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甄以平沉聲道,“在康復醫院,想要我命的人,是你的人吧?原本我打算重回甄家集團,寒御讓我將計就計,引蛇出洞。從你露面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行動,都在我們的監控內。”
阮曉蝶臉上的血色,已然褪得幹幹淨淨。
甄以平將手裡的手機,抬手扔在阮曉蝶身前的地上,“這個手機,你該認識吧?你在國外的那些人,已經被我圍剿殆盡了,你帶回國的那些人,也都被控制。阮曉蝶,你現在已經是獨木難支了。”
這幾句話,無異於是壓倒阮曉蝶最後的稻草。
她臉色慘白如紙,兩腿竟是站不住,順著陽臺,緩緩滑坐在地上。
在她的復仇計劃中,最為忌憚的人,隻有沈寒御和甄以平。
所以她費盡心機將沈寒御困在了國外,對於因生病住院的甄以平,她曾派人下過一次手,不過沒有得逞。
本來還打算進行第二次暗算,哪知甄以平竟因病“去世”了。
彼時,阮曉蝶還以為老天助她,所以立刻回國,準備將黎仲錦踢出局,迅速實施讓甄家集團“分崩離析”的計劃。
怎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竟是棋差一著,慘烈收場。
“所以回國後我所作的一切,你們也都知道,”
阮曉蝶咬著牙,“今日殺我,也在你們的計劃內?”
“你難得露面,還選了這麼個荒郊野外,自然是抓你的最好機會。”
甄以平看著阮曉蝶,搖頭道,“隻是我們卻沒想到,你會假手徐美溪之手殺黎仲錦,更沒想到,你全無人性,竟還想殺了淺淺。若非你想傷害桑淺淺,我們還不至於這麼快對你下手。”
阮曉蝶冷笑,“桑淺淺數次欺瞞我,一心想去找沈寒御復合,我何必再給她機會?”
“你不是一心促成淺淺和謝時安,以報復寒御?而今她生下謝時安的孩子,豈非是對寒御最好的報復?”
Advertisement
甄以平無法明白阮曉蝶的行事,“謝時安對阮家,也算盡心盡力。就算淺淺想去找寒御,你何至於要將謝時安的孩子扔下樓?”
“因為這孩子非死不可。”
阮曉蝶陰惻惻的笑了起來,“甄以平,你再也想不到,這孩子,他和謝時安沒......”
風中突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阮曉蝶瞳孔驟然放大,“那孩子,沒死?”
那麼小那麼軟的一團,從三樓扔下去,怎會還活著?
“寒御來得很及時,他接住了那孩子,萬幸,孩子無恙。”
甄以平打量著阮曉蝶,“你想說什麼?這孩子和謝時安沒什麼?”
阮曉蝶狠狠咬住嘴唇,“沒半點關系”這幾個字,竟是再也說不出口。
她眼裡的情緒,說不出是驚還是恨,“沈寒御,不是被困在國外?”
“沒有誰能困住寒御,哪怕是A國警方。”
甄以平難得露出欣慰之色,“那場官司,寒御也一定會贏。”
所以,她是徹底輸了麼?
那孩子沒死,桑淺淺還活著,沈寒御不會有牢獄之災......
阮曉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睡著嘴角蜿蜒流下。
她的臉色白得嚇人,胸口的傷一直在流血,白裙早已被染紅染透。
傷口尖銳的痛意似乎在持續洞穿著她的身體,生命的機能好像也隨著洶湧的鮮血一並流出了。
她已然沒有力氣說話,靠在陽臺牆上,有些僵硬地仰頭,灰白色天空的殘陽,不知何時已然消隱了,遠方的暮色,正漸漸地聚攏來。
眼前好像越來越黑,那帶著死亡氣息的黑暗,緊緊裹住了阮曉蝶。
她的眼皮重重合上,意識開始潰散。
“曉蝶,阮曉蝶!”
有人似乎扶住了她,大聲喊她的名字。
阮曉蝶勉力睜開眼,看到了謝時安焦急擔憂的臉。
“我送你去醫院。”
謝時安抱起她,眼中是真切的毫不掩飾的關切。
他誠然恨阮曉蝶,可,他也不想看著她死。
“沒用了,時安哥哥。我......快要死了。”
阮曉蝶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服,聲若遊絲,幾乎細不可聞。
謝時安眼睛微紅,“你明明有更好的路,為何非要選這條......不歸路?”
“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這是誰的不歸路。”
阮曉蝶自嘲地笑了笑,她以為不歸路是別人的。
卻根本沒想過,她會輸。
第475章 不會告訴你
謝時安看著她胸前的傷口,知道就是神仙,也是回天乏力了。
他想起當初,阮承去世時,也是這般。
命運何其相似,一年後又再度在阮曉蝶身上重演。
阮曉蝶呼了口氣,“時安哥哥,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謝時安依言把臉湊過去,就聽到阮曉蝶喘著氣,“時安哥哥,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的,那是沈寒御的......你,別被桑淺淺騙了......”
謝時安的表情異樣平靜,“我知道。淺淺已經告訴我了,醫院那晚,她根本沒去。”
阮曉蝶扯了扯唇:“她竟是沒有瞞你......也是,她是一定會離開你,去找沈寒御的。時安哥哥,”
她抓住謝時安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她那麼辜負你,你不恨麼?你不想報復她和沈寒御嗎?”
