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選擇不用你操心,比起我,你應該去責問你那個渣男外甥。」
12
傍晚,簡言洲和唐濛濛接吻開房的消息引爆了整個網絡。
簡言洲給我打了二十多通電話,撥打這二十多通電話的時間裡,他一定心急如焚。
他越急,我就越開心。
他給我打第二十九次電話的時候,我接了。
「寧寧,你知道的,一旦我公開我們的關系……」
我打斷他,壓了壓嗓子,裝了副委屈的腔調:「我和你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有要求過你為我做過什麼,哪怕你做到這個份上,我還是看在這麼多年感情的分上再給你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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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願意,那就分手。既然我們沒有關系,那就不用公開了。」
當年他為了當明星和傅琳大吵一架,母子倆最僵的時候半年沒說過一句話。
傅琳斷了他的經濟命脈,是我一路支撐他走下去。
從衣食住行到接通告找角色都是我在幫他打點,可以說他能有今天,是我一手促成的。
他對我是喜歡還是依賴,我不太確定。
但這不重要,我隻要他離不開我就夠了。
離不開我,才能任由我拿捏。
片刻的安靜過後,簡言洲妥協了。
「好,我答應你,隻要不分手,我什麼都聽你的。」
半個小時後,簡言洲在社交平臺發布一篇反省自己出軌的長文。
文章被瘋狂轉載,營銷號連夜做視頻,社交平臺差點陷入癱瘓。
我反手再放出簡言洲的黑料。
簡言洲參加的海島綜藝我是投資人之一,我把他和唐濛濛的惡心操作全放了出去。
做完這些,我做了一頓燭光晚餐。
照例訂了一個蛋糕,關掉手機,靜待明天的滿城風雨。
簡言洲從籍籍無名到新晉頂流用了三年,他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
從人人追捧的新晉頂流到人人喊打的人渣,隻用了一個晚上。
天之驕子隕落的滋味想必很難受吧。
可這些比起毀在他手上的一條人命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我摩挲著手裡泛黃的照片:「妹妹,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13
我又做噩夢了,夢見我妹妹許安躺在血泊裡。
明明有那麼多美好的記憶,這麼多年我卻隻夢見過這一帧。
許安比我小一歲,整天跟在我身後嘰嘰喳喳地叫姐姐。
她從小喜歡唱歌跳舞,比賽得的獎擺滿了整個書房。
每次拿了獎金,她都會分我一半,我說不要,她就偷偷放在我的書包裡,夾在我的書裡,壓在我的枕頭下面。
等我發現了,她就笑嘻嘻地說:「不是我,應該是財神爺爺看姐姐讀書用功獎勵姐姐的。」
十二歲那年,我們的父母意外身亡,我和許安分別被人收養。
我被同姓親戚收養,沒有改名字,許安被一個音樂家收養,改名江安。
雖然見不到面,但我們每天都會打電話,分享身邊的事情。
許安上大學後參加了一個舞蹈社團,起初她和我說她遇見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很開心,幾個月後,我提起舞蹈社團,她就不說話了。
問了她才知道,社團裡有個男生追求她,但她對那個男生沒有意思,男生的追求讓她感到很苦惱。
許安和我打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沉默。
我擔心她,訂了機票去看她。
就在她過馬路時,一輛跑車飛快地撞上她。
開車的人是簡言洲。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張臉。
「姐姐……」許安看著我,向我求助。
沒等我跑過去,驚慌失措的簡言洲重新啟動車子,碾壓過許安的身體跑了。
許安躺在血泊裡,再也沒有一點氣息。
我報了警,幾天後,警察說兇手已經自首。
可我去許安學校收拾她的遺物的時候,看見簡言洲好端端地在草坪上打架子鼓。
我很確信我沒有認錯人。
簡言洲,害S我妹妹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許安屍骨未寒,他卻笑得那麼開心。
可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簡家勢力太大,把事情徹底壓了下去。
和傅燼玄分手不久,我進了一家娛樂公司任職。
