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出嫁前一個月,我才突然被告知自己鳩佔鵲巢。
真千金流落鄉下,粗鄙不堪。而我這個抱錯的侍妾之女卻金尊玉貴地長大,才名遠播。
父母決定讓我替真千金嫡姐嫁進東宮,嫡姐則嫁給了不受寵的三皇子。
後來,我成了皇後,統率六宮。
而她成婚三年,卻始終無子,受盡欺侮。
她恨我搶了她的夫君和後位,在皇子滿月宴上拿發簪將我捅S。
再次醒來,回到皇上賜婚那日。
嫡姐拿欺君之罪威脅,定下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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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笑,她不知道,我能成為皇後,靠的可不僅僅是那個嫡出的身份。
1
皇後要給太子找靠山,在世家裡挑來挑去,終於選中了定遠侯府。
此刻,我和嫡姐陳淑茵一左一右跪在侯爺身後,對面是宮裡來傳旨的範公公。
侯爺面露難色:「敢問公公,可知聖上此舉是何意?本侯如今有兩個嫡女,聖旨上並未明說是哪個女兒,這……」
話音未落,嫡姐已經走到前面,撲通一聲跪在範公公面前。
「勞煩大人回稟皇上皇後,淑茵願嫁!」
範公公意味深長地望她一眼,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既如此,那咱家就回宮復命了。」
說完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侯爺連忙起身要去追,衣袖卻被人拉住。
「爹,範公公都走了。」
他回過頭,臉色焦急,又有些怪罪嫡姐的自作主張。
「淑茵,你剛才怎麼……」
嫡姐抬起頭笑著說:「爹,您不用擔心,我確實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嫡小姐啊!」
「您總不能讓妹妹嫁吧,萬一將來皇上怪罪下來,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滅九族的風險,定遠侯府實在不敢賭。
父親隻好點頭同意。
一起回去時,她得意地衝我揚了揚眉。
「妹妹不必著急,等我成了皇後,一定給你找個如意郎君。」
如今皇子們內鬥得厲害,她卻料定了太子必將繼承大統。
結合方才她的種種異常舉動,我終於確定,她和我一起重生了。
2
她恨我入骨。
前世,我嫁給太子後和他一同回門,太子親自扶我下馬車,而陳淑茵隻能站在人群後面向我們行禮。
家宴上,太子對我關懷備至,甚至當著眾人的面為我夾菜。
知道我愛吃醬鴨,特意讓人早早地去珍馐閣把廚子請來,就為了讓我吃著舒心。
隨行帶來的珠寶首飾分派給眾女眷,連我院裡的丫鬟都有。
陳淑茵氣得把手串摔到地上,在院子裡破口大罵,說我看不起她,搶了她的太子妃位。
爹娘怕她惹出禍端,想著年紀也不小了,於是託媒婆安排相親。
京城裡有頭有臉的公子哥給她看了個遍,她都不滿意。
後來她偶然遇到外出的三皇子,春心萌動,一發不可收拾。
她跪求父親為她籌謀。
父親卻說她這些年流落鄉下,不知禮節,嫁入皇家早晚會出事。
她完全聽不進去,隻一心想著不能嫁得比我差太多。
後來,在一次公主的宴席上,她被人發現和三皇子躺在一處,衣衫不整。
她成了三皇子妃。
本以為可以享受皇家富貴,卻沒想到因此被夫君厭棄。
成婚三年,三皇子一次都沒有進過她的房門。
而我嫁給太子後,太子對我恩寵有加,在外更是會顧及我的面子。
他即位後,我順理成章當了皇後,統率六宮妃嫔,朝野上下無不贊譽。
終於在皇子滿月宴上,她找到機會和我獨處。兩人爭執間,她拔出發簪狠狠捅入我的脖頸,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意識殘留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侍衛們提著刀衝向她。
我們一起重生了。
這一世,嫡姐迫不及待地站出來要嫁給太子。
我在心裡暗笑:
既然那麼想當這個太子妃,那就當吧。
伴君如伴虎,這一世,我可不想受這個罪了。
3
太子娶妻,侯府嫁女,十裡紅妝,熱鬧非凡。
大紅蓋頭下,陳淑茵激動得話都快要說不利索,險些鬧了笑話。
