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開，別逼我打你！」
林冉冉傻眼了。
周正陽直白得連謊都不撒了，連威脅都用上了。
「周正陽！你是我男朋友，我們都到買房結婚的階段了！
「現在我遇到點小小的問題，你居然想撇清我，不管我！
「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
面對林冉冉的質問，周正陽沒表現出絲毫愧疚。
「我答應跟你結婚的前提是你能弄來一套加我名的房子！
Advertisement
「你沒達到我的要求，我就不可能跟你結婚，我們就隻是普通情侶！
「你現在還負債百萬了，我們連情侶都不是了，我要跟你分手！」
林冉冉徹底傻了。
「你跟我在一起，就隻是為了套房子，你……」
明晃晃的道德綁架說辭，還想要上價值。
但周正陽一點兒不上套，直接打斷林冉冉。
「你和陳向雪所謂的閨蜜關系，跟你和我有什麼區別？
「一百六十萬的房子，你一分錢不想出，伸手就跟她要。
「你跟我是一樣的人，你沒譴責我的資格！
「媽的，松開我，我們結束了，今後橋歸橋，路歸路！」
說完，周正陽更加用力地掙扎，甚至，給了林冉冉兩巴掌。
男女力量懸殊，周正陽發了狠地掙扎，兩巴掌後，林冉冉松開了。
隻一下，周正陽立馬衝了出去，跑得沒了影。
林冉冉捂著臉，眼眶不知是被打紅的還是哭了。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不要我了，他明明很愛我的……」
6
第五次，林冉冉跟周正陽分手。
這次沒再有之前的藕斷絲連，以及彼此試探後的復合。
周正陽幹脆利落地拉黑刪除了林冉冉，搬走了。
公司索要賠償，不因林冉冉被分手而停止。
具體的賠償金額很快下來。
念在她是第一次犯錯，賠償有所減免。
但趕跑了客戶，攪和了公司的名聲，還生產了那麼多廢件。
就算是減免，林冉冉要賠償公司的，依舊要百萬出頭。
林冉冉跟我一樣，工作五年了。
公司原本的計劃是林冉冉先直接掏錢賠一些。
剩下的，再在每月工資裡按比例扣除，盡量縮短賠付時間。
但問下來，公司得知林冉冉一分錢存款沒有。
不單沒有存款，她還背著信用卡、網貸。
每月工資發下去，她不僅月光，還不夠！
我跟林冉冉是閨蜜。
但她談戀愛跟周正陽住在一起，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
交流更是沒深入到細聊各自的存款收入。
我也是才知道，林冉冉居然這麼「窮」！
但同時，我心裡的疑惑消失了。
花錢大手大腳的人，對錢是沒有敬畏之心的，對錢是沒有概念的。
在他們眼裡，幾十萬不是錢，幾百萬是稀松平常。
所以林冉冉這個月光甚至負債的女人，能妄想隨便買下一套一百六十萬的房子。
能簡單地覺得普通打工人的我有這個數量級的存款。
能妄想我是故意不掏錢，故意為難要買房的她。
能覺得百萬賠付不是大問題，稍稍緊張一下就行。
可實際上，她的一天隻值兩三百，錢很難很難賺！
不過林冉冉很快就明白了。
公司按比例從她的工資中扣除了賠償款。
還沒兩天，她就爆雷了。
她外頭的欠款還不上，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她在公司朝同事們借錢。
但捅了那麼大的簍子，背了那麼大一筆債。
這個時候借錢給她，無異於把錢扔進水裡。
所有人都拒絕了。
林冉冉傻眼了。
「我隻是跟你們借幾百塊錢而已，又不是幾千幾萬，你們這都不肯！
「你們算什麼同事，一個個鐵公雞，抱著錢一起S是吧！」
但隻硬氣了一天，她就軟了。
她借的網貸，有不正規的平臺。
逾期幾天，就開始瘋狂發消息催收，甚至要通知她的家人。
她家雖然不至於吸她的血給她的弟弟，但還是重男輕女的。
在外工作不打錢給家裡，還欠了債被催到家裡。
林冉冉可不會有好下場。
林冉冉慌了。
她開始賣力地做項目，企圖提高自己的收入。
可她的能力根本就沒過關，要想高效完成，她辦不到。
而且就算加班加點完成，合下來一天，也不過四百。
算明白自己的收入，她一下就崩潰了。
四百，連自己的外債都不夠，更別說公司的百萬了。
她低頭了，朝同事們認錯。
「各位同事，之前是我對不起大家，我口無遮攔，胡說八道。
「但我是沒有惡意的，你……你們就別記恨我了……
「我最近遇到了點困難，靠我自己實在是解決不了了。
「求求你們，幫幫我可以嗎……
「都隻是暫時的，替我撐過這個月就好，我努力工作，下個月就能還了……」
公司無一人響應。
她什麼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
下個月就能還，是不可能的。
面對同樣的沉默，林冉冉卻不敢再像上一次那麼歇斯底裡。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一個個打招呼。
「李姐，你資歷老，工資高，你肯定有富餘的，你……幫幫我吧……」
7
「小周，你剛畢業進來，沒談戀愛，沒車房，你的花銷小，你有錢的對吧？」
「張哥，我剛進來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有事找你就行，求求你了……」
……
林冉冉一個挨一個地，上前求他們。
可換來的，隻有冷漠和一言不發。
越問，林冉冉的眼眶越發紅了，身體也止不住地微微發顫。
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壓力，壓得她近乎崩潰！
問了一圈都沒人理之後，林冉冉扭頭，看向了我。
猶豫了幾秒，她抹了眼淚，換上一個笑容走了過來。
「向……向雪，我們……我們是七年的閨蜜欸，從大學一直到現在。
