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愣了一下，差點被影魔鑽了空子。

揮劍斬魔之時，聽到小雪幽幽地開口：

 

「尊上，你好像從來沒有問過我姓什麼呢。」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軒轅雪。」

 

11

 

「我們軒轅家的女人，都是天陰身。」

 

「天生給男人準備的墊腳石。」

 

「因為……無論我們怎樣修煉，隻要一與男子雙修，所有功力，都會傳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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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那麼搶手啦，嘿嘿。」

 

小雪的笑明明那麼甜，我卻感受不到一點高興，隻覺得悲涼。

 

「如果不是這樣，師尊也不會趁我落單，打著收徒的名義強行將我帶回山上。」

 

「師兄也不會刻意在我面前裝深情，還為了體現對我的愛慕，那般折辱你。」

 

小雪低下頭，對我深深鞠了一躬：

 

「尊上，對不起。」

 

「我在山上的時候，為了保全自己，一直躲在你的身後，哪怕他們那樣欺負你，我也裝作看不見。」

 

「所以後來……你走火入魔以後，我發誓再也不會躲在你後面了。」

 

「我要站出來，保護你。」

 

12

 

我愣在原地，感到一陣恍然，連呼吸都粗重了許多。

 

一直以來被我羨慕的小雪，竟然背負著這樣沉重的往事。

 

想到自己曾經對她的小心思……我隻覺得羞愧難當。

 

震驚、難過、愧疚……種種思緒在我腦中翻滾，亂成了一鍋粥。

 

然而還不等我平靜下來，就被一道詭異的光籠罩，眼前漸漸模糊。

 

「真是感天動地的姐妹情啊。」

 

幽曇笑著鼓掌：

 

「小雪，你真是我的好徒弟，謝謝你為我拖延時間。」

 

這一刻，寒意從我的心底蔓延上來。

 

我隻感覺整個人像是墜進了深不見底的湖裡，水壓擠著我的肺，讓我難以呼吸。

 

耳邊傳來師妹的驚呼，和劍刃的撞擊聲。

 

我努力地睜開眼，想看清楚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湖水，最終將我淹沒。

 

「師姐好，我是新來的小雪，以後請多多指教啦！」

 

「師姐喜歡師兄？哼，你完蛋了，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好嘛好嘛，我不說了，你別生氣呀。」

 

「師姐，師尊和你想象的未必一樣哦！我的意思是——被逐出師門，是件好事也不一定。」

 

那個，聲音比黃鶯還要清脆的小姑娘啊。

 

若我還能再睜開眼……

 

「尊上！你醒醒。」

 

像是做了一場夢，周遭一片狼藉，我抬起頭，就看見幽曇狼狽地倒在地上。

 

他銀絲垂面，褶皺橫生。

 

四肢蜷曲，形容枯槁。

 

對上我的目光，他忽而大笑出聲，蛻成枯枝的手忍不住顫巍巍舉起鼓掌。

 

老態的眸子內，恨意充斥眼底。

 

「孽徒，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這句話顯然不是問我的。

 

我回過頭去，聽師妹不急不緩地開口：

 

「你盯上我的時候，難道沒有聽說……我們慕容家的人，天生闢邪？」

 

說罷，她厲聲喝道：「尊上，動手！」

 

「別，一夜夫妻百夜恩！」

 

幽曇披頭散發地向我爬過來，活像個S去多年的老鬼。

 

「啊——」

 

我輕輕一劍，將他斬成兩半，再無生機。

 

但與此同時，一根琴弦從背後貫穿了我的心肺。

 

「噗！」有一股鮮血好像小噴泉，灑落滿天。

 

「到此為止了。」

 

聞琴放下琴與劍，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扛起迷茫的師妹：

 

「玩得開心嗎？現在，輪到我了。」

 

13

 

「別動她……」

 

我單膝跪在地上，強撐著去抓聞琴的衣袖。

 

「我是墮仙，你想飛升，直接吸幹我的靈力不是更快。」

 

聞琴笑了笑，頗有些可惜地說：

 

「我不是幽曇，沒有影魔作為媒介。」

 

