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已經到一點了，估計他這會兒正在準備上臺吧，哪有時間搭理我的事情。

我的靈魂慢慢地飄到了空中。

 

系統和我說，那幾通電話是我兒子周景掛斷的。

 

而沈雨嬌，拉黑了我的電話。

 

我看著手術臺上的我，鮮血從傷口中不斷湧出，血流得很快，醫生按住我的傷口，可怎麼也止不住血。

 

這是系統的原設定。

 

我被周成砚背叛，這是懲罰。

 

盡心盡責的醫生們還在四處打電話，但稀缺的血源並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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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失血過度而S。

 

S亡時間，下午一點十分。

 

而此刻，周成砚和沈雨嬌的婚禮剛開始。

 

11

 

「宿主，S後，你的靈魂狀態還要維持一段時間……你現在要去看周成砚的婚禮嗎？」

 

系統戳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搖了搖頭笑道：

 

「不去。」

 

「我們去一趟海邊吧，就是西沙的那片愛情海，生前，我一直都想去海邊住兩天的，但周成砚總說他沒時間，便一直耽擱到了今天。」

 

系統笑了：「好，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本系統陪著你！」

 

我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周成砚了。

 

但在去西沙的路上，我竟在市區最高最大的顯示屏上看到了他。

 

兒子穿著白色的小西裝，給他送戒指。

 

他給穿著婚紗的沈雨嬌戴戒指，十字路口的人們都在為他們的愛鼓掌。

 

「該S的！周成砚那個S渣男真過分，竟然在直播婚禮現場，他是想向全世界宣布，他娶了一個第三者嗎？」

 

系統罵罵咧咧，蒙上了我的眼睛。

 

我拉開系統，輕輕一笑：

 

「沒事的，別擔心我，我都已經S了……心髒不會再痛了。」

 

我又看向屏幕上，兩人正在甜蜜擁吻。

 

就在這時，有一個女孩衝了上去，揚手就給了周成砚一巴掌：

 

「周成砚你要不要臉？背叛清清，還搞婚禮直播，你知不知道，清清她S了！」

 

女孩隻露出了背影，但我還是認出了那人是我的閨蜜方佳寧。

 

周成砚被扇蒙了。

 

遲遲才緩過神來，他狠狠地盯著方佳寧：「你說什麼？清清S了？怎麼可能！」

 

直播突然被人掐斷。

 

系統告訴我，我S後，醫生打遍了我手機上的聯系人。

 

方佳寧是第一個趕去醫院的。

 

看到我躺在太平間的那一刻，她差點暈倒在地。

 

12

 

我讓系統帶我去了婚禮現場。

 

因為方佳寧這一鬧，婚禮提前結束。

 

周成砚連闖三個紅燈，趕到醫院，他發瘋一樣跑去我的病房，但並沒有見到我。

 

於是跑到護士站怒吼了一聲：

 

「六號病床的許清在哪裡？」

 

十幾個護士都被嚇了一跳，長廊上的患者也都齊刷刷看了過來。

 

周成砚全身都在顫抖。

 

我了解他。

 

他知道方佳寧不會說謊，但心裡就是不願意相信。

 

我的主治醫生從人群中走出來，語氣沒什麼情緒：「六號病床的病人，在太平間。」

 

周成砚一聽，整個人向後踉跄了兩步。

 

三分鍾後，他被人帶去了太平間。

 

看到我被一層白布蓋住，周成砚的嘴唇忍不住哆嗦起來，顫抖著手去掀開白布。

 

直到看到我的臉的那一刻，他轟然倒地。

 

自言自語道：「不、不可能！我的阿清怎麼可能會S？」

 

「她上午還好好的，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很快，他爬起來，大掌一寸一寸地摸著我的臉。

 

大發雷霆道：「阿清，你醒一醒，你不是說了嗎？會和我白頭到老的，你怎麼可以騙我？」

 

「你快醒一醒，我們的兒子才六歲，你怎麼忍心丟下他一個人？」

 

見我沒有回應，周成砚雙手抱頭，淚珠一顆一顆往下砸，巨大的悲痛幾乎要淹沒了他。

 

他顫抖著雙手將我抱了起來，一遍一遍地喊著我的名字：

 

「阿清，阿清……求求你，你睜開眼睛好嗎？」

 

「你知道的，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說著，他突然低頭，深情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氣得不行。

 

隻覺得髒得要S。

 

