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那兒，我覺得很溫馨。」

樓下的男人將自己的兒子抱在懷裡搖來搖去，小孩笑著抱住了男人的臉。

 

爸爸臉上露出了羨慕的神情，說：

 

「輕輕，你想過有個弟弟嗎？」

 

我毫不猶豫點頭，「我做夢都想，如果有弟弟，我會把他寵到天上。」

 

爸爸摸了摸我的頭，問：

 

「好孩子，最近學習怎麼樣？」

 

我絞著手指低頭沒有說話，沉默了一下，爸爸抬頭問我：

 

「怎麼了？很差嗎？差也沒事，女孩終究是比不過男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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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你妹是個天才，但是要是真拼學習，也不如男孩學得輕松。」

 

我被這番智障發言給惡心了一下。

 

還是迅速調整狀態，接著說道：

 

「不是的，媽媽說了，妹妹比男孩更好。以後妹妹會接管公司，會做出比男孩更好的成績。

 

「而且、而且這次我是全市第一……我學習不差的，爸爸，你一點都不關心我。」

 

似乎是被我這番孩子氣的發言給逗笑了，他笑著問道：

 

「那你媽怎麼說妹妹考了全市第一呢？」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爸爸，我隻告訴你。

 

「如果妹妹考差了，媽媽會很生氣，因為妹妹以後是要管理公司的，我考差了沒事的……所以……」

 

後半句我沒說，但是我想爸爸聽得懂。

 

爸爸果然皺起眉頭，「你媽真覺得妹妹比男孩還好，以後接管公司會更厲害？」

 

「是啊，我也覺得妹妹很厲害，但是……」

 

「但是什麼？」

 

我故作天真地說：「我覺得女人終究還是比不過男人的。如果我有弟弟，肯定會比妹妹做得好多了，就像……爸爸一樣厲害。」

 

我爸終於大笑了起來，目光不善地看了媽媽和妹妹的方向一眼，然後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

 

「乖孩子，有興趣去爸爸公司裡玩一玩嗎？」

 

5

 

「好耶，那爸爸可以陪著我嗎？我好久都沒有見過爸爸了。」

 

「好，爸爸陪著你。」爸爸笑眯了眼。

 

我表現出來的孺慕之情極大地取悅了他，又或者說，是這種臣服的姿態和表現出對男人的崇拜，取悅了他。

 

妹妹確實很優秀。

 

這可以讓爸爸把妹妹當作一個精美的花瓶擺在顯眼處，作為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接受別人的贊美。

 

得益於此，爸爸因此可以施舍一些憐愛和目光給她。

 

可是他不能接受花瓶變成人。

 

變成一個有能力取代他的人。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會趁花瓶還沒有盔甲時，迅速打爛。

 

去公司參觀時，我適度展現出了自己的一點小聰明和野心，然後抓著爸爸的手不放。

 

「爸，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努力考全市第一嗎？」

 

「為什麼？」

 

「因為我想幫你，你從公司回來總是很累，我希望讓你可以不那麼累。」

 

「那輕輕覺得，你可以做好這些事嗎？」

 

「不行的，最終的決策還是要爸爸來做。」我迅速搖頭，「我隻能幫您做一些輔助的工作，您知道的，我沒有爸爸這麼厲害。」

 

他笑著打量我，然後蹺著腿坐在了老板椅上：

 

「可是爸爸總有一天會老，到時候怎麼辦呢？」

 

「會有妹妹來掌管大局吧，到時候我就照顧爸爸。哎……要是我有個弟弟就好了，到時候弟弟肯定會做得特別好。」

 

「輕輕，爸爸要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隻要是爸爸說的，我肯定會努力完成！」

 

「現在開始學著接觸公司的事情吧，以後好好幫你弟弟。」

 

「我要有弟弟了嗎！」我興奮地抓住他衣服。

 

「會有的，隻是弟弟比你小，到時候，你要好好輔佐他。

 

「輕輕，你知道的，家裡有個男人，會是你永遠的依靠。」

 

我用力點頭，「我記住了爸爸。」

 

兩次試探，我都順利通過。

 

這為我爭取到了一個進公司實習的機會。

 

公司的事務和高三的學習壓力一同壓在了我頭上，讓我忙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妹妹和媽媽，卻被我進公司的事情刺激到了。

 

兩人不知道又密謀了些什麼，妹妹竟然開始洗心革面，主動和李志斷了關系，重新回到了補課班開始努力學習。

 

