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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榆晚慕承言 3662 2024-10-29 17: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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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四歲那年,算命的說我刑克雙親,父母把我送到莊子上,十年不曾見一面,亦不管我死活。


    十四歲接回家,讓我嫁人。


    嫡姐笑:「呆子嫁病秧子,天生一對。」


    父母說:「要不是這婚退不得,你嫡姐即將高嫁,就你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有事沒事都別回來。」


    隻有他,握著我的手,教我寫下自己的名字。


    寫下:【女子亦當自尊自愛,自強不息,奮發上進。】


    1


    在莊子上十年,我早不記得父母長什麼樣子。


    奶娘說我是王家嫡次女,本該金尊玉貴,都怪那該死的算命先生。


    她都要紅著眼罵一通,可她怕教壞我,翻來覆去總是那幾句該死、黑心肝、爛肚腸。


    我依偎在她身邊,笑著看向天空,扳著手指頭數阿兄還有幾日回來。


    會給我帶什麼稀罕玩意。


    這莊子離京城很遠很遠,我來時坐了好幾天馬車,到這裏後,幾個兇狠的婆子守門,說遵老爺、夫人命令,不許我出門。


    在這宅子裏,把我一關就是十年。


    我不識字,不會吟詩作賦,更不會彈琴跳舞,灶上的活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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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奶娘還是會誇我乖巧,說我花種得好。


    是這世上頂頂好的姑娘。


    阿兄也誇我是世上頂頂好的妹妹。


    阿兄是奶娘的兒子,當初跟著我一起來到這莊子。


    與我的這不許那不許不同,倒沒有人管著阿兄如何如何。


    他先跟附近村裏獵戶進山打獵,學得一身本事後跟人走鏢,如今已娶妻生子,在村裏安家落戶。


    嫂子就是他獵戶師父的女兒,兩人感情好得很。


    「奶娘,阿兄還有幾天就回來了。」


    「這趟出去一個多月,是該回來了。」


    我看向蔚藍的天空,它本該無邊無際,但我被困在這方寸之間,顯得它也很小很小。


    我想起阿兄回來與我說的江河湖泊,茂密林蔭,人來人往的街道,熱鬧非凡的市集廟會、各種美食、稀罕玩意……


    十年了。


    父母不曾讓我回去,也沒有來看過我。


    吃穿用度全由莊子產出,雖吃不上山珍海味,穿不了綾羅綢緞,倒也不曾讓我餓著、凍著。


    小時候不懂克父克母是什麼意思,稍大些,幾個婆子閑話說我是掃把星,得離我遠些,免得沾染晦氣,我便懂了。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父母親人遠離我,我難受過,但好像也沒有很難過。


    因為我有奶娘,有阿兄。


    阿兄這次帶回來稀罕玩意不少,其中還有一盆奄奄一息的茶花,說叫什麼十八學士。


    我哪裡知道它的雅稱,隻覺得它可憐,小心翼翼修根換土,澆水後放在窗邊,拿小布巾擦拭它所剩無幾的葉片。


    等它發新枝冒新芽。


    「奶娘,奶娘,它活了。」


    我催著奶娘快去與阿兄說一聲,他帶回來的茶花我養活了。


    奶娘臨走時摸摸我的臉,紅著眼道:「我很快回來,你乖乖在家。」


    「嗯。」


    我早時候偷偷跑出去過,被找回來後,幾個婆子沒有罰我,卻狠狠欺負了奶娘,我打不過她們,也奈何不了她們。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跑出去過。


    因為我知曉,我若犯錯,奶娘會遭殃。


    王家來人接我那天,茶花葉子也鬱鬱蔥蔥,我聽著那人說了挺多話,卻沒一句記下。


    因為她在說謊。


    說什麼父母想我,特意來接我回去。


    我雖然沒見過世面,但不是真的傻。


    真與假我還是分得清的。


    奶娘倒是很高興,覺得我守得雲開見月明。


    我不忍與她說,此次回去,我怕是從一個牢籠,到另外一個牢籠。


    所以我不讓她跟著一道回去,免得她心疼我,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小姐,這是為何?我……」