「除非你心甘情願，不然從你身上，我什麼都得不到。」

 

緊接著，他忽然頓了頓，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通，嘴角露出個玩味的笑：

 

「怎麼，難道事到如今，你還愛著我？」

 

「沒錯。」

 

我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胸口，一字一句道：

 

「從進宗門起，我對你的愛就不曾停止過。」

 

「哪怕你罵我S胖子，我也沒有放棄。」

 

「哪怕你看到我就惡心，我也追隨著你。」

 

「哪怕被逐出師門，我也始終記掛著你。」

 

「為什麼？」

 

聞琴不解地歪了歪頭，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似的，眼底滿是嘲弄。

 

但我隻當看不見，壓低聲音，用平生最軟的語氣，向他表白：

 

「因為一見鍾情，你信嗎？」

 

「女人果然都是膚淺的生物。」

 

聞琴哈哈大笑。

 

「尊上，你糊塗啊！」

 

小雪雙眼含淚，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在聞琴對我勾手指時，她拼命地大喊不要過去。

 

但我辜負了她，乖巧得如提線木偶一般，走到聞琴面前，任由他抬起了我的下巴，在我耳邊低語：

 

「那就把你的靈力、知識，連同著記憶……一齊給我吧。」

 

「不要不要不要，尊上，不要啊！」

 

「好，我願意。」

 

我笑著伸出雙手：「抱抱我吧，隻要你的一個擁抱，我什麼都願意做。」

 

「嗚嗚嗚，尊上，是我不香嗎？你跟我抱啊！我天天抱你，吃飯睡覺都不會松手，沒必要求這個傻逼……」

 

小雪哭哭啼啼地說著，還沒說完，就被迎面而來的血腥氣撞了個滿懷。

 

「丹朱，你？」

 

聞琴還保持著擁抱我的姿勢，但那雙總是寫滿嘲諷的眼裡，如今寫滿了不敢置信。

 

我看著他血淋淋的胸口，眨了眨眼，頰邊笑意更深。

 

「墮仙都能戳S的材料，沒道理戳不S凡人，你說是吧？」

 

「男人果然都是自大的生物啊。」

 

「可你……不是說愛我？」

 

「對啊，我確實愛你。」

 

我捧起聞琴的臉，盯著他因為失血而渙散的瞳孔：

 

「愛到恨不得你S，可不是，愛S了你嗎？」

 

哐當一聲，聞琴倒了下去，S不瞑目。

 

小雪急匆匆地跑過來，看也沒看聞琴一眼，徑直奔向我：

 

「尊上，你等等，我們家還有秘術，能救好你的，你等等！」

 

「先補刀。」

 

我緩緩地吐出這三個字。

 

小雪猛地把琴弦拔出，然後在聞琴胸口又插了一劍。

 

「尊上，已經S得不能再S了！」

 

「嗯。」

 

我對她笑了笑，說出相似的話語：

 

「能抱抱我嗎？有點冷。」

 

小雪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一把就抱住了我，還把我的腦袋往她懷裡塞：

 

「我身上熱，給你好好暖暖！」

 

「尊上，這裡太冷了，我帶你去暖和的地方，泡溫泉……尊上？」

 

靈力、知識，連同著記憶……一並獻上。

 

我艱難地睜開眼，然後就見小雪抱著我嚎啕大哭。

 

「開什麼玩笑，你怎麼能這樣？」

 

「我不要一個人活下去啊！」

 

「你不是一個人，我永遠都……陪著你。」

 

我伸出指尖，摸了摸她通紅湿潤的眼眶：

 

「不要做別人的墊腳石了，任何人的都不可以。」

 

「小雪，飛升吧。」

 

「去替我看看，上面的世界。」

 

14

 

【恭喜玩家達成 SSS 結局！】

 

伴隨著一陣歡快的音樂，機械的電子音吵得我直接睜開了眼。

 

然後就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太空艙內，眼前全是黃黃綠綠的電線。

 

SSS 結局？那是什麼意思。

 

我站起身，將身上的電線一根根扯落，可當我扯到最後一根時，那個電子音突然又響了起來。

 

