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說說看。”陸衡似乎來了興致,難得願意讓通話時長超過一分鍾。
“毛夏檳帶著一堆人在銳銘車場堵我,聲稱陸逸當年將他送去國外當玩具。”
“挺蠢。”
“是嗎?我倒覺得他挺聰明。”夢安然掃了眼被保鏢按著跪在她面前的人,淡淡道:“你的人該由你來處理,你不管的話,我可就得插手了。”
“闲著無聊去打高爾夫,這些事,髒手。”
“那就……辛苦陸總。”
掛斷電話,她看著面如死灰的毛夏檳,紅唇微揚:“看來,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保鏢隊長張韜上前一步,恭敬詢問:“老板,這些人怎麼處理?”
夢安然瞥了眼不遠處的監控攝像頭,“銳銘集團停車場裡意圖綁架銳銘董事長,送警局吧。”
張韜明了地頷首應聲:“是。”
另一邊,陸衡掛斷電話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蘇勝是他安插在陸逸身邊的眼線,盯著陸逸的一舉一動,省得這條瘋狗給他惹出些不可控的麻煩來。
十年來,從沒察覺蘇勝有什麼端倪,每次都會將陸逸的所有動向一五一十地傳遞過來。
所以,蘇勝突然違背他的命令行事,是被陸逸策反了?
還是……蘇勝的僱主不止他一個?
“陸、陸總?”
Advertisement
面前人小心翼翼地開口,不懂陸衡周身的氣壓為何突然變得低沉駭人。
陸衡睨過去一眼,將文件攤開甩到對方面前,順便丟了支鋼筆過去,“籤了。”
那人面露難色,顫顫巍巍道:“陸總,真不是我不想跟您合作,主要這事兒輪不到我——”
話音未落,陸衡眸中閃過一抹冷光,聲音低沉卻又冰冷:“用筆籤,還是換把刀?”
對方瞬間噤聲,脊背汗毛直立,忙不迭地提筆籤下了大名。
陸衡朝一旁候著的秘書項復使了個眼色,項復明了地上前取走籤署完畢的合同:“合作愉快,我送您出去,這邊請。”
人被帶走,茶室裡餘留陸衡一人。
他熟練地煮水泡茶,簡單的動作散發出與生俱來的優雅和矜貴。
等待水開的時間裡,他拿起手機翻了翻通訊錄,撥通了蘇勝的電話。
對方不多寒暄,接通之後便按往常般匯報陸逸的動向:“陸總,二少爺最近在漓城參加私人組局的比賽,沒有其他出格之舉。”
“是嗎?”陸衡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那又是誰指使你派人去找安然的?”
陸衡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青瓷茶杯的邊緣,電話那頭明顯停頓了兩秒。
“陸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蘇勝的聲音依然平穩,但尾音微微發緊。
第204章 你沒機會了
“需要我提醒你?”
陸衡慢條斯理地斟茶,腕上的血色琥珀手串吸收了體溫後似有些什麼在悄然覺醒,散發出豔麗又詭異的色澤。
卻不及他的嗓音令人心底發毛:“毛夏檳,銳銘集團,蘇秘書。”
最後三個字吐得緩而輕,猶如細薄的刀片劃在蘇勝心髒上。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蘇勝似乎在快速思考對策:“陸總,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陸衡打斷他,青花瓷茶杯在他兩指間被碾碎,“兩個小時內,我要在茶室見到你。”
破裂的茶杯刺入他的指腹,鮮血涓涓而出,滴落在茶盤上,與茶水融為一體。
他睨著自己的手指,聲音驟然輕柔,如惡魔低吟:“晚一秒,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掛斷電話後,陸衡緩緩起身,走到窗邊。
窗外陽光正好,卻照不進他幽深的眼底。
他撥通了另一個號碼,聲音低沉而冷冽:“查蘇勝最近半年的所有動向,尤其是資金往來和通訊記錄。”
電話那頭的人迅速應下:“是,陸總。”
與此同時,夢安然坐在銳銘集團的辦公室裡,指尖輕敲桌面。
她盯著電腦屏幕上蘇勝的資料,眉頭微蹙。
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毛夏檳的出現,蘇勝的介入,指向陸逸的誣告……這一切背後,似乎有人在下一盤更大的棋。
*
茶室裡響起沉重的鋼琴聲,這是《葬禮進行曲》。
低音猶如擂鼓一下下錘在人心上,到了高潮,卻又忽而高昂,似是訴說死者的輝煌,又似是兇手情緒的喧囂。
聽到這首曲子,蘇勝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推門而入時,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強作鎮定地走向鋼琴前將黑西裝穿得一絲不苟的男人,恭敬地低頭:“陸總。”
陸衡背對著他,琴聲未停,淡淡啟唇:“是誰。”
蘇勝咽了口唾沫,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啪嗒一聲落在地上,“陸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琴聲戛然而止。
陸衡的手懸在琴鍵上方,停頓片刻後,繼續彈奏未完的曲子。他沒有開口說話,卻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敲擊在蘇勝的神經上。
折磨著蘇勝的神經,折磨他的意識,畏懼將他吞噬,直到最後“撲通”一聲跪在重工刺繡的波斯地毯上。
汗珠如如水般滴落在地毯上,發出悶悶的聲響,他顫抖著聲音說道:“陸、陸總,我真的不知情……”
咚——一聲震耳的琴音成為整首曲子的敗筆,陸衡明顯失去了耐心,扭頭看向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的人,眼神冷淡得宛如在看一隻隨時能夠碾死的螞蟻。
“你應該清楚,從你嘴裡說出來,和我派人查出來,你的下場並不一致。”陸衡取下鋼琴上放著的琥珀手串,戴回腕上,最後給蘇勝一次機會。
蘇勝害怕得嗚咽出聲,額頭一下一下叩在地上,縱然有厚厚的地毯墊著,三五次後,他的額頭仍舊冒出了血滴。
“陸、陸總,求您放過我這一次吧!都是陸二少吩咐的!您也知道他性格有多猖狂,我哪兒敢不從啊!”
