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門外,簡崢已然將桑淺淺和徐美溪的話盡收耳底。
他腦袋都“嗡”了一下,“那崔烈還有可能醒嗎?”
桑淺淺掩住失落情緒,“再等等,也許,還有奇跡。”
不是不知道,崔烈醒來的概率幾乎為零,可,她仍是想再試試。
尹姝惠臉色有些復雜地看了眼桑淺淺,“那我不走了,我陪你一起等。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病床上的死者,面上漸漸籠了一層死人的灰白色,身體變得愈發冰冷僵硬,再不可能有任何奇跡了。
......
得知崔烈的死訊,沈寒御特意來了醫院一趟。
他出乎意料的平靜,看桑淺淺有些低落,反倒安慰她,“無妨,你已經盡力了。”
桑淺淺很是不開心,“可是崔烈知道那個想救他的人是誰,他死了,就什麼都查不出來了。”
“這麼小看你老公?”
沈寒御溫聲道,“崔烈死了,那人還活著,總會露出蛛絲馬跡的。”
桑淺淺輕輕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是......”
“沒有可是。“
沈寒御捏了捏她的臉頰,“這件事就打到此為止,不準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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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淺淺怎能不想。
她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明明一個情況看著已經開始好轉,即將要醒來的人,為何會突然就死了。
一來,福爾教授的札記裡沒有過這種記載,二來,崔烈的情況,的確蹊蹺了些。
便是本著醫學尋根究底的原則,她也該弄個明白。
桑淺淺心裡隱隱有了個決定,隻是這件事,仍得徵求家屬同意才行......
那頭,沈寒御正回身對簡崢道,“你晚點親自去趟謝家,將崔克送回去。”
“就這麼把他送回去?”
簡崢心裡是真不甘心,“沈總,我總覺得,崔克這人,沒準是扮豬吃老虎,揣著明白裝糊塗,心思深著呢。”
簡崢本以為,能從崔烈這裡得到些關鍵線索,可結果,這人竟然莫名其妙死了。
要不是他事先已然做了周密防備,且昨夜一整晚他守在病房門口,便連一隻蚊子也沒飛進去,他真會懷疑,崔烈的死是不是另有蹊蹺。
這兩天他讓人關住崔克,其實也沒闲著,各種手段旁敲側擊激將逼問,但一無所獲。
崔克是真跟個愣頭青似的,脾氣衝動暴躁,嘴裡罵罵咧咧就沒停過,各種狠話都說了。
表面上看來,這人城府跟他哥崔烈比起來,似乎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但簡崢向來不憚於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人,對崔克的懷疑,始終沒有剔除。
“不至於。”
沈寒御淡然道,“你說崔克心思深,是抬舉他了。”
曾經阮承還活著時,沈寒御與崔克就打過交道。
這人所有心思都在明面上擺著,三句話就能試出深淺。
但凡他有點腦子,當初也不會被阮承打發到國外跟著一幫保鏢照顧阮曉蝶。
若非謝時安顧念一點舊情,怕是他也會跟那幫保鏢一樣,在國外就被遣散了。
崔烈怕是也知道自己弟弟這個脾性,所以什麼都沒告訴崔克。
簡崢:“但崔克那日急著去接走崔烈,仍是有嫌疑......”
“我答應過謝時安,等確定崔烈生死,就將人原樣奉還。”
沈寒御打斷簡崢的話,“你隻管送人便是。”
他似是想到什麼,吩咐簡崢:“這幾日的監控錄像,你同步發我一份。”
簡崢隻好應了:“是。”
“我跟簡崢一起吧。”
桑淺淺接話,“正好今天還要給曉蝶復診。”
也正好,跟謝時安和崔克好好聊聊。
......
傍晚,謝家。
謝時安上午就已然接到桑淺淺的電話,知道了崔烈的情況。
雖然有點失望,但,事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
崔克更是沒抱半點希望,在他看來,他哥早就在三天前就死在了那場大火中,桑淺淺所謂的“觀察三日”,不過是瞎胡鬧而已。
“安少爺,我哥的屍體,什麼時候接回來?”
崔克一看到謝時安就問,“我哥他受了那麼多苦,總不能一直在太平間放著。”
“怕是還得等兩天。”
謝時安斟酌片刻,才道,“你哥他......死因有點蹊蹺,我和淺淺商量了一下,想請專門的法醫機構給你哥做個鑑定。”
“什麼?”
崔克頓時一蹦三尺高,“我哥活著時受了那麼多罪,死了還要受罪?不行,我堅決不同意!”
謝時安好言道,“你哥昨夜已然恢復了心跳和脈搏,可今早突然又死亡,法醫沒準真能查出什麼。”
“安少爺,你別被這個女人給迷惑了!”
崔克憤怒至極,狠狠瞪了眼桑淺淺,“她成天就知道危言聳聽,我哥死了她非說活著,現在人沒了,她又說裡頭有蹊蹺,不就是因為照片那事,沈寒御沒能從我哥這裡問出什麼,她就把怨氣都發泄在我哥身上了,死了還不放過他!”
桑淺淺有些無語,“崔克,我沒你說的這麼不堪。”
“我不管你怎麼樣,總之我不同意我哥被解剖!”
崔克火冒三丈,指著桑淺淺,“安少爺,你別再相信這個女人了,她以前把你耍得團團轉你忘了?她根本就是沒安好心!”
“說你哥的事,你亂扯什麼?”
謝時安沉下臉,將桑淺淺帶來的崔烈病歷甩給崔克:“你自己看看你哥的病歷記錄,再告訴我屍檢應不應該做!”
