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把貧困室友推薦給我的合作商,帶她賺了一筆。
事後我問她打算給對方多少分紅,她白了我一眼。
「為什麼要給?賺錢多不容易,我又不像你們這種大戶人家有錢。」
1.
室友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我頓了頓,還想再挽救一下。
「那你起碼請他吃頓飯吧?」
「他這麼有錢,還會缺我這一頓飯嗎?」
「他是不缺,但是這是你的誠意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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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跟他道過謝了,而且,我也出了力。」
行吧,我在心裡微微嘆息,無言以對。
室友徐文靜來自偏遠地區,她在寢室裡相對而言,條件是最不好的。
大家熟悉起來,也都會暗地裡幫她一些,盡可能減輕她負擔。
上個月我拿著零花錢隨便投資的一個項目賺了一些錢,說請大家去吃飯。
聽到徐文靜頗有些羨慕地說要是能像我這樣賺到錢就好了。
剛好關系還不錯的一個合作方缺個人做項目,免費不用投錢,我把徐文靜推薦了過去,生活輕松,一天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我跟合作方打過招呼,說如果虧了算我的。
但項目進展的確實不錯,一個月下來,徐文靜拿了五萬的分紅。
這筆錢雖然不多,但也夠她大學四年的生活費了。
拿到分紅那天,徐文靜跟我說這個項目賺錢了,還有一些感謝的話,我也沒問她到底賺了多少。
後面合作方跟我講了,我才知道。
按照行業的慣例,這種肯定是要給入局一方分紅的。
我怕徐文靜不懂,還特意提醒了她,結果她根本不把這當回事兒。
礙於同學面子,我沒有再繼續跟她糾結這件事,給合作方發了一個大紅包表示他幫助我同學的感謝,這事就算過去了。
沒承想,等寒假返校,徐文靜問我為什麼合作方把她拉黑了。
2.
徐文靜問我的時候,表情很著急,一副都快哭出來的樣子。
她說自己過年回家後,拿這筆錢給家裡翻修用完了,為了減輕爸媽的負擔,說以後生活費自己掙,不用他們操心。
和那個合作方沒聊幾句,就被拉黑了。
我一看截圖,覺得合作方這種暴脾氣隻是拉黑她已經算不錯了。
她甚至都沒有給人拜年,就一直在問什麼時候有新項目合作。
一開始,合作方還好聲好氣告訴她現在的項目都需要投資,暫時沒有免費的。
結果徐文靜越來越著急,一種命令的口吻施壓,甚至還電話炮轟。
盡管合作方一直說自己忙,她還不信,就被拉黑了。
這事,合作方也一直沒和我說過。
我看得腦門直突突,她這不但是斷了自己的後路,而且把我的臉面也搭進去了。
她明明可以先直接來找我的!
「你不是跟張哥很熟嗎?你去幫我找一下他。」
徐文靜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深吸一口氣,認真解釋:「你這個方式有點過激了,我會去跟他解釋,你呢,最好去訂個飯店,請人吃頓飯,然後賠禮道歉,以後不要這麼著急,如果有合適的項目的話,他肯定會優先找合作過的人。」
「我為什麼要賠禮道歉?我哪個地方做錯了嗎?我隻是問了一下他什麼時候能再次合作而已,我還沒說他小心眼呢,就把我拉黑了。」
徐文靜頗有些不滿地向我抱怨,我不理解,但我大為震驚。
她並不是甲方,口氣卻相當硬朗。
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她明白自己其實算是有求於人,隻有態度好,別人才願意帶她玩。
結果,她沉著一張臉道:「我懂了,不就是你們有錢人看不起我們這些窮鬼唄。」
說實話,我這時候脾氣已經上來了,但她沒有再繼續和我對話,走了,我也不好發作。
點開合作方的聊天框,刪刪改改了一些文字發給他道歉,說出來吃飯。
「你要是因為你室友就不必了,這事和你沒關系,以後我也不想繼續帶她。」
我看了一眼在開語音應該和別人吐槽的徐文靜,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悲哀,她總想把錢攥得緊緊的,我想帶她一起,也是兩路人。
3.
