好些了嗎？」他低頭問我。
「已經好了。」
沉默。
我看見他手幾次收緊又松開，想問什麼又咽回去。
「你……是喜歡陸清衍嗎？」
我怔住。
上次他也曾如此問我，當時我毫不猶豫地否決。
可如今，我得承認，我猶豫了。
他似乎得到了某種答案，眸光迅速暗淡下去。
「對不起……」
我該道歉的。我不該招惹他，他心性至純，不該被我卷入其中。
白川看著我，久到我垂下眼, 睫毛不斷顫抖, 他突然低笑一聲, 帶著某種釋然。
「送你的。」他扔過來一個瓶子。
「江湖上最出名的解毒丹，可解百毒。」
我張了張口, 最後也隻憋出「謝謝」二字。
「你其實不必如此愧疚。若是沒有你, 我早在兩年前就S了，如今就當我報恩了。」
「我要走了。」
「去哪兒？」
「不知道。江湖偌大，總有我能去的地方。我自小在組織裡長大, 除了S人不會別的, 如今，也想換種活法。」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衫, 黑白分明的眼認真地看著我：「你曾說我穿湖藍色好看。如今，便也以這身和你道別吧。」
我恍然想起, 撿到他那日，他就是穿著湖藍色。
少年迎著夕陽走遠，懷中抱著一把劍, 沒有回頭, 遙遙衝我揮手。
江湖之大，有緣自會重逢。
14
白川的解毒丹很有用。
不出半日，陸清衍就轉醒。
結果他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鎖在床上。
「窈窈，我看見你因為我哭了。你喜歡我，對不對？」
「既然喜歡我，就不許再去找別人。」
他埋在我頸窩亂蹭, 從S人關走過一遭，他倒是更瘋了。
我到底是怎麼把他搞成現在這個癲樣？
唉，算了, 誰讓我喜歡他呢？
我輕嘆口氣, 將陸清衍從我懷中扯出來，吻了上去。
「是那個秦樓中的小倌？還是，那個天地閣刺客？」
「兜「」分開時, 從耳尖紅到脖頸。
我沒忍住笑出聲。
「陸清衍，你喜歡我嗎？」
我一直想不明白, 攻略度一直卡在八十，為何在最後一刻猛然暴漲。
「喜歡，一直喜歡。」
「我知道你是刻意接近我，我告訴自己，不能被你迷惑。我一直壓抑對你的感情。」
「可是窈窈，最後為你擋箭那瞬間, 我突然明白了。」
「都不重要。什麼自尊、生命, 一切都沒有你重要。隻要你能平安就好。」
他又把我抱在懷裡，直到頸間傳來湿意, 我臉上笑意收起。
「窈窈, 我不奢求你全部的愛, 但你可不可以，多看我一點……」
我一下下摸著他的頭，聲音輕柔但鄭重。
「陸清衍, 謝窈喜歡你。」
「隻喜歡你。」
兜兜轉轉，其實隻有你，讓我一見傾心。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