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記憶裡,母親離婚後,從甄家離開時,有一個男人,在門外等她,兩人在車前相擁,後來,那男人帶著母親上車離開。
那個人,就是母親的初戀嗎?
......
“紙裡包不住火,老太爺知道後大發雷霆,但為了甄家的面子,也因著你父親幫忙求情,老太爺還是將這事壓了下來,隻逼著那人離開了京城。“
甄崇明接著說下去,“可你母親卻因此病了,她借著養病,獨自搬離甄家,住到了郊外別墅。老太爺老太太其實都不同意,但你父親力排眾議,仍是允了她。”
“你母親當時其實想離婚,可你父親死活不同意。再後來,你母親懷了甄蓁,算是消停了一段時間。後來因為你外婆病了,她回老家去探望,也是陰差陽錯,她和那人在醫院又碰面了。雖有保鏢攔著,他們沒能說上話,可你母親回來後,愣是鐵了心要離婚,為此不惜淨身出戶。我記得,那會兒甄蓁才一歲,你是六七歲吧?”
甄崇明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有些口幹舌燥,連著喝了幾口茶,這才繼續道,“這之後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你母親如願離了婚,跟著她的初戀,去了歐洲。”
甄珠沉默地聽著,幾乎是機械地問了一句:“後來呢?”
“後來?”
甄崇明別有深意地說,“你覺得,你母親讓甄家丟盡了顏面,就算離了甄家,真的能幸福嗎?”
甄珠的神經繃成了一根線,仿佛隨時會斷掉:“你什麼意思?”
“你母親走後,老太爺和老太太有多惱怒就不說了,你父親更是憋火。”
甄崇明說,“那會兒他沒少找我喝酒,動輒酩酊大醉,對你母親,怨怒有加。也是一時糊塗吧,他竟是......”
甄崇明頓住不說。
甄珠抬頭看著他,聲音微微發顫,“他怎麼了?”
甄崇明打開手機,調出一份錄音,搖頭道:“這裡有一份錄音,你自己聽聽吧。這是你父親當年找我時,我悄悄錄下來的。原本隻是想著,若有一天被老太爺知道,或許我可以自證清白,如今讓你聽聽,也算是用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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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了播放鍵,裡頭,短促的刺啦聲過後,甄以平的聲音突兀響起。
“我怎麼想都咽不下這口氣。崇明,我決定了,我非得給這對狗男女一個教訓不可。”
“你想怎麼教訓他們?”錄音裡,甄崇明說,“以平,你們已經離婚了,你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我要他們,死。”
那聲音恨恨的,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意味,沒有現在的沉肅威嚴,甚至,略有點變音。
但這份錄音,畢竟隔了十好幾年,畢竟,那時甄以平還年輕。
“再之後的事,你也該知道了。你母親和她的初戀出國不過半年,那男人便因吸毒過量死在了酒吧裡,而你母親沒多久,也在一場交通事故中喪生。”
甄崇明搖頭嘆氣,“警方定性為意外,那肇事司機也移了民,這些事,也就再沒人追究了。”
第404章 意外之喜
甄珠直直地坐著,神色木然,好似魂魄都已不在了似的。
良久,她才嘶聲道:“你想要什麼?”
“侄女果然聰慧過人,知道我有所求。”
甄崇明哈哈笑了兩聲,“既然如此,明人跟前,我也就不說暗話了。”
他斂去笑容,“當年你父親執意要給你母親教訓,我也試圖阻止過,可他不聽。後來因為我知道他做過什麼,他對我始終存了忌憚之心,隻是看在老太爺面上,才在集團給了我一個闲職。前不久,他竟聽信沈寒御那小子的讒言,愣說我勾結外人陷害集團,借口集團蒙受了巨額損失,逼著我辭職隱退。”
甄崇明神色漸厲,因著半邊臉隱在昏暗裡,看起來有點扭曲,“我顧念著舊日情意,也為甄家和集團考慮,始終沒有捅破這層往事。你也知道,若是我將這份錄音公之於眾,對你父親,對甄家,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怎麼說,老太爺都對我不錯,我也不想毀了你父親......”
甄珠不耐煩聽下去,冷聲道:“你就直說,你要我做什麼?”
