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小姐，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你五髒六腑，止痛藥完全不管用……現在是你最難受的時間。
「請你留在醫院，最起碼夜晚我們會想辦法，讓你能舒心地睡上一會兒。」
我再次拒絕了醫生的建議，而是道：「我隻想知道，我究竟還有多長時間？」
醫生沉默片刻道：「說不準，你的情況十分不容樂觀，可能最多……隻有半個月，也可能更短。」
12
看著記錄詳細的診斷證明，我由衷進行感謝。
直到走出醫生辦公室，系統才小心翼翼地問我：「宿主，你還好嗎？」
我點點頭，大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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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問診時，為了能夠真實說出自己的症狀，我讓系統取消屏蔽我對病痛的感知。
一瞬間，疼痛襲遍全身，五髒六腑，乃至每個細胞每個毛孔，都在因為疼痛而叫囂。
盡管在醫生詢問完我所有的症狀時，系統已經屏蔽我的疼痛。
可那種疼痛，依舊險些讓我緩不過神來。
休息了大約十分鍾，我才有了站起來的力氣，隻不過雙腿依舊發軟。
我打算臨走的時候再去看一眼季北辭，哪知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見商晚晚以及女兒陪在季北辭的身邊。
商晚晚正把切好的蘋果一小塊一小塊分別喂給父女倆，父女倆看她的眼神，全都是歡喜。
果然，我還是不該來。
剛坐上出租車，商晚晚的消息又發來了。
這次是她和父女倆在病房的照片，除了這些，還有幾條文字消息。
【沈星意，看清楚了嗎？
【識趣的話不要來醫院打攪我們。
【對了，休想告訴他那天是我故意推的你，因為就算你說了他也不會相信。我也跟他解釋過，你從未誤會過我跟他有什麼，那次我的出現，隻是意外。
【在愛情裡，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在真相面前，不被愛的那一個，也同樣是不被信任那一個。】
照片和信息，又是我新的一篇日記內容了。
所有事情都處理完，我徑直回了家。
寫好最後一篇日記，又把打印出來的照片貼在上面，而後鎖進梳妝臺前的抽屜裡。
另外一個抽屜，放的是醫院開出的所有診斷記錄，以及抗癌藥。
做完這一切，我簡單地收拾了些東西，將舊手機也放在抽屜裡，最後背著包，瀟灑離開。
這個世界於我而言，隻剩下兩天了。
僅剩的時間，我要好好揮霍。
我去了季北辭曾經承諾帶我去，卻沒有去過的地方。
去曬日光浴，去喝酒蹦迪，最後給自己訂了最好的墓地，以及火葬場。
我取出很多現金，給殯儀館的人都包了大紅包，囑咐他們給我化個美美的妝，火花完畢，把我的骨灰撒進大海。
13
兩天時間過得很快。
系統開始倒計時，而我也在倒計時結束前，趕到了火葬場。
他們帶我去看了流程，在我閉眼前演練了一遍。
對於這些流程，我感到十分滿意。
來的時候孤零零，走的時候雖然沒有季北辭在身邊，但並不孤單
倒計時最後一分鍾，我自己躺在了送往焚化爐的板床上。
倒計時完畢，我的靈魂也徹底脫離軀殼。
提前預訂好的法醫匆匆趕來，確定我已無生命體徵。
好在因為有系統的幫助，為我省了不少麻煩。
在我的軀殼即將被送進焚化爐時，季北辭瘸著腿奔了過來。
在他身後跟著我們的女兒季時宜，父女倆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想再看到這個男人，更不想看到這個不再是我女兒的女兒。
即便是化作靈魂，也在催促工作人員快點，不要耽擱了良辰吉日。
好就好在，在他奔過來的前一秒，我的軀殼已經被推進去，並且開始焚化。
這一刻，季北辭像瘋了似的，衝著工作人員咆哮，命令他們將焚化爐打開。
跟在他身後的女兒，也在哭著喊媽媽。
至於後來怎麼樣，我也不知道。
我的面前出現一道白光，我看到了在我的世界，那些熟悉的面孔。
有愛我的家人，愛我的朋友，以及我愛的一切。
番外：
1
季北辭是從什麼時候察覺到沈星意有些不對勁的呢？
仔細想想，應該是半年前的某一天。
他借口加班，徹夜未歸的那一次。
回去後沈星意的表情很冷淡，可他仔細探究，又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
可現實告訴他，他錯了，大錯特錯。
