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逢青芽 3708 2024-10-29 18:00:48

7


我們出兵兩千,喬裝成宋時行右軍。


夜襲留案侯的金礦。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戰場。


前一世跟著宋時行,我多數在廚房忙碌,就算軍營中每天都有傷兵,但我也沒有目睹過戰場。


此刻刀光劍影,人的哀號馬的嘶鳴,回蕩在山間,震懾了我。


我和郎先生坐在山頭看著,先生問我:「怕不怕?」


我點了點頭,「怕的。」


郎先生微微頷首,小聲和我道:「老夫也怕。」


話落,我們一起笑了起來。


從未經歷過的事,誰能不怕呢?


但我們相信,慢慢地就不會怕了,這就是成長。


清了守礦的兵,但我們留了一半的礦工,連夜封了山路。


第二天,留案侯就帶兵攻山,連攻半個月不成,他折返回京。


此處距京一百二十裡路。


我以為他回京調兵,卻不料他居然綁了宋時行的姐姐,讓他交出金礦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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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宋時行單槍匹馬到了瑯琊寨。


見到我和郎先生,他一點不驚訝,顯然早就知道我們在這裡。


「郎先生不出山輔佐我,卻跟著青芽做了土匪,先生是覺得我不如青芽?」


郎先生喝著茶,「青芽有勇有謀,剛柔並濟,還真是比宋將軍強些。」


宋時行也不惱,反而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就像是他的作品被人誇贊那樣。


「青芽能得先生贊譽,可不能驕傲。」


我掃了他一眼,「我和先生情同父女,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在我身側坐下來,「青芽,你搶留案侯的金礦,卻嫁禍給我,如今我姐姐在他手裡,這個事你如何解決?」


「她早晚都會被你害死,不過是今天還是明天罷了。」我回視著他,「先節哀,宋將軍。」


他造反,也沒有顧忌自己的親姐姐,現在來問我。


難道指望我越俎代庖替他哭墳?


他靜靜看著我,忽然笑了。


「真的和我越來越像了。」


三天後,宋時行殺了留案侯,將他姐姐救了出來,但他姐姐卻不願留在他身邊。


「聽說梁王妃當著萬軍的面罵他逆賊後,騎馬獨自回京了。」郎先生告訴我。


我替梁王妃感到悲哀。如果宋時行真想保她一命,留她在軍中,她是插翅也飛不走的。


可她還是走了,並在回到京城第一日,就被梁王一箭射落於馬下。


宋時行慟哭半日,在軍中發誓要為親姐報仇。


軍中男兒感動於他的仁義,十幾萬人振臂高呼附和著,要打進京城推翻大周,締造新的盛世。


傍晚,手下給我送來宋時行的信,以及被我賣掉的那塊玉佩。


「你幫我收著玉佩,我幫你照顧父母,等他日再相見,便是你我成親日。」


我雙手發顫,眼淚奔湧而出。


「先生,他抓了我父母。」


我以為,我將父母藏得很好,可沒有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


宋時行,宋時行!


