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約是察覺到氣氛不對，張琪連忙出來打圓場：「蘇予墨，你別生氣，都是誤會……」
我盯著李晗：「現在，立刻，道歉。」
李晗本來有點心虛，但被我這麼一激，加上旁邊還有不少同學都在看，瞬間脾氣也上來了。
「我說什麼你沒聽見？耳朵不好使？再說了，憑什麼我道歉？我說的都是實話！」
她越說越來勁，抬高了聲調。
「難道不對嗎？都這麼長時間了，你那個男朋友始終沒露過面，這不是有問題嗎？再說了，你要真的心裡沒鬼，當初幹嘛還向祁寒星投懷送抱？當時那麼多人可都看到了！」
我氣笑了：「你不道歉是吧？行。」
我拿出手機，把屏幕亮給她。
「本來我也不想在今天提這個事兒，但既然你主動惹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論壇上的謠言，是你傳的吧？」
李晗的眼神瞬間慌張起來：「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冷笑一聲。
「那上面所有造謠和辱罵我的賬號IP，我都查了個清清楚楚，其中有三個，和你的IP地址一模一樣。」
「你該不會忘了，我是全系第一考進來的吧？」
李晗的臉色瞬間慘白。
周圍眾人也紛紛朝她看了過去，眼神懷疑。
秦晴站了出來，柔聲勸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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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予墨，要不還是算了吧，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這樣鬧多不好啊。」
我點點頭：
「我也這麼想的。所以李晗，我給你十分鐘，立刻在論壇以及全院大群公開向我道歉。連續三天，這件事就算了了。」
李晗難以置信：「你瘋了！」
秦晴也皺起了精心畫的眉。
「蘇予墨，你這樣做，置李晗的名譽於何地？她以後還怎麼在學校待下去？」
我差點笑出聲，「你這話說的真有意思，好像她當時做那些事兒的時候，考慮過我一樣。」
秦晴一噎。
蔣松皺了皺眉：「晴晴也是為了你好——」
話沒說完，一道冷冽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他。
「我女朋友，還輪不到別人來教。」
死寂。
所有人齊齊看向我身後，神色震驚。
我本來正在氣頭上，聽見這一聲，第一反應是：這聲音好熟悉。
但緊接著我就意識到了什麼——小舟同學！
我下意識回頭，喉間的那一聲，卻在見到對面那人的瞬間生生卡住。
此時華燈初上，車水馬龍，喧囂聲充斥燥熱的夏夜。
那人穿著簡單的黑體恤運動褲，卻不掩完美的身形，肩寬腰窄，長腿逆天，頭上還戴著一頂棒球帽，微微壓著眉眼。
鼻梁高挺，眸色深邃。
所有華麗熱鬧的景色在這一刻都淪為他的陪襯，不及他半分。
15
「教、教官！」
一個男生率先反應過來，立刻挺直了身板打招呼。
其他人也一個個老實的跟鵪鶉似的，連忙跟著喊：「教官！」
雖然軍訓已經結束，但很顯然，某人的餘威仍在。
我唇瓣動了動，本來也是想喊的，結果沒喊出聲。
腦子裡混混沌沌的。
倒是蔣松不認識他，看大家這般反應，不由奇怪。
「這誰？」
祁寒星長腿邁開，走了過來。
沒人說話。
有的人真的天生自帶氣場，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祁寒星，恰恰就是這樣的人。
他其實隻比我們高兩屆，但莫名就是氣勢比我們強上太多。
祁寒星在我身前一步之遙站定。
「你們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蘇予墨的男朋友，祁寒星。」
……
這一刻，我真實體會到了大腦宕機的感覺。
漫長的死一般的寂靜中，秦晴滿是不可置信地喃喃出聲：
「怎麼可能？是不是搞錯了？她男朋友不是——」
祁寒星挑了挑眉。
「我自己的女朋友，我怎麼會認錯？」
秦晴一噎。
祁寒星似乎懶得理會她，微微彎腰，與我平視。