    「阿兄迫於生計時常要外出,嫂子又有了身孕,侄兒尚小需要人照看。我回家是去享福的,奶娘不必擔憂,等我安頓好,就派人來接奶娘和阿兄去京城團聚。」


    臨走那天,上馬車前,我一直在笑,仿佛對回家充滿期待。


    真很高興的樣子。


    等上馬車後,看著角落的茶花,眼淚才忍不住滾滾落下。


    此生,與奶娘、阿兄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2


    回京城的路,如來時一般,經歷好幾個白天黑夜,總算到了。


    沒有父母熱情迎接,也沒有下人恭敬相迎。


    被帶到母親面前時,她珠釵玉飾、錦衣華服,端莊溫婉又大氣,身邊一個嬌俏女子正拉著她的衣袖撒嬌賣癡。


    一口一個母親您依了我吧,求求您了。


    母親笑著捏捏她的臉,溫柔又慈愛:「好了好了,依你便是,明日便讓掌櫃來家裏,給你量尺寸做新衣。」


    「謝謝母親,母親真好。」


    她們旁若無人地親昵。


    我站在一邊靜默不語。


    我以為自己會難過,會悲傷,結果我平靜地看著,內心毫無波動。


    也是,我雖沒有父母疼愛,但我有奶娘、阿兄。


    「母親,她,是妹妹嗎?」


    錦衣華服的女孩兒走到我面前,眸光輕蔑地上下打量我一番。


    我穿著細棉布衣裳,雖是簇新,但與她身上穿的、戴的,可謂是天壤之別。


    母親亦朝我看來。


    隻一眼,她便蹙眉,眸中厭棄過於明顯。


    不鹹不淡地說了句:「是你妹妹。」


    我輕輕喊道:「母親,姐姐。」


    「行了,丹畫,領她去……」


    她想了想問,「榆欣隔壁可還有院子空著?」


    「回夫人,大小姐隔壁的院子,表小姐住著。」


    「……」


    「桐苑那邊倒是還有個小院空著。」丹畫道。


    「那就住桐苑,丹畫你領她過去。」


    我不知道桐苑是什麼地方。


    我也沒有選擇挑剔的權利。


    母親不喜,嫡姐高高在上,丹畫作為丫鬟,對我也並無恭敬之心。


    等到了之後才知曉,這裏住著的,都是父親的庶女。


    我住的小院不大,也就三間屋子,屋子裏一股黴味,丹畫讓人收拾清理,指揮人往屋子裏搬東西,我就拿著包袱站在院子裏,靜靜等待著。


    有人偷偷摸摸、縮頭縮尾打量著我,又快速隱去。


    沒有人招呼我去她們院子坐一會兒,喝口茶。


    「二小姐,收拾好了。」


    「嗯。」


    我走進屋子。


    屋子裏說好聽是清雅,說難聽點就是窮酸。


    我也無所謂了。


    既來之、則安之。


    我人微言輕,胳膊肘擰不過大腿,聽話些安安穩穩,總比被打一頓,罰站、罰跪來得強。


    丹畫很快領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過來,說是伺候我的,往後聽我吩咐差遣。


    我看得出來,她們都不想伺候我,但又沒得選擇。


    我在屋子裏坐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進來為我添茶倒水。


    「我可是聽說了,裏頭這位是掃把星,克她身邊所有人。」


    「不行,我不能留在這裏,萬一被克死了怎麼辦?」


    「我也不要留下。」


    兩個丫鬟跑走了,婆子倒是慢慢進屋,躬身問:「小姐要喝水嗎?」


    我搖搖頭,不打算為難她:「你去幫我拿一下行李,我有一盆茶花,先幫我搬來。」


    「是。」


    婆子應聲離開。


    很快又來了一個圓臉丫鬟,規矩很好的樣子。


    「奴婢四月見過小姐。」


    「免禮。」


    我讓她去打點水來,一路舟車勞頓,沒有好好清洗。


    我想洗洗睡一會兒。


    這一刻的我又渴又餓,在母親那裏我也沒有喝到一口水,更沒吃上一口飯,就被嫌棄地攆到這小院來。


