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隻是個技術宅啊，我出差有什麼用……」
我小聲抗議道，因為S宅想要拒絕一切沒有必要的社交。
「這次是和合作公司交流一下技術，這次策劃組裡還能找出比你更權威的人嗎？李湘，你就跑一趟，這次合作對我們公司很重要。」
「可是我……」
「好了，好了，事情已經定了，你就別推脫了。」
總經理把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這份文件我讓實習生多去印幾份帶過去，你好好看一下，仔細想想到時候應該怎麼介紹。」
我隻能忍氣吞聲地接下這個任務，為自己未來幾天的奔波默哀。
「李組長，這次出差可是顧總親自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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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事情夠糟了，沒想到還能有更糟糕的。
我剛回座位，就聽到了這個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
組裡的實習生在悄悄犯花痴：
「哇！我也想和顧總一起出差，感覺多看幾眼顧總，我能多活幾天。」
認真的？就他那個S魚眼？
我渾身一抖，覺得自己危在旦夕。
「李組長，你也不用這麼怕顧總，他也沒那麼嚇人其實。」
可是我天生怕領導……
我半S不活地看向安慰我的那位同事，他接觸到我的目光，似乎愣了一下，才接著說：
「顧總上回不還誇你來著？」
哦，對，他上回誇我來著。
誇的什麼？
哦！哦！想起來了！誇我工作態度好。
我去！對哦！他誇我工作態度好。
那我積極點，豈不是能漲工資？
我想了想，忽然身體裡充滿了力量。
我現在強得可怕。
我把文件翻開，將技術問題對照著一個一個比對。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把所有錯誤都糾正完了。
出差的事情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呼——終於可以下班了——」
不對，怎麼這麼安靜。
我這才抬頭看向四周，發現周圍人已經走光了。
哦，原來已經凌晨兩點了。
我能不能找顧總要加班費啊？
辦公室黑黢黢的，隻有我的位置上亮著光。
……完！莫名其妙地想到某種恐怖的東西。
我不自覺地一激靈，開始快速地收拾東西。
有時候某些念頭一滋生，就會在腦海中開始瘋長。
我忍著恐懼將東西收拾完，剛走到辦公室門口打算鎖門。
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有規律的腳步聲。
「嗒——嗒——」
是皮鞋摩擦地面的聲音。
由遠及近，慢慢地朝我靠近。
「李——」
「啊啊啊啊啊啊……厄運退散！」
我將手中握著的鑰匙扔出去，忽然聽到一聲沉悶的鈍響。
「嘶……」
這個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我抬眼望去，發現果然是顧深。
「顧總……顧總好啊……」
完蛋！還沒出差呢，把老板打了。
顧深衝我擺了擺手，問道：
「李組長才下班嗎？」
還不是你這個黑心老板要安排我出差。
我看著顧深，笑眯眯道：
「忙著看出差的文件，發現裡面有點錯誤，一改就改到了現在。」
顧深把撿起來的鑰匙遞過來，抬起手看了看時間：
「辛苦你了，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這樣，月底我讓財務多給你算 10 個小時的加班費。」
？
我詫異地看向他。
「那……李組長，你早點回家休息吧，我給你批一天假，後天直接到機場和我會合。」
黑心老板什麼時候人這麼好了？
啊！不對！他給我算十個小時的加班費！
這哪是領導？這簡直就是菩薩！
顧深似乎看出了我眼裡的雀躍，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笑意，倒是讓他顯得沒那麼不近人情了。
「李組長，趕緊回家吧？要不然我送你？」
我回過神，忙道：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顧總，我打個車就好！」
5
顧深剛開始堅持要送我回家，但在我義正詞嚴的拒絕下，最終選擇看著我上了出租車。
我一直到回家躺在床上時，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你說你老板給你加了超出你加班時長的加班費，還贈送了你一天假期？」
「對啊，簡直匪夷所思，我宣布今天他是活菩薩。」
第二天，我一邊打遊戲一邊對陳深道：
「他平時可壓榨我們了，總是動不動就給一個策劃，要求我們在幾天幾天之內磨出來，有的時候，還為了摳細節開會開到很晚……但是今天過後，我決定給他一塊免S金牌。」
陳深沉默了很久才問道：
「平時加班沒給加班費嗎？」
「給啊，這不給我上勞務局告他。」
「一般加班到幾點？」
「下午 7 點下班……大概到 7:30 點？」
陳深又沉默了很久：
「那我覺得，其實是不是也……沒有很黑心。」
我仔細想了想。
好像是這麼個理。
「也是……」
「這麼看，老婆，你的老板其實人還不錯？」
「哪裡不錯啦！」
不知道是不是反抗意識已經刻入了 DNA 的緣故，我下意識反駁道。
對方又很久沒說話，於是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最後我自暴自棄道：
「好吧，其實也還行，沒有到黑心那個程度……」
……
由於陳深叫我「老婆」叫上了癮，還特別喜歡發在公屏上。
這就導致我們很容易被遊戲裡的對手當成重點關注對象按著打。
我剛開始覺得爽，並沒有制止，導致現在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出差前一天晚上，我委婉地跟他表示了一下不要這麼顯眼。
