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來老板的確急了，之前出差都是綠皮火車，高鐵都不讓坐，現在直接飛機了，而且是當天的機票。

我剛看了下，隻有全價票，2000 多，估計老板心在流血。

 

我找到會計拿著老板的籤字又要預支 1 萬塊，李會計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白經理，你太厲害了，就兩天從公司倒騰出去兩萬塊了？」

 

「李會計，你說話要嚴謹，我該拿的都沒有拿回來，怎麼叫倒騰？按理說，公司昨天就應該給我 5 萬塊，我其實還是吃虧的。」

 

拿到錢以後，助理已經把機票訂好了，時間緊張，老板讓他的司機送我去機場，我也享受了一下老板的待遇。

 

不過，跟老板搞到這個份上，估計在公司是幹不下去了，老板捏著鼻子給我批錢，無非也是想著我完成現有項目的驗收，以及順便幫忙拿下二期項目，項目驗收完我肯定要滾蛋了，5% 的項目提成算下來也有 20 萬，還有報銷差我的 3 萬多，這些錢要拿回來估計就難了。

 

好在我有後手。

 

7

 

很快，一期項目驗收完畢，我也終於不用坐著綠皮火車去北京吃拼好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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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總那邊很給力，結算很快就到位了，400 萬的項目款已經打到公司賬戶了。

 

老板開始了卸磨S驢了，二期的項目交給另外一個項目經理張靜去對接了，也沒有給我任何新項目，把我架空了。

 

老板估計正在籌劃怎麼兵不血刃地讓我滾蛋了吧。

 

作為驢，我也不想等，等我看到月底工資單沒有這筆提成和獎金的時候，我就找到了李會計：

 

「李會計，這個月工資是不是弄錯了？老板答應我的 20 萬提成怎麼沒有打到我賬上？」

 

李會計還是老樣子：

 

「白經理，要是有提成老板會跟我說的，老板沒說，就是沒有！」

 

「怎麼可能呢？老板都說好了的」

 

「那是跟你說好了，又沒跟我說好，你別站這兒了，我還忙著呢，有啥事找老板，隻要他籤字，我馬上就給發。」

 

我覺得李會計完全可以被 AI 代替了，反正就一句話：隻要老板籤字，我馬上就辦！

 

我剛打算走出門，李會計加了一句：「對了，老板說把你的報銷暫時停了，你也別來問我為什麼不發報銷款了。」

 

提成和獎金不給是在我預料之中，報銷款都不給了？好吧，看來老板卸磨S驢要S得很徹底啊。

 

我倒是要會一會他，看這次他還能說出什麼場面話來。

 

8

 

「老板，李會計說我的項目提成你這邊沒有批？」

 

「是啊，是我跟她說的。」

 

項目驗收完了，老板也不用忍我了，說話直截了當。

 

「可是我們之前說好了要給我 20 萬提成啊。」

 

「本來是要給的，但是這個項目算下來沒有盈利，而且你在項目重要節點沒有在現場，導致項目驗收延誤，綜合考慮一下，這筆提成取消了。」

 

沒有盈利？李會計不就是你的傀儡嗎？你讓她算虧 400 萬她也能給你算出來。

 

「可是，我們的提成是按照項目金額，並不是利潤，我沒在現場是因為我要回來報銷，也不是我的錯，還有，沒有提成，也應該有項目獎吧？」

 

「你的意思是公司虧錢還要給你發獎金？這個世界上哪有這樣的事？我已經決定了，不單單是你，所有項目組的人都沒有獎金，不需要再討論了！」

 

果然，跟我想的結果一模一樣，我如果繼續爭論，老板下一句就應該是：「能幹就幹，不能幹就滾蛋！」

 

要到錢之前不能撕破臉，我趕緊換個話題：「那我的報銷呢？還有兩萬多的報銷款李會計也說停了。」

 

「是的，也是我讓停的，因為這個項目沒有盈利，我讓李會計去審一下你之前的報銷憑證，誰知道你有沒有報了不該報的費用？等審核完沒問題了，會給你發的。」

 

我差點就對他說我信你個鬼，不過時機還沒到，我還得忍著。

 

「行，老板，那我就等李會計審核完了再說。」

 

老板有點詫異地看著我，可能他以為我會生氣，然後吵一架，拍屁股走人，畢竟他剛才的每句話基本上都是為了激怒我。

 

我是跟他有仇，不是跟錢有仇，一拍兩散找誰要錢去？

 

也沒等他再說話，我就走出了老板辦公室，回到自己辦公室繼續摸魚，反正在這也幹不了幾天了，拿到錢就算他不趕我走，我也自己會走的。

 

9

 

張靜從北京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青旅住得不舒服還是綠皮火車坐得不舒服，臉色蠟黃。

 

等她剛進了老板辦公室就聽見老板一通咆哮：

 

「一期都拿下了，而且做得很好，二期為什麼不給我們？王總之前不是都答應了嗎？」

 

