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那副黑色的塗鴉,重新出現在桑淺淺眼前。
畫上俱都是凌亂的抽象的線條,似是作畫人在心情極為憤激下胡亂所畫,但細看,卻依稀能分辨出,畫面中間,隱約,是一個黑色的墓碑。
墓碑周邊,似是雷霆閃電,又似橫穿的刀劍,重重穿過線條構成的人影,而地上散落的,則是一地破碎的人臉,以及人體的殘肢斷骸......
饒是桑淺淺早有心理準備,此刻仍是看得毛骨悚然,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年少時,也跟著名師學過畫畫,雖然她的繪畫水平隻能算勉強拿得出手,可賞鑑的能力還是有的。
最重要的,她現在是醫生,對於心理學方面也算涉獵頗多。
這幅純黑色的塗鴉幾乎可以用“可怕”來形容,痛苦,思念,瘋狂,殘忍,黑暗。
若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試著解析,作畫人已算得是高危險人格,日後便是真殺了人,怕是也不稀奇,因為對方近乎偏執殘忍的復仇心理,在這副塗鴉中,已然有跡可循。
“這真是曉蝶畫的?”
桑淺淺喃喃,幾乎無法將眼前這副恐怖的塗鴉,和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聯系起來。
“這塗鴉下面,沒有籤名,也沒有日期,是不是她畫的,還需要確認。憑著這畫冊上的幾幅照片,也無法確認阮曉蝶就是那幕後之人。”
沈寒御話雖如此說,但分明隻是在安慰桑淺淺。
事實上,就連桑淺淺也能看得出來,這塗鴉雖然看似混亂,可運筆的手法、技巧,和前面的畫作,明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且,這既然是阮曉蝶的畫冊,旁人想必也無法在她的畫冊上作畫。
“過幾天我要去謝家替她復診,”
桑淺淺想了想,“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試探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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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沈寒御不同意,“放心,肯定不會打草驚蛇,也絕不會有什麼危險,隻是一個診療中的小測試。”
借著測試,看看阮曉蝶的字跡,也看看她到底會不會畫畫。
“你可以去,隻是,若真能確定什麼,”
沈寒御的語氣難得嚴肅,“以後最好找個理由,不要再和阮曉蝶碰面。”
桑淺淺一口答應,“沒問題。”
若真能確定什麼,那阮曉蝶根本也不需要治療。
到時找個由頭,就說她“恢復”的狀態很不錯,後期不用針灸治療,隻需吃藥即可,完全可以避免再見面。
見她應得爽快,沈寒御滿意地抬手攬她在懷裡,“現在不準想這些事了,快睡。”
他明天一早的飛機去國外,桑淺淺不願影響他休息,自然乖乖點頭。
燈滅了,黑暗中,桑淺淺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阮曉蝶的智商根本就沒有問題,那她假裝孩子模樣,跟著謝時安回國的目的何在?
為了替邵錦,替阮承復仇嗎?
第392章 沈寒御的意外收獲
翌日清晨,薄霧冥冥中,沈寒御乘機離開京城。
桑淺淺執意要送他去機場,起了個大早。
兩人都沒有再提辭職的事,隻是在沈寒御即將踏上飛機舷梯時,桑淺淺忍不住奔過去,不舍地抱住了他。
“寒御,要是那個人,真是曉蝶,我......聽你的。”
桑淺淺的聲音輕不可聞,“我會辭職,安心在家待上半年。”
沈寒御微怔,低眸在她發上落下一吻,“好。”
飛機抵達異國他鄉的機場,方嵐的車已然在出口等候。
“總算不辱使命,找到那人了。”
方嵐沒有半點寒暄,直奔重點,“你知道不,這人手裡竟有一個多年前街拍的視頻,陰差陽錯,錄下了甄珠母親的死。”
上次沈寒御查到了一個可能的目擊者,原本是要尋找對方下落的,但因京城出了崔烈的事,不得不緊急趕回,是以將找人的事,交給了方嵐。
聞言,沈寒御神色微震,立刻道:“人在哪兒?帶我去見他。”
方嵐咳了咳,“在我的住處。”
沈寒御看她一眼,“隻是讓你盯住了他,倒也不必帶回你住的地方。”
“那人動機不良,見我這些天都是孤身一人去找他,又想要錢,又想要色。”
方嵐笑眯眯的,“那我當然不會讓他失望,老娘的便宜,是這麼好佔的麼。”
“辛苦了。對方,傷的如何?”