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當然，這些都是他從她的日記裡知道的。
【5 月 3 日，晴。
【我從未想過，季北辭會背叛我，可就算不相信，照片已經說明了一切。那個曾經說愛我勝過生命的他，一輩子隻【愛我的他，還是愛上了別的女人。
【商晚晚，那個在女兒口中也很頻繁的幼兒園老師呢！】
除了日記內容，旁邊還有幾滴幹涸的水漬。
季北辭知道，那一定是他的小意眼淚的痕跡。
他的心瞬間痛到要命，原來商晚晚這麼早就告訴她了。
他甚至開始懊悔，開始質問自己，為什麼放著好好的人，去招惹商晚晚？
此前他甚至還天真地認為，商晚晚單純，充其量隻是個愛玩愛鬧的小姑娘，他能好好地周旋於她們之間，現在看來，他像個笑話，像個大傻逼。
看完這一頁，他又往後翻，每一篇日記都有幹涸的眼淚，也有貼上去的照片。
當他看到最後一頁日記，商晚晚發來的照片以及那些消息時，整個人更是震驚極了。
那場車禍，居然是商晚晚造成的。
越是繼續尋找她的蹤跡，他就越是心驚膽戰。
梳妝臺抽屜裡鎖的日記，留在家裡的手機，商晚晚發給她的每一條消息每一張照片，都如一柄刀狠狠地往他胸口刺。
最後他看到的，是醫院的診斷證明——
她得了癌症，還是晚期。
也難怪在他住院的這段時間她沒有去看他。
不，她有去過，鼓起勇氣去看他的最後一面，卻看到了他和商晚晚以及女兒在一起。
換作是誰，看到這樣的畫面不痛心？更何況是當時病入膏肓的他。
季北辭怕了，他找不到她了。
明明到處都能感受到她的氣息，明明到處都有她存在的痕跡，可他就是找不到她了。
季北辭躺在地上，胸口疼到痙攣，還是來送資料的助理發現了蜷縮在地上，已經淚流滿面的他。
見到助理的第一眼，季北辭已經哽咽地泣不成聲。
「去，找太太，不管用什麼方法什麼代價，一定要找到她！」
話說完，他已經痛到暈厥。
2
季北辭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意識到浪費一天時間的他，再次崩潰。
看到助理，他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勢，再次緊緊地抓住他：「太太呢？找到了嗎？」
助理搖頭：「還沒有，不過我們已經動用了所有能動用到的關系，去找太太的下落了。」
女兒看到他這樣，動了動嘴，其實她也有些想媽媽了。
媽媽這幾天很反常，再也不給她變著花樣做飯了，而是給她吃外賣。
她想吃很多巧克力，她便給她買很多巧克力。
她想吃炸雞，想喝可樂，甚至還吃冰激凌，媽媽也不會再阻攔，怕她拉肚子。
因此她吃了很多炸雞、冰激凌，還喝了可樂，於是真的拉肚子了。
那時候媽媽已經不在身邊了，隻剩下照顧自己的晚晚老師。
她以為晚晚老師會像她想象中那樣，比媽媽更加疼愛自己，哪知晚晚老師看到她拉肚子生病，反而皺起眉頭，說她髒S了。
最後把她丟進衛生間，讓她自己洗幹淨。
再然後，她就這麼感冒了。
晚晚老師忙著陪爸爸，哪怕她生病也把她送到幼兒園。
她想告訴媽媽，還有爸爸晚晚阿姨做的這些，可卻發現，她找不到媽媽，爸爸也找不到媽媽了。
季北辭看向女兒，女兒季時宜也看向他。
他突然想到日記裡的一幕，女兒懇求商晚晚做自己的媽媽，把通訊錄裡商晚晚的名字改成媽媽，把媽媽的名字改成沈星意。
一定是她，是她讓他的小意不辭而別的。
季北辭像是瘋了似的，有一種狠狠的報復感。
他一把抓住季時宜的手腕，SS地盯著她：「季時宜，你聽到了嗎？你媽媽找不到了，你沒有媽媽了。
「知道為什麼沒有了嗎？因為你說想讓晚晚老師做媽媽，被她聽到了，她不要我們了。
「是你，讓她傷心失望，是你，她才不要我們的。」
季時宜原本也沒有那麼害怕，即便想讓商晚晚做自己的媽媽，她想象中的也是商晚晚像媽媽一樣，留在她身邊陪伴她照顧她。
擁有晚晚老師這樣溫柔的媽媽時，自己的媽媽也會在身邊。
可現在，爸爸說得對，媽媽不要他們了。
3
季時宜也害怕地哭起來，她無法想象，沒有媽媽以後，她的日子會變成什麼樣。
商晚晚這時從門外衝了進來，一把將季時宜護在懷裡，嗲聲嗲氣道：「阿辭哥哥，發生什麼事了，時宜隻是個孩子，你不要兇她……」
商晚晚的話還沒說完，季北辭便SS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是你，都是你！
「是你一直以來都給她發消息刺激她，告訴她我們的事，是你想制造車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她不見了，你滿意了嗎？」
商晚晚被掐得喘不過氣，還是身邊的助理反應過來將他的手推開，商晚晚才得以喘息。