蕭穆提劍要下山,怒道:「我去殺了宋時行!」


我攔住了他。


「姐姐,這種人眼裡根本沒有情愛,你千萬不要動心。」蕭穆提醒我。


我知道宋時行沒有心,我也絕不可能動心。


「不急,先沉住氣。」我提醒他也提醒著自己,「他暫時不會害我父母的性命。」


8


有鐵礦,還有金礦在手,招兵更加順利。


短短三個月,我已手握兵馬八萬,和前一世蕭穆招募的兵馬數目相同,但時間要比他更短。


我掀了軍旗,一個「馮」字,在風中獵獵舞動。


八萬人分前後兩路軍。前軍由我和蕭穆帶領,後軍則全權交由郎先生。


我們從京城外一百二十裡的瑯琊寨起事,連破三府六州十八縣,控制了運河東南一帶。


三府是京城耳目,城府一破,朝廷立時會出兵攻打。


蕭穆曾道:「宋時行都不敢打這三府,我們如果動手,肯定會成為朝廷的靶子。」


「沒事。」我告訴蕭穆,「聖上身體抱恙,活不過這個月,到時候幾位皇子奪皇位,也會亂上一個月,我們有時間準備。」


前一世聖上駕崩,宋時行軍中高歌歡慶,舞樂三日不斷。


我和幾位廚子忙得昏天黑地,幾日沒有睡覺。


「還有,」我低聲道,「這裡離秦王近,對於秦王我有辦法。」


對付秦王我沒有辦法,因為我是盜得宋時行前世的手段。


秦王也是梟雄,無論用兵還是謀略,都和宋時行不相上下,但此人有一個弱點,便是多情。


他的軟肋,就是他的妻子。


前世,宋時行突襲龍臺山,將秦王妃困在其中,秦王頓時亂了陣腳,兩兵對陣三個月,秦王一敗塗地,最後自刎於龍臺山秦王妃墓前。


我聽到時,十分羨慕秦王妃。


可現在不羨慕了,有她在,才給了我可乘之機。


同年十月,西北天寒地凍,我和蕭穆半夜圍困了龍臺山。


秦王妃正藏身於此。


在山頂,我見到了秦王妃,容貌比我想象中還要美,就是天上的仙子也不過如此吧。


「沒姐姐美。」蕭穆不屑一顧。


這一年他躥個子了,衣服了兩個月就要重做,現在看他我都要抬著頭。


「我美?」我白了他一眼,「你誇我聰明我會更高興。」


秦王妃卻遞了杯茶給我,含笑道:「世人都傳馮青芽巾幗豪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您謬贊了,不過想活得更像個人罷了。」我道。


秦王妃若有所思。


「如今天下四分,我最看好的還是你。」


秦王妃覺得朝廷已是末路,不值一提,秦王過於優柔寡斷,一顆心裡,兒女情佔七分。


「本來宋時行贏面最大,但今日見你,我卻覺得你會贏他。」


我給她添茶,低聲道:「秦王隻要降了,我便放您二位離開,去做一對神仙眷侶。」


我以為秦王妃會感激欣喜,但她卻很不屑。


「不需要,一個男人而已,」她撫了撫錦衣華服,「最後一戰,我會助你一臂之力,不為別的,隻因為你做了我做不到的事。」


「王侯將相,誰規定非得是男人才行?」她大笑著離去,「馮青芽,你得贏。這樣我才不會白死!」


我錯愕過後,肅然起敬,和蕭穆目送她離開。


秦王來得很快,帶兵六萬。


他在陣前親自叫陣,衣衫不整儀容頹廢。


和前世一樣,他果然亂了陣腳。


這一仗打了兩個月零八天,秦王擁兵十八萬,不斷增兵與我對峙時,後方被宋時行乘勢吞噬過半,他也不管。


最後一仗正是大年初六,這一天是秦王妃生辰。


她邀了秦王在龍臺山會面,夫妻共飲一杯毒酒,死在壓著厚厚積雪的長青樹下。


秦王妃給我留了遺書,讓我將她燒了,灑在龍臺山,至於秦王她一字未提。


我應了她,將她細碎的骨灰撒在龍臺上每一處。


秦王一死,他的兵都歸在我麾下,郎先生親自點兵,共二十萬零四千。


再回首,便隻剩下宋時行。


9


宋時行的信送來。


附上寫著我和他生辰八字的婚書。


「萬事已備,隻待夫人。」他道。


蕭穆將信揪成團丟進火爐裡,氣道:「這廝一點臉都不要,無恥,下賤!」


「青芽,今晚我就率兵去救爹娘。」蕭穆道。


「誰讓你喊我青芽的?」我敲他的頭,「叫姐姐。」


蕭穆白了我一眼。


「我和你說正事,你不要盯著細枝末節說個不停。」


當夜,郎先生趕了回來,和我們在湖中商討對策。


「唯一既能確保我父母安全,又能殺了宋時行的兩全方法,」我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和他們道,「可能就是我去赴約,和他成親。」