崔克有點懵,正要說什麼。
客廳門口,傳來一道脆生生的聲音:“淺淺姐姐!”
第375章 也不是不可能
桑淺淺回頭,便見阮曉蝶雀躍著撲過來:“淺淺姐姐!”
桑淺淺一把摟住她,笑道:“肚子不痛啦?”
阮曉蝶搖頭,“姐姐的藥吃了就不痛啦。”
謝時安在一旁補充,“今天精神好得很,鬧著要出去抓蟬玩。”
阮曉蝶身後,老管家提著一個白紗籠,裡頭裝了好幾隻嘶鳴的蟬,他憨笑著道,“這裡頭有一隻,還是小姐親自抓到的呢。”
阮曉蝶很是得意,“姐姐你要蟬嗎?我送你一隻。”
“我就不要啦,你留著玩。”
桑淺淺笑著指了指臥室方向,“走吧,跟姐姐去房裡,姐姐來聽聽脈,看看曉蝶試試真好了?”
阮曉蝶立刻蹬蹬蹬跑進臥室,乖乖地爬上床,一臉“快表揚我”的小表情。
“曉蝶真乖。”
桑淺淺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閉上眼哦,一會兒檢查就結束啦。”
阮曉蝶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照例是診脈、按摩、針灸,一套流程走下來,阮曉蝶已經跟以往一樣,睡著了。
“她恢復情況挺好的,按部就班治療就行。隻是像昨夜那種吃冰淇淋腹痛的情況,可不要再出現了。”
桑淺淺收拾好針灸袋,起身時叮囑了一句謝時安。
謝時安老大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我也是沒想到,這丫頭而今這麼多心眼,不光記得冰淇淋放哪裡,還知道調虎離山,把下人全都指使開。”
桑淺淺笑道,“她的病一天天見好,智商可不是一天天在恢復。你要用發展的眼光來看曉蝶。”
謝時安連連稱是。
兩人回到客廳時,崔克還在等著。
他已然看過了病歷,此刻態度變了不少,隻是仍有狐疑:“我哥他昨天,真的恢復心跳和呼吸了?”
“我沒有必要騙你。”
桑淺淺道,“當時負責看護的大夫除了我,還有兩人,她們都在病歷單上籤了名字。你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問她們。”
崔克瞪著眼:“那我哥既然都活了,怎麼今早又突然沒了?”
他這話問得,謝時安都聽不下去了,“所以才要做屍檢,確定你哥到底是什麼原因死亡的。醫院每天去世的病人多了去了,你以為桑大夫那麼闲,每個人都要去做屍檢?”
崔克:“......”
“屍檢也不一定都要解剖,有很多死者隻通過常規鑑定就能確定死因。”
桑淺淺耐心解釋,“就算真要解剖,也會徵求家屬同意,不會亂來的。”
崔克這才放心了點,想了好一會兒,“那行,我就信你一次!”
桑淺淺總算松了口氣。
回到住處時,沈寒御還在公司沒回來。
桑淺淺直接給他打了電話,說了自己的想法,“我需要你幫我找個靠譜的法醫鑑定機構。”
沈寒御微愣,“你懷疑崔烈的死因?可昨晚,並沒有任何外人進過病房......”
“也不是懷疑。”
桑淺淺說,“我隻是想弄清楚,崔烈可能的真正死因。”
她為了驗證崔烈是否中毒,在崔烈入住醫院的當夜,便提取了崔烈的毛發皮囊,帶到實驗室進行了毒理檢測。
結果顯示,崔烈體內的確殘留有桑淺淺推測的毒素,也就是說,他的症狀,完全符合福爾教授札記所記載的情況。
然而他在即將蘇醒時,卻意外死亡,這其中不能不說是太古怪了。
沈寒御頷首,“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安排。”
掛了電話,他沉吟幾秒,打開電腦,重新調取了簡崢發給他的醫院監控記錄。
病房內雖沒有監控,但從住院部大門,到病房入口,多個探頭完全無死角地展示了昨夜的人員出入情況,其中並的確沒有任何可疑的人。
且,昨晚病房門口有簡崢,房間內有徐美溪和尹姝惠,從頭到尾根本再無人進出過......
沈寒御拖動畫面,目光落在其中一帧畫面時,微微凝了凝。
晚上十一點多,徐美溪接了個電話,匆匆出去了一趟,約莫過了二十分鍾才回來。
關於徐美溪出去的事,簡崢對沈寒御提過,徐美溪在京城和她表姐同住,據說是她表姐忘了帶鑰匙,來找徐美溪拿鑰匙。
監控裡,徐美溪去了地下停車場,上了她表姐的車,好半晌才下來。
凌晨兩點多,尹姝惠為崔烈做過每隔三小時一次的例行檢查後,去了趟衛生間。
回去後沒多會兒,徐美溪從病房出來,這一次,是因為尹姝惠讓她回醫生辦公室休息。
此後,直到早上桑淺淺出現,她再未來過病房。
徐美溪和桑淺淺是同事關系,且又深得桑淺淺信任,所以連同簡崢和沈寒御在內,都未對這個細節有所懷疑。
隻是此刻,沈寒御重看這部分的畫面,隻覺徐美溪給她表姐送鑰匙前後的神色很有些不一樣,出去時雖步伐匆匆但臉色還算從容,回來時卻似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坐電梯的時候,還走錯了樓層。
沈寒御想了想,給簡崢打了個電話,低聲吩咐了幾句什麼。
......
翌日傍晚,沈寒御來接桑淺淺下班時,法醫鑑定的結果,也送到了桑淺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