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嗎？那老班給你的記錄本上怎麼都沒出現過我的名字。」
我心一緊，學校設置早讀，老班給了我一個筆記本，專門用來記錄遲到的同學。
顧川嗜睡，早上總是在鈴聲後慢悠悠地晃進教室。
而那本記錄本上，永遠都是幹幹淨淨地交上去。
原來他都知道。
我對上他有些促狹的眼神，臉上一熱，口不擇言道：「我不會寫。」
少年笑了笑，推過來一張白紙，在白紙上一筆一畫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的字凌厲銳氣，就像他人一樣光彩耀人。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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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上，一向不喜歡出汗的顧川破天荒地主動和隔壁班打了一場籃球賽。
結束之後，隔壁班的路明摟著他：「顧川，今天打了興奮劑了？這麼猛。快把我累趴下了。還有你的臉怎麼了？被誰啃了？」
一旁有人搭腔：「誰啊誰啊，誰敢動我顧哥，我找他去。」
我抱著排球從他們面前走過。
忽視掉後面傳來的灼熱目光。
「你們懂什麼？這是勳章。」
顧川漂亮地投了個三分。
我曾以為顧川是個高冷的人，在班裡，他很少和別人主動搭話，做了同桌以後我才知道他話多得離譜。
「班長，我家狗會後空翻，你要不要來看看。」
「班長，今天我來的路上看見了兩隻鳥在打架，我還拍下來了。」
「我們食堂飯真難吃，你說最近食堂的大廚是不是失戀了，西瓜炒月餅，虧他想得出來。」
我奮筆疾書，忽視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
這道題老師當時怎麼講來著？套哪個公式？
顧川搶走我的筆，語氣哀怨：「你能不能理理我。題有我好看？」
少年眼巴巴地看著我，我壓制著心跳。
真是的，讓不讓人學習了。
我奪過筆，低下頭。
顧川趴在桌子上看著我笑：「班長，你臉紅了。」
真是煩S了！
顧川是天賦型學霸。
我不是學霸，也沒有天賦，靠的是日復一日的題海戰術。
高考分數出來的那一天，顧川比我還緊張。他看著我慎重地填完志願，大筆一揮，在我報考的那座城市選了最好的學校。
我在書包裡藏了一封信，打算交完志願就把它送出去。
卻在拐角處，我聽到了顧川和路明的聲音。
路明一臉激動：「顧川，我家貓仔又生了，你要不要抱一隻回去養。很可愛的」
顧川倚著牆，神色有些不耐：「貓？我最討厭這種生物了。這輩子是不會養貓的。」
我頓住了，顧川討厭貓？
想起我家族的秘密，我扔了那封準備送出去的信。
我偷偷改了志願，去了另一所城市。
青春的暗戀是美好，但是也會淡忘在時間長河。
但也會偶爾夢見少年不耐的眉眼：「我討厭貓。」
11
我從睡夢中驚醒，一睜眼，就對上了顧川深邃的眸子。
他沉著臉，皺著眉，煞有介事道：「你知不知道，你打呼？」
可愛的小貓咪怎麼會打呼呢？
但看著他眉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我心中有點小內疚。
打呼就打呼吧。
顧川大概是怕我又拆家，索性帶我去了公司。
他把我揣在西服裡，我從他懷中露出圓圓的腦袋。
「顧總早，這是你養的小貓咪嗎，真可愛。」
「一般吧。」
「顧總謙虛了，這麼好看的貓沒有六位數拿不下來吧，貓中貴族，很符合你的氣質。」
顧川淡笑不語。
一天內，我見識到了什麼叫作人的兩面性。從前對我冷漠的同事此刻恨不得將我誇上天。
我從顧川的西服裡鑽出，站在顧川的頭頂，抓起他兩縷頭發，把他當成座駕耀武揚威。
眾人看著我的目光多了一絲敬佩還有同情。
等等，同情？
顧川的臉黑了，下一刻，我慘遭蹂躪。
我捂著屁屁，望著窗外，掉了幾顆小珍珠。
顧川滿意地縮回手：「手感不錯。」
他給我開了個貓罐頭，摸著我的腦袋：「你乖點，給你賺錢買罐頭。」
「喵。」
快去快去。