公司招藝人,我看見了簡言洲的簡歷。
面試結束後,簡言洲叫住了我。
「剛才你提的問題很有趣,可以加個聯系方式詳細探討一下嗎?」
他上鉤了。
我要讓他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14
我和許安長得很像,但許安過世後,我病了一陣子,瘦了很多。
加上穿搭和發型妝容刻意做了處理,我們看上去沒有親姐妹那麼相似,避免引起懷疑。
簡言洲喝醉的時候會抱著我喊「小安」。
簡言洲有一個相冊,裡面全是許安的照片。
每年許安的忌日,簡言洲什麼工作也不接,一個人在屋子裡喝酒。
有一次我去找他,看見他把相冊抱在懷裡。
也許簡言洲真的喜歡過許安,但他親手SS了自己喜歡的人。
簡言洲和我在一起,可能是心有愧疚,也可能是把我當成替身。
我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堅定不移地陪著他,事無巨細地照顧他。
事實上我沒有親手給他做過一次飯,全是外賣。
他以為的溫柔體貼,全是裝的。
實際上我一看見他就覺得惡心。
我在身上紋了月亮樣式的紋身,許安生前很喜歡月亮元素的東西。
每次簡言洲想和我親近,看見月亮紋身就不會再繼續。
簡言洲發布長文反省自己出軌後的幾天裡,代言全部解約,待播劇宣布擇期上架,在談的本子全被拒了。
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失魂落魄。
「寧寧,開門好不好?我隻有你了。」
我猜,他去求過傅琳了,但傅琳不理他。
傅琳三天兩頭找我問話,簡家別墅我不是白去的。
還真讓我找到了簡家的秘密。
簡言洲不是傅琳的親兒子,他是被領養的。
傅琳的兒子簡琰在五歲那年失蹤了。
一個被領養的、不省心的孩子,遲早會成為棄子。
簡言洲在娛樂圈多待一天,傅琳就會對他越來越失望。
況且我聽說傅琳有簡琰的消息了,真兒子回來,假兒子自然被拋之腦後。
打開門,簡言洲如同一條喪家之犬坐在臺階上,渾身被雨淋得湿透,褲腳上全是泥漬。
他看見我,灰暗的眼睛忽然有了光。
「我按你說的做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把杯子裡的紅酒從他頭頂澆下去:「我改變主意了,收回之前的話。」
「你這種髒東西,有多遠滾多遠。」
簡言洲眼裡的光瞬間熄滅,抓住我的裙擺:「寧寧,你怎麼了?怎麼忽然變成這樣?」
我抽走裙子,鞋底碾壓過他的手指,微笑著說:
「我一直都這樣,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和你在一起就是無聊打發時間,現在玩膩了,不想玩了。」
「你騙我的對不對,是不是我媽威脅你了?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你不會這麼對我。」
我搖搖頭,轉身進屋。
簡言洲在臺階上坐了一整晚,第二天才離開。
15
傅琳為迎接親生兒子歸來舉辦了一場宴會。
我慕名而去,等著看一場好戲。
記者詢問傅琳和簡言洲是否是親母子,傅琳得體微笑:
「簡琰才是簡家唯一的繼承人。」
「你說的那位,在五年前就和我斷絕母子關系了。」
簡琰年幼時走失,被一對夫婦收養帶去了國外。
七年前他從國外頂尖商學院畢業,創辦了自己的公司,身家不輸簡家老爺子。
一個是商業大亨,一個是臭名遠揚的「戲子」,傅琳這種好面子的女人自然偏愛前者。
後花園中,簡言洲攔住傅琳。
簡言洲拽住傅琳的衣袖:「媽,我真的不是您親生的?」
「不是。」
「您真的不要我了?」
「我們家沒有你這種丟人現眼的敗類,我養了你二十多年,也算仁至義盡了,你以後別出現在我眼前。」
簡言洲不肯撒手,傅琳給了他一巴掌。
我勾唇淺笑,將手裡的香檳一飲而盡。
「這就是你的目的。」傅燼玄從旁邊的廊道走來。
這場戲的觀眾不止我一個人。
他說錯了,我的目的可沒這麼簡單。
眾叛親離哪裡夠抵消簡言洲犯下的罪。
「所以你打算怎麼幫你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甥?」
五年前許安去世,我在網上搜索簡言洲的信息,發現傅燼玄總是提起的那個小外甥就是他。
我無意間聽見了傅燼玄和簡言洲通話。
電話那頭聲音驚恐:「小舅……如果我犯事了,你會幫我嗎?」
「當然,從小到大你出什麼事不是我給你兜著,別怕,你告訴我是什麼事,我一定幫你辦妥。」
那天晚上,我在網上發的舉報簡言洲酒後駕車致人S亡的帖子全都不見了。
我和傅燼玄都是網絡信息專業的,他的計算機技術很好,大二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雖然不能斷言是他幫了簡言洲,但他們是親人,我的心裡難免有隔閡。
