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報父仇,我考取功名官至北歷第一代女相。
我愛上對我處處照拂的王爺宋昭。
隻是他一句「人人平等」,卻讓我不解其意。
我與宋昭共辦女學,幫助女子走上仕途。
我以身入局報父仇。
反抗女子既定命運。
當我以為可以和心愛之人一世攜手時。
宋昭卻說:「你啊,隻是我遊戲裡的一個 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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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吶,我們的狀元竟然是個女兒身。」
榜眼公然在主考官宋昭面前扯掉了我的發髻,眾人哗然。
「居然是個女人啊,女人怎能治國,怎配考取我們的狀元。」
探花郎也不忘添油加醋,戲謔地看著我。
眾人更是議論紛紛。
我窘迫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靜!」
宋昭倒是氣定神闲,絲毫沒有慌亂,拍案命令眾人安靜。
「如今我們北歷國力衰微,正是需要人才之際,不論晏歡是男是女,她殿試的策論遠甚各位之上,現任命此次殿試狀元晏歡為翰林院六品編修官,不得再議。」
主考官一錘定音,大家也不敢再說什麼。
我看了看榜眼和探花嘟囔著嘴吃癟的樣子,心裡偷笑。
當我從宋昭手裡接過聖旨的那一刻。
我抬頭看著宋昭的眼睛。
他的面龐瘦削冷峻,但眼神卻炯炯有神。
面對他的粲然一笑,我卻羞澀地低下了頭。
這個世間最完美的男子,北宋文武雙全的王爺宋昭。
我在宮外就有所耳聞。
但我不能忘記我入宮的目的。
入職翰林,僅僅是我向皇帝和丞相復仇的第一步。
宋昭欲轉身離去,我趕緊叫住了他。
我俯身作揖:「剛才,謝謝王爺了。」
宋昭爽朗大笑:
「晏大人,您如今是翰林院的編修官,希望您不要辜負我和皇兄的期待。」
聽到他提到皇帝,我胸口一抽痛,相比神情自是有些不太自然。
我緊緊捏住了宋昭剛才給我的皇帝的聖旨。
「怎麼了,晏大人?」宋昭扶住我的肩膀關切地詢問。
我很快恢復鎮定自若,對宋昭擺擺手笑:
「王爺,我沒事。」
宋昭轉身離去,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我的笑容越來越冰冷。
2
「跪下!」
我一進家門,就被顧準呵斥跪下。
我沒有猶豫沒有反駁,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晏歡,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許你再踏入皇宮半步。」
我知道。
但我做不到。
「一年前的選妃,你沒有去,我以為你是聽我話的。」
我聽出了顧準語氣的哀婉。
選妃?
我深深嘆了口氣。
一年前,雖然顧準三令五申,但顧準的親妹妹、我從小到大的至交好友顧念還是毅然決然地進宮參加選妃。
顧念和她哥哥一樣,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
憑借顧念的美貌和才華,很快讓皇帝為她傾心,現如今已經被封為了美人。
成為了北歷皇宮響當當的寵妃。
我抬起低垂的頭,望著被氣得滿臉通紅的顧準:
「顧念用她的方式復仇,而我會用我的方式復仇。」
話音未落,「啪」一聲,顧準的巴掌就落到了我的臉上。
我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顧準蹲下身來,緊緊握住我的雙手,眼中含淚:
「你以為皇帝和丞相是那麼好對付的嗎?阿念已經深陷危險,我怎麼還敢讓你踏入皇宮?」
當年我父親與顧念和顧準的父親驚擾了來民間微服私訪的皇帝座駕,就被丞相下令斬首。
我與他們從小喪母,被父親拉扯長大,多年為鄰互幫互助。
那時幼年的我才知道。
原來家破人亡。
隻需一朝之間。
從此,顧準對我和顧念而言,就是如兄如夫。
當年,還是小小一介參軍的顧準,為了養活我和顧念,屢次立下軍功,如今已經被提拔為都督。
我掙脫顧準的手,轉過臉來冷冷盯著他,語氣冰冷:
「顧都督,你不願復仇那是你的事,我和阿念入宮籌謀,那是我和阿念自己的選擇,你無權幹預!」
我踉跄地站立起來,膝蓋已經跪得發痛。
我甩開顧準想要來攙扶我的手,徑直離開了都督府。
當年顧準雖然薪水微薄,但仍拼S拼活養大了十多歲的我和阿念。
如今,我和阿念都年方二八。
亭亭玉立,風華正茂。
我和她兩個人誰都沒有想到。
