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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幾生緣 3914 2025-04-18 16:3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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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兵士聽令,各守其職,莫亂陣腳!」


     


    裨將取來了我的長槍,我舉槍為號,酒瓮邊的士兵們得令把一早儲存好的水潑向了火源。火勢被扼於襁褓,殘黨叛軍便不足為懼。


     


    殘黨們相視一眼,俱咬牙做殊S之搏,一瞬間還真叫他們撕開了條口子。


     


    我定睛細看,發現我軍薄弱處正是木行年所領的那隊暗中傳令並偽裝耽於酒樂的兵士。


     


    木行年計策雖好,但其中有一處紕漏,我當時未曾點明,正是在等此刻。


     


    一杆長槍在手,身體與武器就像是融為一體,我身入陣中,如遊龍入海,所過之處幾近橫掃叛軍。


     


    很快就到了木行年身邊,他已經有些吃力,但還很努力地想要為我抵擋幾分。我瞧他被血弄髒的側臉,槍首避過面前的人影,把叛賊送到他劍下。


     


    父帥站在主帳前觀戰,我望了一眼,對木行年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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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何感想?」


     


    木行年連斬幾人,隱隱有些上頭,聽聞我說話,又清明了幾分,「卑職辦事不力,叫賊人有機可乘。卑職該罰。」


     


    「我是說,對於你的計策,以及當前的戰況,有何感想?」


     


    木行年驟然回頭看我,幾乎是不要命的做法,可我這一瞬間卻不想怪他。誰叫他眼睛這樣亮,裡面的仰慕滿得要溢出來。


     


    我一槍刺穿了木行年身後撲來的人,提醒木行年小心作戰,交談而已,不要忘記自己正在作戰,不是敵人S,就是我們亡。


     


    「你叫兵士明備酒席,暗中備戰,以水代酒,以防火勢,此計專克殘黨趁亂縱火,你把重點放在這裡沒錯,卻忘了一件事。」


     


    「營地各自有序,賊人所行不論何計都是為了打亂秩序,若我們隻盯著如何滅火如何擒賊,就是本末倒置,因小失大。如若此時對方一鼓作氣,隻需十幾號人,就足夠反敗為勝,把散亂的軍隊各個擊破。」


     


    就像現在,要是再不趕緊掐滅這伙人,他們就要摸到主帳了。


     


    木行年皺著眉絞盡腦汁地想,我握緊了長槍,橫掃出身前一片空地,對著主帳前看著我的父帥,聲音莊肅,如鍾聲悠然回響。


     


    「此種情況也有法可破,便是——」


     


    「以力破巧。」


     


    ?


     


    4


     


    殘黨而已,其實壓根起不來什麼氣候。


     


    就算是上一世沒有木行年發現問題,大火幾乎包抄了營地,也很快就鎮壓下去了。隻是可惜了那些軍需,班師回朝的路上兵士們缺衣少食,吃了不少苦。


     


    最讓我不明白的是,這些最後都栽在了我頭上,變成了我吞沒軍餉,坑害士兵。


     


    槍首刺透了最後一個逆賊,我從混亂的回憶裡清醒過來,被群情激昂的兵士圍簇在中央。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敬佩之情。


     


    「將軍神武——」


     


    「天賜良將——」


     


    叛黨的屍首橫陳於地,身邊的士兵都舉著手中的武器興奮地歡呼高喝,慶祝著勝利,慶祝著自己還活著。


     


    「陣當前,精心的計謀和能挽狂瀾的戰力一樣都不能少。」


     


    我把長槍遞給木行年,他的臉頰通紅,有著和周圍兵士一般無二的興奮和雄心。


     


    但眼神深處似乎還有另一種更滾燙的東西。


     


    我正要細看,身後卻有一大掌猛拍我肩膀,叫我不由得分散了心神。


     


    「小將軍勇冠三軍,真是虎父無犬子!等回朝了一定好好切磋切磋!」


     


    是董參領。


     


    他看看我,又忽而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帶到了木行年的身上。


     


    「诶,不過你怎麼把他給要走了?」


     


    正合我意。


     


    我朝父帥看去,行了個軍禮,「今夜之計正是此人所獻,末將認為,此戰首功非他莫屬。」


     


    周圍的驚呼聲大大小小,我能感覺到木行年震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立馬跪倒。


     


    「卑職之計錯漏頗多,是小將軍她的功勞最大,卑職不敢冒領。」


     


