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三天，每天都有幾十萬的人S亡。
「哗啦啦......」
廚房的飲用水裝滿了，我猛地回過神，趕緊關上水源。
剛把水桶裝進空間，在床上充電的手機響了。
是爸爸打來的。
我不接，他就發語音過來。
一條接著一條的長語音很快就覆蓋了整個屏幕。
「做什麼去了？不接電話......
「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來，我和你妹妹都擔心得睡不著，全家人都等著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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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跟變了個人一樣，誰得罪你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
「同樣是女兒，小茗怎麼這麼懂事呢？都怪你那S了的媽，給我留下你這麼個白眼狼！十點之前不回來，你以後就別回來了！往後的學費、生活費也別找我要了！」
最後一條語音最短，我全部聽完了。
看吧，末世還沒開始就這個樣子了。
我深吸了口氣，點開音樂放著，繼續為後面的生存做準備。
後續用水的地方還很多，我繼續放自來水，找各種器具裝。
直到凌晨幾點，我迷迷糊糊地抱膝蜷縮在地板上睡著了。
「啊——」
樓下一聲極具穿透力的尖叫聲打破平靜。
我從夢中驚醒，光著腳跑到窗邊去看。
9
原來是一個經常在附近撿垃圾的流浪漢S了。
具體看不真切。
隻看到發現屍體的女人被嚇得站不穩，正被兩個人架著。
一群人圍在那指指點點。
我數了數，十幾個人。
人數不算多，大概是因為附近都是入住率不高的出租公寓房。
十分鍾後，警車來了，太陽也出來了，群星隱沒。
溫度開始以每小時十度的速度攀升。
到了十點，溫度已經有 60°！
枝繁葉茂的綠葉被曬得蔫了吧唧的，估計再撒一把孜然就能開吃。
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
我沒有別的事做，就在網上關注新聞。
報道上說，今年是歷史上溫度最高的一年，呼籲大家做好防護。
但有些沒有空調的工廠，各地已經陸續有 20 萬人中暑休克。
中午十二點，氣溫再次攀升到 66°。
外面的空氣都在熱浪下開始扭曲變形，室內的空調已經無法制冷。
各平臺的熱搜全都變成了「高溫 XXX」。
短視頻上，有人冒S頂著烈日在鐵板上直播煎雞蛋，不到十秒，雞蛋就熟了。
跟雞蛋一起熟的，還有倒在地上的博主。
柏油路邊融化，他的腳被黏住了。
想走走不了，掙扎了五六分鍾，最終倒下，搶救無效S亡。
直播設備高清無碼地記錄了這一幕。
網友剪輯後瘋狂轉發，第一波恐慌開始蔓延。
我刷到後續立馬劃掉，腦子一片空白。
上輩子，我就是這樣S的。
可惜，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大街上躺滿了跟我一樣的人。
趁有網，隨便翻了一下朋友圈，看到洪小茗發了動態。
小視頻上——我爸踩著我的床，從陽臺的外沿過去修主臥空調。
我看著床上大大的灰色腳印，再看配文：
【為了媽媽的一句『好熱』，爸爸頂著高溫加氟，好羨慕這樣的愛情啊！】
我手滑，點了個贊。
她應該是看到了，馬上又發了一條。
圖片上——她一手拿著大紅本和存折。
配文：【現在我不用羨慕媽媽了，因為我有了世界上最可愛的爸爸～】
10
愛吧。
看你們能愛到幾時。
末世正式開始的第一天，惡劣的高溫環境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他們開始瘋狂地囤水、囤菜。
市場上的食材和飲用水一路飆升，連續三次大漲價，還供不應求。
但這時候，大家還沒想過要把家裡的房子賣了去囤貨。
我不禁想起上輩子，洪小茗是因為得到我的空間戒指，才有勇氣賣房囤貨。
那這輩子沒有，她又會如何應對呢？
可惜沒能等來她發動態，等來了限購通知。
同一時間，新聞裡傳來一條重要消息：某片工業區宣布停止作業，工人們全部放假。
我看了眼地址，發現我爸洪有貴就在那一片工作。
果然，中午洪小茗發動態了。
圖片上的一家三口，炒了四菜一湯，共同舉起冰鎮飲料捧杯。
配文：【從前你賺錢養家，現在換我來養你。】
呵呵，這花的錢，有一分是她賺的？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起身去照顧我的西瓜苗。
昨天白天開了一個小西瓜，當時把籽吐到一張紙上準備扔的，但是忘了。
沒想到今天一看，全發芽了。
這下，要是網絡中斷，我也不至於太無聊。
11
末世第三天，高溫持續不退。
天文和氣象專家們已經研究出高溫原因，告訴大家：未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高溫，希望大家互幫互助，和諧相處，共渡難關。
此外，各地政府也陸續發視頻，讓本地居民轉移到防空洞生活。
視頻裡的防空洞不僅能提供涼爽的環境，還配備了各種設施以滿足市民的不同需求。
比如免費飲用水、應急醫療室、運動區和兒童娛樂區。
當晚，我這棟樓的人幾乎全部出動了。
樓下的車喇叭一直響個不停。
到了後半夜，也就是凌晨三點的時候，突然起風了，天空出現一道紫電。
緊接著「哗哗」的大雨落下，慢慢熄滅了大家想要離開的心思。
我失神地看著窗外的狂風暴雨。
心想著：難道末世就這樣結束了嗎？
上輩子，我S在末世第三天的白日。
