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3
李花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咬著饅頭爭分奪秒地往學校裡衝。
她隻大了我三歲，可濃妝豔抹滿臉市侩，那種努力想掩飾的心機，卻因為城府不夠深而讓人一眼就看穿。
我不知道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隻知道她並不是帶著善意來的。
所以她約我放學時候一起吃飯的時候，我警惕地反手就報了警。
她也不負眾望地帶著我去見了村裡的一眾混混們。
蚌峪村被集體改造，整個村都被封了，涉事的都被抓了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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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就是像我們這一眾半大不小的孩子，還有那一堆蔫壞蔫壞的老婆子們。
擅自脫離了政府的救助後，他們又迅速集合在一起，前所未有地團結。
在我奶奶的英勇指導下，窮瘋了卻不想著勤勞致富的爛人們，決定綁架我。
沈先生太有名了，他有錢這件事不是秘密。
我作為他的外孫女，定是可以換很多錢的。
可不料他們剛把我綁進廢品站，警察們就趕來了。
「賤人，你忘了我們是好朋友嗎？隻是借你搞點錢花花，你竟然報警抓我！」
李花憤怒地打了我一耳光，無能狂怒，又夾雜著被背叛的受傷，仿佛是我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我被她這種受害者有罪論氣笑了。
「沈先生恨不得我去S，怎麼可能會拿錢救我，你們是不是傻？」
我說的是真話，可他們好像沒有一人相信。
對了，是我差點忘了他們都不是正常人，所以不怪他們。
爛透的人而已。
這場綁架案以未遂結案，主要幾個策劃人被判了刑。
李花因為是未成年人，被帶到了少管所。
令我無語的是，沒有人把我奶奶供出去，雖然明知道她是主謀，可我愣是沒辦法把她送進去。
與此同時，媽媽割腕的消息傳了過來。
完善的醫療讓她病情得到了很大改善，可越來越清醒的意識，也讓她越來越痛苦。
那些往事像萬蟻噬心，讓她無法再支撐自己活下去。
我被攔在病房外面，他們還是不允許我進去看媽媽。
隔著玻璃看著渾身插滿管子的媽媽，我那一刻隻有一個念頭，想讓奶奶S，想讓付生男S。
更想蚌峪村全村人都去S。
特別是也侵犯過媽媽的那些男人，我很想一口一口咬斷他們的脖子。
14
碰到媽媽口中那個生物科學的師哥孫軒的時候，我在醫院樓下已經枯坐了一整夜。
「雲朵！
「你知道嗎？我們很早之前就見過，未來也會見很多面。」
我警惕地看著他，覺得這個男人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像是神經病。
可他又能準確地說出我的名字。
這是沈先生給我起的新名字，純白的雲朵，再不是蚌峪村的付招弟。
直至他掏出工作證，又絮絮叨叨地說起他與媽媽的過往，我的記憶才一點點拼湊起來，知道他就是媽媽以前經常提起來的那個誰。
「你所想的都會實現的。」
他說的話我真的很難懂。
可他跟我交談時又是那樣熟稔，自然地像是跟我認識了很久很久。
我轉身準備離開，樓上一道黑影重重地砸了下來。
我呆呆地看著孫軒，他眼底竟然沒有一絲意外和震驚，把身上的長款風衣脫下來蓋在媽媽的身上。
血流在我的腳邊，我艱難地挪動步子，不敢相信地上的是我的媽媽。
「雲朵，你能救她的，總有那麼一天。」孫軒渾身都透著悲傷，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淚。
沈先生把媽媽葬在了別墅的後院。
他說再不想把媽媽弄丟了。
還告訴我，媽媽希望我好好讀書，以後做一個有用的人。
從那天起，他會突然出現在學校門口接我放學，也會在我生日那天帶我去看媽媽，然後讓佣人做一大桌子的菜給我吃。
可大多時候，他還是不願意多看我的。
我的身上太多媽媽苦難的影子。
他太痛了。
15
進入高中的時候，我已經穩居第一了。
學習越來越得心應手，可總會時不時想起那個奇怪的孫軒，他那天的話我總覺得另有深意。
直至我高考進入京北大學，接觸到「時空旅行」這個概念項目，才一下子頓悟了我跟孫軒的相遇。
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就是他。
可他好像並不記得見過我，但是當知道我的身份後，他沉默了許久。
問我時空旅行真的能成功嗎？
我不知道，但是未來幾年我和他幾乎都是泡在實驗室裡，一個導師，一個學生。
大家都說我們入了魔。
沒有人覺得我們會成功。
在六年後某個夜晚，我把我的腦電波鏈接到時空隧道，瞬間就置身到另一個維度的世界。
光怪陸離的畫面，我看到我無數次回到過去，試圖拯救被拐賣的媽媽。
因為時空隧道不成熟，有時我回去得太早了，有時又太晚。
也曾看到十八歲漫步校園的媽媽，低頭害羞地輕輕捏著孫軒的衣角。
也看到我曾浴血奮戰試圖帶她直接衝出蚌峪村，我們倆被打S又或者重傷不治身亡。
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可每一次時空隧道都會成熟完善一次。
最開始我們研究了三十年才成功，拯救失敗後返回，又被丟進錯亂時空。
每一次都要重新開始。
可之後每一次研發的時間都會縮短。
我也曾看到錯亂時空的自己把手機放在幼年的自己身邊。
也曾告訴她村子三公裡以外的山上有個山洞。
也曾告訴她受傷後山上哪種草藥可以外敷。
......