徐文靜在和合作方合作期間就發生過一些矛盾。
這些都是合作方後期告訴我的。
項目有虧有賺,沒有 100% 的保證,分紅也隻能等項目全部完成。
但徐文靜總擔心自己拿不到錢,每次讓她做事的時候,她就在旁敲側擊問有沒有工資。
一開始還能耐心解釋,次數多了,合作方也有了脾氣,更何況,很多東西都是合作方一個人手把手在教,徐文靜出了很多岔子。
但這些我都不知道,她從來都隻說還行。
聽到這些的轉述,我真的很想罵人,因為在此之前,我一再強調過不用擔心資金的問題,肯定不會讓她虧,她明明答應得好好的。
人生第一課,我已經被上過了,也不再想繼續管徐文靜的後續。
我們倆成了冷戰狀態,有我的地方沒她,有她的地方沒我。
室友也知道個大概,知道勸架無果,也就維持著我們表面和諧。
直到寢室需要交電費,我主動艾特出徐文靜:「還差 50,補一下。」
以前為了照顧她,也是顧及自尊心,金額我們都故意少報了,每次就讓她交個十塊錢意思一下。
這次,我不想繼續給她出錢了。
「你什麼意思?交這麼多電費幹什麼?打算用到畢業嗎?」
這不滿的語氣,我都被氣笑了,我真的很討厭這種看到截圖了還隻活在自己世界的人。
「開學天冷,開了空調,電費貴一些。」
有室友出來解圍,徐文靜卻不依不饒:「上學期不也是開了空調,電費都沒這麼貴,不就是有人故意交那麼多裝闊吧?」
「實話說了吧,以前的電費比這還貴,隻是考慮到你經濟情況,沒有收你的而已,你要是覺得有問題,那就把開學以來的電費都算一遍,看看你少交了多少。」
我也不想再顧及她臉面了,對她那憤世嫉俗的眼神回懟了過去,她一愣,隨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對著我和室友大叫:「好啊,原來你們都看不起我是吧?這幾十我又不是出不起!用不著你們瞞著我!」
室友想辯解什麼,一切都徒勞,徐文靜隻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對我們表達出各種不滿,說不需要我這種假惺惺的關心。
真是東郭先生和蛇的現實版本故事。
「既然你不差錢的話,那就把之前電費全補上,一共是 375 塊錢,還有我們出去吃飯的錢,我給你買奶茶的錢,打個折算你 600,來吧,一起轉給我。」
我亮出收款碼,徐文靜不叫了,氣勢都弱了不少,看我的眼神,更多的是不甘和氣憤。
最終撂下一句:「我已經找到兼職了,會慢慢還你的!以後不需要你們的施舍。」
最後一句話,是對我們三個一起說的。
此後,徐文靜連著我們三一起避開,連小組作業,都不和我們一起了。
還會各種陰陽怪氣,在我們每一項需要花錢的地方,都會有意無意說「有錢人就不一樣」,連空調都不準我們開。
我們一起多出空調費後,她還要嫌棄我們看不上她。
再好的脾氣,也會被她磨沒。
在一次小事中,我們都爆吵起來了。
4.
起因是徐文靜以為寢室沒人,給她朋友打電話,講得很大聲,說她勤工儉學,各種突出自己不容易,但是愛學習。
然後拉踩我們,說室友隻知道吃喝玩樂。
剛好其中一個室友被吵醒,隔著床簾聽到這些話就忍不住了。
我和另外一個室友趕回來時,她們已經吵到了白熱化階段。
「你勤工儉學是因為家庭情況不好,我們父母能夠養得起我們,為什麼我們不能去吃好的?」
「我媽就是喜歡我多花點錢吃好的怎麼了?給我花錢我爸媽樂意!非要我們像你一樣過得苦兮兮是才算是勤奮努力是吧?」
「但是我怎麼記得你的分數排名還在我後面?你這麼勤奮也沒看你拿多好的成績。你要怪就怪自己投胎不好,別一天天在這陰陽人,我們忍你已經很久了。」
徐文靜臉被氣得煞白,坐在椅子上哭得一抖一抖的,輸出全靠破音嘶吼:「對,我沒有你們命好,你們都是大小姐富貴命,反正我比不過你們,你們就是看不起我這個窮人,都擠對我,反正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徐文靜突然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爬到了窗臺邊上:「你們既然這麼討厭我,那我去S好了!」
我們是 6 樓,摔下去不S也得殘。
雖然我們都不怎麼喜歡徐文靜,但還沒到要逼她跳樓的地步。
輔導員趕來後,徐文靜抱著窗戶門不肯撒手:「老師,我室友都不喜歡我,我覺得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個多餘的。」
當事人哭得期期艾艾,我都差點覺得自己是真過分了。
我們把事情跟輔導員說完後,她也意識到徐文靜的問題更大,但礙於當事人是跳樓狀態,她隻能違心先把她哄下來。
「我要她們給我道歉。」
徐文靜的態度很堅決,輔導員沉默地望向我們三。
沒有別的選擇,人命關天面前,我也選擇跳樓。
室友配合地把門打開了,我也耷拉到窗前大叫:「欺負人啊!我的室友不願意交電費還詆毀我們,天天在寢室對我們陰陽怪氣,憑一己之力把我們三個都孤立了,現在她還在裝委屈。」
徐文靜被迫給我騰了一半的位置,手足無措。
我早就看出來她不是真心敢跳,不過是想威脅著讓我們給她道歉,挽回自己臉面罷了。
門口圍了一群本來就想吃瓜的大學生,輔導員更慌了,我就跟徐文靜耗著,反正道歉,是不可能的。
輔導員打了電話給其他領導,又開始積極勸說我們倆,室友就和稀泥,看似勸我不要激動,實際把徐文靜的那些事都抖了出來。
門外的討論聲挺大,對此評頭論足,大部分都是說徐文靜的,她的臉色更差了。
或許是被逼的,她動真格了,突然間大喊著我們都是SS她的兇手,松開窗戶,要下去。
我火速拖住她的手,室友和輔導員上來幫忙,把她拖了下來。
「現在,我是救你的恩人了。」
我朝她笑了笑,徐文靜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5.