    隻要睡著了,就不會餓不會渴。


    「是。」


    四月手腳很快,弄來一壺茶水讓我先喝著潤潤喉,又出去一趟後端來糕點、果子,讓我先吃。


    在婆子帶著人把茶花、行李搬過來,熱水已準備好,我清洗一番後,四月幫我擦頭發。


    「小姐的頭發養得真好。」


    想到奶娘為給我養這頭烏發,用了不少法子,更是費了心,我幸福地笑起來。


    我的歸來,沒有接風宴,家裏人也沒有親自過來看我,母親更沒有送銀子給我花用、打賞,吃食與桐苑其他姐妹一樣,並無出挑之處。


    府裏所有人都知曉,我這個嫡出二小姐,不得父母疼愛,更不得兩個哥哥、姐姐喜歡。


    我亦沒有想過去爭取。


    來時阿兄給我二十兩銀子,夠我用很長一段時間。


    隻安靜等待著未知的命運到來……


    3


    回家小半月後,四月領回我的月銀五兩。


    我捧著銀子笑得歡喜。


    若我省吃儉用,一年就能攢下六十兩,可以在鄉下買好幾畝田地,修建房屋。


    到時候想法子託人帶去給阿兄,請他先幫我置辦著,萬一哪天我無處可去,有這麼一處安身之所,便能免去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窘迫。


    四月讓我拿一兩出來打賞下人。


    「?」


    我看著四月,她靜靜地等著。


    「是給你們嗎?」


    四月搖頭:「不是給我們,而是給桐苑外其他人。比如廚房那邊,庫房、賬房那邊,夫人身邊……」


    四月說著,看我的眼神裏帶著憐憫。


    我知道她為何會如此。


    我不得寵,自然要費心打點,否則飯菜會被克扣,熱水總也輪不上或者沒有,每月公中給的東西要麼拿不到,要麼就是壞了。


    這群捧高踩低的小人,我得罪不起。


    我隻能忍著心痛拿一兩遞給四月。


    四月拿了銀子出去了。


    還有個丫鬟很少到我跟前露臉,我也不管她去了哪裡,做什麼去了。


    婆子姓黃,除了幹活,也不會跟我扯閑言。


    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四月,她很是能幹。


    針線活好,把我生活瑣事也打理得井井有條,三餐吃食一頓不落,果子、點心這得隨緣,有多我能吃得上,沒多我也不會饞。


    就是太無聊了。


    在鄉下我能在院子裏養養花草,來王家後,啥也做不了。


    我曾想過與姐妹們來往,但她們瞧見我便快速走開,甚至當我的面關上房門。


    我知曉,她們是嫌棄我,亦怕我克著她們。


    我知道自己不討喜,所以並不出門去,每日看著茶花,與它說說話,給它擦葉子,看著它越來越好,枝繁葉茂,我也覺得開心。


    丹畫帶著人,捧著衣裳、首飾過來的時候,我便知曉,父母接我回來,要我做的事情來了。


    「夫人最近比較忙,才一時沒想起小姐……」


    丹畫說了很多,我隻輕輕點點頭,表示已知曉。


    「……」丹畫默了片刻道:「小姐明日早些起來梳妝打扮,到時候奴婢過來接您。」


    「嗯。」


    我看著那錦衣華裳發愣。


    四月猶豫了又猶豫才說道:「奴婢打聽來的消息,夫人接您回來,想讓您替大小姐嫁到顧家去。」


    「……」


    我看著四月。


    四月又道:「與大小姐有婚約的是顧家三公子,早年那可是龍章鳳姿響當當的人物,連中三元皇上欽點狀元,可惜兩年前東郊圍獵,為救駕受傷中毒,傷了要害,不良於行,如今已極少出門,即便出門亦坐輪車。


    「三公子出事後,顧家曾上門提親,大小姐死活不應。顧家說退親,老爺、夫人又捨不得,便才將您接了回來。」


    狀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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