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前在家裡，偶爾做出些驕縱逾矩的事，爹爹總會說：「也就是家裡人能包容你，放在外頭，誰能容你？」
上一世，在侯府裡，稍有一點差錯，不是罰跪就是禁足，小秦氏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還有可能挨板子。
而玉辰彥，似乎無條件地在包容我。
9
我去參加平西侯府姬夫人的茶會。
上一世，姬夫人待我很好，當貴女人們嘲笑我不懂規矩的時候，她會細心地提醒我。
她說這京城本就是拜高踩低的地方，不喜歡的人，就裝看不見。
我不愛出門，為著這份情義，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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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院子就看到前世將我折磨致S的侯夫人小秦氏。
讓我驚訝的是，周大娘子跟她一起來的。
想起前世小秦氏的百般折磨，我不禁瑟瑟發抖。
她人前卻是慈眉和善，跟誰說話都溫柔。
小秦氏看到我，眼神立即變得怨毒。
她並不是隻針對我。
她對段旭上過心的女子都這樣。
畢竟之前段旭可是上門向我提過親的，隻是被我爹以我要入宮為由拒絕了。
她身旁的周大娘子比起上次在太後宮裡見時瘦小了一圈。
周大娘子依舊珠翠滿頭，華麗無比，厚厚的脂粉也沒掩蓋臉上的憔悴。
她看我的眼神，從盛氣凌人變成怨毒。
我當初棄了侯府的提親，她雖然嫁過去了，仍會被那些貴女恥笑撿漏，她是小侯爺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她想在貴女們面前爭口氣，證實自己有多幸福。
然後我這個不屑她幸福的人，卻另嫁到太傅府，成了皇後的弟妹。
周大娘子的心哪裡能平衡。
看到她這樣，我也是心疼的。
我也曾努力地證明段旭是真的愛我，而始作俑者卻冷眼我在陰謀的邊緣生S徘徊。
我假裝跟她們不熟，小秦氏先卻偏要陰陽我：「難怪崔娘子拒了侯府的提親，原來是另攀高枝了，看來還是小瞧了你。」
貴女以專情執著為美名，她話裡無非是想貶低我望隴得蜀。
我也不客氣：「段小侯爺曾說，你們同吃同住，秦夫人是他最重要的人，小女子怕伺候不好，不敢踏進侯府大門。」
小秦氏心裡一驚，詫異我知道得這麼多。
她不敢再說下去，擔心我抖出更多的秘密。
我瞥到她身後的周大娘子，她的臉色有些慘白，似乎明白了我話裡的意思，不可置信又迷茫。
她在生活中肯定也察覺到些什麼。
上一世，我入侯府的前三天，雖然跟段旭恩愛，但小秦氏總讓我一大早去站規矩。
哪怕我又累又困，依舊不能歇息一日。
新婚一個月後，段旭每月隻來我房裡一次，其他時候就宿在書房裡。
我以為他為國事勞心，也沒多想。
隻是好幾次我送夜宵去書房，卻不見他人影。
小廝推說他散步去了，我把夜宵放下就走了。
那時我的還是太單純了，任誰都不會想到夫君會跟繼母有染。
周大娘子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對她笑了笑，然後找姬夫人去了。
除非她自己願意從泥潭裡清醒並走出來，別人幫不了任何。
我隨姬夫人入了席，當著主人家的面兒，貴女們也沒有收斂。
有人提起姬夫三弟媳與三公子的事，三弟媳出身寒微，三弟媳自薦枕席，兩個私下定情。
三公子在前線徵戰S敵，三弟媳卻在家與管家私通。
這件事後因侯世子在邊關立了大功，姬夫人有了诰命，才漸漸被人淡忘。
現在拿出來說，姬夫人臉色不好看。
但有人就是沒眼水，還提醒姬夫人：「莫要與那等私相授受之人來往，免得壞了名聲。」
