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君，我曾經愛了一個人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能力再愛別人。」
我直視秦君的眼睛，第一次認真回應他的感情。
「白窈，我曾經以為沉溺於玩樂就能忘了年少的遺憾，那時候我太年輕太驕傲，失敗後隻會逃避。但是我現在不會了，我不會再放開你，我無須你愛我多深，隻要你給我個機會陪在你身邊。」
鬼使神差地，我點頭了。
秦君說他是故意去國外找我的，聽到我分手的消息後，他又興奮又生氣，他利用秦家的勢力搶佔了賀知的市場份額，還花錢把賀知的醜事刷上熱搜。
用秦君的話說，無論哪種意義上，他都不想讓賀知好過。
14
我和秦君訂婚的消息不脛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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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賀知拋棄的白窈居然和秦氏集團的公子訂了婚，一時間眾說紛紜。
有人說我是為了家族聯姻才轉嫁他人，也有人說是秦君一時興起。
訂婚當天，商賈雲集，許多媒體也有出席，還有賀知。
訂婚宴盛大無比，屏幕上播放著我和秦君從小到大的合照。
幼兒園時我們點著紅點點挽著手合唱。
小學時候我鋼琴比賽秦君為我獻花。
初中時秦君偷拍我睡著的樣子。
……
我都不知道，原來他愛了我那麼久。久到就算我沒有回應，他還是獨自珍藏著對我的感情。
秦君好像在他的心裡偷偷藏了一壺酒，如今酒香馥鬱，拿出來與我共飲。
「白窈，錯過一次，我曾以為我會抱憾終身，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餘生我會竭盡全力愛你。」
秦君的誓詞鄭重而真摯，這場訂婚宴讓那些謠言不攻自破。
白氏和秦氏真的聯合了。
賀知坐在角落裡，直到賓客散去還是沒有走。
「賀總還有臉來啊？多虧了您，讓白氏和秦氏聯姻了，以後啊，這京市的天怕是要變了。」
「就是，他怎麼還敢來啊？我要是白家人，早讓人打出去了。」
賀知對這些挖苦充耳不聞，隻是紅著眼睛看我。
「窈窈，對不起，對不起。」賀知一遍遍地說著。
「賀知，祝我幸福吧。」我將伴手禮的喜糖放在他面前，挽著秦君離開了酒店。
後來，賀知的新聞又轟動了一時。
賀知的公司徹底宣布破產。鬧到最後，陸萋萋懷孕是假的，不過是拖住賀知的手段。最後發現用責任和愧疚再也壓不住賀知後，陸萋萋選擇了威脅他。
報道稱賀知去警局自首，說自己酒後強迫了陸萋萋。警察調查一番後，並未認定他有罪，因為陸萋萋親口承認當天是她有意灌醉了賀知，然後發生了關系。
賀知知道真相後好像失去了理智，在警局門口又哭又笑，然後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
陸萋萋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雖然現在大學並不限制學生的私生活，但是這件事社會影響很大，在各方面施壓下，她被迫中斷了學業。
她離開京市那天又一次給我發了郵件：
「白窈，我費盡心機站在賀知身邊，拋棄一切尊嚴將他留住。我在你生日那天裝病，我裝作抑鬱讓他陪我去看演唱會。我以為我贏了，隻要賀知眼裡還看得見我，我就還有機會。可賀知從那一天後再也沒碰過我，哪怕我再苦心經營，也沒有得到他的心。他隻是給我看病，照顧我的生活，可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愛他，他不該屬於你，你憑什麼那麼輕易就得到了他的愛？」
「可是我鬧到最後，什麼也沒得到，還毀了賀知。我那麼愛他，卻親手毀了他。白窈，我輸了。」
我隨手把郵件清理進了垃圾箱。
都不重要了，從賀知允許她接近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動搖了。至於後面他如何守身如玉地騙我，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不恨他，我已經用盡了全力。
15
多年後，我和秦君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笑起來一對酒窩像我，彎彎的眼睛像秦君。
在秦君的打理下，兩家的生意風生水起。日子過得可謂是無不順心，唯一的麻煩是秦君。
這家伙自從結婚後，像是失去了獨自行走的能力，到哪裡都要纏著我一起。
有時候我感覺他比女兒還黏人。
「窈窈，又要出差，你陪我吧，我最怕吃印度的食物了，你不在我會生病的。」
秦君每次出差都要找各種理由帶著我。
「別鬧，女兒這周要去兒保體檢的。」我拂開秦君攔在我腰上的手。
「讓阿姨帶著她去就行了，窈窈，我沒有你不行的。」秦君眨巴著一雙眼睛故作可憐，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過分。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她才一歲。」
「窈窈，你根本不愛我對不對？你就是想讓我和你生孩子，生了孩子我就沒用了，你要去父留子嗎？」
自從女兒出生後，我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女兒身上，他動不動就要這麼鬧一次。有時候演得太真，我都以為我是個渣女。