所以......我差一點就能熬到頭了？
12
末世第四天，凌晨四點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
溫度達到 40 多度，室內空調無法制冷，我被熱醒了。
習慣性地打開手機翻閱新聞，發現昨天晚上的雨不但沒能澆滅高溫的火，還因為湿度突增導致一些老舊樓房牆體開裂，淪為危樓。
朋友圈不少以前的鄰居和朋友發動態說要不能住了，準備搬去防空洞。
短暫的黃昏過後，夜色展開了。
在一位鄰居的動態裡，我看到那一家三口的身影。
很快，洪小茗發了最新動態。
一家人將手疊放在一起，少女嬌嫩白皙的手掌被壓在中間。
配文：【隻要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去哪裡我都不害怕（握拳）。】
三個小時後，她又發了一張牽手的雙人合照。
配文：【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男朋友。】
好家伙，還談上戀愛了。
這幾天我看小說的心思都淡了，就蹲她發動態。
一連過去兩天，我的西瓜苗都開花了，洪小茗那邊還沒動靜。
我暫時歇了看熱鬧的心思，專心伺候我的瓜。
上網一搜，真沒哪個瓜能在六天內完成萌發開花。
不過轉念一想啊，既然幾千年不遇的末世都降臨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兩天後，末世第十天，不可能的事情再次發生。
瓜熟了！
比我拳頭略大一點的西瓜咧開笑臉，露出裡面的紅瓤，告訴我：瓜熟了。
懷著萬分激動且不解的心情，我吃了半個。
甜！
真甜！
特別甜！
一根藤上結了六七個瓜，能獲得的水分比我灌溉的液體還多。
我決定多培養幾顆西瓜種子，在公寓搞種植。
13
末世第十一天，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水龍頭裡再也放不出一滴水。
節約用水的紅線再次繃緊。
我強迫自己每天吃半個小西瓜來補充水分。
除了泡面，堅決不動空間的飲用水。
好消息是第二批培育的二十棵西瓜苗全部發芽。
如果再繼續擴張種植數目來維持生計，就要面對的新問題——土壤不足。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窗邊，透過窗簾縫看著外面幹裂的土地眼饞。
就在這時，一塊不明物體突然墜落，砸得地都震了一下，門窗轟鳴。
外面響起幾聲尖叫。
我定睛一看，是一整面牆倒塌下來了。
上面還趴著一個女人，血液從她頭發下緩緩流出。
不知道是那場雨，還是這些日子的高溫暴曬，高層陽光房的牆體都發生了開裂。
可能是有些裂紋明顯，有些隱藏在牆體裡面。
我趕忙把這間公寓上上下下全部檢查了三遍。
暫時沒有發現裂紋。
這天晚上，有不少家庭開車離開。
趴在斷牆上的女屍也被人收斂起來，隻剩一攤氧化發黑的血跡留在那裡。
沒過幾個小時，意外再次來臨，陸續有三戶人家的牆面發生倒塌。
幸好沒有人再S亡。
但接下來的幾個夜晚，每天都有人離開。
樓裡不知道還剩多少人，白天黑夜都S氣沉沉地靜。
「叮咚——」
一條好友驗證突然探出來。
上面顯示對方通過「附近可能認識的人」發送好友申請。
14
【你好，我是 208 的住戶，請問你現在還在公寓住嗎？
【我家裡沒有水了，能不能用食物跟你換一瓶水？】
208？
我現在住的門牌號是 408。
也就是說，這人很有可能住在我樓下的樓下。
我平時走路都很小心，桌椅更是沒有移動過。
中間又隔著一戶，他應該不知道 408 有人。
我沒有回復他。
過了會兒，他再次發消息過來，上面是一堆令我嘴饞的零食。
蟹黃鍋巴、滷雞腿、薯片薯條、辣條、火腿腸等等。
我忍不住回復：【沒有建立信任，我怎麼放心跟你交易？】
對方仿佛時時刻刻蹲守著，消息秒回：【你把東西放好，再讓我去拿。】
我拒絕了：【外面太危險，抱歉。】
之後發過來的消息我都沒有理睬。
五分鍾後，對方終於放棄了。
我去上廁所，然後把代謝後的西瓜汁澆灌給開花的西瓜藤。
確保雨露均沾後，刷到了本地新聞的招聘信息。
信息內容大致是：由於防空洞人口過於密集，資源嚴重不足，若想領取更多資源，需要付出勞動力。
看到這裡，我在想：不出意外，洪有貴得忙起來了。
這次沒讓我等太久，洪小茗發動態了。
我看著視頻裡那個仰頭喝水的男人，鼻子突然發酸。
他拿著一瓶滿滿的水，不敢對著瓶口喝，小心翼翼地潤了下嗓子，然後笑著把水遞給拍視頻的人。
鏡頭裡，他渾身黝黑，瘦得皮膚松松垮垮的，臉上的颧骨明顯地突出來。
唇色發白，眼下發青，說句不好聽的話。
好像離S不遙遠了。
15
我想了一個晚上。
半夜把他從黑名單拉出來，跟他發了一句話。
【保重身體，那對母女不值得你奉獻生命。】
發完消息，睡著沒多久，消息回復的聲音將我驚醒。
一個人獨處的時間長了，對任何聲音都過敏。
洪有貴的回復讓我很無奈：【不要跟你媽一樣，總是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別人，她們比你有良心！昨天我辛苦了一天，都知道把第一口水讓給我。】
【你辛辛苦苦工作得來的水，為什麼叫『讓』啊？她們是靠你才喝上那口水，肯定得捧著你啊，等榨幹了你，你信不信她們立馬換人？】
【我要是S了，也管不著那些身後事，隻要我活著的時候，有人能陪在身邊噓寒問暖就行，你翅膀硬了我管不到，養了二十多年，最後養出一條白眼狼來，我真後悔為什麼沒有聽家裡人的，把你送出去。】
視野忽然模糊起來，我使勁抹幹淚，告訴他：【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