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不起啊！」
歐陽萱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喃喃地給我道歉，表情愧疚，她覺得辜負了我拉了她一把。
我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要說對不起……可能你對不起的隻有以前的你吧。」
那個十四年前決定要踏入這行的歐陽萱，滿身傷痕被醫生判定要永遠離開舞臺還是頑強爬起來的歐陽萱……
歐陽萱呆愣在那裡。
我沒有再勸她，拍了拍她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就繼續奔向了練習室。
別人做的決定我左右不了，我能做到的隻是努力掌握住自己的命運。
我們的身影在地面上交疊，很快分開，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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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天來接歐陽萱的是一輛加長巴赫，那個時候我在央求舞蹈老師：「我感覺現在的版本不夠炸，我可以再加點難度嘛，可能呈現出來的效果會更好。」
9
歐陽萱跟頂流談上，又退賽，不管在節目外還是節目裡，都是重量八卦。
我不需要去特地搜，就可以知道很多信息。
什麼程星赫居然跟歐陽萱公開了，程星赫好男人。
什麼程星赫跟歐陽萱求婚了，程星赫這麼認真？他瘋了吧？
歐陽萱的命真好！
我發自內心地祝福歐陽萱，雖然她的對象程星赫的模樣在我記憶裡都有些模糊了。
給冠名商做戶外宣傳活動，我有了粉絲來應援，她們給我厚厚的一疊手寫信，那一刻我差點沒有做好表情管理哭了出來。
我給她們籤著名，深深地凝視她們的臉。
被抓包了。
「喬顏，你盯著我們做什麼啊？」
我不是媚粉，說了實話：「因為我想把名字對上你們的臉，記住你們。」
倒數第三次公演，關晨導師公布了我的名次。
「喬顏，第二名。」
還差一個位置，更近了。
朱佩談戀愛沒有爆出來，可能有了歐陽萱前車之鑑，也可能他們根本不算在談戀愛，那隻是大小姐的消遣。
不過朱佩還是遇到了些許麻煩。
跟她同寢室被淘汰的選手猝不及防地放出了朱佩的錄音。
爆料人說她在節目裡一直被朱佩冷暴力、霸凌，離開節目後檢查出抑鬱症，她不想讓朱佩好過，要讓大家看清楚朱佩的真實面目。
可以清晰地從錄音裡聽到朱佩跟其餘人交流關於男明星的話題。
朱佩笑得非常刻薄：「一幫子農民，下等人幻想什麼帥哥，帥哥都是給像我這種有錢人的好不好？」
一時間朱佩嘲笑追星素人是農民話題傳得沸沸揚揚。
雖然朱佩粉絲一直調侃自己是老奴，一些路人也玩過「何德何能讓大小姐跟我們唱跳」這樣的梗，但沒有幾個人真的願意被當事人這麼說。
樂子人網友嘴巴淬毒：
【朱佩粉絲有福了，一覺起來真的被蒸煮認證下等人了。】
【不是很懂，白天給資本家當牛馬，晚上追捧資本家孩子，繼續當牛馬打投圖什麼？】
朱佩經過這一遭迎來了大量脫粉。
節目組火急火燎，緊急思考各種處理方式，就連我這個全身心衝刺，不關注外界情況都發現導演嘴上長了個大包。
比起來朱佩居然是最悠闲的那個，她甚至還有時間堵住我。
「喬顏，你是不是很得意？」
朱佩惡狠狠地瞪我。
「別費力氣了，你是贏不了我的，我有我爸，你有什麼？」
我笑了，我指著她：「急了，急了。」
朱佩氣勢洶洶，可越是這樣，我越是看出來了她的虛張聲勢。
「你在害怕？」
我精準地點了出來。
明明之前朱佩對我都是不屑的，蔑視的，可是她現在急了，她在害怕。
多稀奇，也多麼讓人振奮。
在朱佩憤怒的目光下，我心情大好，連平時有點困難的高音這回都唱上去了。
10
朱佩有高傲的資本。
她的負面詞條被不斷屏蔽，錄音相關熱搜全部撤銷，她的資本爸爸用鈔能力捂住了網友的嘴，也讓朱佩在倒數第二次投票中依舊在第一位置。
朱佩的頭仰得高高的，像是驕傲的天鵝。
一切好像都沒有變。
朱佩的S忠粉在彈幕上瘋狂刷著：
【失敗者永遠是失敗者，就算第二又怎麼樣，大小姐永遠第一。】
【誓S守護大小姐！】
「你輸了。」
朱佩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她用嘴型在臺上對我說道。
我笑容燦爛地回她：「我沒輸。」
不到最後，誰知鹿S誰手。
而且我本來就沒輸，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公布名次後臺下觀眾露出懷疑的表情，導師關晨嘆了口氣……
這些都告訴我，我沒輸。
一切都在改變。
我捂著耳朵，睜大眼睛，每日每夜的練習，拿出最好的狀態營業。
時間過得飛快，仿佛眨了眨眼，決賽夜就近在眼前。