未來的北歷的命運,會被我和她緊緊牽動。
3
宮廷夜宴。
我第一次入宮再次見到了丞相李志。
當年我父親和阿念父親在沿街以賣鞋為生,他們掙的錢,還有錢顧準作為參軍的薪水為我和阿念去學堂念書支付了學費。
街坊鄰居都十分不解:
「女娃娃讀啥子書嘛,將來嫁人結個好親家才是正經事。咱們這賣豬肉的屠夫屬他生意最好,將來啊,歡歡和阿念都可以當他兒子的小老婆。」
今日學堂先生病休一日,我和阿念都來父親地方幫忙。
阿念一聽,就立刻瞪了老頭一眼,叉著腰氣鼓鼓地說:
「那個屠夫才四十就腦袋上光溜溜的,他兒子怕也是頭上沒幾根毛,誰要嫁給他?」
老頭倒也不惱,繼續笑嘻嘻地問:
「那誰才是你們的如意郎君呀?人人都想嫁給宮裡的六王爺宋昭,可宋昭壓根不知道你們兩個女娃娃是誰。」
阿念想和老頭爭論幾句,皇帝的車架就來了。
今日風大。
我父親和阿念父親去路中央撿被吹落的草鞋,驚嚇到了快速奔馳的馬。
一個穿著華貴的男人立刻上前揪住了我父親衣領:
「你知道這轎子裡坐的是誰嗎?竟然如此放肆。」
阿念父親見這番陣仗,趕緊下跪道歉:
「是我們錯了,衝撞了貴人。」
我父親也跪下來磕頭,從鋪子最裡面拿出一雙草鞋:
「貴人貴人,我們把這雙草鞋賠給你道歉。」
這草鞋已經是我們這裡最貴的草鞋。
可以抵得上父親半月的收入。
可這個男人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立刻把鞋子扔掉。
還掸掸手。
沒等我去把鞋子撿起來,我父親和阿念父親就被他踹倒在地上。
「來人啊,這兩個草民衝撞了陛下還不夠,還拿一雙破鞋侮辱陛下,其罪當誅!」
就這樣,我和顧念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父親被這個男子下令射S。
我和阿念想要上前辯駁,被老頭SS按住:
「你們也想S嗎?」
我和阿念滿臉淚水,卻什麼都做不了。
就這樣。
我和阿念一夜之間都失去了父親。
我也不知道我流幹了多少淚水,但我永遠記得這個男子的臉。
很好。
北歷權傾朝野的丞相李志,我們又重逢了。
「李大人您好,我是晏歡。」
我強顏歡笑舉起酒杯向李志作揖。
一飲而盡。
李志瞥了一眼我,從鼻孔裡面哼了一聲:
「喲,原來你就是那個被我們王爺特許的翰林院的女編修官呀。」
我心中冷笑。
這麼多年過去了,李志的做派還是沒有一點改變。
「正是在下。」
我話音未落,李志早已離去,走到了宋昭身邊。
與對我的冷臉截然不然,在宋昭面前,李志立馬改了一副諂媚的嘴臉。
也難怪李志如此。
北歷人人都知,如今的王爺宋昭才是最有權勢的男人。
皇帝體弱。
而且邪乎的是,後宮妃嫔還未誕下皇子就全部夭折。
人人皆傳,宋昭才是皇位的繼任者。
而宋昭似乎是發現了我看著他們的目光,微笑著隔空對我舉起酒杯。
我也報以微笑,和宋昭隔空碰杯。
4
我日日鑽研編修工作,特別是近日皇帝還把編撰北歷年史的重要任務交給了我。
如此青史留名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得到。
我不僅得到皇帝垂青,在翰林院的表現也得到了各位同僚的認可。
而且。
一定程度上,也改變了大家對於女子從政的看法。
順勢我便在一次上諫中提出要創辦女學,一個專供女子讀書的書塾。
為了成功,我不得不去揣摩皇帝幽微的心理。
而我竟然一舉切中。
「陛下,多年來北歷未有龍子,乃是由於陽盛陰衰,隻要強盛女子的力量,上天便能聽從感召,為北歷誕下龍嗣。」
陽盛陰衰才導致沒有皇子?
其實這話我說出來也不信。
我本無必勝的把握,但是我聽說前幾日陛下請來宮外術士在宮中隱秘地作法求子,想必誕下龍嗣才是如今最迫切的。
創辦女學之事,朝中多有人反對。
除了宋昭。
「陛下,晏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宋昭站了出來,冷靜地說。
見宋昭出口支持,眾人也都見風使舵紛紛改口,支持創辦女學。
就這樣,陛下最終還是點頭了,命令我和宋昭共同負責女學創辦的事宜。
「王爺,我曾聽說您最忌諱怪力亂神之語,沒想到您今日會支持我的說法。」
事後,我向宋昭道謝。
宋昭看了我一眼,哈哈大笑:
「晏大人啊,我可不信什麼陽盛陰衰,我隻是相信人人平等。」
什麼是人人平等?
我好像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說法。
我立刻來了興趣,細細追問
「王爺,什麼是人人平等啊?」
宋昭皺了一下眉頭,咳嗽了一聲,便又展顏一笑:
「哈哈,這是未來的大勢所趨,隻不過這個時代的人還無法理解。」
這個時代?現在不就是北歷十五年嗎?