工作起來的顧川十分迷人，他銳利的眉眼透露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磁場。
我一邊吃，一邊欣賞美色。
今天的罐頭尤為好吃。
一個女人推開了他的辦公室門。
來人穿著 V 字領，改裝過的工裙恰到好處地體現了腿部線條的完美，還有她傲人的雙峰。不免讓人多看兩眼。
她是我們公司有名的美人，也是老總的侄女，叫方惠，顧川剛調來第一天，方惠就成了他的專屬秘書。
貓罐頭頓時就不香了，我看著來人，眼前隻有白花花。
方惠將一沓文件放在顧川的桌面。
顧川頭都不抬。
方惠卻不肯走：「顧總，這是你上次讓我補的秦阮請假條。」
顧川終於將目光從電腦上移開，拿起那張文件上的請假條，放進了抽屜，又重新投入了工作。
方惠今天是精心打扮過的，還特意穿了低領，誰知顧川看都不看她。
她目光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我身上。
「咦，居然有這麼可愛的小貓咪。」
方惠徑直地朝我走來，抱起我，將我按在懷裡。
她身上有一股特別的味道，我對這味道毫無抵抗力，還有滿眼的白花花，我有些飄飄然。
顧川皺眉，看著我如痴如醉的樣子，目光有些冷。
方惠毫無所覺，自顧自地露出一個甜美笑容：「顧總，我那剛好有貓糧。」
「不用了，它不能再吃了。」
哼，嫌我胖。
我把頭枕在白花花中，意料之中的柔軟。
方惠驚喜：「顧總，這隻小貓咪似乎很喜歡我。」
才不喜歡你，我喜歡白花花。
顧川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我，我心頭一緊，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方惠自顧自地說道：「顧總，我家裡也養了幾隻貓咪，對照顧寵物方面頗有心得，你若是沒空，我可以上門幫你照顧貓咪的。」
說完還含羞帶怯地看了顧川一眼。
赤裸裸的暗示！
我突然覺得有些煩躁，雖然我喜歡白花花，但顧川的家是我做過標記的，我不喜歡自己的領地被侵佔。
我從她的懷中跳下，轉頭就走。
我突然的冷淡讓方惠有些尷尬，後面她怎麼討好我也不理她。
「很抱歉，它不喜歡你。
「你身上的貓薄荷味太重了。」
難怪！這太過分了，難怪我剛才那麼沉迷，一定不是因為我好色！
「顧總，我……」
「告訴人事，你今天就調去其他崗，我這邊不需要多餘的人。」
方惠眼眶一紅：「顧總，我做錯什麼了嗎？」
「以後上班穿個高領吧，對我家貓不好，它快鬥眼了。」
方惠臉一紅，哭著跑出去了。
誰是鬥眼，顧川你個王八蛋，你全家才是鬥眼。
我氣得咬他的褲腳。
他將我抱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這麼喜歡看？
「都是肉，有什麼好看的？
「你要是喜歡，回家我讓你看個夠。」
我一愣，下意識地朝著他微敞的領口看下去，比起白花花，雖然平了點，但曲線也是不錯的。
他撓了撓我的下巴，我舒服得不知道東南西北。
「你要是喜歡上別人，她回來會傷心的。」
我的心突然軟了一下。
公司的老總給顧川打了幾個電話。
顧川看著落地窗下的車流：「方總，我有喜歡的人了，我不希望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他掛了電話，翻出通訊錄第一個人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播了出去。
回答他的依舊是關機提示音。
他的神情突然有些焦躁。
12
回到小區，顧川停好車，想了一下，去了安保處。
他看了我消失那天的監控。
小區監控無S角。
沒有一個監控拍到我走出小區的畫面。
甚至連我走出大樓的畫面都沒拍到。
顧川的臉色十分沉重，就和我的心情一樣。
保安臉上掛著笑：「顧先生，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顧川一臉沉思，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我們小區有流浪貓嗎？」
「顧先生說笑了，咱們小區管理很好，從來就沒有流浪貓。」