我順著辦公室門看見張靜站著不說話。

 

「你再去北京，找到王總，這個項目一定要拿下。」

 

「老板，我已經堵了王總好幾次了，人家壓根不理我。」

 

「你先出去！」

 

我看張靜哭喪著臉走了出來，老板拿起手機去打電話了，估計是自己打給王總問情況。

 

可惜，王總似乎並沒有接他的電話，打了幾次，氣得老板直接把手機扔在桌子上。

 

我看老板在辦公室著急地走來走去，等了半天，出門叫我過去。

 

一進門，就跟我說：「你知道王總那邊什麼意思？二期為什麼不給我們了？」

 

「我不知道啊，之前一直說得好好的，隻要一期順利驗收，二期肯定會給我們啊。」

 

老板聽我這麼一說，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真的這麼說了？」

 

「是啊，就跟我吃飯的時候說的，而且跟你打電話的時候也這麼說了。」

 

老板的態度馬上就好了起來：「對，對，我也記起來了，小白啊，你也知道，公司今年運營不好，如果這個項目拿不下的話，明年大家都喝西北風了。」

 

「老板，這個項目是張靜負責的，我也不好插手。」

 

說完，我轉身要走，老板馬上著急地攔住我：

 

「張靜找過王總，人家面都不願意見，看來，這個項目還得你出馬，如果你拿下二期的項目，我給你提成加到 10%！」

 

這個餅畫的，我都不知道他自己相信不，按照項目一期的操作，讓李會計算個項目虧損，我是不是不僅拿不到提成，還得倒貼進去？

 

「老板，提成比例我覺得為時尚早，拿到項目才是重點，我去試試吧，畢竟一期我們做得很好。」

 

我話剛說完，老板馬上就信心滿滿：「放心，小白，公司不會虧待你的，你有什麼要求隨時提！」

 

「倒還真有個小事，能不能把 20 萬提成和報銷的 3 萬給我？」

 

老板臉色馬上就變了：「你是來要提成的吧？」

 

「別，老板，聽我把話說完，我也不是現在要，等項目差不多了你再給。」

 

老板見我不想繞彎子了，他也幹脆不繞彎子：「好，拿下項目，我馬上就給你 23 萬！」

 

老板的算盤打得好，二期項目預算上千萬了，拿提成我可以拿好幾十萬，現在他隻需要把該給我的 20 多萬給我就可以了，怎麼算都很劃算。

 

可惜，人越貪婪，越容易被利用。

 

10

 

一周後，我帶著客戶的合作意向書回到公司。

 

老板看到後有點疑惑：「怎麼是個意向書？為什麼不是合同呢？」

 

我冷笑一聲：「老板，我覺得我們也不需要互相打啞謎了吧？如果合同籤了的話，我的提成還能拿到嗎？」

 

老板尷尬一笑，再遮遮掩掩就真的是把我當傻子了，還不如敞開了談，再說，這本來就是赤裸裸的交易。

 

「既然你把話說開了，我們不妨明說吧，我把提成給了你，萬一你拿了提成跑了怎麼辦？」

 

「你已經有了合作意向書，如果我跑了，你讓張靜繼續跟進，這個項目肯定也能拿下。」

 

老板遲疑了一下，接著問：

 

「你不會是做了一份假的來騙我吧？」

 

「你翻到意向書的最後一頁，有王總的籤字和客戶的公章，萬一不行，你打電話給王總確認一下就好了啊。」

 

老板馬上翻到最後一頁，果然看到了王總的籤字和鮮紅的公章，同時，還看到了合同金額居然高達 1500 萬，遠高於當初預計的 1000 萬。

 

我看老板還是有點猶豫，似乎被這個大單打動了，但是又擔心錢給了我，後續單子又拿不到，需要我給加把火。

 

「你想想，做生不如做熟，你站在王總的角度上考慮一下，一期我們做得很好，技術團隊也很給力，而且一期售後服務也在我們手裡，如果貿然換一家新的供應商，萬一項目實施得不順利，他怎麼去跟董事會交代？更重要的是，新的團隊也需要磨合，他們的進度要求高，加上一期的服務和二期的服務如果找兩個團隊，成本也高了，如果你是王總你會怎麼決策？」

 

我的一席話最終打動了老板，他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你說得有道理，我跟王總確認一下就給你轉錢。」

 

說完就給王總打了個電話，這次電話接起來很快，一番客套後，確認了意向書的真實性後，老板把李會計叫過來，讓她把我的提成和報銷款馬上打給我。

 

然後問我：「什麼時候去找王總籤合同？」

 

「錢到賬我就去北京！」

 

一個小時後，我就收到了轉賬信息。

 

看到錢已經到賬，我馬上把早就寫好的辭職報告發送給老板和人力資源經理，然後收拾好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司。

 

籤合同？見鬼去吧！

 

11

 

離開公司大樓，我馬上就關了手機，一個人跑去新疆玩了一個禮拜。

 

