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板，我想買白菜、油菜、菠菜、大蔥各 30 噸，種子各 40 袋。」
「不好意思，現在蔬菜限購了，我給你稱幾斤新鮮的回家炒炒菜？」
陳媛媛到了屠宰場。
「老板，我想買牛羊豬雞活體各 200 隻，鮮肉 5 噸。」
「不好意思，現在肉類限購了，你買隻雞回家燉燉？」
買了一大圈下來，陳媛媛的大貨車角落都沒填滿。
面對忽然的糧食限購令，她小臉煞白，緊張地扯住了我的手。
「怎麼回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Advertisement
彼時我正戴著耳機，專心聽著李想的一系列匯報。
聞言輕輕合上了筆記本，搖搖頭。
「沒事。」
有事也是好事，這說明上面已經知道有關末世的消息。
國家機器開始運轉了。
11
陳媛媛搬進我家第十天，我被特情科緊急召集回去。
2024 年 8 月 28 日晚上 8 點，也就是三天前。
H 市罕見的紅色極光大面積爆發，陳媛媛的第一個預言應驗了。
隊長發來的集合地點是 A 市一個布滿老式居民樓的小區。
預言中傍晚 6 點會有雷電劈中居民樓爆發火災，燒S了很多人。
我開車抵達現場時是 5 點 30 分，樓裡的居民已經盡數被疏散出來，消防隊也在旁邊待命。
但現在天氣很好很晴朗，氣象局也根本沒有發布雷電預警。
相關人士來了很多，都在安靜地觀望，附近居民們也不明所以。
5 點 58 分、5 點 59 分、6 點整……
「轟！」
剎那間幾道驚雷乍響，老舊的居民樓頂瞬間起火。
穆川有條不紊地發布救火指令，要求消防部門預估原有的火災級別和傷亡人數。
我站在人群中，看著不遠處氣喘籲籲趕來的陳媛媛。
她看到冒了點煙但完好無損的居民樓後愣住了，又迷茫地看著嚴陣以待的機關人員。
周圍是劫後餘生的居民在歡呼，他們緊抱家人激動落淚。
她不可置信地低聲喃喃道：
「原來可以改變嗎？居然可以改變嗎？」
我合上筆記本，穿著一身制服走了過去。
「謝謝你提供的信息。」
陳媛媛的小臉皺成一團，眼中先是染上疑惑，而後是些許憤怒。
「你和他們是一伙的？」
見我點頭承認，她生氣地扭頭跑遠了。
我沒有時間去追，因為第三個、第四個預言很快就要發生了。
G 市某高架橋上，查崗的安檢人員攔下了患有心髒病的貨車司機。
D 區 7 級地震前 20 分鍾，政府發布了緊急疏散指令。
……
國家機器正式宣布運轉那天，我接到了命令，將陳媛媛帶回特情科。
12
等我回到公寓時，意外地發現 605 的大門大敞開著。
一進去，陳家人又上門了。
他們這次倒是沒有把人綁走，而是擺了很多文件在她面前。
「我養你這麼多年，按每年 3 萬算，你也得還家裡 66 萬！」
「既然你不願意回村裡嫁人，那就還錢，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
「拿不到錢我今天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不還錢也行，現在籤字把你那套房子過戶給耀祖。」
「否則我們陳家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陳父帶著耀祖和幾個親戚都擠在我的公寓裡，到處都弄得一團糟。
而陳媛媛則被陳母狼狽地按在桌前。
她頭發凌亂，臉上是鮮紅的巴掌印。
見女兒不肯籤字，陳母豎起眉毛，揚起巴掌還想教訓她。
我上前直接捏住陳母的手腕往旁邊一甩。
「哎喲喲，打人了打人了！」
「我要去告你！」
黑黑瘦瘦的女人佯裝受傷躺在地上不肯起來。
周圍幾個親戚原本想上前，但上次被我踹怕了，最後還是安靜地待在原地。
我把陳媛媛拉到身後，面無表情地撥通了電話。