「那最近有人家裡丟了貓嗎？」
「沒有，若是有，不出半天，我們肯定能將它找回來。」
顧川看著我的目光說不出來的詭異。
我縮了縮腦袋。
貓貓我是不是快S到臨頭了。
回到家，顧川將我放在沙發裡，抱著臂審視著我。
我賣力地蹺腳腳舔毛，企圖打消他的懷疑。
他盯著我毫無遮擋的屁股看了一眼，目光十分掙扎。
「怎麼可能，我一定是瘋了。」
我裝作聽不懂，從玩具中翻出毛球，自顧自地玩耍。
顧川在書房裡坐了一夜。
早上，他魂不守舍地去了臥室。
我溜進書房，電腦顯示器正發著幽暗的光。
我點開瀏覽歷史。
「人會變成貓嗎？」
「人與貓的基因相似度。」
「人貓情未了。」
「跨物種戀愛。」
「人和貓生的孩子是人還是貓？」
「怎麼讓貓喜歡自己？」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顧川不會是受刺激，精神出問題了吧。
啪，書房的燈被打開，刺目的燈光一下子讓所有東西無所遁形。
「原來貓也會上網啊。」
我的身後突然傳來幽幽的聲音，顧川抱著臂，倚著門框看我。
我歪了歪頭：「喵？」
「別裝傻，這是什麼？」顧川拿出一個手機，粉色的機身配著小熊透明手機套。
眼熟得可怕。
他居然翻出了我的手機！
「解釋。」
我是隻貓，怎麼和你解釋啊！
我想逃走，被顧川眼疾手快抓住。
他把我緊緊抱在懷裡，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對著他哈氣，伸出爪子。
「你抓吧，你抓破天我也不可能放過你。」
他捏著我的爪爪，「是時候算算賬了。」
13
門鈴聲解救了我。
顧川臉上帶著被打斷的不悅，抱著我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壯實的男人和風韻猶存的婦人。
而我，四腳叉開，毛發凌亂地躺在顧川懷裡，不像個正經貓。
門外頓時出現一聲號叫。
「臭小子！你對我的乖女兒都做了些什麼！」
沒錯，站在門外的正是我的老爹和老媽。
顧川恭敬地把我爸媽迎進了客廳。他坐在單人沙發上，顯得有些局促。
我媽抱著我，我依戀地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脖子。
「寶貝，老爸也想要貼貼？」我爸把臉貼過來。
我一腳踹上了他的臉。
顧川皺眉：「伯父伯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媽：「小顧，這事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
於是老媽的長話短說足足說了一個小時。
「所以我們這次來，是要帶著阮阮離開，既然她的身份已經被你發現，萬萬是不能再留在你身邊的。」
「不行，她不能走。」
顧川幾乎是立刻出聲。
我媽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
「小顧啊，強扭的瓜不甜，我們家族的秘密被發現是要遭殃的，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娶了我女兒。」
顧川愣怔了一下，臉上出現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喵！」
我反對，誰要嫁給他。
「閉嘴，你這個口是心非的東西。」老媽兇了我一聲。
我傷心了，蔫蔫地躺在她的腿上。
顧川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她說了什麼，她不願意？」
「她當然願意，她臥室裡掛滿了你的腹肌照，那些照片我看了都臉紅，她心裡想的什麼我能不知道？」我媽捂著嘴偷笑。
顧川不自覺地咳嗽了兩聲，這下整個人像被熱水浸過一樣，全身都染著薄紅。
我把耳朵堵上，不想聽這些社S經歷。
身前有人靠近，顧川蹲下，他試探地摸了摸我。
見我沒有反抗的意思，又捧起我一個 jiojio。
綁上一個蝴蝶結。
「你願意嗎？」
我還沒發話，我媽一股腦把我塞進顧川的懷中。
「就這麼說定了，我和她爸要去度假了。我們家阮阮就拜託你了。」