登臺之前，我聽到了工作人員驚訝的八卦。
「程星赫被拍到跟別的辣妹進酒店了？他不是跟歐陽萱求婚成功了嗎？」
「出軌了唄！這婚應該也結不成了吧，嘖嘖……」
我恍了一下神，不過下一秒主持人喊到了我的名字，我心無旁騖地踏上了舞臺。
每一步我都走得很堅定很踏實，像幾千天走入練習室那樣。
燈光，所有視線都落在我的身上，而這一次我終於等到了花開。
關晨導師拿到卡片，衝著我露出祝福的笑容，她激動地喊道：「恭喜喬顏，以第一名的成績成功 C 位出道！」
掌聲如雷，彈幕刷瘋了。
【喬顏跪下來求票的那一刻誰能想到她會有這麼一天！】
【靠，居然真的做到了，這不比博人傳燃？】
【喬顏，別人都嘲笑你，可偏偏你最爭氣。】
我吸了吸鼻子，給大家九十度鞠躬道歉，抱一絲，沙子裡進眼睛了。
我發現了臺下熟悉的面孔，我朝著她們的位置把手放在頂頭比了個大大的愛心。
朱佩在決賽夜的成績是第七名。
她滿臉不可置信，在舞臺上發飆，當場怒摔話筒質疑有黑幕。
「怎麼可能是喬顏贏，我申請重新計票，明明……」
明明她有爸爸的。
是觀眾們被資本接二連三地捂嘴，叛逆了起來。
好好好，不讓她們說實話是吧？那她們就要狠狠地發揮一下群眾力量，讓資本家看看這是在什麼土地上！
這片天地是屬於廣大勞動人民的。
節目組面對憤怒的大眾也非常老實，嚴查異常票。
已經有人開始讓稅務局檢查朱佩家稅務問題了，節目組不想下一個輪到自己。
導演一邊單手揉著太陽穴，一邊上臺來拉朱佩。
而讓導演頭疼的也不光是朱佩。
張蓉蓉連出道位都沒進，明明她開局勢頭好極了，最高的時候還拿下了第二名。
張蓉蓉哭得稀裡哗啦，她聲嘶力竭。
「我不清楚我做錯了什麼，大家不喜歡我了嗎？」
張蓉蓉甚至還發瘋去臺下，揪住一個現在支持其餘選手的大粉。
「我沒變，你怎麼變了啊？
「你們怎麼都變了，說好一直支持我的，大騙子！」
被揪住的粉絲顯得非常害怕，不過她還是口齒清晰地回應了張蓉蓉。
「不是你自己說想回家的嗎，現在你可以回了啊……」
「……」
我看著亂成一鍋粥的現場，莫名想說——
趁熱喝了吧。
當然不玩抽象更貼切的描述應該是：「當潮水退去的時候，才知道誰在裸遊。」
11
票當然不會有問題。
朱佩沒有選擇成團，她發微博曬出豪宅跟跑車。
朱佩 V：沒意思，回家繼續享受生活了。
朱佩的炫富微博沒有上熱搜第一，我上了。
我 C 位出道後，我的粉絲們一躍成為飯圈的羨慕對象，因為我拿出我第一份商務稅後的所有收益發到了粉絲群讓大家搶紅包。
在粉絲曬圖出來後，全網沸騰。
【喬顏你真的我哭S，富貴了你是真的發錢啊！】
【我以為喬顏在畫大餅來著……】
【喬顏, 粉你真給力, 你的愛，好拿得出手。】
【啊啊啊，我的崽，我的崽給我發錢了。】
【現在粉喬顏還來得及不？】
我當然不是畫大餅, 沒有粉絲一票一票的投，我也站不到燈光下。
我很感恩我的衣食父母們, 從始至終我都相信拿真心換真心。
一年, 兩年，三年……
生日會上之前在活動中交給我信, 叫周靚的粉絲寶寶給我說從來沒有後悔粉我, 朋友們都誇她眼光好，說我業務能力強, 沒有亂七八糟的緋聞，按時交稅, 粉我粉的很安心。
我說這是最基礎的，我要讓她們一直安心下去。
朱佩家破產在我出道的第二年。
她家本來起來的就不夠幹淨, 在她引發眾怒，惹起那麼大風波後, 她家的競爭對手們立刻聞風出動。
娛樂報刊上報道朱佩家的豪宅跟豪車都賣了，附上一張朱佩捂著臉倉促躲避鏡頭的照片，她穿著過時的衣服, 沒有錢做醫美眼底細紋斑點清晰可見。
而這個版面在她前面, 是我發布第二張唱片破紀錄領獎的報道。
鹹魚錦鯉張蓉蓉早已查無此人。
比賽剛結束張蓉蓉在S忠粉的支持下直播過一段時間, 再後來看到她的消息就是她因為懶，不負責任溜品牌方，被品牌方控訴, 並且告上了法庭。
隨後這個名字就沒了蹤跡。
值得一提的是比賽結束後，我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對方恭喜我 C 位出道，讓我不用回她, 最後一句話是——
朱佩居高臨下地嘲笑我：「喬顏你在做什麼，你沒有尊嚴嗎？」
「「多」那一晚我難得失眠了，腦子裡一遍又一遍閃過那段文字：
【女性向下墜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朱佩曾經張牙舞爪地質問我, 她有爸爸作為靠山，而我有誰？
我有我自己。
12
在名利場走過, 這一路有太多誘惑困難引我墜落，程星赫, 程月赫, 程日赫, 他, 她, 祂。
但是沒有人能把我拉下去。
我每一次都捂著耳朵，睜大眼睛，拼了命地往前跑。
我無條件地相信自己。
可能跑得慢, 但每一步都很踏實，都有跡可循。
多年後，我成為女團選秀節目的導師，面對一張張迷茫的臉, 我也自信從容地說出了關晨導師曾經說過的話。
「選手們接下來請繼續努力，我以我的事業發展能告訴大家的經驗是，實力才是硬道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