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完，我將擋住我試卷的紙袋推到地上，埋頭開始寫題。
林安安看了眼掉到地上的紙袋，她沒去撿，反而冷笑著問我：「為什麼不願意？」
「是知道顧彥送了我這麼多東西你不高興了嗎？」
我沒再搭理她，林安安卻笑得更加得意：「讓別人幫我還我不放心，蘇緣還是你幫我還吧。這些東西聽說都挺貴的，弄丟了你自己賠哦。」
說完她沒給我一點拒絕的餘地，轉身就走。
沒想到卻被突然回來的江祈攔住去路。
林安安盯著江祈的臉，神情有短暫的怔愣。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紅著臉小聲問：「可以麻煩讓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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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沒動。
他站在原地，視線落在那一大堆紙袋上：「既然都說挺貴的，那怎麼不自己還？」
林安安眼神有些閃躲：「我，我還有事。」
江祈看了眼腕表，語氣很輕，但就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
「聽說你都在外面等好一會兒了，顧彥馬上就回教室，你自己還給他吧。」
這時候他的目光才落在林安安臉上，神情帶著一點審視的意味：「還是說你的目的並不是來還這些東西？」
「不然你怎麼專挑個顧彥不在的時間來？」
林安安臉色開始僵白。
她在江祈面前完全沒有方才面對我時的驕傲氣焰：「我不知道他不在……我隻是想將這些東西還給他。」
林安安話音剛落，顧彥就拍著球從外面進來。
「你怎麼在這兒？」顧彥問她。
看見顧彥，林安安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她飛快逃離江祈，幾步走到顧彥面前。
「我是來還你東西的，你以後別再送我禮物了。」
她說這話時，眼睛又向我瞟了一眼。
顧彥也跟著她一起朝我看來。
隨即他便笑了：「來還東西？早幹嘛去了？我不理你了你就來還我東西？」
「林安安，我說過不想玩了，所以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說完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些林安安口中「挺貴」的東西全扔進了垃圾桶。
「要是還有什麼沒還完的，你下次直接扔垃圾桶。」
林安安紅著眼跑出了教室。
晚自習的時候顧彥一直在跟我解釋：「那些東西就是送著玩的，蘇緣你別誤會。」
「我早就跟她沒聯系了，誰知道她今天腦子是不是抽了給我來這一出。」
我始終沒搭理過他。
最後被他煩得不行，我才側頭冷聲說了一句：「我跟你也沒關系，你能不能別叫了？很吵。」
7
期中考試結束大家才驚覺，這學期居然已經過半。
明年就要升入高三，可我的成績依然還是不溫不火，即便我已經很努力在學習了。
一連幾天都在下雨，直到出成績這天才將將放晴。
江祈甩開第二名三十幾分榮登全校第一的寶座，這既讓人覺得驚訝，又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出完成績老師說要重新換位置。
選位置那天江祈才問我：「還要跟他坐嗎？」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顧彥。
「不要。」我搖頭。
「那跟我坐？」江祈靠在走廊的扶手上，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懶散。
眼睛卻始終盯著我。
「我可以輔導你學習，給你講題，你不是一直都想提高分數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師就叫江祈進教室選位置。
臨走前，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輪到我的時候班裡很多位置都已經坐了人，但江祈和顧彥身邊的位置卻依然是空著的。
兩人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著，選的位置相隔很遠像是在刻意避開對方一樣。
我背著書包走向江祈。
路過顧彥身邊時突然被他拉住。
顧彥扯著僵硬的笑問我：「蘇緣，你是不是沒看見我？」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然後哽咽開口：「坐我旁邊吧，我們一直都是同桌不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顧彥說這話時語氣和眼神都帶著一絲祈求。
就像是在向我服軟。
我掙扎著想甩開他，但失敗了。
「放手。」我冷聲道。
顧彥依然不肯松手，直到班主任看出端倪出聲詢問，他才不甘心地松開我。
我筆直地走向江祈，在他身邊坐下。
8
換完位置後班裡的同學突然都開始認真學習，這讓我也莫名有了緊迫感。
江祈給我講題的時候，我突然問他：「你以後打算要去哪所大學？」
「A 大嗎？」
要是江祈繼續參加競賽，他一定會被保送 A 大。
江祈點頭：「爸要求的。」
我知道，這是之前我爸對江祈不願意繼續參加競賽做出的讓步。
「A 大啊？那我們大學豈不是要分開了？」