「隊長，我現在把人帶回來。」
「有人非法闖入我的私人住宅，你幫我到隔壁隊裡喊點人過來。」
陳父虎視眈眈撲上來想搶我的手機，被我踹了一腳又老實了。
見我真的報警喊了人來，陳家人又紛紛鳥獸四散離開了。
徹底安靜下來後，陳媛媛SS摟著我開始暴哭。
等她哭到掉不出眼淚後，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擦擦眼淚，跟我走吧。」
「去哪裡？」
陳媛媛接過紙巾，紅著眼睛吸了吸鼻子。
我從衣服夾層裡掏出證件亮在她面前。
「特情科一隊林卿，今天開始正式成為你的特殊保護人。」
「上面要見你，跟我走一趟吧。」
13
直到坐在特情科的特殊審訊室裡，陳媛媛還沒回過神來。
審訊室外是華國大小領導和相關研究人員。
今天早上，他們終於收到了科學家團隊的異常研究報告。
報告顯示，不知名原因下太陽極速進入衰老階段，竟然直接到達紅巨星狀態。
這是一個重大的毀滅性消息。
華國內部已經完全相信了末世的存在，當務之急就是了解詳情，尋找應對方法。
原本上面安排了別的隊員來和陳媛媛談話，但她始終保持沉默不回應。
「我隻和林卿說話。」
於是我坐在了她對面，將自己第一天搬進公寓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一一向她坦白。
聽完後，陳媛媛趴在桌子上，低頭安靜了好半晌。
然後她抬頭小聲問了我一句：
「那你從他們手裡救下我，也是為了利用我嗎……」
我皺了皺眉合上記錄本，誠實地搖了搖頭。
「不是。搜集情報是我的職責。
「但就算你身上沒有情報價值，我也會救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相信他們。
「國家一定不會傷害你。」
陳媛媛眼睛又紅了，捧著我遞的熱水小口小口抿著。
喝了好半晌，她才抬頭朝我笑了笑。
「我相信你。」
她有些緊張地環顧四周，然後在攝像頭下演示了空間的力量。
隻見她揮了揮手，空間裡儲存的物資霎時填滿了審訊室。
看到這一畫面的內部人員們默契地對視幾眼，臉上滿是凝重的神情。
門外很快有人進來將東西拿出去核驗。
然後陳媛媛坐在椅子上，一點一點闡述著上輩子關於末世的回憶。
「距離太陽耀斑爆發還有一個月，劇烈的電磁脈衝摧毀了衛星設備，覆蓋了電子信號。
「地磁風暴席卷全球，電力毀於一旦。
「緊接著太陽進入虛弱期，全球氣溫驟降到零下 70 度。
「極寒末世中物種不斷滅絕，一切都被冰封在暴風雪之下。」
隨著她的闡述，知情人士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
等陳媛媛說完後，李想過來帶她到專門的宿舍裡休息。
內部會議開得風風火火，我則被特情科隊長穆川喊住。
「小林，感謝你的付出。」
我和他握了握手。
「為人民服務。」
14
那天後，華國的末世計劃正式啟動。
高層召開了新聞發布會，緊急召集全國人民群策群力開始動工。
陳媛媛不想被困在特情科，在安保的陪同下旁觀了末世的部署。
「林卿，為什麼要建地下避難所啊？」
「高樓大廈的鋼筋混凝土在急凍下會變形爆裂，撐不了多久就會倒塌。」
「林卿，這是在埋什麼呀？」
「地熱管道系統，維持地下溫度，防止土地冷凍和地下水凍結。」
「林卿……」
她嘰嘰喳喳問東問西，問到最後沉默了。
「怎麼了？」
我正檢查著地下建築的圖紙，忽然發現陳媛媛沉默下來。
她不安地低頭，手指SS地絞著衣角，聲音低到快聽不清。
「林卿，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明明知道末世來臨的消息，但是隻顧著自己囤物資存活。」
「明明上報國家後可以救下那麼多人……」
幾滴豆大的清淚從她臉頰滑落，又被她倉皇抬手抹去。