不想陪他繼續演下去，我抬頭吻上了他的唇，將他那些酸言酸語堵在了嘴裡。
「白窈愛秦君，最愛，最愛。」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們總會錯過一些珍貴的東西，如果能失而復得，那更應該視若珍寶。
秦君，是我差點遺失在懵懂青春裡的璀璨寶石。
我愛他，很愛他。
後來，我帶著女兒在院子裡看魚，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賀知立在門外，消瘦蒼老得不成樣子。
「窈窈，我要走了，這些年看到你真的幸福，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時過境遷，連對賀知的那一點恨意也被歲月磨平了。
「嗯，走吧。」你也該去過剩下的人生了。
那天我對賀知久違地笑了，他隔著花園的籬笆，靜靜地看了我好久。
後來，新聞報道，知名企業家賀知獨自S在了自己家裡，疑似自S。他將所有的遺產都捐給了資助貧困學生的組織。
【番外（賀知視角）】
媽媽的病又嚴重了，醫生說她需要綁束縛帶才能控制住。
從那以後我就很少去看她了，我不想看到她被綁住的樣子。
在這所國際高中裡，我像個異類格格不入。我以為我隻要專心學習就好了，成績會成為我唯一的尊嚴。
可是他們還是把我堵在了樓梯間。
我知道與他們衝突對我沒有任何好處，可是聽到他們說我媽媽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出了手。
隻是我的手還沒抬起來，就被一雙溫暖的手握住。
白窈，像一束光降臨到了我的生命中。
我說：「謝謝你，白窈。」
她驚喜地說我居然記得她的名字。
大大的眼睛迸發出耀眼的神採，照的我有些手足無措。
我當然記得她啊，那天她作為入學代表發言，白色的裙子被風吹起，像翩然落入人間的天使。
後來，我不顧老師的反對報了和她同一所大學。
我自信無論我讀哪個大學以後都能成就一番事業，但是白窈隻有一個，我不想放手。
我鼓起勇氣說不想做她的朋友，在那個夏日的午後，她對我點了頭。
從那時起我就決定這一輩子，都要對白窈好。
畢業後我確實小有成就，但是也離不開白家的支持。白家二老接納我之後，更是在生意上對我傾盡全力。
人人都說賀知年少有為，隻有我知道這一切都離不開白窈。
我那可憐的自尊心在叫囂，我一面傾盡所有的愛白窈，一面又極其自卑地怕失去她。
後來，我資助了老家的學妹。
從她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之身一人，被都市的紙醉金迷打的支離破碎。
我每次幫了她，她都戰戰兢兢地感謝，可是就連謝謝都是怯懦地小聲嗫嚅。
後來我讓她在我公司勤工儉學，不知不覺越走越近。
一次意外，我傷害了她。
醒來後巨大的自責將我淹沒，然後是隨之而來的恐懼。
我怕我失去白窈。
陸萋萋受了不小的刺激，為了不被人發現，我將她安置在了郊外的別墅。
雖然我模糊中記得，是她先吻了我。
但是看著戰戰兢兢哭泣的女孩, 我終究沒有問出口。
我打算將她安撫好，然後給她一筆補償讓她離開, 這樣白窈是不是就不會發現了。
我想的太天真了。
我求婚的時候，白窈哭了。
我知道那淚水和感動無關, 但是還是安慰自己她是因為胃痛。
明明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我還是安慰自己她什麼都不知道。
直到她說我們結束了, 她說我為什麼騙她, 她說陸萋萋……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的世界在瞬間崩塌，那裡面再也沒有白窈。
我不停地道歉, 我和她解釋，我企圖挽回。
可是我知道的，她回不來了。
我的女孩是那麼驕傲的人, 她怎麼會再要我這個破爛不堪的人呢。
公司的電話一通接著一通, 我一個也沒有接聽。滿世界都是我的新聞, 讓我逃無可逃。
公司倒閉了, 這是我該白家的。
白窈訂婚了, 那人待她無比珍重。是啊, 她一直是那麼耀眼的女孩，沒有我, 也會有更好的人愛他。
我坐在角落裡看著我的窈窈牽著別人的手，他們宣誓, 接吻。
心碎如果有聲音, 那這個會場此刻應該震耳欲聾。
周圍人的諷刺謾罵我已經聽不進去, 我隻聽到窈窈說：「祝我幸福吧。」
那天怎麼走回家的我已經不知道，一路上被路過的司機罵了好幾次不長眼。
後來陸萋萋又來找我，她哭著說懷孕是假的，說白窈已經不要我了, 讓我不要再推開她。
「賀知，隻有我才能理解你，白窈從始至終都不適合你。而且我第一次給了你，求你不要推開我。」
看著眼前的陸萋萋，我覺得無比陌生。
我知道是她將我們的事告訴了白窈。
「報警吧，就說我強迫了你，這樣我們就兩清了。」
我無視陸萋萋震驚的表情, 撥打了 110。
警察經過一番詢問，認定我們為私人恩怨，不涉及違法。
因為陸萋萋親口說, 她是自願, 是她有意灌醉了我。
不過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後來我再也沒去打擾過白窈, 卻總是能從新聞上看到她幸福的笑容。
我將自己關在家裡行屍走肉一般，過了一天又一天。
終於精神病院打來電話, 說我媽媽走了。
我好像如釋重負，甚至沒有哭。
我將自己簡單收拾了一下, 看著鏡子裡蒼老消瘦的自己, 我幾乎嚇了一跳。
「是直播嗎？」
「□-」你該這樣的。
我最後一次去看了白窈，她抱著的小女孩和她長得很像。
我說我要走了，她說嗯。
她對我笑了。
她還是喜歡穿白色裙子, 微風蕩起和多年前一樣。
再見了，白窈。
對不起，白窈。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