天才努力起來確實效果明顯，在期末考試中，她重新又拿回了屬於自己的全市第一。

 

而我，則變成了第二。

 

她趾高氣揚地在班裡炫耀，卻被一個一直看她不順眼的男同學懟道：

 

「大學霸，別隻管學習，有時間也去洗洗澡。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臭味，飄得全班都是。」

 

6

 

妹妹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鐵青著臉衝出了教室，經過時，一股魚腥味席卷了我。

 

李志有髒病，夜不歸宿的日子裡，她去做了些什麼，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這些日子裡，她總是在洗澡間裡磨蹭，換的沐浴露也是越來越香。

 

可卻還是蓋不住身上的味道。

 

這個時候，我隻能慶幸自己房間裡有獨衛。

 

回到家時，妹妹面上恢復正常，又開心地將成績單放在了我爸面前：

 

「爸，我又是全市第一，我也要進公司！

 

「我肯定比我姐強多了，老師都說了，我比男的還聰明。」

 

媽媽也在旁邊幫腔：

 

「對啊，她從小就聰明，進公司對你更有幫助，也算是提前適應了。」

 

「適應什麼？我還沒S呢！」

 

爸爸忽然發怒，一腳踹翻了桌子，盯著妹妹說：

 

「我許家的繼承人會是一個愛撒謊、渾身臭味的廢物嗎？

 

「別看我，上一次的全市第一是誰，你自己心裡清楚。」

 

隨即，他又惡狠狠看向媽媽，「還有你，整天說這個女兒被你教得有多好多好，結果連個人衛生也做不好！」

 

越說越氣，爸爸忽然掐住媽媽的脖子，

 

「我看你根本不適合坐許太太這個位置，要不然也不會幹出把魚目當珍珠的事情！」

 

說完，他站起身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輕輕，處理一下這裡。」

 

我恭敬的話語傳出去，「好的，爸爸。」

 

保姆來打掃地上的東西。

 

媽媽卻坐在一片髒汙中不停發著抖，用怨恨的目光掃視我後，又重新看向了妹妹。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讓我丟臉，為什麼這麼臭？」

 

粘稠的液體從她身上掉下來，她一步一步走向妹妹面前，發狠地撕扯著妹妹的頭發。

 

我坐在旁邊看戲時，她卻又衝過來，狠狠伸手甩了過來，想給我一巴掌，「你是姐姐，為什麼不看好妹妹？是你害了你妹妹！」

 

但，卻被我輕松格擋住。

 

「媽，你再不冷靜，爸真的要和你離婚了。」

 

她的臉被一分為二，一半是憤怒，一半是驚嚇。

 

兩種情緒拉扯著她，讓她變得更加暴躁。

 

在原地轉了幾圈後，她扭頭扯著妹妹的頭發，狠狠甩了幾個巴掌過去。

 

情緒被發泄出來，她又發狠，將妹妹踢到一邊，「我要怎麼做？我該怎麼辦！」

 

我好整以暇提醒：「生個兒子。」

 

「你瘋了嗎？」

 

兩道聲音忽然同時響起，是媽媽和妹妹。

 

被打傻的妹妹被我的話嚇得，終於重新找回了心智。

 

她哆嗦著走到我媽的身邊，拉著我媽的手：

 

「媽，我錯了，我以後會聽話，絕對會比現在做得更好，真的，媽，她是騙你的，而且你不是已經不能……」

 

「住口！」

 

我媽用了吃奶的勁兒打在了妹妹臉上。

 

妹妹鼻血立刻噴湧而出，「滴滴答答」地沾染在胸前。

 

我別過眼去，面無表情地讓保姆將她送去醫院。

 

等沒了人，媽媽忽然長呼出一口氣，狐疑地看向我問：「你有辦法讓我重新懷上？」

 

「媽，你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我笑了。

 

7

 

沒有生育能力的，從始至終，都是我爸。

 

到S，我爸都不知道。

 

他每天吃的保健品裡，早被我媽偷偷下了藥。

 

所以，他注定隻能有我和妹妹兩個孩子。

 

我挑眉，「媽，家裡總是要有個男人的，外面女人生的，怎麼會比得上您生的呢？」

 

「輕輕，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

 

媽媽終於感到了害怕，眼神從瘋狂轉為驚恐。

 

我自顧自地剝了個橘子。

 

記得上輩子割腕後，我忽然後悔了。

 

我還有冤屈沒有洗刷，我還有大仇沒有報。

 

我怎麼能這麼懦弱地S去？

 