甄崇明的那些過去,唐伯川早就都給她科普了。
他吃裡扒外給集團造成的損失,證據確鑿,這些雖然是集團的隱秘,從未公開過。
但唯獨對甄珠,是個例外。
沈寒御是真想讓甄珠回集團,以便自己抽身離開。
他是用培養集團繼承人的思路和方法,讓唐伯川全面且細致地為甄珠普及了整個集團裡裡外外的業務和每個高層為人處事的特點、強弱項等。
包括那些從未公開的隱秘。
沈寒御讓唐伯川告訴她這些,告訴她為何甄以平讓甄崇明隱退,而不是將他那些惡劣事跡公開,本意是為了教她學會用人識人,學會判斷提防,也學會適當的寬容。
也正是因此,甄珠才對甄崇明這個人的行事品性印象深刻。
此刻甄崇明這些所謂的為甄家和集團考慮這類冠冕堂皇的話,哄哄別人還行,要騙甄珠,還差了點火候。
“其實我要你做的,很簡單。”
甄崇明終於道出目的,“你父親的電腦裡,存了一份文件夾,那裡頭的文件和表格,是集團這些年所有業務的賬目流水,以及與各地各級官員等合作往來的數據,我需要你拿到,交給我。”
甄珠蹙眉,“這可是集團的機密,你要這些做什麼?”
“自然是有用處。”
甄崇明頓了頓,“我想重回甄家集團。”
甄珠看他一眼,沒說話。
“你也知道,你父親現在身體不好,集團也沒個主事的人。沈寒御到底是個外人,他就算是老太太的親外孫,可他也到底姓沈,不姓甄。老太爺當年一番心血,想必九泉下也不希望集團變了姓。”
甄崇明往前湊了湊身子,離著甄珠更近了些,稍稍放低了聲音,“沈寒御說服你父親,讓你成了徐克敬的下屬,貌似是看重你,其實不過是眼下立足未穩,給你一點甜頭而已,你不要被他蒙騙了。珠珠,在我心裡,你才是甄家的繼承人,七叔若是回了集團,定會全心全意扶持你,幫你得到你父親的位子——”
哪怕甄珠現在剛得知母親死亡的真相,心中充滿憤懑、恨意,以及諸多說不上來的情緒。
可此刻聽到甄崇明這番話,看到他這副嘴臉,甄珠還是有些想笑。
若她知道,沈寒御說服她回甄家集團,是為了什麼,想必,他眼珠子都會驚得掉在地上。
甄崇明看到她嘴角浮現一點譏諷的笑容,不由狐疑道:“你笑什麼?”
“因為你這些話,挺可笑的。”
甄珠說,“我對繼承人的位子,沒興趣。”
“可你難道心甘情願永遠在集團做個小員工?”
甄崇明正色道,“你就不想為你死去的母親討個公道?你母親雖然有不對,可罪不至死。”
他的聲音裡帶著蠱惑,“隻要你成了集團繼承人,任何人都得高看你一眼,你可以隨心所欲去做任何事,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色。”
甄珠垂眸,沒有應聲。
“你忘了,你父親這些年是怎麼對你的?”
甄崇明見她似是被說動,繼續趁熱打鐵,“他曾經可是當著眾人面,說你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牆,說他甄以平根本沒有你這個女兒。你父親將集團看得比什麼都重,若這集團有朝一日,落到了你手裡,豈非,是對他最好的報復?”
甄珠沉默了許久,“他的辦公室,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這對你該不是難事。我可是聽說,你為了項目的事,好幾次去他辦公室找他理論。除了集團幾個高管,也就你能出入自如了。”
甄崇明笑了笑,“再者,雖然你的身份尚未公開,但他的秘書,應該早就知道你是他女兒了。他現在住院,你隨便找個理由進去,沒人會攔你。”
“那電腦應該不是任何人都能打開吧?”