和前世一樣,卻又不一樣。


宋時行還沒登基,而我也不再是那個啃骨頭的狗。


「不行,我不同意。」蕭穆繃著臉,「你去不如我去,就算不能全身而退,我也能和他同歸於盡。」


「你去隻有送命。你當宋時行是文弱書生,任由你打殺?」我瞪他一眼,「聽我和先生的,你不要擅自行動。」


他嘮叨著叮囑我:「不要喜歡上他,也不要心軟。」


我捂住他的嘴,「生死攸關,我是沒分寸的?」


「那倒不是。」他咕噥道。


這一夜我們商討了很久,定下了周全的計劃。


下午,我單槍匹馬去找宋時行。


運河河畔,他扎營駐兵六萬,與我軍隔江而望。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間,我再一次站在他的軍營外,等著傳見。


前一世,我交了玉佩等了半個時辰。


來前,我在河裡洗了臉,梳了頭,滿腔激動和期待地站在這裡等宋時行。


那時的我不可否認,對他當初臨行前的許諾是抱有期待的。


但他給我的,隻有漠視。


如今,我再一次站在了這裡,而結局,誰也不知道。


「你來了。」


思緒轉過,宋時行出現在我面前,他竟親自迎到軍營外。


「我爹娘呢?」我不想和他多言,隻想確認我爹娘安危。


「正帶你去。」他迎我往前走,掀開簾子我看到爹娘,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了一通。


宋時行正忙著,讓人上了酒菜,招呼我們落座。


「雖在行軍中,可婚事不能馬虎,我已讓人準備,青芽也聽聽,如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再調整。」


他語氣很溫柔,仿佛匯注著無盡愛意,但我知道,這隻是他想要呈現出的表面。


他沒有心。


話落,他喊了一人進來。


看見來人,我渾身發寒,氣血翻湧。


是他的副將馬世超。


10


馬世超深看我一眼,眼底滿是不屑。


我知道,這個人狂妄且自負。


前世,他知道我來軍營時,是拿著信物找的宋時行。


宋時行雖沒有介紹我是誰,可明眼人都知道我和他一定有著什麼聯系。


可馬世超依舊借著發酒瘋的名義,凌辱了我。


他這樣做,不過是吃定了宋時行不會為了我殺他。


他是對的,宋時行不但沒有殺他,而且還輕易原諒了他。


死前,我召他入宮為他斟茶,他防著我調換了兩杯茶的位置,可他不知道,我本就打算和他同歸於盡。


所以兩杯茶裡都有毒。


毒發時他苦苦掙扎,掀翻了桌子痛罵我,說我就算當了皇後也依舊是他和宋時行的玩物。


畫面翻轉,我聽著他語氣隨意地說著婚事流程。


我打斷了他的話。


「馬世超,」我揚了揚下巴,「我都要和你們將軍成親了,見著主母這般無禮嗎?」


馬世超一愣,臉上瞬時聚滿了怒氣。


「我又不是家奴,見你為什麼要行禮?你算什麼東西!」


我猛地站起來,一杯熱茶潑在他臉上,「我是你主子的妻子,你說我是誰?!」


「你找死。」馬世超當即拔出刀指向我,我站在對面,未動半分。


氣氛僵持起來,我爹娘驚得護在我兩側。


軍帳中沒有人說話,過了許久,宋時行起身拂開了馬世超的刀。


「滾出去!」他對馬世超道。


馬世超猛然轉頭看向他,不敢置信地質問道:「將軍,你為了一個臭女人讓我滾?」


「她說得沒錯。」宋時行面色沉鬱,「她是我的夫人,你不尊重她便是在羞辱我。」


馬世超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咬著牙,沖著我抱拳,「是,馬世超拜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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