我愣了愣，掏出紙巾遞過去。
想了想，又抬手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頭。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因為你的重生我們才得知了末世的消息，才能提前啟動國家機器應對。」
「你的存在本身就帶給了千千萬萬人希望。」
陳媛媛抬起哭得通紅的小臉，結結巴巴地反問。
「真的嗎？」
「嗯。」
得到我認真地回答, 她才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著撲進我懷裡。
「林卿, 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嗚嗚嗚嗚嗚……」
14
一個月後，陳媛媛所說的極寒末世真的降臨了。
末世的第一個難題是環境。
零下 70 度的低溫會導致 80% 的人喪生。
國家提前五天公布了各地避難所的位置, 宣布全面撤離。
每間地下避難所規模宏大, 牆體由巨厚的保溫材料構成，隔絕了冷空氣。
避難所配備中央控溫系統，維持了人們的基本生活環境。
所有公民有序登記錄入資料，接受調劑分配，領取基礎物資包。
新的秩序和流通貨幣產生, 一切生產勞動貢獻和上交的物資都化作積分點。
末世的第二個問題是糧食。
殘酷的生存條件中, 為了幾口食物餓S，甚至被打S的人不計其數。
最後一個月裡, 國家統一調配了全國的糧倉，緊急搶收各地的糧食作物。
小麥、大豆、玉米、番薯、土豆、青稞……
蔬菜水果進行脫水處理, 制作成綜合蔬果營養包。
糧食加工廠大量生產壓縮餅幹、能量棒、米包、面餅、調料……
養殖場的豬、牛、羊、雞送往屠宰場宰割, 水產養殖放水收網。
極寒末世是個天然的冷凍倉, 可以儲存鮮肉；其次就是制作成罐頭和肉幹。
基礎物資加工廠增設工位, 將衛生紙等必需品囤積十年用量。
至於水資源, 每個避難所都建造在穩定的地下水源附近。
研究所推出了大型先進的淨水裝置, 可保證 70% 的水資源循環利用。
末世的第三個問題是生產和通訊。
資源總是不斷消耗的，必須有生產才能不坐吃山空。
末世來臨前, 國家全面推廣低溫種植技術，並大力研發出了抗寒種子。
一批批保存好的畜種和漁種分發各地。
「我還要帶著耀祖到公司樓下鬧！非得把你這工作鬧黃了！省得你過這沒良心的好日子！」
「這會」全國範圍所有技術人才都被召集，快馬加鞭將電力和通訊系統轉移到地下。
軍隊擁有絕對武器掌控權，駐扎避難所, 國家機關仍然堅不可摧。
各行各業逐漸生產運作, 末世中秩序仍然井井有條。
沒有人知道末世什麼時候結束, 但至少這樣的生活不算太差。
15
作為影響全華國命運的特殊貢獻者, 陳媛媛得到了保護令。
陳家人被安排到了別的避難所，不出意外她們一生都不會再相遇。
安詳平靜的夜晚，我從中央避難所特情科下班。
居所小門被敲響，陳媛媛探頭探腦溜了進來。
她擠眉弄眼地從空間裡拿出物資, 大大咧咧擺了一桌菜。
「今天姐帶你吃火鍋，咱以後吃香的喝辣的，過美美的生活！」
她的物資沒被沒收, 是高層允許的。
我從櫃子裡取出用積分兌換的可樂, 擺到桌上。
香濃的牛油味在房間裡飄散，熱氣騰騰。
吃著吃著陳媛媛就笑了, 笑到一半又淚眼汪汪抬頭看著我。
「末世好像來了, 又好像沒來。」
我抬筷子夾了個魚丸放進她碗裡，笑了笑。
「是你救了他們，你救了所有人。」
她將魚丸送進嘴裡，被滾燙的湯水燙得話都說不清。
「林卿, 你說，末世，末世會結束嗎？」
我低頭喝了口熱湯，笑了笑, 沒有回答。
會的。
這個團結的民族經受過無數磨難，仍然屹立不倒，相信不滅的意志最終會迎來新生。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