正在回歸宿主記憶……

 

我渾身一震，手不自覺地抓著最後的那根電線，眼前一片恍惚。

 

原來，這是一個大型全息遊戲。

 

我隻是個玩家罷了。

 

過去幾十年的點點滴滴，全是虛幻的泡影。

 

這裡呢？

 

「誰又能說這裡就是真實世界？」

 

我猛地扯下最後一根電線，抬起頭質問系統。

 

它沉默了一會，表示：

 

【您問的問題太難了，人家聽不懂呢。】

 

我真是腦子進水，跟人工智障生什麼氣。

 

深吸一口氣後，我打開太空艙，準備離開。

 

系統突然問我：

 

【遊戲結束後可以與其他參與者進行交互，請問您是否……叮！玩家雪雪 123 申請與您交互，是否同意？】

 

難道是，小雪？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點了頭。

 

又是那道熟悉的清脆少女音，帶著哭腔撞進我懷裡——

 

「尊上，老奴救駕來遲了，你不要S啊！」

 

「好好好，不S。」

 

我熟稔地攬住她, 一邊撫摸她柔順的黑發，一邊給她擦眼淚。

 

「重新認識一下, 我是夏青。」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顧雪。」

 

我們相視一笑, 異口同聲道：

 

「以後請多多指教！」

 

（番外——軒轅雪）

 

我玩全息遊戲全是為了解悶。

 

但沒想到, 參與者中竟然有個氣質御姐！

 

她坐在那裡, 脖頸像天鵝一樣修長。

 

頭發長到肩胛骨，又濃又密, 眼睫毛也是。

 

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可這個漂亮姐姐，在選人物的時候, 竟然選了丹朱——某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女炮灰。

 

我很不理解，玩遊戲肯定是想爽啊, 炮灰能爽嗎？

 

她在我前面選, 竟然都不選女主，是不是傻！

 

腦袋裡剛湧出這個念頭, 我不經意瞥了一眼御姐, 就見她盈盈一笑。

 

啊，竟然該S地溫柔！

 

進遊戲以後，我被清除了所有的記憶。

 

除了知道自己是軒轅雪以外, 什麼都不記得了。

 

所以在偷跑出去, 被幽曇帶走時, 我驚慌極了：

 

「你要帶我去哪裡？拐賣兒童啊！」

 

我一直大喊大叫，讓幽曇煩不勝煩。

 

後來，他索性把我丟給了丹朱師姐。

 

嗯，我是被師姐養大的。

 

大概在我十六歲那年, 師尊和師兄突然變得怪怪的。

 

師姐說, 那是因為他們喜歡我。

 

我看著她落寞的神色, 心裡有點難受。

 

我不要他們的喜歡，我隻要……

 

可師姐還是疏遠了我。

 

從那天開始, 我嘗試接受師尊和師兄。

 

他們確實很寵我, 世間珍奇、靈丹妙藥、高級靈寵……都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可有一次，我假裝昏迷, 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爭吵。

 

——原來, 隻是因為軒轅血脈, 天陰身。

 

他們想讓我當墊腳石, 我偏不。

 

可衣食住行皆被他們掌控的我, 要如何逃離這純金的牢籠？

 

啊？

 

「（「」再後來，我眼睜睜地看著師姐在我眼前倒下去。

 

她所有的靈氣、知識、記憶, 都給了我。

 

全盤奉上, 毫無保留。

 

如她所願，我飛升成功。

 

甚至還整頓了軒轅家，解除了她們與生俱來的天陰身。

 

自那以後, 有越來越多軒轅家的女子飛升成仙。

 

男修們厭惡我, 斥我為大逆不道之輩。

 

但我毫不在意，誰敢斥，就拔了誰的舌頭。

 

比起仙人，我更像魔道。

 

漫長的壽命仿佛永無止境, 我一直在等。

 

可我等的人永遠都不會回來。

 

……

 

【恭喜玩家達成 SSS 結局。】

 

【檢測到參與者未退出，請問是否發出交互邀請？】

 

我怔了怔，用力點頭：

 

「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