聞見空氣中似有若無的血腥味,陸衡緩緩挑眉,似是起了幾分興致聽他胡扯下去,“說說,他是如何吩咐你的?”
蘇勝仿佛看見了生的希望,趕緊說道:“您也知道陸二少向來不喜夢安然,就讓我想辦法讓夢安然身敗名裂。他說了,隻要我能替他辦成這件事,就會放過我家裡人。”
話音落下,空氣沉默許久,蘇勝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陸衡的神色,十年過去,他依舊猜不透陸衡的想法。
“故事編得不錯。”陸衡忽而開口,輕柔的嗓音透出幾分恐怖,捏緊了蘇勝的心髒,“可惜,我最討厭謊言。”
門外突然衝進來兩個人,將蘇勝擒住,抓著他的手按在了脫去外殼的鋼琴的鋼絲弦上。
“你沒機會了。”
隨著陸衡的指尖輕輕敲擊黑白琴鍵,哀鳴聲響起,曲子的音準也扭曲得刺耳難聽。
蘇勝痛苦哀嚎著,雙手被鋼絲弦割得血肉模糊。
血腥味在茶室中彌漫,血滴順著琴弦的跳動飛濺,卻像是點燃了陸衡深藏多年的那條神經。
他愉悅地彈奏著,享受著扭曲的樂聲。
直到一曲終了,蘇勝的雙手已經被毀得沒法看了,人也疲倦得無法呼喊出聲,宛如隻吊著一口氣。
“拖下去。”陸衡淡淡開口,從西服口袋中扯出一條帕子,仔細擦幹淨琥珀手串上沾染上的血珠。
一顆一顆,不值錢的手工藝品卻是他無比珍惜的寶物。
他動作輕柔又優雅,不見喜怒的面容上沾著鮮血卻恍若未覺,看上去像個恐怖如斯的修羅。
項復緩步而入,皮鞋踩在地毯上沒有一絲聲響,他習慣性地垂眸不去看陸衡駭人的模樣。
平靜道:“陸總,蘇勝的賬戶流水裡每個月有一筆從海外轉入的資金。對方賬戶變得很快,暫時無法確定是誰。”
陸衡將擦幹淨的手串戴回腕上,指尖輕撫著冰涼又豔麗的珠子,眼底流露出愉悅的欣賞。
良久,他收回視線起身,把用過的手帕隨意扔在琴鍵上,淡聲道:“將這裡處理幹淨。順便,通知一下我那個蠢弟弟。”
項復渾身滯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去,“陸總,您指的是……陸二少?”
陸衡不帶感情地撇過去一眼,“不然?”
項復立刻頷首領命,“明白。”
*
國際航站樓的玻璃幕牆外,暮色沉降,霓虹初上。
秦沐倚在黑色邁巴赫旁,指間把玩著自己戴了多年的菩提手串,目光掃過湧出的人流。
他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二十分鍾,受正在召開董事會議的安然大小姐所託親自來接人。
“秦沐?”
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秦沐轉身,對上一雙鏡片後溫潤含笑的眼睛。
柯奈穿著淺灰色風衣,單肩挎著皮質醫療包,另一隻手拖著登機箱。
他比七年前更瘦,下顎線如刀削般清晰,唯有眼角那點倦色透露出長途飛行的疲憊。
“好久不見。”秦沐伸手接過他的行李,菩提手串從掌心滑回腕上,“航班居然準時,稀奇。”
“臺風繞道了。”柯奈笑著勾了勾肩上的醫療包,下意識隔著車窗往裡面看了眼,“她沒來?”
“開會。”
車載香薰是烘烤過的雪松木片的冷調,猶如置身晨霧中的雪松林。
柯奈記得,這是安然慣用的氣息——清冽、克制,不帶任何情緒。
“她怎麼樣了?”他望著窗外流動的燈火,聲音很輕。
第205章 另一個拿著刀的人
秦沐指節敲了敲方向盤,“上周她弟弟在家裡養了隻薩摩耶,小狗還跑進她房間裡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