他表示理解，結果開始了更顯眼的操作。
幾分鍾過去，我突然發現我們的親密度滿了。
親密度滿了的結果就是，進入遊戲時會有非常耀眼的標識晾在組隊界面上。
於是我們被打得更狠了。
……我無言以對，忍氣吞聲。
行，你是大學生，我再讓讓你。
「我們希望在我們公司的這款遊戲的世界觀基礎上，和貴公司合作，推出一款全新的開放世界遊戲。」
顧總和對方公司的領導人面對面坐著，提出了我們的想法。
對方公司負責人表示感興趣，實習生連忙把文件發了下去，我則就其專業方向進行了解釋。
「貴公司的想法很新穎，我們對此次合作也十分看好，希望我們可以推出一款讓雙方都滿意的遊戲。」
「我們也希望如此。」
兩方負責人握過手，顧總看了看我，我連忙也伸出手和對方互握。
「顧總，你旗下的大將很年輕啊。」
顧總笑了笑，答道：
「我的榮幸。」
我大概聽懂他們似乎是在誇我，但我也沒太在意，畢竟技術宅的任務並不是社交。
總之，這次出差算是圓滿結束了。
坐在回航的飛機上，我舒服地仰躺在乘務艙裡。
先睡個覺好了。
「右邊的格子裡有毛毯。」
清冽的聲音傳來，我抬起頭看向說話的主人。
那人常年不苟言笑，一雙露著下三白的眼睛顯得有些兇狠，但不知為何，此時我卻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真切的關心。
「哦！哦！好！」
我回答道，開始在旁邊的格子裡找起毛毯。
但很不幸，我並沒有找到。
然後我聽到顧總嘆了口氣，突然，一具高大的身體忽然將我籠罩住，顧深長臂一伸，在我身側的格子裡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張毛毯抖開，順勢蓋到了我的身上。
直到他離開，我的鼻尖還殘留著他衣服上香水的味道。
是一股很淡很淡，類似於冰川般的冷冽味道。
我慌忙閉上眼，催促自己進入睡眠。
不知道是不是神經繃緊過的原因，我閉上眼，困意就迅速席卷了我所有的感官。
——
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什麼微涼的東西貼上了我的額頭。
然後我就昏睡了過去，幾乎不省人事。
「李組長？李湘？」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晃悠， 我皺了皺眉，終於醒來。
顧深坐在我的旁邊，撐著下巴：
「飛機快到了。」
「好……好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逼自己清醒過來。
我忍不住瞄了瞄身邊的顧深。
他今天也是黑西裝配金絲邊眼鏡的標準穿搭。
可我怎麼覺得，是比以前帥了一點？
難道是因為沒看清的緣故？
我克制住自己發散的思緒，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下飛機。
6
「我感覺我不能再騙他了。」
我和李倩商量著：
「總感覺這樣良心不安，我像是一個騙婚的老阿姨。」
「人家都說了那麼喜歡你了，你忍心啊？」
李倩一邊化妝，一邊勸說我：
「你跟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我一愣，胸口又傳來奇異的感覺。
但我很快把這種想法按了下去，堅定道：
「不會喜歡的。」
李倩嘆了口氣道：
「行吧，那你早點說早點解脫。
「隨便編個理由，把他甩了好了。」
我掙扎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了微信，給陳深發消息。
「組長——開會啦——」
「馬上來！」
我連忙拿起開會要用的文件，跟著大部隊急匆匆往會議室趕。
【陳深，你老亂拿藍，害我被罵，我們分手吧，要不？】
【最近你秀恩愛的行為導致我被對面圍剿的事，我也是真的受不了了。】
我坐在會議室裡，艱難地發出這兩條消息，在心裡唾罵自己。
媽的！好渣！這也太渣了！
消息發出去的一瞬間，我的手機就振動了幾下。
我閉上眼對陳深說了幾個對不起，打開文件準備開會。
顧總站在演講臺上，不知道為什麼臉色看起來臭了不少。
視線似乎還瞥了我兩下？
嗯？為什麼看我？我犯錯了？不應該啊。
我隻好低頭開始數文件的字數。
「接下來會議開始。」
顧總道：
「我們本次的會議內容是，如何豐富我們原有遊戲的玩法以及如何在已有世界觀架構的基礎上開發出一款新的開放遊戲……」
顧總介紹完，點了一下手裡的激光筆：
「接下來大家先看 PPT。」
但投屏上的不是 PPT，而是一個令我頭皮發麻的聊天界面。
我發誓，在那一瞬間，我已經S了。
那個聊天界面赫然是我剛剛給陳深發分手的截圖。
而投屏上的聊天框裡，「陳深」回復我道：
【怎麼了？老婆？我給自己老婆拿點藍不對嗎？】
【對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秀恩愛的，我是想告訴全世界我有這麼好的老婆……】
會議室裡的竊竊私語的聲音逐漸變大。
「我靠！原來顧總搞網戀啊？」
「這分手理由太蹩腳了吧……」
「笑S我了，在自家開發遊戲裡被甩……」
「顧總私下是這個性格？」
「等等，這個頭像，我好像有點眼熟……」
「诶？诶？诶——組長！你去哪？」
我合上文件夾，拉開凳子，逃也似的離開了會議室。
要窒息了……誰來救救我啊——
呼吸好像被掠奪殆盡，我如同溺水了的魚一般衝到了天臺。
天臺的風很大，吹得我一個哆嗦。
然後眼淚就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會議室裡，顧深點了下桌子，投屏瞬間被關閉，他清了清嗓子，表情是一貫的冷漠：
「散會，會議內容下次繼續。」
說完，也不等大家反應，也跑出了會議室。
我蹲在天臺上，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地往角落裡躲。
「李湘，你聽我說——」
我聽你說什麼？網戀男大變老板？
我抬眼看著顧深，腦子裡一團亂麻：
「你站那別動，別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