「學校那邊有點事兒處理，來晚了。小蘇同學體諒一下？」
這麼近的距離，我隻在夢裡夢到過。
我鼓足勇氣，和他對視，聲音輕飄地問：「這就是你說的……你瘦了點？」
祁寒星偏頭笑了一聲，而後直起身，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以為你問的最近——那是我高考完的照片，挺久了。
進學校的時候我基本就現在這樣了，誰知道你居然一直存著那一張。」
大意了。
我隻知道他跟我一個城市上大學，可我怎麼能想到他念的是軍校啊！
「哦。」我幹巴巴應了一聲，除了心臟在快速跳動，整個人反應都慢了一拍。
其他人好像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
祁寒星卻好像根本不care。
他看向眾人：
「不是要吃飯嗎？之前說過有機會跟你們正式介紹一下我女朋友，今天正好，走吧。」
他說著，又低頭問我：「六樓那家日料，沒錯吧？」
秦晴似乎終於找回了一點理智：「是。但、但是人有點多了……」
蔣松也跟著解釋：「對，那家日料店是需要預約的，我也是找了朋友才臨時訂了六個位置，這——」
「這個不用擔心，」祁寒星說，「我讓他們留了一個包廂。」
蔣松和秦晴的臉色瞬間精彩至極。
16
直到進入包廂，我都還覺得像是在做夢。
祁寒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把菜單遞了過來：
「想吃點什麼？他們家金槍魚刺身不錯，和牛也還可以。」
四周很安靜，氣氛微妙。
祁寒星似是這才想起了什麼，抬頭說：
「這段時間多謝大家對我們家小蘇同學的照顧，這頓飯我請，隨意點。」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蔣松和秦晴的臉色更綠了。
至於李晗？
她根本沒過來，當時白著臉跟我道完歉，就借口不舒服匆匆離開了。
說真的，雖然我這戀愛談了也有三個月了，可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接觸……
也不對，軍訓的時候這男人可一點沒留情。
我看著圖片點了幾樣就將菜單遞了回去。
身旁男人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以至於這一整頓飯我都沒能好好吃，那些貴得要命的菜品是個什麼味道都沒太吃出來。
張琪有點猶豫：「教、祁學長，這家太貴了……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其他人也有幾個忙不迭跟著點頭的。
估計是沒這個膽子宰祁寒星。
祁寒星還沒來得及說話，包廂門被拉開，一個看起來二十六七歲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穿著職業裙裝，一頭慄色波浪卷，嫵媚又漂亮。
眉眼間瞧著，還有點熟悉。
她先是看向了祁寒星，而後目光迅速轉移到了我身上，眼睛瞬間亮了幾度。
我：「……？？？」
她笑著說：「寒星第一次帶這麼多朋友來呢！大家都隨意點啊！」
我茫然地看向祁寒星。
他似乎已經料到這一幕，俊朗的臉上沒有半分意外，言簡意賅：「我姐。」
她扭頭吩咐服務員快點上菜，又走了進來，在我另一邊坐下。
「你就是寒星的女朋友吧？」
我有點尷尬：「姐姐好，我叫蘇予墨。」
「蘇予墨？這名字真好聽！我就說這小子眼光一直挑剔的很，也不知道什麼人能治得住他，今日一看，果然漂亮！對了，我聽說你還是你們系的第一？」
我：「……其實說起來還要多謝小、多謝他，他教了我很多東西……」
「那還是你聰明！」她興致勃勃，沖我眨眨眼，「之前他還專門問我女孩子用什麼防曬比較好，自己在那選了半天——」
「姐。」
祁寒星看了她一眼。
「咳！」
她笑瞇瞇起身，
「好啦，那你們自己吃，我就不打擾啦~」
17
吃完飯已經過了八點。
「啊！」
大家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張琪忽然驚呼了一聲。
我奇怪問道：「怎麼了？」
張琪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祁寒星，小心翼翼把手機遞了過來。
校園論壇和大群已經炸了。