    我頭也不抬,「此人先前是董參領的副官,因其心細如發,發現了營帳之側草葉之患,又獻計誘敵,免我三軍軍備損耗,是為大才。末將有意為其請奏父帥,當居首功,以振軍心。」


     


    董參領是個粗人,但一向是個會鑽營的粗人,聞我此言,也立刻附和。


     


    「是啊元帥,末將提這人為副官,也是因為他多有計策,小將軍如今為其請功,也是為我們手底下所有兵士請功,此乃全軍之幸啊!」


     


    父帥的眼神落在我身上,那目光裡帶著審視。


     


    「諸將言之有理,待本帥奏明聖上,為其請封。」


     


    夜已深了,酒宴不宜再開,眾人便都各自回帳。我卸了輕甲坐於帳中,拿軟布慢慢擦拭。


     


    那塊白玉兄長到底沒拿走,要我自己去送。


     


    我罕見地一直發著呆,腦子裡不斷胡思亂想。


     


    上一世這場大火不僅燒沒了軍需,還燒掉了我一個名正言順的首功,我雖不曾志得意滿,但也真切地為增添宋家榮光高興過。


     


    隻是天子面前,這些卻變成了我貪功冒領、私吞兵餉。


     


    「將軍在想什麼?」


     


    木行年端著熱水從帳外進來,有些拘謹地站在我面前,「卑職魯莽,還未謝過將軍今日多次的救命之恩。」


     


    我眨了眨眼,示意他把水放下,見他行動似有不便,應該是受了傷。


     


    我在案上翻撿出罐金創藥丟到他手裡,叫他一會回去看看軍醫。


     


    木行年又有點呆呆的樣子,攥著那藥罐難掩喜不自勝,我忽然有了些傾訴的念頭,就叫他坐下和我說會兒話。


     


    「你是哪裡人?」


     


    木行年的手像是想長在那藥罐上,緊握著怎麼都不肯松,他看看我,說話的聲音很輕,「卑職是京城人氏。」


     


    「家中親眷可安好?」


     


    我把手裡的軟甲放下,精鐵相擊的聲音清冽,遮掩了我的無措。


     


    「……」


     


    一直沒等到木行年的回答,我心生疑惑,抬頭正欲問,卻剎那想清楚緣由。


     


    「抱歉,我……」


     


    「將軍不必掛懷,是卑職欺瞞將軍。」


     


    木行年跪在我面前,朝我深深叩頭,「卑職是罪臣之子,僥幸留得一命,隻願為將軍馬前卒,若有幸為將軍而S,便是上天垂憐。」


     


    我心裡一驚,本以為是他不過是可憐孤子,卻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身份。不過,似乎沒有聽說京城有位姓木的官員啊。


     


    「生命可貴,莫再提此話,本將軍帳下需要的是保家衛國的戰士,不是為我一人而S的替身。你本名叫什麼?」


     


    木行年又叩了一個頭,「說來令人難以啟齒,卑職……卑職從前沒有名字,是被懷疑血統的外室子。木行年是卑職參軍時自己起的名字。」


     


    沒有名字。我輕嘆了口氣,叫他起來。


     


    木行年的動作拘謹了不少,但仍舊偷看我,眼神熱烈到讓人難以忽視。


     


    我忽而覺得這樣的情境非常熟悉,就好像許多年前,也有一個人這樣熱烈地注視著我,動作小心,生怕驚走胸中飛鳥。


     


    「我本無意探聽你的私事,原隻是我自己有些說不出口的疑思,現在想來,天下之大,悽苦之人非我一個。你出去吧。」


     


    木行年卻沒有走,「卑職鬥膽,想問問將軍有何愁事。卑職願為將軍肝腦塗地!」


     


    我盯著他半天沒說話,他也沒走,執拗地回視著我。


     


    僵持好半晌,我忽而笑了一聲。看見木行年疑惑的表情,招手叫他坐下。


     


    「你真有意思。我怎麼從前從沒有聽過你的名字?」


     


    木行年的喉結動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叫我看不懂,「卑職賤名,怎敢叫將軍費心。」


     


    我擺擺手,叫他別扯這些屁話,「既然是聊天,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就當我今天不是將軍,是鄉下沒見過世面的小野丫頭。」


     


    木行年的眼睛彎成一個很好看的月牙,「怎麼會,那一定是歸隱山田的高手。」


     


    我與他相視一笑,指尖碰到案幾上沁涼的白玉,叫我頓時斂起了笑。默默然片刻,我開口同木行年說話,


     