太子眉頭微皺,臉上不太好看。
來的都是達官顯貴,很快就有人又把氣氛炒起來。
宴席上,觥籌交錯,不一會兒,三皇子端起酒杯,在小廝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站起身。
「大哥,今兒是你大喜日子,小弟在此祝兄長嫂嫂永結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見他醉得厲害,太子連忙叫人把他扶到廂房休息。
太子受寵,飯菜都是上好的廚子準備的,其中就有醬鴨和八寶八珍湯。
還有我前世最愛喝的醉仙酒,酒香濃鬱,入口清冽。
正在我細細品味時,旁邊的侍女突然彎腰要給我添酒。
我連忙擺手拒絕,不料下一瞬,酒壺傾斜,灑了我一身。
綠枝怒斥:「你是怎麼做事的,都不看著點!」
侍女下跪求饒,我擺擺手。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還是少生事端。
我慢悠悠地跟在侍女身後,讓她帶我去換衣服。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房間。
進屋,關門,手剛摸到扣子,就聽身後有人突然輕咳一聲。
我連忙捂住領口,驚慌地轉過身,
「是你?」
「你怎麼在這裡?」
我們倆同時出聲,隨後又是同樣的沉默。
面前的男人稜角分明,眉眼清秀,眼神在我脖頸處停留片刻,臉頰透出些紅暈。
正是三皇子趙景和。
「我,我的衣服湿了,來換衣服。」
他垂眸看向我的裙擺,上面確實有一團明顯的深色,點點頭。
看他雙目清明,不像是醉酒之人,但他為什麼裝醉呢?
心裡越想越驚,他察覺到我的異樣,湊到我的頭頂,低聲威脅:
「蓉姑娘,怎麼辦呢?我猜等下就有人要過來找你了,可你好像發現了什麼,若是兄長問起……」
湿熱的呼吸落在頭頂,我直起雞皮疙瘩,
連忙退後幾步,逼自己抬起頭看向他:
「三皇子說笑了,蓉兒早年便跟在母親身邊管理家族產業,您知道的,生意人向來不做賠本買賣。」
我的聲音顫抖,在他眼裡,不過是強撐罷了。
隻有我知道,我是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
這一把賭對了!
4
我賭嫡姐會使出同樣的招數,讓我和前世的她一樣,身敗名裂,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更關鍵的是,前世她在三皇子府不受寵,被侍妾騎到頭上,受盡欺侮,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撮合」我和三皇子的機會!
而我,就可以將計就計,再反將一軍。
隻是沒想到,發現這麼個驚喜。
見到三皇子的那一刻,一個計劃瞬間在腦海中形成。
沒錯,我要和他做筆交易。
他靜靜看著我的臉,半晌才開口:「你要什麼?」
我早就想好了,心裡的答案脫口而出:「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我補充道:「不過不是現在,等我想好我會派人告訴你。」
他點點頭:「那現在的情況,你打算怎麼解決?」
他肯定要繼續裝醉,我知道指望不上他,到門口把綠枝叫走,又來到窗邊,推開窗戶。
「還請三皇子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說完,不等他回答,我就轉身翻了出去。
後來聽說她們在前面找了我好久。
有人說看到我和三皇子在一起,動靜鬧得不小。
結果被三皇子轟了出來。
陳淑茵害太子丟了臉面,連續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太子。
這幾日把太子府攪得雞犬不寧。
我剪掉手中多餘的線頭,撫摸著手中的鴛鴦荷包,淡笑不語。
你看吧,姐姐,這一世早就不同了。
5
趙淑茵回門那日,全家一起出門迎接。我站在人群後,看著東宮的馬車緩緩駛來。
車簾後伸出一隻白皙纖細的手,陳淑茵彎腰走出來。
我隻看一眼,就差點沒笑出聲。
她的頭上戴滿發飾,珠翠纏在一起,都快打結了。
身上更是誇張,穿一身粉紅水緞外衣,脖子上戴著條寶石串子,手腕上則是翡翠镯子。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如今有多富貴。
她眼睛一掃,看到我立即就笑了。