玉辰彥贈我玉佩，私下定情的事人人皆知。
有貴女直接挑明我是個小門小戶出來，不知廉恥的人。
姬夫人安慰我：「不過是些嫉妒的酸話，有些人擠破頭想嫁給玉太傅，最後落了空。」
宴席快要結束的時候，下人來報，說太傅大人來接夫人回府。
那些在宴席上嘲笑我的貴女人個個面紅耳赤，有的氣急敗壞。
姬夫人特地把玉辰彥請進來，當著眾人的面問：「是怕我不讓你家娘子回家了不是。」
玉辰彥拱手，笑著說：「整天心裡都記掛著娘子，想早些見到，所以來接了。」
他溫柔體貼地愛護，生生打了她們的臉。
回去的路上同乘一輛馬車，行到顛簸處，他輕輕把我摟在懷裡。
「娘子，靠著為夫會舒服一些。」
我第一次沒有推開他。
因為我的心情有點愉悅。
半個月後，永安侯府就出事了。
周大娘子刺S了婆婆小秦氏。
說是周大娘子不敬婆母，被下了內獄，擇日問斬。
不過沒多久，外頭就流言四起。
說是周大娘子撞見小侯爺段旭跟婆母私通。
小侯爺不僅不知悔改，還將周大娘子囚禁起來。
小秦氏也沒收斂，還跑去跟周大娘子爭寵愛。
周家是武將出身，周大娘子會些拳腳，當即就和小秦氏扭打起來。
小秦氏頭撞在桌沿上，當場就S了。
段旭激起了民憤，皇帝就是想保他，也無法了。
降了他的職，讓他回府閉門思過。
這流言自然是我安排人去做的。
小秦氏S後，她身邊的兩個貼身女使被段旭隨便安了罪名打S了。
女使的家人不平，收了我的銀子，自然為女兒鳴不平。
經此一遭，永安侯府也沒了往日的風光。
段旭也有所收斂。
不會再到我面前來找存在感。
10
嫡姐懷孕了。
我進宮去探望她。
她摸著平坦的腹部充滿期待：「不論是男是女，我都會給她博一個美好前程。」
我倆都知道，因著這個孩子，跟皇後必定有場你S我活之爭。
為了嫡姐能順利生產，我得早早安排。
先是去尋了京城最好的穩婆。
皇帝的子嗣不豐，宮裡每一個妃子懷孕，都有無數的眼睛盯著上。
皇後主動免了嫡姐每天的請安，賞賜的補品像流水一樣往嫡姐宮裡送。
嫡姐求了皇帝，說她自從有孕後夜不能寐，希望我能進宮陪伴。
嫡姐是皇帝的心頭肉，馬上就應了。
我回太傅府去收拾東西，臨走前，玉辰彥來送我。
他拿了鬥篷披在我的身上：「有空的時候也回來看看我，別忘了這裡是你的家。」
我竟從他眼裡看到了不舍。
嫡姐問過我跟玉辰彥的關系。
他對我挺好，愛護有加，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夫君。
我甚至有時候會恍惚，他是真心愛我的。
但我和他中間隔著皇後，隔著嫡姐的安危，我得時刻保持清醒與距離。
畢竟命比什麼都重要。
我更害怕到頭來依舊是黃粱一夢，愛成了傷害我的偽裝。
恭謙是最好的保命符，雖然皇後和太後都免了嫡姐的請安。
但嫡姐還是日日都去，風雨無阻。
嫡姐懷孕到八個月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給皇帝出的主意，說要去鳳鳴山祭天，禱告江山永固，順便為嫡姐能順利生下皇子祈福。
皇帝竟然同意了。
帶著皇後浩浩蕩蕩地就去了。
宮裡的事務交到了梅妃手上。
梅妃的哥哥半年前在邊疆大勝南狄國的進犯，皇帝恢復對梅妃的寵愛，還賞賜了不少東西。
梅妃被皇帝冷落了這一年多，再被委以重任，喜出望外。
皇帝特地囑咐梅妃要好好照顧嫡姐。
梅妃自然也明白，如果嫡姐出了任何差錯，她就是蓄意謀害。
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妥當，但嫡姐還是早產了。
發動的時候是半夜，我趕緊讓宮人去請太醫和穩婆。
宮人急匆匆地出去，又急匆匆地回來，說今晚梅妃頭疾復發，太醫都讓她宮裡去了。
外頭人攔著，誰都不讓進。
我納悶，她還真就做得出來這種損人又不利己的事？