聽到季北辭的話，商晚晚大笑起來：「滿意啊！當然滿意，你不是已經厭惡了那個女人嗎？她不見了啊？不見了不是正好？你和她離婚，我們結婚，是你說的，你愛我！」
季北辭再次咆哮：「滾！如果我知道會弄丟她，絕對不會跟你糾纏不清！」
商晚晚笑得更厲害了：「不會跟我糾纏不清？季北辭，是你背叛了你們的婚姻，是你定力不足，就算不是我，你也會有其他女人。」
「錯的人是你。」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懷孕了，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商晚晚把 B 超單扔在季北辭面前，上面寫著，孕期 12 周。
季北辭愣住了，這一刻，他S了商晚晚的心都有。
要知道他就算是和她在一起，每次都會很謹慎地做好措施，絕對不會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
如今的一切隻能證明，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他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單純可愛，而是一個充滿心機的女人。
手機在這時振動起來，接聽後，裡面傳來一個聲音。
「請問是沈星意沈小姐家屬嗎？」
因為激動，季北辭的嗓音都有些顫抖：「我是，你們、你們找到她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道：「找到了，我們是派出所的人，您太太目前在殯儀館……」
「什麼？殯儀館？地址，我要地址！」
幾乎是在詢問的同時，季北辭的眼淚也止不住往下掉。
對方說了一個地址後，他再也躺不下去，掙扎著爬起來。
目光落在商晚晚身上時，季北辭道：「你不是想和我結婚嗎？跟我去見沈星意，見完她，我會跟你結婚。」
季時宜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緊緊地抓著商晚晚的手不放：「我不許你去，我不要你做我的媽媽了，我要我自己的媽媽。」
商晚晚哪裡顧得上那麼多, 知道自己可以成為季太太, 直接將抓著自己的季時宜推開, 興奮道：「好，我跟你去。」
季時宜又去抱季北辭的腿：「爸爸, 我不要她做我的媽媽。」
季北辭低頭，看向女兒，牽住了她的手：「你也跟我去看媽媽。」
4
車子行駛到目的地時, 已經來不及了。
季北辭看到沈星意身上穿著大紅色晚禮裙，靜靜地躺在那裡，正被工作人員送進焚化爐，宛如一朵盛開的玫瑰。
他大聲制止，哪怕斷掉的腿還沒有康復, 也奮力往前奔。
可還是晚了。
焚化爐關上的那一刻，火焰從四面八方噴湧而出, 他SS地抓著工作人員的衣領，要求他們打開焚化爐的門。
七天，七年，而今天，恰好是我們結婚的第七年。
「（唯」或許是奇跡, 按鈕按下的一瞬間, 焚屍爐的門打開, 噴射的火焰嚇退了眾人。
而他再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內心再無畏懼，縱身一躍, 衝了進去。
「小意, 我來陪你了！」
季時宜看到爸爸鑽進焚屍爐，也哭著奔過去。
火焰吞噬的那一刻，父女倆聽到了一個機械的聲音。
「叮，宿主你們好，我是系統 007，請問你們願意接受攻略沈星意的任務嗎？
「任務成功, 你們可以在那個世界活下去，任務失敗，將立刻被抹S。」
父女倆幾乎想也不想地回答：「我願意。」
一大一小, 就這樣,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一起葬身火海。
商晚晚看到這一幕，震驚極了。
她還沒有做季太太呢！為什麼他就這麼S了？
不可以, 她堅持了這麼多年，努力了這麼多年，絕對不可以！
陣痛從小腹傳來，商晚晚隻覺得有液體流出, 很快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她大喊著救命，讓人幫她叫救護車，說她不能失去季家唯一的骨肉。
可在場所有人都忙著想將焚化爐裡的季北辭父女救出來, 根本聽不到她的呼喚。
等焚燒完畢, 季北辭一家三口的骨灰已經融合在一起了。
季家按照沈星意的意願, 將他們的骨灰撒進大海。
商晚晚瘋了。
失去孩子以後的她，又哭又笑，到處跟人說自己是未來的季太太, 說她肚子裡有季氏集團繼承人。
唯有那個攻略任務完成的她，在屬於自己的世界，開啟新的生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