「爹,娘,你們幹嗎在外面等呀。」
說完,又上前拉起我的手,演起姐妹情深:
「我的好妹妹,在外面等著冷吧。前幾日太子送給我幾匹進貢的水緞,我用了一匹,還特地給你留了一匹呢!」
「看來太子殿下和姐姐很恩愛呢,隻是……」
我留了個話頭,她語氣加重:「隻是什麼?」
「隻是今日回門姐夫怎麼沒有一起過來呀?」
空氣像是凝固一般,大家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看過來。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陳淑茵面色蒼白,強撐出一個假笑,柔聲道:「太子殿下一大早就被皇上叫進宮中,說是和大臣商議要事呢!」
眾人恍然大悟,想來必定關乎社稷的大事,當下神色稍緩。
隻有我淡笑不語。
前世太子參與朝政不假,可回門前日,他還特意提醒我把回門的衣服準備好。
有時候,上不上心,還是很明顯的,隻不過是當事人不願意承認罷了。
6
上次宴席的事,到底影響女兒家的閨譽。
全家人一時沉浸在嫡姐當上太子妃的喜悅中,不知不覺,我的婚事就這麼被耽擱了。
夜幕降臨,屋內燭光搖曳,泛黃的古籍一本本摞在桌上。
綠枝端來一盞銀耳湯,好奇問道:「小姐,你找醫書幹什麼呀?」
上次嫡姐回門時,我才猛然記起前世回門後沒幾個月,南方就因多雨發生洪涝。
洪水過後,瘟疫橫行,災民流離失所。
有些事雖非人力所能阻擋,但能出一份力總是好的。
起初爹娘並不贊同我學。
母親拉著我的手,勸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學學琴棋書畫、知道相夫教子就可以了,哪有女人去學醫的。」
「怎麼沒有,當年太祖的德嘉皇後親口下令,凡昱朝女子,達一定年齡者皆可入醫館學醫,醫術高超者,甚至可以入太醫院做醫女!」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他們也知道我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
共同生活十幾年,默契早已形成,無須多言。
學醫是很乏味的,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晚上經常學到三更。
父母看我這麼刻苦,又給我找了個師父,醫術精湛的錢大夫,每隔兩日會上門授課。
這日,錢大夫入府授課,院落的石桌前,他正在給我講解脈經。
我聽得入迷,一個丫鬟跑來,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二小姐,大小姐回府了,老爺夫人讓您去前院。」
我起身向師父躬身道歉,正欲告別,誰料丫鬟又看向他:「錢大夫也一起過來吧,我們家大小姐有喜了,老爺想讓您再看一次。」
我頓住腳步,狐疑地問她:「大姐真的有喜了?」
丫鬟一臉喜色,忙不迭點頭:「對啊,聽說已經有一個月了,特意回來報喜呢!」
看來,嫡姐在東宮確實很努力啊。
很努力地作S。
7
走進屋,父親坐在上首,母親笑得合不攏嘴。
陳淑茵半坐在椅子上,身後靠著個軟墊,一雙手正小心地置於腹前,笑容滿面。
「蓉兒來了,快來看看你的小外甥!」
母親衝我招手,示意我上前。
陳淑茵下意識抬手攔住。
「娘,皇孫還小呢,萬一妹妹冒失,碰到可就不好了。」
我抿唇輕笑,語氣柔和:「姐姐說得有道理,如今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還要多加小心啊!」
她臉色微變,我卻不理她,轉頭看向師父。
師父上前認真號脈。
母親站在一旁,神情緊張。
「錢大夫,怎麼樣,是有身孕了嗎?」
師父起身,衝她點點頭,「太子妃確有身孕了。」
蓋棺定論,母親終於松了口氣。
天色不早,我送師父出門。
回來就見他們湊到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母親突然叫住我,提起我的婚事來。
陳淑茵拿起手帕擦擦眼角:「都是女兒不好,要不是當初女兒執意要嫁太子,妹妹的婚事也不至於耽擱到現在了。」
母親一把抱住她,心疼道:
「你這是說哪兒的話,你是嫡女,太子妃本就該是你。
「不過,你要是能給你妹妹張羅張羅,找個好人家,為娘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