正好媽媽闖了進來。

 

我對著她求救：

 

「媽媽，我後悔了，我不想S了，救救我。」

 

她卻就那樣，站在原地看著我：

 

「輕輕，你活著，就會讓你爸爸和你妹妹為難。」

 

她端來了一盆溫水。

 

將我的手，輕柔地放進了水裡。

 

「睡吧，睡吧，我的寶貝。」

 

我聽見她唱起了搖籃曲。

 

那是隻有給妹妹才會唱的，搖籃曲。

 

過了一會兒，她嫌房間裡血腥味太重，又拿了些橘子剝了皮。

 

在淡淡的橘子香氣裡，我陷入沉睡，永遠跌入黑暗。

 

幸好，我的世界，還能再亮起來一回。

 

強制從回憶裡醒來，我抬起頭，看向媽媽。

 

「媽，機會把握在你自己手中，如果你準備好了，隨時聯系我，我會幫你。」

 

走出房間時我才發現，手裡的橘子已經被我捏了個稀巴爛。

 

我還是帶了妹妹去醫院治療。

 

完美的作品不能有瑕疵。

 

她現在是枚棄子了，可棄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棄子。

 

醫院裡，妹妹恨恨地瞪著我。

 

卻在我看向她時時，迅速在眼睛裡蓄起淚。

 

那淚光盈盈的樣子，像極了母親。

 

她哭著抓住我的手：

 

「姐，我好像得病了，救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柔聲安慰：「好啊，你別哭。姐不是說了嘛，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我動用爸爸的關系，讓妹妹得到了最好的治療，她慢慢好了起來。

 

爸爸知道後，看我的眼神很欣慰：

 

「我的輕輕總是這麼善良啊。以後啊，你恐怕會對弟弟更好。」

 

我掰著手指算著日子，很快，這一切都能結束了。

 

妹妹的病情暫時穩定了下來。

 

她好像又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會拉著我的手讓我給她講故事，也會將自己吃的糖果分我一半。

 

夜晚她躺在我身邊，我摸著她的頭發。

 

「姐，如果我們換一個家庭出生，一定會是很好的姐妹。」

 

「想出國嗎？我可以給你一筆教育基金，裡面的錢夠你過一輩子，不會有人打擾你。」

 

良久，妹妹悶悶道：「明天我要回學校。」

 

「好，都聽你的。」

 

我抱著她，給我媽回了一條消息：

 

「我會為你安排機會。」

 

8

 

一覺醒來後，我媽已經給我發了幾百條消息，她的聲音發抖：

 

「輕輕，我有孩子了。但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如果被你爸發現了，我會S的。」

 

我摁掉手機，先帶妹妹去了學校安置好她。

 

隻是周圍的同學卻還是對著她竊竊私語，她的周圍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坐。

 

我皺了皺眉，將桌子搬到了她的旁邊。

 

「沒事，姐姐陪著你。」

 

受我影響，那些人也將桌子搬了回來。

 

可她卻重新用那種仇恨的眼神看向了我，隻是臉上卻被強逼著露出一個僵硬的笑。

 

我去了公司，給爸爸講了自己最近的學習情況，最後又磨磨蹭蹭地在他面前轉了幾圈。

 

「怎麼了？輕輕有心事？」

 

「爸爸，媽媽最近對我好好啊。」

 

「對你好還不開心？」

 

「開心，但是我想讓媽媽也開心一下，所以你能不能回去看一眼媽媽？就一眼，求你了爸爸。」

 

我閉著眼一口氣將所有話說完，他坐著笑了起來。

 

「難得輕輕開口求我什麼，那我就回去一趟。」

 

「好耶！」

 

空氣中被香薰蠟燭的味道填滿，我找借口為他們創造了一個相處的機會。

 

課間收到了她的消息：

 

「成功了。」

 

妹妹重新回到學校後，每天都要被迫迎接她人嫌惡的目光。

 

回到家裡後，我媽還整天往醫院跑，視她為空氣。

 

她憋著一口氣，希望能夠考個更好的成績，奪回媽媽和同學的關注。

 

所以一向相信天賦的天才，也開始學著以前看不上的蠢貨的做法，努力復習了。

 

壓力大，她頭發一大把一大把地掉，曾經漂亮的臉蛋，也寫滿了憔悴。

 

就這樣，又一次考試到來，她將文具來回檢查了許多遍，信心滿滿地上了考場。

 

等成績的間隙，她將胳膊撓出一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