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未落，臉上挨了重重一下，紅頭發男生甚至沒看清那人是怎麼出手的，隻覺嘴角一痛，口腔裡一股血腥味蔓延。
紅頭發男生的臉偏著，半天沒醒過神，像是被人打蒙了，他捂著腮幫子轉回頭，臉上那吊兒郎當的神情不見了，隻剩兇狠：“艹你媽的，你完了。”
他握拳砸過去，徐衍風側身避開，男生怒極，衝旁邊的同伴喊：“還愣著幹什麼，給我弄死他！”
跟徐衍風一道來吃飯的陳冕他們衝了過來，雙方劍拔弩張。
事態變得嚴重，經理一個頭兩個大，額頭冷汗狂冒，趕忙多叫來幾個人，將紅頭發男生和他的同伴攔住，好聲好氣打圓場：“都是來吃飯的，這是做什麼。給我個面子，別鬧了，這桌給你們免單，我再讓人多送幾盤肉過來，和和氣氣地吃個飯，別……”
經理被紅頭發男生揍了，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
夏熙也沒想到出來吃個飯會碰上這麼個硬茬，最後是店裡的顧客害怕被波及，幫忙報了警。
派出所就在兩條街外，出警很快，警察來了，把一伙人都帶走去做筆錄。
徐衍風一寢室四個，夏熙一寢室四個，紅頭發男生那邊七八個人，還有烤肉店經理，統共將近二十人，派出所差點裝不下。
紅頭發男生到了派出所還不老實，一口咬死是夏熙勾引他。
徐衍風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骨節泛白，手背到小臂的青筋繃起，若不是陳冕及時發現，死死壓住他的胳膊，他可能當著警察的面再把那男生揍一頓。
警察挨個詢問，問到夏熙，她二話沒說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是紅頭發男生最初攔住她，對她進行言語騷擾的證據。
結合烤肉店裡提供的現場監控視頻，可以看出是紅頭發男生先擋住夏熙的去路，還企圖握她的手腕，被她及時避開了。
證據都擺出來了，夏熙才開口解釋：“是他先騷擾我，被我……朋友看到，過來幫忙，他不服氣，不僅出言不遜，還叫了他同伴動手。”
紅頭發男生自知理虧，不辯駁這一點，但有一點被他抓住了，他指著徐衍風，怒道：“警察叔叔，是他先動的手，他推了我一把，還打了我一拳，你看我這臉都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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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店經理捂著流血的鼻子，適時插話：“你還先對我動手了呢。”
紅頭發男生無話可說。
警察了解清楚情況，批評了他們一頓。
最後雙方協商，決定私了。
走出派出所，紅頭發男生還憋著一股氣沒撒出來，偏頭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他臉上的傷是實打實的，打他的那個男生可是連一片衣角都沒弄髒，他怎麼可能就此作罷。
他咬牙衝徐衍風放狠話：“等著吧你，早晚讓你跪地求饒，小鱉孫。”
徐衍風從警察問完話就沒再出聲，此時涼飕飕掃去一眼：“奉陪到底。”
紅頭發男生被他眼裡一瞬間劃過的冷意威懾到，臉部肌肉顫了幾下，竟沒敢反駁。
夏熙看著徐衍風，這一晚發生的事顛覆了她對他的認知，她被震撼得頭暈目眩。等那伙人離開，她問徐衍風：“你怎麼會在那兒？”
徐衍風瞥她一眼：“不是跟你說了，晚上和室友聚餐。”
“哦，對。”夏熙拍了下腦門，是她糊塗了，忘了這回事，她沒想到會這麼巧，兩個寢室的人今晚都在那家烤肉店裡聚餐。
徐衍風穿一身黑，連眼神都顯得比平時陰沉，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怎麼會那麼衝動，那一刻，腦子裡的理智和清醒全無，跟被什麼附身似的，隻想給那男的一點教訓。
現在腦子清醒了，理智也回來了，倒沒覺得後悔。
夏熙的視線久久地落在他臉上沒移開，有好多話想說，在這樣一種怪異的氛圍下，她開不了口，隻知道跟著他的腳步緩慢地往前走。
兩個寢室裡的其他人都是有眼色的，自覺放慢了腳步，落在兩人後面，全都壓低了聲音交流。
“這兩個談了？”趙蕾問。
“沒有吧，要是談了，熙熙怎麼可能不跟我們說。”汪秋雨說。
“我也覺得沒有。依熙熙的性子，她追到徐衍風應該會昭告天下。”吳清露說。
方懷遠搖了搖頭：“我今天算是重新認識了一下徐衍風。”
俞庭波深以為然：“認識三四年了，誰見過他動粗？人是富家少爺，從小金尊玉貴，涵養和風度都是刻到基因裡的，今天竟然破例了。”
陳冕抖著肩膀笑得特賊：“老天會懲罰每一個嘴硬的男人，這是徐少爺應得的，別太同情他。當初是誰說，不喜歡夏熙，對夏熙沒興趣，愛誰誰，這不報應來了。”
方懷遠：“我陳哥說話一如既往的一針見血。”
陳冕：“呵呵。”
走在前面的夏熙和徐衍風之間仍舊沉默，夏熙憋壞了，兩根手指捏著他的袖子搖晃一下，輕聲問：“你說，你為什麼幫我？”