從小我就很黏江祈，即使他參加競賽很忙，江祈也會偶爾抽空回學校看我。
一想到上大學後我們相隔兩地，也許一年也見不了兩回我就非常難過。
江祈笑了下，單手抬起我磕在課桌上的下巴：「那你跟我一起去 A 大？」
「我倒是想，可 A 大分太高了。」
「沒事。」江祈看著我的眼睛道，「還有一年的時間，隻要你想就沒什麼不可能的。」
江祈的眼睛長得不像我媽。
他是單眼皮，眼尾細長，總給人一種冷淡疏離感。
但笑起來又覺得很溫暖，眼睛彎彎的，閃著碎光。
眸色漆黑，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看久了忽然就覺得心跳漏了一拍，我慌忙轉開視線。
卻看見顧彥正向我走來。
他將手裡的紙袋丟到我面前：「我媽從英國給你帶回來的禮物。」
雖然我跟顧彥鬧掰了，但顧彥爸媽一直對我很好。
以前逢年過節沒少給我紅包。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將紙袋收進課桌：「幫我跟阿姨說聲謝謝。」
顧彥看著我沉聲道：「要謝你自己親自去跟她說。」
「這周末我家有個聚會，我媽讓我問你來不來？」
我正在猶豫，江祈就先一步替我回絕了。
「周末你要跟我去圖書館學習，現在高考最重要，其他的事都先放到高考後吧。」
江祈話音剛落，顧彥就踢翻了椅子。
「江祈你算什麼東西？你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江祈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與顧彥對視，笑道：「憑我是她哥，顧彥你又算什麼東西？」
顧彥冷笑。
「你也知道你是她哥啊？江祈，你那點心思以前大院的人誰不知道？你還記得以前人家在背後是怎麼說的嗎？」
江祈瞬間變了臉色。
顧彥說的事情我還記得。
那時候我們一家還沒搬出大院，大院裡有個小女孩丟了發卡哭了很久，之後顧彥在江祈房間發現了一模一樣的發卡，於是他們就說是江祈偷的，還罵江祈變態。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顧彥現在又要提起。
我端著桌上的熱茶起身，潑在顧彥臉上：「以前的事情大人們說過不許再提，顧彥你腦子有病啊？」
平時他們見慣了我溫柔好說話的模樣，如今這副樣子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顧彥自嘲般笑了下：「你居然為了他這種人潑我？」
我伸手去拿江祈桌上的水杯：「不想再被潑就滾。」
9
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顧彥都沒再主動出現在我面前過。
再與他有交集已經是過年的時候。
他爸媽帶著他來我家拜年。
顧阿姨問我：「馬上開學你們就是高三了，緣緣想好考哪所大學了嗎？」
我笑著沒搭話。
顧阿姨又繼續道：「緣緣再努努力，跟我們家阿彥一起上 S 大吧，剛好又離家近。」
「你們兩個孩子從小關系就好，上同一所大學也能讓阿彥在學校照顧著你。」
我媽從身後抱住我，蹭了蹭我的臉：「我們家緣緣想上哪所大學都行，緣緣開心就好。」
顧阿姨尷尬笑笑，但最終還是沒再多說什麼。
手機突然響起消息提醒。
是江祈發來的信息：【出來。】
我找了個借口離開。
一開門就看見江祈站在門外，仰頭望著什麼都沒有的天空。
「哥。」
聽見我的聲音，江祈回頭。
他問我：「外灘在放煙花，要不要去看？」
我瘋狂點頭。
每年過年都是這樣。
即便家裡來了客人，江祈也會帶我偷跑去外灘看煙花。
下車的時候冷風直往脖子裡鑽，我冷得縮起腦袋。
出門太急，忘了戴圍巾。
江祈回頭見我縮成一團，他笑著將自己的圍巾圍在我脖子上。
圍巾上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溫度。
外灘的風很大，吹在臉上是刺骨的冷，我此刻卻覺得臉頰熱得厲害。
江祈圈著我，在我腦後給圍巾打結的時候突然一股蠻力將我和他分開。
沒等我站穩，一道人影就直直衝向江祈。
我認出那是顧彥。
顧彥握拳砸向江祈。
我見情況不對，立即衝上去拉開顧彥：「你發什麼瘋。」
一巴掌甩在顧彥臉上後我才發覺顧彥一直在哭。
他啞著聲音，哽咽著問我：「剛才我媽要你跟我一起去 S 大，蘇緣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不願意是嗎？你要跟江祈一起去 A 大對嗎？」
「為什麼啊蘇緣？就因為我找林安安玩了幾天嗎？」
「所以你就不理我了？不要我了？以前我也找別人玩過啊？你不是不在意嗎？」
「為什麼這次就非得跟我分手？你告訴我為什麼啊？」
我嘆了口氣。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突然煩了。」
「我想去 A 大，我想追求更好的自己，有問題嗎？」
顧彥又哭又笑，他朝我咆哮：「你是為了追求更好的自己還是為了跟江祈在一起？」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江祈跟我從小一起長大，他是我哥，我想跟他一起去 A 有什麼問題？
「我想追求更好的自己，也不想跟我哥分開。」我如實回答。
顧彥幾乎絕望地閉了下眼，再睜眼時他的情緒明顯平穩了些。
「蘇緣我錯了。」
這是我跟顧彥分手後，他第一次誠懇地對我說出這句話。
「以前我覺得你不會在意，所以我才會去做那些混蛋事，我以為不管我怎麼玩你都不會離開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