於是伸手猛地扇了周成砚一巴掌，但隻扇到了空氣。

 

更氣了。

 

「系統，還有多久時間？」

 

「宿主，明天早上七點，脫離世界的門就會打開。」

 

好吧。

 

還要等一等。

 

護士來了，說是有警察在找周成砚。

 

周成砚遲遲不肯松開我，像是怕再也見不到我，他低頭在我的額頭上親了好幾次，才去了門外。

 

「周先生，許小姐被刺案有結果了，兩名搶劫犯交代，背後的指使人是沈雨嬌。」

 

聽到警察的話，周成砚的瞳孔猛地一震，緩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搶劫犯是沈雨嬌安排的？她很善良，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

 

「周先生，你是在質疑我們的辦案能力嗎？目前，沈雨嬌作為犯罪嫌疑人已被依法刑事拘留，她承認是她嫉妒上頭，所以僱兇S人。」

 

「另外，我們在深入調查中發現，她的胃癌病歷是偽造的，她隻是得了胃病。」

 

警察走後，周成砚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我的主治醫生：「阿清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S亡時間是一點十分。」

 

周成砚揉了把臉，兩眼泛紅，忽然哽咽起來：

 

「阿清，她最後……有沒有給我留話？」

 

「沒有，許小姐走得急，什麼也沒有來得及說。」

 

周成砚瞳孔微縮，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一拳狠狠地打在牆上，歇斯底裡地怒吼：

 

「阿清，為什麼？為什麼不給我留下一句話啊？你哪怕是罵我也好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想再看，讓系統帶我去了海邊。

 

13

 

第二天下午，系統告訴我，周景失蹤了。

 

因為在學校裡，有人說他沒有媽媽了。

 

周景跑回家質問周成砚，但周成砚並沒有告訴他，我已經S了。

 

而是冷淡地說：

 

「小景，你媽媽隻是離家出走了，她還會回來的。」

 

「她最愛的人就是我和你，怎麼可能舍得離開我們。」

 

周景也表示認同，一個人在院子裡玩到了半夜。

 

沒有人叫他去寫作業。

 

更沒有人叫他早點睡覺。

 

到了凌晨，他餓著肚子去了周成砚的書房，問他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周成砚抬頭，雙目發紅，突然拿書朝他砸了過去：

 

「我的阿清S了，你吃什麼飯？」

 

「要不是你一直嚷著要讓沈雨嬌當你的媽媽，阿清根本就不會S。」

 

周景的額頭被砸出了血，痛得哇哇大叫。

 

哭著說要去找我，但跑出大門後就失蹤了。

 

聽到周景失蹤，我的心咯噔一下，無端地慌了起來，但一想到他之前說的話，又冷靜了下來。

 

母親節那天，我做了一大桌的菜。

 

沈雨嬌說要帶他去吃炸雞漢堡。

 

我沒讓他去。

 

他就生氣了，抱起雙臂，鼓著臉低吼：

 

「媽媽，你能不能別管我啊？」

 

「你不想讓我和嬌嬌阿姨一起玩，不就是嫉妒爸爸喜歡她嗎？」

 

「爸爸說了，隻會拈酸吃醋的女人，最沒本事，他不喜歡你，你不應該反思一下自己嗎？」

 

我當即一愣。

 

隻覺得心口好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悶得讓我說不出話來。

 

我本以為付出越多，親子關系就會越好。

 

可現實告訴我，我做得再多，也比不過他隻認識了一周的沈雨嬌。

 

思緒回籠，我看向系統：

 

「去遊樂園，他應該在那裡。」

 

「嗯，就在剛剛，方佳寧找到他了，在遊樂園的門口，一個人躺在搖搖車裡。」

 

「好。」

 

我長舒了一口氣。

 

以前帶著周景去遊樂園玩的時候，他走丟過。

 

找到他後，我告訴他，找不到媽媽的時候，就去遊樂園門口的搖搖車裡坐著。

 

媽媽一定會來找你。

 

看樣子。

 

這句話，他記到了心裡。

 

淚水不自覺地劃過臉頰，我急忙抬手擦掉。

 

系統看了我一眼，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突然遞給我一張紙巾：

 

「宿主，為了懲罰渣男，你當初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周景，可以跟你一起回到原世界，你要帶上他嗎？」

 

我搖了搖頭：「不帶。你忘了他的生日願望嗎？」

 