等爸媽走後，我覺得有人在掐我的屁股。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挺肉的，手感不錯。」
顧川看著我，像是餓了很久的狼見到了落單的兔子。
我抖了抖。
他抱來一堆東西，眸子裡是興奮的光。
貓鈴，貓裙，蕾絲網。
他拍了一張又一張的照片，設為屏保、頭像、背景，刷屏朋友圈。
他摸著我的肉掌。
「你的手好小哦。」
他把臉埋進我的肚肚。
「你身上好香啊。」
我生無可戀臉。
眼前這個沉迷於吸貓的男人，你還記得你的厭貓人設嗎？
14
夜晚，顧川抱著我上床。
他撓了撓我的下巴，眼神溫柔。
「你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來。」
「喵。」
就這一兩天吧。
顧川又把我摟得緊了一些。
「沒事，就算你以後再也變不回來了，我也會給你買很多很多的小魚幹，最貴的貓罐頭。我還帶你去看各地風景。
「我會給你一個完美的貓生。
「但是你要離開我，想都不要想。」
他絮絮叨叨的, 和高中那個小話痨一模一樣。
好吵。
我用爪子蓋住他的嘴，洗洗睡吧。
第二天，我十分清涼地躺在顧川的懷裡。
顧川反應比我還大：「這回你非得嫁給我了。」
我挑起他的下巴, 裝什麼純情，我可沒忘記你在這裡幹過什麼好事。
15
我和顧川的婚期定得很近。
他剛調來沒多久, 又忙著婚禮的事, 忙得飛起。
他的發小帶著賀禮拜訪。
路明一進房間就滿屋子巡視了一圈：「那隻貓呢！貓呢！那個顧川一直在朋友圈秀得我抓心撓肝的貓呢。」
顧川不動聲色地把我藏在身後：「賀禮留下, 你可以滾了。」
路明一臉受傷, 眼巴巴地看著我：「秦阮，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五年！整整五年！這狗時不時就半夜來個騷擾電話, 和我控訴被高中女神甩了, 害得我女朋友一直懷疑我倆有什麼。」
我抓住重點：「高中女神？」
「不要懷疑, 就是你，這狗從高一就開始暗戀你了。」
我看著顧川。
後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準確地說, 是一見鍾情。」
可高一我和他並不在一個班啊。
「喵？」
「「「」我想起來了, 當時確實有一個辯論賽, 我是被拉去充數的，最後卻得了個一等獎回來。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顧川早就見過我了。
顧川摟過我的腰, 委屈：「所以高考結束，我本以為終於可以守得月明見雲開了，你卻自己改了志願，去了其他的城市。我以為自己被拒絕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
「我們怎麼……」兩人異口同聲。
我小聲道：「還不是因為你說你討厭貓。」
顧川的臉色霎時就變了，急忙和我澄清道：「沒有討厭, 我可喜歡了。」
路明一臉蒙：「討厭貓怎麼了？顧川小時候養了隻流浪貓, 好喝好吃地伺候著, 每天抱在懷裡寶貝得不行，可養了一段時間, 那隻貓就離家出走了，他把眼睛都哭腫了，這貨被我們嘲笑了一年。」
我眨眨眼：「竟然是這樣。」
「不然你覺得是哪樣，問都不來問我，就判了我S刑, 你和那隻貓一樣可惡。」
顧川幽怨地看著我, 我有些尷尬。
喵喵雖然可愛，但是這事確實做得不地道。
16
我們婚禮那天。
顧川一直在替我擋酒，他自己喝得爛醉。
我扶著他回房，卻被他摟過腰，按在懷裡, 他咬著我的耳朵：「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強勢的吻, 鋪天蓋地，幾乎讓我窒息。
我推拒著他, 他卻牢牢禁錮著我, 像是要將我揉碎了, 嵌入身體裡。
突然身體裡湧現出一股不妙的衝動。
「顧川，我……」
可顧川很急切，他拉著我的手, 帶到未知的地域。
他低沉的喘息打在我的耳邊：「乖一點，我會讓你開心。」
下一刻，他沉默地看著變成貓身的我。
我碰了碰他的額頭。
「喵～」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