    「此話對你說也許不妥,隻是我如今也不知該向誰說,悶在心裡,怕把心都悶臭了。」


     


    我看見木行年認真的眼神,把話說了下去,「若你——若你之親人,棄你於不顧,分你之血肉,踩你屍骨安享榮華,你該當如何?」


     


    木行年的眼神瞬間變得兇惡似狼,在燈燭晃動中燃起喋血的冷光。


     


    「當然是,以彼行還彼身。」


     


    ?5


     


    班師回朝的那一天,下起了薄薄細雨。


     


    我騎馬跟在父兄身後,等候城門守衛通報放行。按照記憶裡上一世的情形,天子馬上就要親自出宮迎接,允我等策馬入城,三日後於皇宮中擺酒聽封。


     


    父帥奏封已呈聖上,首功不在我,軍餉也沒有少,可我心裡不好的預感卻越來越重。


     


    「將軍?」


     


    馬兒也像是感知到了我的不安,開始躁動起來,木行年為我牽馬,抬頭輕聲喚我。我朝他搖搖頭,表示我沒事。


     


    一旁的兄長把我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裡,驅馬靠近了些,伸手替我攏了攏鬥篷。


     


    「阿午最近有什麼心事嗎?願意和阿兄說嗎?」


     


    我搖了搖頭,正欲說話,城門卻突然打開了。門內來的不是天子,而是內監和小妹。我上一世的時候竟然也不知道,小妹什麼時候學會了騎馬。


     


    「阿姐阿兄——」


     


    那些美好溫情的記憶都隨著滿面笑容的小妹朝我撲了過來,我一時卻恐懼非常,幾乎想要奪路而逃。


     


    我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我心思不端做了噩夢一場,還是身邊諸眾笑面蛇蠍。我緊攥著韁繩,動都不敢動一下。


     


    「阿姐!看我會騎馬了!我以後能和你一起出徵了!」


     


    小妹片刻已經近到身側,把兄長都擠到了一邊,自馬上探過身子來看我的眼睛,「阿姐,我厲不厲害?」


     


    我說不出話來。


     


    幸好有宣旨的內監解我之急,眾將下馬聽旨,我低聲叫小妹去扶一扶兄長。小妹不解地看我,但還是照做了。


     


    「陛下口諭,宋元帥策馬入城,即刻入宮面聖。宋將軍隨行,其餘諸將暫且歸家,擇日聽封。」


     


    父帥領旨起身,向後看時我快走一步,站在了阿兄前頭,他二人都愣了一愣。


     


    「阿午……」


     


    兄長在身後叫我,但我沒回頭,衝著父帥說,「既已領旨,還是盡快入宮為好。請父帥上馬。」


     


    父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旁的內監覺出不對,剛準備說話,我看向他,行了一禮,「聖上隻說宣元帥與宋將軍,末將自然也是宋將軍。」


     


    我上前幾步,低聲對他說,「公公容稟,我阿兄受傷頗重,拖到入宮之後恐有兇險。想必聖上知曉,也會體諒一二。若公公擔心聖上降罪,末將定當堂請罪,絕不連累公公。」


     


    內監猶豫了一下,又看看被小妹扶著的兄長,還是同意了。


     


    「小將軍哪裡的話,陛下既說宣宋將軍,哪位宋將軍去都是一樣的。左右不過是些公務上的事,將軍寬心就是。」


     


    隻是公務嗎?我不信。


     


    上一世我與兄長都受了傷,入城時又淋雨,阿兄向聖上請旨允我回家修養,自這裡起,我就被蒙在了鼓裡,絲毫不知事情將會發展成何等可怕的模樣。


     


    上天赦我重生之機,我再不做那被蒙蔽之人。


     


    「父帥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宮門前我與父帥站於一處等候宣召,父帥的盔甲有些舊了,上面有很多斑駁的刀痕。


     


    「阿午覺得你兄長如何?」


     


    父帥並沒有看我,我也收回了目光,「兄長很好。」


     


    「那你小妹如何?」


     


    「小妹也很好。」


     


    「真心話?」


     


    「真心話。」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我和父帥並肩站於雨幕,卻好像隔著遙遠的山崖。他聽不清我的聲音,我正揣度著他的回聲。


     


    「不曾生怨懟?」


     


    我默默不言,盯著金鑾殿前的地磚,看見磚上一小朵幹涸的血花,正被雨水衝刷殆盡。


     


    「為何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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