“我尊重她的選擇。”
謝時安打斷她的話,“曉蝶,淺淺喜歡的人,從來不是我。我的確很願意和她在一起,但我更希望她......幸福。”
阮曉蝶微微嘆氣,謝時安的反應,幾乎在她意料之中。
她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謝時安怎麼會去報復桑淺淺和沈寒御,他要是報復,早該行動了,而不是一次次護著桑淺淺,一次次任由她離開。
阮曉蝶松開謝時安的手,“既如此,那時安哥哥你走吧。”
“曉蝶,我有句話,想問你。”
謝時安深深地看著阮曉蝶,嘴唇微顫,“醫院那晚的人,是你嗎?”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那晚的感受太過真實,不像是夢。
那晚的監控,自然是找不到了。
從桑淺淺的病房離開後,謝時安立刻去打聽這事,詢問了許多許多醫護人員。
他也曾在這家醫院工作過,所以別人對他,還算知無不言。
很多事就是那麼巧,有值夜班的一名護士,看到有個女孩在凌晨時分,腳步倉促地從桑淺淺的辦公室出來。
護士急著走,也沒留意,但那女孩很漂亮,讓她記憶深刻。
她隱約記得,那女孩留長發,瓜子臉,大眼睛,穿粉色蓬蓬裙,發上還別著蝴蝶夾,跟個芭比娃娃似的。
謝時安細細回想那晚,阮曉蝶貌似穿的,就是粉色裙子......
彼時,他從國外匆匆趕回,帶著阮曉蝶的那幾本畫冊去醫院找桑淺淺,卻不意碰上跟著老管家去探望阮曉霜的阮曉蝶。
那晚,也正是甄以平手術的時間,桑淺淺陪著甄家老太太暫時來不了,讓他去自己的辦公室等候。
而阮曉蝶執意要跟著他,他急得,阮曉蝶以找禮物為由,從他的包裡看到了那些畫冊,後來,她還給他倒了杯水......
“醫院那晚的人,是你嗎?”
謝時安說出這句話時,阮曉蝶的意識已然有些恍惚。
她微微睜開眼,定定地看著謝時安。
謝時安回望著她,眼裡有不可察覺的緊張。
“時安哥哥,你這麼......想要答案嗎?”
阮曉蝶笑了,“可我......不會告......訴你......”
因為那晚,隻是個意外,超出她控制範圍的意外。
她給謝時安倒的那杯水,裡頭有迷幻催情藥。
而她錯就錯在,不該想要查看謝時安的情況,而進了休息間。
謝時安將她誤認為了桑淺淺,他那會兒,已然沒了理智。
男人和女人的力氣是懸殊的,饒是阮曉蝶,也無法掙脫。
若是換了別人,怕是早就死無全屍了。
可因為是謝時安,阮曉蝶閉口不言,反而任由謝時安誤會那晚是桑淺淺。
桑淺淺的孩子,她早就知道不是謝時安的。
但她願意給桑淺淺和謝時安一個機會,隻要他們真做了夫妻,她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包括那晚的真相,這孩子的身份,隻要桑淺淺不說,將永遠會是個秘密。
謝時安從未虧欠過阮家,他對“智力障礙”的阮曉蝶,至真至誠,甚至算得寵溺。
而桑淺淺,至少在生出懷疑前,對阮曉蝶也是疼愛有加的。
她唯一的一點好意,一點善念,給了謝時安和桑淺淺。
可惜,桑淺淺不要,謝時安也不願強求。
既如此,那就讓謝時安永遠存著一個解不開的心結,算是她,小小的報復。
晚風無聲吹過,阮曉蝶的眼緩緩合上了。
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的,竟是桑淺淺曾經語重心長對她說過的話:
“你還那麼年輕,人生還很長......你在畫畫上那麼有天賦,又那麼聰慧,以後若你願意出國留學深造,將來一定會成就斐然。”
可惜,桑淺淺不懂,她的人生,她對畫畫的愛好,早就隨著邵錦的死,一並埋葬......
......
桑淺淺跌跌撞撞衝下樓時,整個人頓時怔住了。
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抱著她的孩子,靜靜地站在晚風中。
方才還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此刻無聲無息躺在沈寒御的臂彎裡。
他回來了麼?
桑淺淺來不及問,沈寒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急切地奔過去,不敢問,卻不得不問,“孩子......怎樣了?”
“孩子沒事,寒御及時接住了。”
他身後的方嵐接話,“你這孩子,命大。”
她追過來時,正看到孩子墜落,也虧得沈寒御身手迅速敏捷,差那麼一點,就抱不住了。
桑淺淺抬眸,看著那在腦海裡浮現了無數次的稜角分明的俊臉,眼眶泛紅。
想不到,他們父子,竟是這樣相見。
“孩子睡著了,應該無礙。”
沈寒御無視了她微紅的眼睛,將孩子遞給她,語氣淡然至極,“你若不放心,最好送醫院檢查一下。”
桑淺淺紅著眼“嗯”了一聲,“寒御,我有話跟你說。”
沈寒御注視著她,桑淺淺說,“這孩子——”
就在這時,一輛車疾馳而來,停在了他們面前。
謝時安從車裡倉促奔出,看到桑淺淺沒事,明顯松了口氣。
“淺淺,曉蝶呢?”
桑淺淺隻能先回答他:“在樓上。”
謝時安低聲說,“淺淺,我知道那晚的人,可能是誰了。”
桑淺淺微訝,“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