可奇怪的是孫軒每次都隻能回到媽媽跳樓的那天，不知道給媽媽披了多少次衣服。
替她蓋住可怖的身體不受他人再指指點點。
孫軒親眼看著媽媽S了多少次了呢？我有點數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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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之後，我再睜眼回到了媽媽被帶到村子的第一天。
奶奶和爸爸把她打了一頓關在豬圈，三天三夜後，趁她虛弱無法反抗的時候，爸爸會化身禽獸。
我長舒一口氣，這次應該還來得及。
看到奶奶和爸爸罵罵咧咧地去睡覺後，我摸到地窖，那裡有大量藥野豬的迷藥。
我奶特制，村子裡頭一份，她在村子女人中地位略高，這是主要原因。
在往屋子裡吹了大量迷藥後，我捂著口鼻把這兩個人拖了出來，用鐵鏈把他們也給牢牢鎖了起來。
我媽驚恐地看著我進來，劈開她身上的鏈子後，握著我的手一直發抖。
我拉著她按照記憶中的路摸到村祠堂，又一次放了火。
看著火勢越來越大，我帶著她開始沿著山路一直跑。
村裡亂作一團，我們要抓緊時間。
月色照亮著我們回家的路，不知疲倦地一直走，天亮了，前路後路全是大山。
蚌峪村落後太多了，走了這麼就還在大山腹地，我們還要繼續走。
終於在傍晚前趕到了最近的鄉鎮，以防萬一，我們隻是借路人手機先聯系了沈先生。
然後像兩隻灰老鼠蜷縮在橋洞下面。
這是跟他說好的地址。
我們不敢亂跑，我很怕他們追上來。
相互依偎著，很累很困，可是我卻壓抑不住心底的狂喜，這次真的可以逃走了嗎？
不是不相信警察，隻是我太了解村裡人的無恥和無下限。
我不敢賭。
唯有沈先生我覺得無論如何都會找到我們的。
對他來說，媽媽就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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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沈先生也找到了我們。
他們父女倆相擁而泣，我也開心地淚流滿面。
沈先生盯著我看了很久，疑惑地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搖搖頭：「不認識，沒見過。」
關於我，關於那段痛苦的記憶，誰也沒必要再了解吧。
就這樣吧。
三個月後，關於蚌峪村的特大拐賣案宣告告一段落，年齡最大的被拐了六十多年，最小的也隻有十幾歲。
另外，我奶他們虐S女人的證據也被搜羅清楚，這次誰也逃不了。
我媽鋪天蓋地地找我，警方也在找我。
我在時空隧道裡看著一切，滿心歡喜，真好。
孫軒的畫面突然出現，倒是嚇了我一跳。
滿頭白發的他對著我深深鞠躬：「雲朵，我不知道這段畫面你什麼時候能看到，或許永遠看不到了吧, 如果看到了，就證明我們的時空隧道成功了，我們救回了你的媽媽。
「對不起, 雲朵，我無法找到你跟你媽媽共存的辦法。」
同時, 另外一段記憶瞬間也湧了進來。
我想起來了, 時空隧道隻能承載一個人的腦電波，我和媽媽的血緣關系使然，我來進入時空成功率會更高。
而且，我知道的，媽媽喜歡孫軒, 而孫軒的感情，也不需要我多說什麼。
所以, 既然想要媽媽有個幸福結局, 那就肯定是要做全套的。
媽媽站在京北大學的門口, 孫軒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笑顏如花的她，淚流滿面。
這一天他等了很久很久了。
而我，在這個時空也要消散了，媽媽沒有被拐賣，我自然也不會出現了。
孫軒無望地等了很久, 甚至強行把自己腦電波和時空隧道建立聯系，他失敗了。
卻根本無法回到媽媽的過去，隻能困在那個媽媽跳樓的畫面裡，一遍遍看著自己心愛的人S亡。
這是 bug , 無法修復。
同時, 所有時空裡的我都在慢慢消散, 這個世界好像我真的從未來過。
可我不悔，我終於在無數次相遇中救下了她，我的媽媽。
番外：孫軒篇
關於雲朵的記憶越來越淡了，我知道這是時空隧道在一點點地消除我的記憶。
雖然是科學, 可是我們也要遵循能量守恆。
改變過去是要付出代價的。
對於她, 我始終是愧疚的, 這個世界隻有我知道她為救自己的媽媽付出了多少，可我也要慢慢把她忘記了。
我重重地在本子上寫下：【雲朵, 未來女兒的名字, 要記得，不要忘記。】
而時空旅行整個項目是我跟雲朵一起研發的，隨著對她記憶的消散。
關於時空隧道，我也越來越記憶模糊。
好像隻有這樣做，我媽就能生下男孩。
「我罰」跟孫軒結婚的第二年，我們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他執意取名叫雲朵。
固執到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後來爸爸打電話問我雲溪公寓是什麼時候買的？
我很蒙, 沒有記憶, 隻知道那裡距離一所中學很近。
孫軒陪著我去看房。
一踏入屋子，我就莫名覺得很難過，可以看的出, 這裡住過一位幹淨的小姑娘。
而且還是學生。
查物業監控, 太久了什麼也沒有。
我覺得挺遺憾的。
臨走前在臥室枕頭下面發現了一本粉色的日記本。
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少女的心事，全是對生病母親的思念和擔憂。
一頁頁看過去，不知不覺我竟淚流滿面。
總覺得我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孫軒也是一臉悵然所失, 可我們又不知道為什麼。
雲朵打電話手表過來，生氣地問我為什麼不去幼兒園接她。
罰我買蛋糕給她吃。
我連連道歉哄這個饞丫頭，怎麼就吃不夠蛋糕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