看到祖國大美河山，心情格外愉快，打開手機，看著老板發的上百條短信，心情更加愉快。

 

無非就是先是嚇唬，接著辱罵，然後乞求到最後絕望，威脅我要告我詐騙。

 

短信還沒看完，老板電話就打過來了：

 

「小白，你在哪？打了這麼長時間的電話為什麼關機？趕緊回公司來！」

 

「老板，我已經辭職了，不回去了。」

 

「我還沒有批準你的離職申請，你就還是公司的員工，如果你馬上回來，我就不追究了！」

 

「你也別拿老板的身份壓我，你就當我曠工了唄。」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拉黑關機一條龍，繼續玩，想起老板氣急敗壞但是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我玩得更加開心。

 

等我玩夠，開開心心地回到家，發現公司保安居然在我家門口。

 

看我來了，保安大哥趕忙打電話給老板：「老板，白經理回家了。」

 

話還沒說完，就拉著我的胳膊：「可把你給等著了，老板讓我在這等你，等不到你不讓我回公司，你可不敢再跑了啊，你都不知道，公司最近不少人離職啊，亂得一塌糊塗，我也是來這裡躲清闲的。」

 

老板也是個人才，直接派人守株待兔了！項目獎不發，出差這麼摳搜，員工不離職才怪了。

 

不一會兒，老板氣喘籲籲地跑到我家，張口就問：

 

「王總那邊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離職了，這事跟我沒關系了。」

 

「你故意的吧？聯系不上你，我讓張靜去找王總，王總說第二期的項目給別的公司了，至於那個項目意向書，隻要參與競標的，都能拿到。」

 

「我已經說過了，這事跟我沒關系！業務上的事情，你去找張靜啊。」

 

老板應該看出來這是我設的一個局了：

 

「小白，你知道你這樣我可以告你詐騙的。」

 

「那你告去，我拿的是我的提成和報銷款，你隨便去哪裡說我都有理有據，對了，上次聊天我有錄音，那 23 萬我們一直說的是提成和報銷款。」

 

說完，我拿出手機，給他播放了一段。

 

老板看我都準備好了，也徹底S心了，終於，問出了他最關心的那句話：

 

「到底怎麼回事？王總為什麼願意配合你唱這一出戲？」

 

12

 

我請老板進了門，看著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屏幕是暗的，沒有錄音，我才開口：

 

「你做錯了很多事，包括設置障礙不給我們報銷，壓低我們的差旅費，但是，這些都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兩件事。」

 

老板一臉疑惑，可能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首先，你不應該扣我的 20 萬提成，你可能不知道，裡面有一半是王總的！」

 

老板聽完，那張老臉馬上面如土色：「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要說了我肯定會給你的。」

 

這個時候，他似乎終於明白王總為什麼願意陪我跟他唱這一出戲，可惜晚了。

 

「這是我跟王總的事情，本來不想告訴你，現在說出來也是讓你S心。」

 

老板低著頭，他以為得罪的是我，誰知道得罪的是客戶，一期的油水少，王總也沒拿多少，所以項目初期我就把自己提成的一半許諾給王總。

 

「第二件事情，就是你明明知道有二期項目，還得指望我們去做。一期結束的時候, 不遵守承諾, 不給大家發項目獎, 提成隻是得罪了我和王總, 項目獎得罪了整個項目組, 說話不算數, 誰還願意跟著你繼續幹？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離職嗎？」

 

老板有點不解地看著我，我繼續說：

 

「北京的如家都 300 塊了，我住的是 150 的小旅館，已經很便宜了，不信你去網上找？」

 

「（我」老板徹底被擊垮了，癱坐在沙發上, 半天才喃喃道：「你小子，自己飛單, 還挖走了我的核心團隊, 你夠狠！」

 

「這也怪不了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為什麼一個都不願意留下？友情提醒你一下，我帶走的都是真正幹活的人, 一期的售後服務還在你公司手裡, 留下的那些技術人員不一定能應付得了，你最好趕緊招人，省得到時候技術支持掉鏈子, 客戶索賠。」

 

說完，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老板灰溜溜地走了, 他此時也失去了平時對我的囂張氣焰, 畢竟, 後面的爛攤子還得他自己去處理。

 

13

 

項目二期進展順利，畢竟核心團隊沒變, 項目經理也沒變，輕車熟路。

 

老板全權將項目交給我，我按照項目進度定期給團隊發獎金, 大家幹勁很足。

 

過了半年，王總找到我：

 

「小白，一期的售後支持可能也需要你們接了, 你原來的公司倒閉了。」

 

「怎麼回事？」

 

「唉，別提了, 差點把我也害了, 新招的技術員什麼也不懂，出了故障一通亂改, 系統差點給我搞壞, 公司都出了律師函索賠。」

 

「賠了多少錢？」

 

「賠個辣子, 聽說老板把公司注銷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反正這個行業估計是混不下去了。」

 

我一點也不意外, 就他那個格局，估計坐著綠皮車，吃著拼好飯跑路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