我要報復簡言洲,更不可能繼續和傅燼玄在一起。
傅燼玄望著我,啞聲道:「當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恨我自己為什麼現在才知道,讓你一個人受了這麼多年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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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簡老爺子動用關系把事情壓了下去,家族裡也鮮少有人知道這件事。如果我知道簡言洲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親手把他送進監獄。」
傅燼玄眼角微微泛紅:「對不起許寧,我不該一走了之的。」
「以後我會堅定地站在你身邊。」
五年前的心結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五年前我不敢猜測他會選擇親情還是愛情,我能相信的隻有我自己。
我選擇用自己的方式毀掉簡言洲, 無論有多難,無論要付出多少。
千帆已過, 物是人非,我和傅燼玄再難並肩。
「你沒有對不起我。」
「傅燼玄,我們都向前看吧。」
離開宴會廳的時候碰見了簡言洲, 他把一枚戒指塞到我手心。
「寧寧,我決定退出娛樂圈,我們結婚吧,以後過平淡安穩的生活, 生兩個小孩, 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瞧, 他還在做夢呢。
我把戒指砸在他臉上:「你配嗎?」
「我真的知道錯了,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簡言洲痛哭流涕,哪有半分男明星的樣子。
我來了興致:「哦?那我叫你去西南方向跪下磕一百個頭, 你去不去?」
西南方向是許安墓地的位置。
「去,我去。」
簡言洲跑到西南方向的角落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開始磕頭。
等他磕完頭,發現我人早就不見了。
記者蜂擁而至, 簡言洲第一次覺得閃光燈那麼刺眼。
額頭上的血流進眼睛裡, 記者七嘴八舌地提問。
他看見不遠處的露臺上, 傅琳和簡琰冷漠地俯視著他。
最前排的記者話筒都要懟他嘴裡了,他一怒之下抓住那個記者的頭發, 把記者的頭往牆上砸。
回家路上,我打電話給好友陸芷:「可以開始聯系媒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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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傻地當真了,今天才知道他是美人在懷,無心其他。
「(「」簡言洲毆打記者的消息才出,「簡言洲酒駕致人S亡後逃逸」的新聞又一次引爆網絡。
簡言洲瞬間掉粉千萬,被罵得狗血淋頭。
簡言洲被逮捕的時候臉上的血還沒有洗幹淨, 整個人瘋瘋癲癲,甚至對警察動手。
我去探視過他一次,以許安姐姐的身份。
「怪不得你那麼像她,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他拼命地扯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硬生生扯下一塊皮肉。
他看了看四周, 眼神飄忽:「我是大明星,你們怎麼敢抓我。」
隨即痛苦地把頭往玻璃窗上撞:「我看見她了, 她來找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簡言洲行刑那天, 簡老爺子病逝。
我帶著許安最喜歡的蛋糕去看她。
「小安,姐姐為你報仇了。」
一束鮮花放在墓碑前。
我抬頭一看,是傅燼玄。
「決定要走了?」
我點點頭:「嗯。」
我申請了國外的學校,繼續完成學業。
「好。」
暮色四合, 天邊最後一抹雲彩漸漸隱去。
我們一起走到山腳下, 一路上沒有交談。
像多年前某個傍晚,我們在校園小路上散步。
我去路邊打車,傅燼玄去停車場開車,兩人向相反的方向走。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回頭看見傅燼玄含笑的雙眼。
「我也去機場,順路,一起過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