沈寒御不用想就知道那人的下場,以方嵐的性子,想必是狠狠教訓了那人一頓,出手必定不輕。
“放心,死不了,得躺上幾天。不過他倒是嘴硬,”
方嵐嘖了一聲,“就這樣也不肯說出視頻原件藏哪兒了。”
等沈寒御到了方嵐的住處,見到那個人時,才發現方嵐說的“得躺上幾天”還是保守了。
那人一張臉腫得跟個豬頭似的,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右下腹肋骨處明顯凹陷一塊,至少得有三四根肋骨骨折了。
“一腳踹過去,沒控制住力道。”
方嵐攤了攤手,“都怪這人太猴急了。”
本來方嵐跟這人談的,是用錢買他的視頻,這人獅子大張口出了個價格,方嵐也接受了。
但這人得寸進尺,還想得到更多。
知道方嵐是一個人住,便借口送方嵐回家,非要上樓喝杯咖啡。
老實說,這男人是那種油膩至極而不自知的中年男人,方嵐接近他都是忍著要吐的衝動。
奈何對方還死不要臉,一進門就松皮帶,朝著她撲過來,方嵐下意識一腳就過去了。
本以為對方人高馬大,哪料到如此不經踹,一腳被踹出兩米遠,躺地上就起不來了。
想到他之前那色眯眯的眼神,還試圖對她上下其手,方嵐覺得那一腳不解氣,揪起對方就是一通亂錘,於是這人就徹底歇菜了。
沈寒御側頭打量了一下屋裡的格局,“哪個房間方便?我單獨跟他聊聊。”
方嵐抬手指了其中一間,“那間我臥室別去,其他都行。”
沈寒御點點頭,拎起地上那人的衣領,將對方帶進了一間空房內。
房門關上了,方嵐走到冰箱前,給自己拿了杯飲料,悠哉悠哉坐下,邊喝飲料邊開了一局遊戲。
這局遊戲打了半個多小時,沈寒御終於開門出來了。
“讓人送他去醫院吧。”
沈寒御晃了晃手裡一張極小的SD存儲卡,“視頻拿到了。”
“霍,他還隨身帶著呢?”
方嵐很是意外,“藏哪兒了?”
她昨天還去了趟這人的家,連這人的臭鞋子臭襪子都搜過了,啥也沒搜到。
她還以為對方是將視頻藏在了別處呢,沒想到,竟是貼身藏著。
沈寒御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內褲。”
這人自打知道方嵐想重金買這段視頻後,覺得卡放在哪裡都不放心,幹脆在內褲上弄了個兜,把這卡裝裡頭了。
方嵐昨晚揍了他一頓,他怕方嵐拿到東西就滅了自己的口,死活不敢交出視頻。
被沈寒御威逼利誘曉以利害,知道這視頻不交是不行了,再看看自己銀行卡裡突然到賬的數到手軟的數字,這人也就沒再猶豫,把卡拿出來了。
“他可真行。”
方嵐也是無語了:“怪不得我昨天什麼都沒搜著。”
她走進屋裡,那男人正癱坐在地上,一看見方嵐,嚇得趕緊移開目光,根本不敢跟方嵐對視。
“記著啊,你拿了錢,我們買了視頻,公平交易。你要是敢把這事到處亂說,給我們惹出半點麻煩,那就不是挨頓打,斷幾根肋骨的事了。”
方嵐漫不經心的語氣,聽在那人耳裡卻威脅力十足,畢竟昨晚他可是被方嵐打怕了。
那人唯唯諾諾,連連應聲,再三保證絕不會將視頻一事透露給任何人,方嵐這才打了個電話,立刻有兩人上來,扶那男人下樓去了。
等方嵐關好門回身,沈寒御已然打開了電腦,讀取器很快讀取了卡裡的數據。
那中年男人年輕時是個攝影發燒友,最喜愛拍攝街頭的美女發在網絡賬號上。
而沈寒御之所以能找到他,就是憑著當初他拍的照片。
