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以為我能忘記這張臉，可卻在今天，這張臉重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那男人不是一般人，手上或許握著人命。林秋怡嫁進去，肯定是羊入虎口。

 

我把記憶中的傷疤揭開，然而林秋怡聽了隻是哈哈大笑。

 

「媽呀好會編哈哈哈哈哈……」

 

林秋怡笑得彎下腰。

 

「林秋雲你有這腦洞怎麼不去寫小說？興許還能多掙一點？為了拆散我和男朋友，你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爸媽也在旁邊嗔怪：

 

「林秋雲你瞎編什麼鬼故事？你妹妹單純得很，你別編這些來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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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斂眸，想起了那天那個女人說的話。

 

或許，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沒有任何人相信我的話，林秋怡和那個男人領了結婚證。

 

因為是二婚，那男人連婚禮都不肯辦，隻不過林秋怡搬過去和那男的同居了。

 

而我父母照常留在我的小房子裡，每天趾高氣昂地對著我：

 

「你急什麼？等秋秋那邊穩定了，就會接我們過去享福，就你一點本事也沒有，隻會向父母討債！」

 

「我們也不指望你了，下半輩子你別拖累我們就行。」

 

我每每聽了隻覺得可笑，往常需要我的錢，對我的態度尚且還可以，如今本性全部暴露了。

 

我剛想開口懟兩句，門突然「砰」的一聲砸開。

 

林秋怡忽然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撲進沙發開始哭。

 

「怎麼啦這是？」

 

爸媽急切地圍上去，而林秋怡奮起砸碎了旁邊的花瓶。

 

「砸碎一件，記得給我十倍賠償。」

 

我倚在門框上，看著林秋怡暴跳如雷。

 

「哎呀臉上這是怎麼回事？」

 

母親忽然摸向林秋怡的臉，那裡有個明顯的巴掌印，觸目驚心。

 

父親也震驚地湊上去，剛一碰到林秋怡的肩胛骨，後者就拼命喊疼。

 

林秋怡哭嚎著又坐回沙發上，姿勢極其怪異，全身好像不止兩處傷口。

 

「那還能怎麼了？那個王八蛋打我！」

 

林秋怡爆哭，而爸媽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他們對視了一下，而後小心翼翼地湊上去：

 

「那個，小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嘛？要好好溝通！你看……你看，你們結婚也好多天了，說了要把我和你媽接過去，我們都已經收拾好了……」

 

父親看了母親一眼，而後去看林秋怡的顏色，後者猛然把他們推倒。

 

「搬搬搬！還搬個屁啊！你沒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嗎？」

 

「都是你們，屁點本事都沒有，又不能給我撐腰，還要仰靠我？」

 

「……」

 

林秋怡仿佛還要說什麼，扭頭看到了旁邊一臉看好戲的我。

 

她憤怒的表情一瞬間呆滯，而後裝出開心的表情：

 

「你笑什麼笑？挨點打又怎麼了？你連錢都沒有！」

 

林秋怡丟下這句話就走，而地上的父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湊過來問我。

 

「秋雲，這個房子，也是我和你媽的吧？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

 

「就是咯，我想了，就算我們搬過去，偶爾也需要回來度度假，幹脆就不搬了，東西留在這裡，到時候兩頭隨便住！」

 

我笑眯眯地搖了一下手中的鑰匙：「不行噢，」

 

「當初你們堅Ṫúₚ決要搬過去，說得跟板上定釘似的。我又不住這邊，就把房子賣啦！」

 

「什麼，你敢把房子賣啦？」父親怒目圓瞪。

 

母親也在一邊叉起腰：

 

「你憑什麼賣？這也是我們的房子！」

 

「你們的房子嗎？法律都同意我賣了，合同都籤了呢！」

 

我拿出包裡的合同搖了搖。

 

他們氣急敗壞，衝過來想搶奪合同，被我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我拎著包往門口走：

 

「放心，我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這房子到月底才過戶，你們住到月底再搬走也行。」

 

「許秋雲你個不孝女！」

 

父親將他的拖鞋砸過來。

 

我躲過，回過頭用冷冷的目光看向他：

 

「噢，忘記了，除了這座房子，還有三十萬呢，記得還，不然法庭見。」

 

11

 

沒等我等來父母的還款，許秋怡的邀請先到了。

 

她請我去她家喝茶。

 

「說起來我們姐妹好久沒見了，你過來陪我敘敘舊嘛！」

 

許秋怡端著富太太的架子，而我懶得和她廢話：

 

「你要是闲呢！你就把你親愛的爸爸媽媽接過去，可別是你的好丈夫不讓你管父母了吧？」

 

我還沒說Ṱųₐ完，那邊冷哼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我沒想到林秋怡如此不依不饒，隔天我下班時，就看到樓下停了一輛豪車。

 

林秋怡挽著那個男人的手，微笑地看向我。

 

我定了定心神，握緊了包裡的錄音筆。

 

那男人表現得很有紳士風度，三十幾歲的人，一口一個姐姐的叫我，和那晚在包廂的男人截然不同。

 

我們來到了一個包廂裡，林秋怡全程秀恩愛。而那個男人，把一杯茶放到了我面前。

 

我盯著那杯茶，老半天就是不喝。

 

那男人奇怪地看向我，而林秋怡似乎也發現了氣氛的不對勁。

 

「我喝了這杯茶，下一次醒來時，就會在某個不知名山區了吧？」

 