「我們……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的，你也一直很幫我的……
「我已經沒有辦法了，你還有那麼多存款，正好能解決我的問題……
「向雪，求求你，可以借給我嗎……幫幫我……」
我冷臉看著她。
「我的錢髒啊，都是我睡出來的，借給你這不是玷汙了你嗎？」
我是什麼意思，林冉冉一下就明白了。
刷地一下，她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她連連擺手，訕笑。
「不……不是的，你的錢不髒的，不髒的……」
說著，她扭頭，看向了沉默地看過來的同事們。
「上次的事，其實都是我編造的，是我故意中傷向雪，她沒有問題。
「我……我不知所謂，跟我前男友想買房，想跟向雪要一百六十萬。
「她說她沒有，但我腦子抽了，我不信，覺得她就是不肯借給我，故意卡著……
「我生氣了，所以就說了那種話，故意誤導你們，故意引你們罵她……」
說著，林冉冉還翻出了她跟她男朋友的聊天記錄。
「你們看，我跟我男朋友沒錢，不知道錢難賺，就這麼商量著要一百六十萬……」
林冉冉一開始說的時候，同事們臉上滿是不信。
依舊覺得跟那個「行了吧」一樣，都是我逼林冉冉說的。
但聊天記錄一亮出來，同事們沸騰了。
「一百多萬隻是小錢，拿出來簡簡單單？我去，這說的是人話嗎？」
「一分錢不出，就想跟陳向雪要一套房？媽的，你這叫閨蜜？你這叫強盜！」
「要不到還生氣，還抹黑陳向雪，你哪來的臉，怎麼有你這種人！」
「你個臭不要臉的，顛倒黑白，把我當槍使！」
……
得知真相，同事們的聲討聲一時此起彼伏，罵得林冉冉抬不起頭。
林冉冉咬著牙，默默忍著，回身看向我。
「向雪，我已經給你澄清了，對不起，你可以原諒我了嗎？
「那錢，可以借給我了嗎……」
我嗤笑一聲，看向她。
「我有說過你澄清了就把錢借給你嗎？
「而且，你無端造謠我，現在由你澄清，那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拿你應該做的事情當功勞，你腦子沒問題吧？」
林冉冉臉色一下就煞白了。
「你……你不借錢給我嗎？那……那我怎麼辦……」
說著，林冉冉居然腿一軟，癱坐在了我面前。
「你不能不借給我啊，我不能繼續拖著不還，不能被家裡知道的……
「我才二十八啊，我的人生還長著，我不能就這麼一直被套著，就這麼栽了……
「向雪，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我保證不會再犯了，你幫我這一次, 就一次！」
我冷漠地搖頭。
「你不是才二十八, 你是已經二十八了。
「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沒那麼好的事！
「你當不了巨嬰了, 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吧！」
8
還了自己清白的第二天，我提了辭職。
我的工作一直完成得很好，業績常常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
同部門的他們也一直是知道的。
但林冉冉那麼輕飄飄的幾句, 他們就信了，口頭上一下否定了我。
更過分的，甚至直接就給我扣上了「騷貨」「爛貨」的帽子, 還暗暗給我使絆子。
被針對的日子, 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既然現在還了自己清白, 那我就沒必要再待在這種地方了。
我開始做交接、請假、出去面試。
我在忙著自己事情的同時，林冉冉的雷，徹底爆了。
她勤勤懇懇工作一輩子、沒逾過矩的爸媽, 接到了催收的信息。
借熟人的錢，雙方商討著還款, 他們是能接受的。
但這種跟陌生人借錢, 還借了不還被催上門的情況，他們接受不了。
風風火火地, 他們趕到了公司。
大耳刮子直接就抽林冉冉臉上。
但畢竟是自己女兒，林冉冉爸媽抽完耳光, 冷著臉，還是準備幫忙還錢的。
但有好事的同事開口了：
「她還欠公司一百萬呢……」
林冉冉爸媽臉色登時就白了。
現在都計劃買房了，那就是選定他了。
「《很」夫妻倆合力, 居然硬生生把林冉冉打進了醫院。
他倆還直接放棄關心了。
將林冉冉丟進醫院之後，他們直接就不管了，回了老家。
被爸媽知道後, 挨了一頓打，林冉冉少了害怕被發現的精神壓力。
但沒了精神壓力, 物質壓力還是存在的。
她之前一個月光、花錢大手大腳的人, 一下子處處受制，她無法接受。
憋屈了一陣, 她又破罐子破摔, 最終選擇了繼續網上借錢。
正規的渠道已經借不了, 她慢慢開始借不正規的……
之後我又碰見過林冉冉幾次。
一次是她在公司樓下, 用汙言穢語辱罵公司的同事，生殖器官一個勁地往外冒。
一次是她又跟周正陽在一起了，但是當時她攥著周正陽的頭發, 巴掌不斷扇周正陽。
好像是欠得太多, 她徹底擺爛了, 反而過得更加瀟灑，出了之前受的所有的氣。
但事實並非如此。
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夜市旁邊的巷子裡, 不遠處是一個酒吧。
林冉冉衣冠不整，躺在汙水橫流的垃圾堆旁，臉上是新舊不一的傷。
那一刻我發現，這個世界遠比我看到的復雜, 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一面。
但與我的關系不大。
我一直穩扎穩打，走在自己選擇的路上。
很慶幸，我還有很多可選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