我讓宮裡最得力的太監拿了令牌趕緊出宮去請穩婆。
因為離生產還有一段時間，穩婆的住處剛安排妥當，人還沒請進宮來。
我能肯定，嫡姐生產提前發作，絕對是陰謀。
聽到嫡姐痛苦的叫聲，冷汗爬上我的額頭。
小太監去請人，遲遲不回，我恨不得進去替嫡姐分擔一點。
半個時辰後，玉辰彥帶著穩婆來了。
他不是跟著皇帝去祭天了嗎？
我追問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玉辰彥把穩婆塞進房裡，又吩咐宮人聽從差遣。
他把我帶到一邊，澄清：「我感覺要出事，中途借口折返回來。」
嫡姐的慘叫聲不停地從殿內傳來，我掙脫玉辰彥的手，飛奔進產房。
我緊緊握住嫡姐的手：「用力抓著我，一定要挺住。」
嫡姐是早產，好在穩婆是個熟手。
嫡姐雖然吃了番苦頭，還是把孩子順利地生下來。
是個男孩兒。
不足月，孩子孱弱得像隻小貓。
英美人把宮裡的乳娘送了過來。
英美人半年前生了個公主，一直由乳娘帶著的。
嫡姐平日得了賞賜，也會關照其他的嫔妃，人緣也是一等一的好。
皇帝回來先安撫嫡姐，晉封為貴妃。
然後將梅妃打入冷宮。
為了讓梅妃永無翻身之日，將她的兒子三皇子出嗣為鹿陵王之後。
梅妃在殿前跪著喊冤。
說貴妃生產發作那日，她的頭風莫名就開始發作。
那天說來也怪，太醫院就兩位值守的太醫。
宮人心急，便全都叫到她宮裡。
梅妃當時頭疼昏迷，她並沒有刻意加害貴妃，當時宮中之事，全然不知。
我聽聞梅妃有頭疼的老毛病，似乎多年前就治愈。
還有宮嫔問她拿過藥方，說用後藥到病除。
我覺得梅妃的頭瘋發作肯定另有隱情。
嫡姐生產之後，我讓宮女不許動寢殿內的任何東西。
叫了相熟的太醫來看。
他給嫡姐把了脈，又察看了房裡的陳設。
嫡姐被下了催產藥，但藥量細微，作用不大，也不易察覺。
宮女這才想起：「前幾日有小太監送了一盆丁香，說有調中止嘔的作用，我見娘娘前幾日嘔吐不止，於是就同意了，娘娘生產後的第二日，我發現那盆丁香不見了，我想著可能是花枯萎了，讓人搬走了，也就沒有稟報。」
太醫這才發現了關竅，催產藥藥效並不大，如若用丁香或是麝香輔之，藥效會被放大十倍。
我攥緊了拳頭，真是好算計。
好在嫡姐無恙。
我們都知道梅妃是被冤枉的。
卻沒打算為她洗清冤屈。
少一個敵人，也多一份安全。
11
我回太傅府時，沒料到玉辰彥竟然在門口迎我。
他主動扶我下馬車：「夫人辛苦了。」
我沒給他好臉色，回院子一路無言。
他握住我的手腕，一臉委屈：「貴妃娘娘那裡，我沒有辛勞也有苦勞吧，你不犒勞我，還冷著張臉，太傷我的心了。」
我停下腳步，心亂如麻。
「你救了貴妃娘娘，我是該感謝你，可你心裡也明白，這是出自誰的手筆，可你也得護著她，不是嗎？」
他眼裡高興的光迅速地黯淡下來。
我沒辦法告訴他上一世皇後清算後宮的事。
猶豫片刻之後，我還是說出我和他的症結所在：「萬一有一天，我說萬一，你姐姐和我姐姐生S敵對的時候，你肯定是要護你的家族榮耀，而我是一定會跟嫡姐站在一起的。」
我轉身走了，玉辰彥沒有再跟上來。
皇帝疼愛嫡姐所生的六皇子，取名為稷。
這名字太招搖，嫡姐不願意，但皇帝卻堅持。
他說曾經和引川有過約定，他會最疼愛他們的孩子。
這話無疑又將嫡姐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我再次去宮裡探望嫡姐和六皇子時，嫡姐告訴我：「段小侯爺派人來投誠，說將來會全力支持六皇子繼承大統。」
三皇子已經出嗣為親王之後，這個靠山已經沒了。
段旭那樣自負的人，這一世定要成就一番事業。
嫡姐沒有顯赫的家世，六皇子又最小，是最好控制的。
我問：「你怎麼回復他的？」
「當然是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