甄珠說,“我不知道他的密碼。”
“以前他曾用結婚紀念日做密碼。”
甄崇明說了幾個數字,“但現在應該改了。不過你父親不喜歡太過復雜的,無非也就是生日之類的數字,你可以試試,如果實在不行,”
他頓了頓,“你直接把電腦拿出來給我。”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甄珠站起身,準備離開。
“那就好,不過,你最好盡快。”
甄崇明不放心地叮囑,“等沈寒御回來,或是甄以平出院,就沒那麼容易了。”
甄珠點頭。
剛走到門口,甄崇明又叫住她。
“還有句話,我想我得提前告訴你。”
甄崇明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是個生意人,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曾經有人從我這裡得了好處,卻欺騙了我,最後你猜怎麼著?”
甄珠抿緊了唇,看著甄崇明。
“說出來,怕嚇著侄女。”
甄崇明擺了擺手,“侄女可以走了,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
桑淺淺服侍老太太睡下,回到住處,便見茶幾上水晶雕琢的果盤裡,照例擺著幾盤賣相精致的新鮮水果和點心。
她在甄家住的是以前沈寒御的房間,老太太特意叮囑管家,務必細心照顧桑淺淺,不得怠慢了她。
本來送水果點心隻是慣例,可她吃了,老管家便愈發殷勤,每晚送來的品類和數量更多了。
桑淺淺其實沒有晚上吃東西的習慣,但這兩日不知怎麼,看到這食物,尤其是葡萄橙子這些酸甜的水果,便有些嘴饞。
明明晚飯也吃得不算少,可到了晚上九十點,總也覺得餓。
心念微動,桑淺淺探手替自己把了把脈,片刻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第405章 別亂來
桑淺淺怔怔坐了好一會兒,這算是,意外之喜嗎?
第一反應,是拿起手機,給沈寒御打電話。
那頭響了好幾聲才接,這麼晚了,背景音卻依然有說話聲。
沈寒御有些疲累的聲音傳來:“淺淺。”
“還在忙嗎?”
桑淺淺有些心疼,這都幾點了,他還沒回酒店。
“嗯,在醫院。”
或許是周邊有人,沈寒御聲音放得極低,“有個傷者病情比較重,他家屬情緒很是激動,我過來......”
安撫探望幾個字還沒說完,那頭突然傳來一道驚慌的聲音:“沈總,她暈倒了!”
沈寒御沉聲道:“去叫大夫!”
“寒御,你先處理那邊的事。”
這種情況下,桑淺淺自然知道分寸,也不便多說什麼。
沈寒御也不及多說:“好。”
剛說完,便掛了電話。
桑淺淺握著手機,低頭輕輕撫了撫腹部,又是失了好一會兒神,然而心裡,卻是雀躍的,歡喜的。
之前剛說想要個孩子,不意這孩子,竟就來了。
算算時間,貌似就是那晚,她主動跟沈寒御親近,說想生個寶寶的那次,懷上的。
她想象著等沈寒御回來,該如何告訴他這個消息,而他又是怎樣欣喜若狂的場面,唇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
醫院。
阮曉霜眼上仍蒙著層紗布,但狀態已經好了許多。
她靠坐在病床上,“看”向旁邊的謝時安:“這麼晚了,時安你回去吧,有什麼事,我叫護士就行。”
這些天,謝時安每天下班都會來醫院陪她,經常待到很晚。
其實她住的單間病房,兩個護士隨時照應,謝時安工作那麼忙,阮曉霜每每勸他不用來,他卻隻是不聽。
謝時安看了眼時間,十點一刻。
“我再陪你一會兒,到十點半就走。”
“早點回去吧,忙了一天也夠累的。曉蝶沒準還在等你呢。”
阮曉霜笑著說,“我沒在家這幾天,她怎樣?”
謝時安神色有幾分復雜,“白天還好,隻是夜裡會醒,有些睡不安穩。”
以往阮曉霜還未住進謝家時,阮曉蝶總是纏著要跟他一起睡,有時甚至還會因此哭鬧,半夜醒來就那麼穿著睡衣跑進他的房間。
彼時,謝時安以為她是膽子小,所以隻是覺得心疼她,很多時候都是寬容地讓步,讓她睡在自己床上,自己去睡沙發,或者,陪著她去她的房間裡,哄她睡著了,這才輕手輕腳離開。
後來曉蝶有了阮曉霜的陪伴,半夜再不曾來找過謝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