其中某張照片的拍攝地,與甄珠母親當年發生車禍的地方竟是在同一個地方。
那張照片雖被剪裁過,但隱約能看出邊角處聚集的人群和一輛小汽車的半邊車牌。
而這車牌的後三位數字,與甄珠母親車禍中的肇事車輛車牌號一模一樣。
沈寒御直覺判斷此人很可能是當時車禍的目擊證人,本來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找他,豈料,竟是有意外收獲,這人手裡,竟是有一段完整記錄當年車禍的視頻。
這是用相機拍攝的一份年代久遠的視頻,十多年前歐洲城市的街景,在鏡頭裡一覽無餘。
視頻前半段,是街頭各個身材或窈窕,或火辣的漂亮女人。
鏡頭追著一名金發女郎緩緩移動,女郎背後不遠處,一個年輕的華裔女人正邊走邊打電話,她身姿纖柔,氣質極佳,眉眼竟是與甄珠有六七分相似。
第393章 桑淺淺的試探
側面路口,有一輛小車駛了過來,而女人渾然不覺,仍在講電話。
悲劇幾乎無法避免:女人躲閃不及,被那輛車撞個正著,人幾乎是騰空摔在地上,後腦重重著地。
司機是個年輕男人,明顯也措手不及,下車查看情況,神色焦急地打了急救電話。
視頻的最後,是那女人被抬上擔架,急救車風馳電掣地載她離開。
“就這視頻來看,是一場明顯的交通意外。”
方嵐說,“這和警方的調查結論是一致的。”
沈寒御沉思良久,“保險起見,還是再查查這司機的去向。”
當年電子監控還沒有這麼發達,警方是根據目擊證人的證明和現場剎車痕跡判斷此為一場交通事故。
而那位拍下視頻的攝影愛好者,彼時注意力隻在拍攝的金發女郎身上,回去發布照片時,才發現自己無意中記錄了一場交通事故。
彼時他並未在意,而是剪裁圖片後,將那金發女郎的照片發在了網上。
他自然也想不到,當年自己隨手一發,在互聯網上留下了印跡,十多年後,竟被沈寒御根據這張圖片找到他,進而找到了那段塵封多年的視頻。
當然,他也因為這段短短的視頻,得到了一筆異樣豐厚的意外之財。
......
“那司機我們之前不是查過?他後來移民去了北歐,不知所蹤。”
方嵐面露難色,“就是再查,怕也查不出什麼。”
“未必。”
沈寒御從電腦裡調出一份資料,“這裡有幾個地址,是他在北歐的住址。”
沈寒御回了京城,也沒闲著,用那司機當年被警局記錄在冊的一張照片,查到了他的移民記錄,順著這記錄,找到了他在北歐的住址。
此人到了北歐後,搬過好幾次家,按地址逐一去查訪,肯定能有收獲。
“可以啊,你這效率夠高的。”
方嵐欣然道,“那我們明天就出發。”
沈寒御:“現在就走,不用等明天。”
“所以你這是又想快點忙完,好回去見淺淺呢?”
方嵐一副“我懂”的表情,很是爽快地起身,“等我收拾兩件衣服,咱們這就走!”
......
桑淺淺來過謝家很多次,可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般緊張。
當謝宅的管家帶著她走進阮曉蝶所在的客廳時,她手心裡,竟是出了薄薄一層汗。
因為她是真的害怕,那些猜測,會在今日被證實。
她無法想象,那個孩童般天真可愛的女孩,竟隻是偽裝的表相,而背後的目的,很可能懷了巨大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