「他說，媽媽可以消失嗎？她一個窮酸的孤兒，根本就不配生我，我想要嬌嬌阿姨做我的媽媽。」

 

14

 

系統帶我去了遊樂園門口。

 

我看到方佳寧打了個電話給周成砚，讓他來接周景。

 

把周景接回家後，周成砚難得進廚房做了一頓飯，但被周景嫌棄了，他又重新點了一份外賣。

 

吃完飯後，周成砚去臥室，發現我的東西全不見了，頓時陷入了慌亂中。

 

他翻來翻去，什麼也沒找到。

 

因為我早在前幾天，就把有關我的東西全部扔了。

 

周成砚靠著牆站了好一會兒。

 

拿出了從醫院帶回來的我的遺物，也就是一部手機。

 

他打開手機，最先看到的就是微信裡，沈雨嬌這段時間以來，對我的各種炫耀、挑釁。

 

足足幾十頁。

 

接著，他又打開我的備忘錄，發現最近一個月，裡面記錄的都是各種猜忌。

 

最後一篇備忘錄的記錄時間，是在我S前十分鍾：

 

【周成砚好像……真的不愛我了。】

 

【他要和沈雨嬌結婚……他忘記了曾經說過的，要愛我一輩子的誓言。】

 

【那我……也不要他了。】

 

周成砚徹底崩潰，號啕大哭：「阿清……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可我是愛你的啊，我一直愛的人是你，從來都不是沈雨嬌。」

 

「阿清，我後悔了，我不該和你提出離婚，是我自己內心一直過不去, 是我放縱了自己……我真的後悔了, 後悔一次次為了沈雨嬌丟下你……也後悔, 讓人打S了你的元寶……」

 

聽到這句話, 我的靈魂漸漸消散。

 

脫離世界的大門已經開啟，我急忙看向系統：

 

「系統,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照, 也謝謝你的彩虹糖。」

 

「有緣再見。」

 

周景番外：

 

周景十歲時, 又失蹤了。

 

因為考試成績下降, 被周成砚暴揍了一頓。

 

這次，還是方佳寧在遊樂園門口的搖搖車裡找到了他。

 

方佳寧把周景帶了回去，給他做了紅燒肉，燉了一鍋玉米排骨湯。

 

還給他點了最愛的炸雞漢堡。

 

「吃吧。」

 

「謝謝幹媽。」周景拿起筷子吃排骨, 十分開心, 「這個和媽媽做的味道一模一樣，好吃。」

 

「馬上來。」

 

「（因」周景手上動作一頓, 委屈著小臉問：「為什麼？」

 

方佳寧眸色微暗：「小景，你知道嗎？你小時候很調皮, 經常鬧得你媽媽晚上不能睡一個好覺。」

 

「她也是第一次當你的媽媽，沒你想得那麼全能, 但你爸爸搞不定的事總愛全交給她, 你媽媽隻能硬著頭皮去解決……她二十四小時帶你, 給你做飯, 給你洗衣服……可你呢？」

 

「你說嫌棄你媽媽是一個窮酸的孤兒, 是她想要成為孤兒嗎？」

 

「盡管你不聽話, 處處讓你媽媽傷心難過，但她也從不後悔生下你, 因為你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 她隻想要你可以平安健康地長大。」

 

方佳寧頓了下，微微一笑：

 

「我不讓你叫我幹媽, 是因為你媽媽在, 我才會愛你，她不在了，我也不會再愛你了。」

 

「今後, 除了生S大事, 我會替你媽媽來管你, 其他的事，就不要再聯系我了。」

 

周景默默流著淚吃完了那頓飯。

 

許清番外：

 

脫離世界前，系統用他攢的十萬積分幫我避開了十年前的那場車禍。

 

當時我問他：「你這麼幫我, 不會被上級懲罰嗎？」

 

系統笑了。

 

「被懲罰也值。」

 

「宿主, 你可能不知道，當年你是意外綁定的我。」

 

「那時的我被定義為廢物系統，即將被拋棄, 要不是你的靈魂選擇了我, 我早就消失了。」

 

五年後，系統為我帶來了一個消息。

 

周成砚S了。

 

被不滿判決的被告，捅了整整二十八刀。

 

但這次，再也沒有人能像我那樣, 為他及時輸血了。

 

最終，周成砚失血性休克S亡。

 

我的心裡並無波瀾。

 

因為早就翻了篇，開始新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