「那王爺,您又是哪個時代的?」
我追問不休。
但宋昭沒有回答,隻是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從那日開始,這個儒雅又神秘的男子就時常出現在我腦海裡。
5
令我意外的是,在民間創辦女學的思潮在我和宋昭的推廣下逐漸深入人心。
原本科舉默認就是男子參加,自我成為北歷第一位女狀元之後,也紛紛有女子效仿。
隻不過。
她們可以不必再女扮男裝,而是穿著女子的裝束堂堂正正地出現在考場上。
而且我誤打誤撞,竟然讓我一語成谶。
陛下身邊的大太監送來陛下口諭:
「晏大人,今日陛下有喜事,特派我送來金銀珠寶十箱。」
我疑惑不解。
大太監笑著說:
「宮裡的顧美人有喜了,經過太醫診斷,是龍子。」
顧美人?我心口一驚。
趕緊追問:「顧念?」
大太監點點頭:「正是。」
我入宮以來,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阿念,不知道阿念如今生活得怎樣。
陛下可是間接S害我父親和阿念父親的仇人,她怎會心甘情願為他生下皇子呢?
我向皇帝請示,借由為北歷修撰史記需要顧美人口述,必須親見顧美人。
於是時隔多年,我終於再次見到了阿念。
「歡歡。」
阿念一見到我,就像瘋了一樣撲上來。
我也緊緊抱住了她,囑咐她注意身體:
「你如今身懷六甲,可要保重身體。」
我說完,阿念就垂下頭嘆了口氣:
「歡歡,你知道嘛,我有多恨陛下,但為了報仇,我卻要生下我最恨的人的孩子。」
說著,阿念作勢就要錘自己的肚子。
我趕緊抓住她的手阻止。
「陛下多年未有皇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為了創辦女學,在陛下面前隻是一通胡言亂語罷了,連我自己都不信。」
阿念站起身來 ,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望著窗外:
「隻要後宮哪位妃子懷了龍子,就會被皇後偷偷送來謊稱是安胎藥的麝香。」
原來如此,怪不得前幾個月皇後因病去世,阿念就懷上了。
阿念望著窗外,眼淚止不住流:
「我知道皇後惡毒,但我為了在後宮站穩腳跟,卻不得不和皇後抱團欺壓別的妃嫔。」
阿念從小就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但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在後宮是無法生存的。
我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緊緊握住她的手:
「阿念,我懂,我一切都懂。」
阿念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珠,勉強對我擠出一個微笑:
「那你呢,歡歡,我早就聽說翰林院來了一位女編修官,一聽名字我就知道是你。」
我看著阿念的眼睛,緩緩說道:
「我一切都好,隻是……」
阿念追問:「隻是什麼?」
我嘆了口氣:
「隻是李志如今依舊春風得意。」
阿念眸色一暗:「你見過丞相李志了?」
我點點頭:
「他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囂張氣焰比起當年更是有過之而不無極。」
阿念擔心地望著我:
「你可要小心,李志可不是等闲之輩。」
見到阿念,我壓低了聲音問了我心中疑惑已久的問題:
「陛下的體弱多病,這可與你有關?」
我本以為這事是作為皇帝枕邊人的顧念所為。
沒想到阿念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入宮之前他的身體就一直不好了,請了許多太醫都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我萬分疑惑。
阿念嘆了口氣繼續說:
「也許是他作孽太多,得到的報應吧。」
報應?
我可不是一個相信什麼鬼神之說的人。
我還想與許久未見的阿念多說幾句,卻被門外叩門催促我去其他妃嫔那裡採問的小廝打斷。
阿念依依不舍地與我告別,給予我溫暖的懷抱。
這個懷抱。
我已經暌違了五年之久。
6
民間的女學辦得越來越好,宋昭邀請我作為講師去女學講課。
我欣然同意。
如今,又越來越多的女子參與女學考取功名。
我作為北歷第一位女狀元,在民間更是名聲煊赫。
我講課的那天,來聽課的女子絡繹不絕,可以說是踏破了門檻。
「你們,包括我,都應該感謝一個人,就是我們北歷的六王爺宋昭。」
我把當年宋昭護我入職翰林院,還有在陛下面前美言與我共同創辦女學,以及我聽得似懂非懂的「人人平等」的思想,都向座下的女子娓娓道來。
讓我欣慰的是,她們都聽得很入迷。
我心想:如果宋昭今天也能來這裡聽我講課就好了。
我講完課剛要上馬車回宮,眼前突然閃現了一個蒙面的黑衣人。
他的身手矯健,我無力抵抗。
「你是誰?你要對我做什麼?」
黑衣人把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
「你教女子讀書,根本就是有違綱常倫理,如此離經叛道之語怎能向這些低賤的女子傳授?平時你在翰林院逮不到你,如今你落在我手上,就是S路一條。」
我心跳加速,緊緊閉上眼睛等S。
電光火石之間,那個黑衣人「啊」了一聲,便應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