李晗公開發了道歉，將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都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其實這在我預料之中，張琪當時也聽到了我們爭執，怎麼這麼大反應？
然後張琪就沖我使眼色：「下面！」
我往下劃了一下，愣住。
——我和祁寒星的戀情被人爆出來了。
我有點無語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合著吃飯都擋不住你們往外發消息？
我這門還沒出呢。
沒人和我對視，紛紛逃離現場。
秦晴和蔣松走得最快，很快就沒影了。
最後，隻剩下了我和祁寒星。
「我送你回學校。」
這地方距離我們學校其實不算遠，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問問他，就選擇了散步回去。
「好。」
走在路上，微妙的沉默。
「剛才吃得怎麼樣？」祁寒星率先問。
「啊？哦，挺好的。就是、就是太讓你破費了……」說起這個，我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祁寒星忽然道：「伸手。」
嗯？
我心下奇怪，但還是伸出了右手。
他放了一顆奶糖在我掌心。
我心一跳，這是我以前和小舟同學提過的，我最喜歡吃的糖。
他居然都記得。
「沒吃飽的話，這個可以防止低血糖。」他說。
我：「……」
我們正式見面第一天，你這樣說話合適嗎？
我憤憤撕開糖衣，把奶糖送到了嘴裡：「謝！謝！關！心！」
祁寒星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我瞪著眼：「你笑什麼？我還沒問你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我了！」
因為含著奶糖，我說話咬字不清。
但他顯然還是聽懂了。
他抬起頭，神色認真了許多：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畢竟給你的快遞寫的也是小蘇同學，另外，雖然知道你以第一的成績考進了計算機院，但具體在哪個班，我也不能確定。所以當時沒想過，居然會那麼巧，帶的就是你所在的班。」
我瞬間明白了。
「所以，那天你給我加訓完，就知道了？」
原來那天之後他偶爾的走神，是因為這個？
祁寒星微微彎腰：「腿還疼不疼？」
他不說還好，說了我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我扭頭往前走：「不疼！」
他追過來拉我：「生氣了？」
我想甩開他的手，沒能成功，隻能瞪他。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為什麼軍訓完那天晚上沒說？」
如果他說了，我也不會等到今天才知道了！
祁寒星定定看著我。
他的眼睛裡像是藏著旋渦，看久了就難以掙脫。
我的心臟又不爭氣地快速跳動起來，努力移開了視線：「你不願說就算了——」
他輕哼了聲，捏了捏我的臉。
「我家小仙女，我都還沒正式見過，怎麼能給他們看？」
18
我感覺心底某處好像柔軟地塌陷了一塊。
完了完了完了。
我不是這男人的對手！
我憋著氣不說話。
祁寒星望進我眼裡，聲線是難得的、獨屬於小舟同學的溫
柔。
「小舟是我的小名。知道你是你之後，我也想了很久，要怎麼跟你說。那天看到你暈過去，我自責又後悔，更不知道要怎麼跟你開口。」
驕傲如祁寒星，竟然也會這樣患得患失，擔憂緊張嗎？
「所以現在，我還是想說——」
祁寒星伸出手，
「小蘇同學，你好，我是祁寒星。」
胸口像是有什麼在湧動。
我也伸出手，和他交握。
「小舟同學，你好，我是蘇予墨。」
他沒有松手，反而穿過指縫，十指交纏。
他俯身，望著我。
「聽我女朋友說，這個牌子的奶糖很好吃。」
夜風卷著盛夏的最後一絲燥燥熱拂來。
「哦。是挺好吃的。」我極力假裝鎮定，忽略心跳，「你要試試嗎？」
他低笑一聲，俯首吻了過來。
似如煙火，燦爛盛放。
慶幸是你，還好是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