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宋書一門心思撲在江晚身上，項目的事全部扔給了我。
我好幾次跟他溝通，還沒說兩句就被江晚打斷。
他嗓音沙啞暗沉：「晚晚情緒很不穩定，你再給我幾天時間。」
「那我在你公司換個人對接，行嗎？」
「行，你看著辦。」
幾天後，江晚說想見我一面。
媽媽當初就是因為癌症去世的，直到S去那天，她還在積極配合醫生用新的藥。
她拉著我的手說：「媽媽會好好活下去的，我要看著我的荔荔戀愛成婚生子，要當荔荔一輩子靠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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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沒熬過去。
或許是因為這份遺憾，我不忍看一個鮮活的生命被疾病奪走生命。
所以之前才會提議送她去美國治療。
這次她主動聯系我，我以為她改了主意想治病。
到了醫院，發現沈宋書在陪護床上睡著了。
他眼下一片烏青，嘴角下顎全是密密胡茬。
鬢邊也多出了一些白發，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老了四五歲。
江晚像炫耀戰利品一樣指著他，道：「我S後他會永遠活在懊悔裡，我人生最好的七年都浪費在他身上。
「這是他欠我的，我讓他餘生日日深受精神折磨，不得安寧。
「寧荔，你輸了。」
9
我深吸一口氣，問：「江晚，你知道男人喪妻後，多久會續娶嗎？
「平均不到兩年。
「你知道他們中有多大比例會終身不婚嗎？
「不到 0.5 成，這期間還有很多是因為條件不夠，娶不到老婆。」
江晚嘴唇發顫：「你想告訴我，過幾年宋書就會忘記我，跟你在一起？
「不，我跟他的感情不一樣！
「你知道他為什麼學會給你剝蝦嗎？那是我調教的。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
「七年，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的陪伴，我S在最好的時候，他不可能放得下我。」
我無語得都要笑了。
必須要戳破她的幻想了。
「你跟我們是同一個頂流 985 畢業的，我想問問畢業七年來，你在哪裡就職？好像從未聽你提過工作的事。」
江晚有些驕傲：「我畢業那年，正是沈宋書最難的時候，我本來已經籤了北京的大公司，為了他留在了海城幫他康復。」
「聽說他兩年後就已經能正常行走。」我繼續追問，「那之後呢，你沒去工作嗎？」
「他那時候正跟他弟搶公司的經營權，需要一個人照顧大後方，讓他衣食無憂。」
我追問：「所以這七年來你一直沒好好工作過。那他在忙工作的時候，你有大把的時間。
「你是學會計的，有沒有考 CPA？」
江晚抿唇不語。
「你照顧過差點癱瘓的他兩年，去考個康復師的證也合適。」
她繼續沉默。
我挑眉，「所以這七年，你做的全部事情就是愛他，在偌大的別墅裡等他。
「等他放下工作，陪你吃晚飯，過生日，過情人節過七夕過紀念日？
「你幫他打理明天要穿的襯衫，給他燉一鍋熱湯，為他打掃衛生……」我語調漸高，「可做這些一個保姆就夠了。」
江晚激動起來：「保姆做的跟我親手做的能一樣嗎？」
「是不一樣，保姆隻需要一萬塊工資，而你需要用車子房子包包還得提供情緒價值。這樣說來，沈宋書還吃虧了。」
江晚將桌上的杯子往地上砸：「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是他說的，我陪他渡過了最難的時候，以後可以享福，所有的風雨他都可以幫我扛。」
男人的話，聽聽就好了。
她居然全信了。
我覺得她可憐又可笑：「從 22 到 29，是你人生最好的七年。
「你全部奉獻給了一個男人。
「你從沒想過提升自己，沒想過努力爬上高處去看看。
「愛情是多巴胺的一種釋放，它隻能持續一段時間。
「如果你不能跟上對方的腳步，你就會被放棄。
「愛不是一味地奉獻和犧牲，而應該是勢均力敵共攀高峰。」我深深看向她，「這樣即使最後不歡而散，你依然站在山頂，有更寬闊的選擇。
「你們感情的天平早就傾斜了，這樣的關系想要長久維持，憑的不是愛，而是良心。
「你居然用這麼長的時間，去賭一個男人的良心。
「如今你賭輸了，就想用自己的命來做砝碼，讓這天平重歸平衡。
「命都沒了，那點虛無縹緲的愛有意義嗎？」
10
我們爭吵的聲音太大，沈宋書不知何時醒了，正靜靜地看著我。
他的眼底很復雜，有愛意有欣賞還有遺憾。
江晚低聲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心裡還有你。
「隻要得知我有絕症，他就一定會幡然醒悟，我才是他真正愛的人。」
……
看來她不會醒來了，今天也是浪費時間。
我轉身要走，沈宋書站起來：「我送送你。」
江晚一邊劇烈咳嗽一邊笑：「寧荔，你真的很會吊男人的心。
「你對其他男人，也是這樣的吧！
「沈宋書，今天就讓你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拿起手機，調出文件夾。
裡面全是我的照片和視頻。
她居然找了私家偵探偷偷調查我。
照片裡我跟五個不同的男人在約會。
跟這個人喝咖啡，跟那個人看電影，收了別人的鮮花還有名牌包包。
上了他們的保時捷/瑪莎拉蒂。
江晚指著照片：「沈宋書，你覺得她就真的愛你嗎？
「她一直在騎驢找馬，你不過是她魚塘裡養的一條魚而已。
