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母累S累活半個月,換了一斤白馍給妹妹補身體。
二奶奶一把搶過去,塞進自己孫子嘴裡。
「女娃吃這個不是白瞎了嗎?」
我默默從廚房提了一把生鏽的菜刀。
這個家,得有一個人是狠的。
1
那年,妹妹生了很重的病,吃什麼吐什麼,身體瘦瘦小小像紙一樣薄。
爹娘帶她四處看病,把家裡原本不多的積蓄花的見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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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二奶奶天天在隔壁院子裡罵。
「我家都幾天沒吃白面了?錢都花狗身上去了嗎?還給這女娃到處看病,這年頭能活著就行了,真是有錢不知道往哪花!」
表嬸在一旁扯著嗓子附和:「早晚讓兩個討債的拖累S!害得咱家也吃不上好東西!」
她兒子大壯跟著喊:「娘,我要吃白馍!」
二奶奶是爹的遠親,因為爹是孤兒,結婚拜堂時,村長讓二奶奶坐在了爹的高堂位置上。
於是,從我出生開始,二奶奶就因為我娘沒生出兒子,把我家當成了可以吃的「絕戶」。
2
這時,妹妹張開蒼白的小嘴:「娘,我也想吃白馍。」
我們一聽高興壞了。
妹妹想吃東西,說明病就見好了。
可當時家裡,一點白面也沒有。
之前的一小缸白面,都被二奶奶一碗一碗搜刮走了。
爹進屋,湊了半個月打工省下的幾塊零錢,藏在褲頭裡,出門買了一小袋白面回來。
進門時左看右看,活脫像個小偷。
娘趕緊發面,蒸了兩個白馍。
而我早早地就把院門栓S了。
就在白面馍出鍋的時候,院門被砸響了。
門栓被巨大的力量衝擊著,像是一條在岸上掙扎的草魚。
「我要吃白馍!」
「柱子,開門,你大侄子餓了!」
端著兩個白馍的爹腳步一頓。
我在後面用力推著他:「別管,讓小花趕緊吃。」
看到白馍的一瞬間,我感覺妹妹臉上都有了一絲血色。
咣!
就在此時,院門發出不堪的哀鳴,被一股力量衝開。
表叔在一片灰塵中領著他兒子衝了進來。
「王八蛋,自己吃獨食,還把門關了,反了你了!」
二奶奶緊隨其後,手裡啃著在我家自留地摘的蘋果,往地上一扔,然後一把奪過爹端著的兩個白馍,一個塞進孫子嘴裡,一個揣進自己懷裡。
3
爹臉色鐵青,拳頭攥得發白,娘蹲在地上抽泣,妹妹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被嚇呆了。
五歲的大壯三口兩口就把白馍吃了,從二奶奶懷裡搶出來另一個,又開始大口嚼著。
二奶奶跳著腳罵:「怎麼就蒸兩個,想餓S你二娘嗎?」
聞訊而來的村長見這架勢,又對著我爹一頓數落:「老人就住旁邊,你們貼補貼補咋了?至於鬧到這個程度嗎?」
爹忍著怒火:「小花的病好不容易見好,就想吃口白馍……」
二奶奶接話罵:「吃吃吃,吃那麼多好東西幹啥!男娃吃了長個頭,女娃吃了就長心眼了!」
說完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村長一聽皺眉:「老李家嬸子,現在可不興重男輕女那一套,讓鎮上知道了,可影響咱村評優!」
村長的話二奶奶不敢反駁,就陰狠地看看爹娘,還有躺在床上木然的妹妹。
最後盯著我,舉著巴掌要打我:「你這丫頭片子看我幹啥!」
她的氣沒處撒,就選了我。
娘一聲驚呼,就要過來,被表嬸攔住。
「老人教訓小輩,咱不摻合!」
我看著面前的二奶奶一家人,淚眼模糊中,他們的臉都變成了惡鬼模樣。
此時的妹妹,面黃肌瘦,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幹涸的嘴唇裂出幾條血痕。
而像豬一樣肥的大壯吃了兩個白馍後,正噎得連連拍胸口。
這些年的憤怒和憋屈,一股腦奔湧到我腦袋裡。
我默默轉身,從伙房摸出一把生鏽的菜刀。
拿著菜刀,我嘴裡嘶啞地吼著,像一頭脫韁的野獸。
二奶奶聲嘶力竭:
「看看,看看,這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要砍S我,來啊來啊!」
我絲毫不退,揮舞著菜刀朝她走去。
二奶奶嚇得後退,踩在剛才扔地上的蘋果核,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撲到她身上,一手拿刀,另一隻手瘋了般扯她的頭發,嚇得二奶奶嗷嗷亂叫。
不一會兒她褲襠裡一陣惡臭,可能是屎尿出來了。
村長用力把我扯開:「大妮,你放下刀,有啥事叔給你做主!」
我一口唾沫啐在他臉上,嚇得他連連後退。
表嬸表叔也被嚇得後退不止。
爹娘就是擔憂地看著我,但沒說話。
「誰吃了我家白馍!」
我一刀砍在破木桌上,桌腿顫抖著吱呀作響。
二奶奶原本就稀疏的花白頭發被我扯沒了半邊,嘴唇哆嗦著看我,啥也說不出來。
村長想攔,伸伸手又縮了回去,扭頭對我爹吼:
「柱子,管管你家大妮!瘋了瘋了!」
爹這才不鹹不淡說了一句:「大妮,別弄壞了刀,咱家就這一把。」
二奶奶一聽,嗷一聲氣暈了過去,腦袋磕在門檻上,發出咚的一聲。
被表叔扛著回家了。
表嬸想帶著兒子走,我攔在門口。
「一個饅頭 3 毛錢。」
表嬸當即坐在地上哭嚎。
「白眼狼沒良心啊,我們一家命真苦啊!」
我一腳踢在大壯肚子上,他哇地吐了一地,我把他的腦袋按在地上的汙穢裡,左右摩擦,憋的他直翻白眼。
最後在村長的撮合下,表嬸還是留下了兩毛錢,才踉踉跄跄的回家。
當天晚上,隔壁二奶奶家罵了好久。
妹妹吵的睡不著,我拍拍她的小腦袋,走到院子裡。
「再吵我挨個砍S!」
二奶奶家安靜了。
從此,一把菜刀,就是我守護這個家的武器。
4
二奶奶作妖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妹出生那天,二奶奶說指定是閨女,不用去醫院,浪費錢。
村裡的赤腳醫生忙活了大半天,才從精疲力盡的母親身體裡把妹妹接出來。
「我就說嘛!」
二奶奶像恨鐵不成鋼的長輩,戳著我爹的額頭。
然後把手裡的幾個雞蛋,偷偷塞進表嬸手裡。
「這幾個雞蛋讓芬兒拿回去補補,她都快生了,這一天還忙前忙後的。」
那幾個雞蛋我家攢了半個月,沒有留給產後的母親,反而給了看一天熱鬧的表嬸。
她是二奶奶的兒媳,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
這時,赤腳醫生說:「去醫院吧,止不住血了!」
二奶奶一聽急了:「去什麼醫院!那得花多少錢!芬兒下個月就生了,正是用錢的時候,你看她肚子尖生的,肯定是男娃!」
我爹沒理她,從裡屋拿出裝錢的小布兜,就要帶我娘去醫院。
二奶奶伸手就要奪布兜:「拿來,我給你存著,免得你亂花錢!」
我爹通紅著眼睛,一把把她推在地上,借了一輛帶蓬的三輪車,把我娘帶去了醫院。
後面是二奶奶哭天搶地的哀嚎,痛斥表侄子不孝順。
「你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你娶媳婦虧我還坐了高堂,你就是這樣孝順你娘的?」
後來,娘的命是保住了,可再也不能生育。
娘坐月子,爹買來半個豬蹄給娘補身子,好下下奶。
二奶奶不知道咋聞到味兒,剛出鍋的豬蹄,被她整盤端走了。
「生不了兒子的肚皮,補個屁!」
「芬兒生的是男娃!吃點豬蹄,剛好下奶!你記住了,男娃將來是要分家立戶的!你家生不出男娃,到時候我們分家,你是要出一份力的!」
見我爹陰沉著臉,她就把村長叫來教訓我爹:
「鎮上馬上評『忠孝村』,評不上你負責嗎?」
爹嘴笨,又怕村裡指指點點,沒辦法就妥協了。
那年我五歲,已經知道了「吃絕戶」的意思。
沒錯,我家在二奶奶眼中就是絕戶。
我十歲那年,表嬸家五歲的胖小子,已經跟我一樣重了。
吃的都是我家的油水。
5
從我拿菜刀那天起,我在村裡的名聲就臭了。
我知道,都是二奶奶一家人傳的。
我不在乎。
連活著都很難,誰還在乎臉?
那天放學回家,聽到隔壁二奶奶和表嬸正在嘀咕什麼。
表嬸:「娘,柱子家應該攢了不少好東西了,咱不去拿,可都讓那倆S丫頭吃了。」
二奶奶:「他家絕戶,咱一定要先吃、快吃,不然等大丫頭嫁了人,可就多了她婆家幾張嘴了!」
「柱子這輩子就是咱的聚寶盆,他爹娘短命,他可得先活著!」
表嬸:「娘,柱子爹娘不是因為你偷了他家最後半袋麸子餓S的嗎?」
二奶奶急了:「放屁!怪他倆沒看好家!這事別出去說,柱子傻,不知道!」
我聽愣了。
爺奶去世早,原來是因為二奶奶!
他們不但吃我家絕戶,還害S過我家的人!
我跳下牆,看到地上一個破塑料袋裡,裝著半個爛掉的蘋果。
已經爛成了泥,黃綠黃綠的,散發著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
我抓起塑料袋,又翻上牆,對著二奶奶就丟了過去。
啪的一聲悶響,二奶奶驚呼一聲,爛蘋果整個糊在了她的臉上,表嬸身上臉上也濺了很多。
惡臭瞬間在院子裡彌漫開來。
二奶奶咋呼著抬頭,看到是我,瞬間大罵:「你個絕戶玩意兒要作S嗎!」
我回罵:「土埋半截的老東西,明天就在你墳頭上種棒子!」
二奶奶氣的仰頭要罵,結果臉上的汙穢流進了嘴裡,惡心得她趴在地上幹嘔不斷。
爹娘回來,我就把聽到的事情告訴他倆。
爹聽了,抄起菜刀就要出去。
娘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哭著讓他別幹傻事。
「你去一趟痛快了,我們娘仨可咋辦!」
娘的一句話,把爹喊醒。
他嘴裡發出野獸般的悶吼,最後坐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早些年就有人說是她幹的,我還不信,這次可是她親口說出來……」
原來爹早就有所耳聞,隻是他不相信二奶奶會壞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