學校領導對這件事很重視,也沒再給徐文靜跳樓的機會。
我和她分別被叫來心理老師一頓疏導,到最後,也沒讓我們道歉。
不過徐文靜倒是趁機換了寢室,東西搬走之前,我沒忘提醒她記得把錢還清楚。
留給我的,是不甘又嫌棄的目光。
寢室一下清靜了不少。
然後她逮到機會就會在別人面前說我們不好相處。
可惜我在班級的人緣比她好很多,大家都知道她跳樓的原因,也就當笑話聽聽,聽多了,反而會嘴幾句她。
她把這些說她壞話又和我玩的同學,統一歸結成嫌貧愛富的人。
慢慢地,她被全班都孤立了。
徐文靜做得勤工儉學,工資不高,但是事多也累,於是沒有被她屏蔽朋友圈的同學,都把她的抱怨動態當成一個樂子看。
可能是之前的錢來得太容易,她瘋狂抱怨勤工儉學是壓榨學生勞動力。
消息被傳到學校那,輔導員和心理老師經常找她輔導,學校還給她介紹了附近比較高薪一點的工作,都被她背後默默吐槽。
反正,啥工作都沒做下去。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大概一個月,她也知道所有人都討厭她了,放狠話自己會讓所有看不起她的人打臉。
馬上,合伙人就來找我,委婉表達,讓徐文靜不要再騷擾他。
6.
我這才知道,徐文靜這些天,沒少想辦法聯系合伙人,還是換著號碼打的那種。
合伙人被煩得不行,隻能聯系我看看有沒有辦法。
我看了一眼已經被拉黑的自己,想想,還是決定去她新寢室找她。
新寢室是個混合寢,室友是高年級的,我去的時候,徐文靜正在和她們討論賺錢的門路。
她見到我,神情立馬警惕起來:「你來幹嗎?」
「找你有點事,你把我拉黑了,我不可能來找你?」
我看了看她的室友,打完招呼,示意需要徐文靜單獨出來聊。
徐文靜賊溜溜的眼睛在我身上打了一個轉圈,拒絕了:「你直接說吧,我怕和你單獨在一起,又出什麼事。」
又轉頭對學姐們說:「這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那個女生,我害怕她,要是出什麼事,麻煩你們幫我聯系下老師。」
早就聽聞徐文靜在新寢室沒少說我壞話,寢室的學姐,因為不太了解真相,都信了徐文靜。
這回見我過來,看著也不是什麼好事,她想讓其他人看看,坐實我不好的名聲。
索性,我懶得再費口舌讓她單獨出來。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不要再去騷擾張哥了,他不想帶你玩,你的電話讓他很煩,你見好就收,別把事情鬧大,不然我告輔導員了。」
徐文靜驚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件事,急忙制止了我。
「有什麼話你出去說。」
我戲謔般望了她一眼,沒同意:「你剛不還是讓我直接說嗎?怎麼了?怕丟人啊?」
「你給人打了二十多個電話,又不賠禮道歉,又不提請吃飯,還想找他帶你賺錢,這麼小氣,誰願意和你繼續交往下去?」
「記得啊,別再打了,不然我真的會告輔導員,還有,記得把你欠我錢還我。」
我輸出了一頓,轉身要走,徐文靜紅著眼睛,推了我一把,然後把寢室門關了。
這下,她又想著要避開別人了。
她捏著拳頭,滿臉通紅。
「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是吧?想過來看笑話?真是難為你了,還費盡心思去打探我的消息。」
7.
我冷笑:「這是張哥讓我來提醒你收斂一點,你以為我對你會有什麼關心?」
徐文靜一副被氣壞的樣子:「我早就說了,你們就是看不上我這種窮人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