「她收了那些男人這麼昂貴的禮物。」
昂貴嗎？
幾萬塊的包包，在我們圈子裡就像是朋友見面，帶個土特產伴手禮一樣。
且我也回贈了價值相當的禮物。
沈宋書的目光看向我，帶著質問：「阿荔，這是怎麼回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兩個人就該鎖S。
我翻了個白眼：「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早就跟你說過，我跟你隻談項目，不談感情。
「這些都是我爸給我介紹的潛力股，家世比我隻好不差。
「莫說我們如今連曖昧對象都不是，就算是曖昧又如何呢？
「我還要為一個曖昧對象守身如玉呢？人生那麼短，我哪有那麼多時間，跟你曖昧半年再跟他曖昧半年？
「那樣效率未免也太低了，當然可以同步考察啊！」
更何況，這些人都是海城的經商世家，就算不戀愛，認識一番打好關系，在商場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沈宋書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卻發現無可辯駁。
江晚似乎被我這一番言論震懾住，憋了半天：「你腳踏數條船，你無恥！」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你有錢還是拿來治病吧，別浪費在調查我身上。
「你要是對我的個人情史這麼感興趣，我可以把我歷任男友的資料都發你一份。」
我轉向神色黯淡的沈宋書，「每一任都比他強，所以不用跟我雌競。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興趣。」
能被我寧荔看上的男人，總有閃閃發光的地方。
在一起時好好享受愛情，分開後便相忘於江湖，再也不回頭。
這是我一直以來信奉的感情信條。
江晚牙關嘎嘎作響，眼淚哗哗：「你是嫌我S得不夠快，所以眼看著她這樣氣我是嗎？
「你別得意得太早，上次在訂婚宴上我向大衛揭露你們的騙局，如今這個項目你也不好推進吧？
「你們玷汙了我的愛情，我不會讓你們這對渣男賤女好過。」
11
我聳聳肩：「David 聽不懂太復雜的中文，跟中方這邊的交流都靠我翻譯。
「所以你猜，我是怎麼翻譯你那一大段控訴的？
「如果這些年你沒有荒廢學習，至少可以用簡單的英語表達清你的憤怒和訴求。」
江晚崩潰了：「賤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頂級戀愛腦加是非不分。
老天爺收走她的命，不讓她的劣質基因延續是正確的。
我拉下臉，冷然道：「我收回之前的話，你現在就算想去美國治療，我也不會幫忙。」
真的要請師妹的丈夫幫忙，可不是動動嘴皮的事。
欠下這麼大的人情，是需要在未來某一天用更大的人情來還上的。
江晚——
不值得！
我快步出了病房，身後她還在砸東西。
沈宋書遲疑了下，追了出來。
江晚尖厲的聲音如影隨形：「沈宋書，你要是跟她走了，你再回來說不定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
「你可想好了！」
沈宋書一路跟我到走廊盡頭，低聲解釋：「她在我最難的時候照顧我，我這時候不能放任她不管。
「醫生說她時間不多了，我得陪她走到最後一刻。」
……
他眼眶微紅，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但在我心裡，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都是彼此的初戀，是最真最純的感情。
「項目的事，我現在實在分不出心思管，你幫著頂一頂。
「等江晚的事情結束，我們再重新開始，好嗎？」
我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沈宋書，當個人吧。
「我崇尚勢均力敵的感情，但並不代表我就認可你冷暴力陪你七年的女友，不代表我認可你精神上的搖擺不定。
「我跟江晚不一樣。
「對我來說，事業才是最重要的。戀愛和男人，隻是生活的調味品。
「我圖的是個開心高興，我腦子又沒病，幹嘛要找個渣男給自己添堵？」
沈宋書紅了眼：「可我們大學在一起時很開心的。」
我冷漠道：「我那時為了自己的前途，果斷放棄了你。
「未來也會如此，在我心裡，我最愛的始終是我自己。」
我抬眸看向他，「我永遠也不會像江晚那樣，將任何其他人放在人生的第一位。
「S心吧，我不會再接受你，哪怕逢場作戲也不行。」
「那項目的事情……」
「目前沒有什麼問題。」
沈宋書苦笑一聲：「那我們就給彼此一點時間吧。」
或許是知道時日不多，江晚铆足勁折騰。
晚上十點多，她用陌生號碼給我發短信。
【寧荔，你能成白月光，不就是靠著你家有錢，你給他帶來了這個項目嗎？
【聽說你要是做不好這個項目，你爸就會把公司交給你哥。
【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我倒要看看，你要是不是寧氏的掌門人，我們的身份是不是就會對換。
【我是再也不可及的白月光，而你變成衣服上惹人生厭的蚊子血。】
12
你沒法跟一個鑽牛角尖的人講道理。
所以我不會告訴她，大二那年，爸爸說以後公司要交給寧瑋打理。
而寧瑋似笑非笑地說：「你可要百分百服從我，不然我一分錢也不給你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