徐衍風目光深沉，看路邊的廣告牌，看遠處的霓虹燈，看空中不知是誰放飛的氫氣球，就是不看夏熙的臉：“你覺得呢。”
“又把問題丟給我，什麼毛病。”夏熙嘀咕了句，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雙手背在身後，不自覺地踮起腳尖離他更近，行走間，兩人的衣擺似乎纏繞在一起，密不可分，她的聲音比剛剛還要輕、還要柔，“我覺得的難道就是對的嗎？我覺得你喜歡我。”
第146章 偷親失敗
好好的聚餐被打亂，幾人都沒吃飽，陳冕向來是氣氛活躍組的組長，往前走了一步，提議找個地方重開一趴。
說完，等著徐衍風表態。
夏熙冷不丁轉頭，朝陳冕瞪去一眼，他就不能晚點再惦記吃的嗎？她正在跟徐衍風討論“人生大事”。
陳冕接了一記眼刀，莫名其妙地撓頭，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學妹。
徐衍風點頭，採納了陳冕的提議。
他開車來的，載不下這麼多人，陳冕負責安排：“女士優先，讓她們坐你的車，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打個車就成。”
徐衍風把車開出來。
趙蕾她們跟他不熟，不敢擅自行動，拿眼神瞅夏熙。
“沒事，上車吧，時間還早。”夏熙從容地拉開副駕車門。
其餘人不再扭捏，一個接一個坐到後座。
吳清露在座位上摸到了個東西，下意識嘀咕出聲：“這是什麼？”
她拿到眼前，借著車窗外的路燈細看，半天沒看出名堂。趙蕾瞅了瞅，笑她笨：“這不幹枯的玫瑰花瓣嗎？花放久了就會變成這個顏色。”
夏熙聞言，條件反射一般，腦袋朝後轉，盯著吳清露指尖的東西看了一會兒，而後，目光平移到徐衍風臉上，用隻有兩人能聽懂的話說：“不是說落在會所了？怎麼會出現在車裡？”
徐衍風語塞，似是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除夕那晚，他的確把花放在車後座帶回了家裡，之後這十幾天也沒用到後座，便沒發現遺落的玫瑰花瓣。
臉上有了一絲熱氣，徐衍風鎮定自若地降下一線車窗，涼風從那一指寬的狹窄縫隙吹進來，驅散他面上燥熱。
車在紅燈路口停下，他單手搭方向盤，另隻手抬起，手肘抵著窗沿，骨節勻稱的手指支著下颌，腦袋微偏，看窗外的街景。
夏熙看著拿後腦勺對自己的男生，眉尾挑了挑，笑得有點得意。他還真不愧對她給他改的微信備注——口是心非的人。
十幾分鍾後，到了吃飯的地方，徐衍風開了間包廂。
兩個寢室的人以前打過照面，不算熟絡，一頓飯下來，彼此關系近了不少。
夏熙一直沒找到跟徐衍風單獨聊天的機會，飯後，徐衍風送她們回學校，車開進校園，緩緩停在女寢柵欄門外。
趙蕾她們非常上道兒，互相推了推對方，先行下車。
頃刻間，車裡就剩下徐衍風和夏熙兩個人。
等了一會兒，沒見夏熙挪動，徐衍風這才將刻意逃避的目光落於夏熙的臉，她一臉微笑，好整以暇。他平靜地開口：“你不下車？”
夏熙：“這不一個假期沒見，想多看看你。”
甜言蜜語信手拈來。
徐衍風怔了怔，糾正她：“沒有一個假期。”
“哦，你還記得我們除夕夜見過面啊，我以為你早忘了。”夏熙舊話重提，“你還欠我兩個問題沒回答。一個是我覺得你喜歡我，你沒告訴我我的感覺對不對。還有一個，你明明拿走了玫瑰花，為什麼騙我？害我難過。”
“你難過？”徐衍風反問。
“怎麼了？我會難過很稀奇嗎？我也是人好不好，是人哪有不會難過的。”
“是人就該知道，世上不是每個問題都有答案。”
“……”
論說大道理，夏熙說不過他，這人擅長詭辯。她盯著他清晰的下颌線，一股衝動閃過腦海，她一手解開束縛自己身體的安全帶，傾身過去。
本想偷親一下他的臉頰，可徐衍風反應巨快，伸手推開她的臉，額角青筋亂跳：“幹什麼？”
偷襲不成，夏熙懊喪地坐回去，開了車門下去，想了想，又將車門拉開，彎腰衝裡面的人喊：“比耐心，我有得是，哼！”
她再度甩上門，手指勾著包，昂首往柵欄門裡進。
徐衍風繃得筆挺的脊背松弛下去，靠進椅背裡。她貼近的那一瞬，一股不屬於車內香氛的馨香鑽入鼻尖，很淡，卻足以蓋過其他的味道，輕而易舉勾起了他不願回憶的夢境。
徐衍風揉了揉眉心，掉轉車頭，把車開出校門。
他今晚不住校，料定陳冕他們會起哄、盤問，他想想都煩，索性開去校外公寓，在那住。
那排燈火通明的女寢樓被甩在車後，距離越來越遠。
夏熙的腳步聲回蕩在樓梯間，不多時，回到宿舍，包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被三個人圍住，叫她從實招來，跟徐衍風兩個人在車上做了什麼。
從衣櫃裡找出睡衣，夏熙聳了下肩，四個字概括：“偷親失敗。”
趙蕾瞪大眼：“誰偷親誰？”
夏熙抿嘴，幹巴巴一笑，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顯而易見？
汪秋雨：“笨蛋，當然是熙熙偷親學長失敗了唄。”
夏熙不想說話，對她豎起大拇指，表示她說得對，然後去衛生間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