我冷笑著盯著對面的男人。

 

林秋怡聞言臉色一變，而那男人淡定自若，微笑地看著我：

 

「看來我這些年找你確實沒白費力氣啊，留著你，就是個禍害！」

 

那男人猛然將酒水砸向我，我跳起來落荒而逃。

 

然而房間門像是被人從外面鎖上，我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那男人冷笑著，將那杯茶放到了我手裡，陰狠地看著我：

 

「這茶，你不想喝，也得喝。」

 

旁邊的林秋怡臉色復雜：

 

「姐姐，別怪我，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與他為敵，你乖乖喝了吧。」

 

「你們這對顛公顛婆！」

 

我罵了一聲，那男的氣急敗壞，捏著我的下巴就要灌下去。

 

在失去意識的下一秒，房間門口忽然被衝開，一堆穿制服的人衝進來。

 

「不許動！」

 

槍口抵在他們兩人的腦袋上，兩人全都嚇得面無血色。

 

12

 

其實，在那男人的原配找上門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原配又不愛那男人，她上門打小三，隻是為了營造出受害妻子的角色，然後自然而然地從這場風波裡退身。

 

但她絕對知道真正的小三並不是我，那上一世她為什麼還要如此發狠的報復我，把我賣到山區？

 

即使她有資本讓自己逃脫法律制裁，也沒必要讓自己染上犯罪的汙點。

 

唯一的解釋就是，上一世拐賣我的人，並不是她。

 

而是，某個以拐賣婦女起家的犯罪組織。

 

上一次見到那個男人過後，我就僱人開始查他，果不其然，查出來那個男人最初是靠灰色產業發家的。

 

他不僅拐賣婦女，而且強迫婦女。

 

那個不正當會所，就是他的大本營。拐來的婦女被迫從事不正當工作，榨幹了價值之後，再被賣到不知名山區。

 

本市警方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犯罪組織，然而由於這股勢力盤踞的時間太久，零零碎碎搗毀了一些窩點，卻一直查不到源頭。

 

誰能想到這個組織的負責人居然是一個表面風ţŭ̀⁻光無限的集團老總呢？

 

直到今天，人贓並獲。順著這個男人查下去，警方一股腦就把這個組織端了。

 

而林秋怡，因為包庇罪，同樣進了局子裡。

 

判決書下來的那一天，我去監獄裡見了一趟林秋怡，她還沉浸在怒火裡。

 

「林秋雲你多善良啊！要不是你報警，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告訴你, 我在裡面一天！你就要承受一天的心靈折磨！你不得好S！」

 

「你說，我現在要是千夫所指，替你承擔著莫須有的罵名。你為了向心愛的男人投誠, 會不會把我賣了呢？」

 

我答非所問, 反手甩給林秋怡一個問題。

 

她茫然地看著我，並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當然會啊, 畢竟一個社會性S亡的人, 失蹤了都沒有親人在意，賣到山區又有誰會幫忙報警呢？」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林秋怡不理解我的莫名其妙，繼續罵我：

 

「老天有眼，你這種人會遭報應的！」

 

「是啊, 老天有眼，才讓我又活了一次！」

 

我笑了笑，抬腿就走，身後傳來林秋怡的喊叫，而我通通把那些都拋到了腦後。

 

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 那我這一世，當然要肆意地活下去。

 

13

 

我回家收拾東西的時候，碰上了我的父母。

 

那對不讓我上高中，卻拿著我寄回去的錢建新房, 給林秋怡報一年幾萬私立學校的父母。

 

「你這做姐姐的, 要多承擔責任, 如今你妹妹出事了，我們可就靠你了！」

 

「雲雲啊, 你說，這錢你也用不上，這房子就別賣了唄, 我和你爸還住著！」

 

父母一左一右夾擊我，而我閃身躲開：「這錢怎麼用不上呢？我都花了啊？」

 

「什麼！你怎麼花的？你憑什麼花我們的錢？」

 

父母陡然變了臉色, 尖聲質問我。

 

「交學費啊Ṫŭ̀₍？我高中都沒讀完，要上大學隻能去國外讀預科, 我都交完學費了。」

 

「你！」父母高聲尖叫：

 

「你還讀什麼書，你這輩子就這樣的命, 不許讀了，把錢給我拿回來！」

 

「就是，我和你媽年紀大了，你不守著我們，你還想跑國外去？」

 

「我告訴你我就在這裡住到老了！你快點把房子買回來！」

 

我拎著行李箱走向門外，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

 

「我的人生我做主，你們要人守著，就去守著林秋怡吧。」

 

「每月我會按法律要求往你們的賬戶裡打一筆赡養費, 其它的，你們愛怎樣怎樣。」

 

「你給我站住！我們住哪裡？你去哪裡必須帶著我們！」

 

父親追上來想攔我，然而我已經鑽進了出租車裡。

 

老家不是還有房子麼？那些我在凌晨的後廚凍紅的手, 被灌酒灌到灼傷的胃, 被工廠機器差點削掉的拇指, 換來的一沓沓鈔票，都融進了他們的生活裡。

 

我沒有後悔，隻是覺得不值。

 

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後記

 

九月的某一天, 曼城飄著冷冽的空氣。

 

我走下飛機，看到遠處有個人舉著一個大大的牌子。

 

「歡迎新同學！」

 

我揚起笑容，奔向我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