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沈寒御盯著桑淺淺,眼底眸光變幻。
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桑淺淺分開太久,抑或之前因為不得已,被迫退出她的人生,讓他強行壓抑了太多情思。
在方才,看到她和那個年輕大夫言笑晏晏,沈寒御的心頭,竟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陰暗至極的念頭,想要將她,關在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沒有別的男人能看到她,她的世界裡,隻會有他一個人。
而此刻,聽到她親口說出“我不認為我們該回到從前”,這種暴虐陰暗的念頭,竟再次瘋狂滋長。
曾經她“死”而復生,卻對他冷淡疏離有加時,他也曾有過這種想法。
可那時,卻遠沒有現在這麼強烈,那時,理智還佔著上風。
然而現在,他的理智岌岌可危,一根稻草壓過來,就可能趨於崩潰。
桑淺淺愕然地發現,她從沈寒御的眼底,又看到了那種讓人心悸的眼神。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眸底洶湧的暗流,竟是漸漸地,比剛才還要駭人,可怕。
他仍舊握著她的手,可是力道似乎無意識地加重,而且越來越重。
有那麼一瞬間,桑淺淺懷疑沈寒御是不是中了邪。
“沈寒御?寒御?”
桑淺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你到底怎麼了?”
對上女孩疑惑又帶了關切的眼神,沈寒御的神智漸漸回籠。
他硬生生克制住腦海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松開她的手,“沒什麼。你的話,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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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淺淺有些納悶,他怎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
“你真沒事?”
“沒有。”
桑淺淺狐疑地看他一眼,有些不信他啥事沒有。
他剛才那樣子,真的很奇怪,還有點嚇人。
然而沈寒御說沒事,她也不好再問。
“那行吧,那我回去上班了。”
再不走,她真得遲到了。
才剛要離開,沈寒御卻叫她的名字:“淺淺。”
桑淺淺:“還有事?”
沈寒御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外祖母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她想請你到甄家吃飯。”
“不急,等你完全恢復再說。”
桑淺淺見他此刻的確正常多了,暗暗松口氣,“沒別的事,那我走了?”
沈寒御點點頭。
桑淺淺走出好遠,回頭時,發現沈寒御還一動不動站在原處,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
這人,腿還沒完全好呢,站那麼久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回去少不得會腿疼......
意識到自己都想了些啥。
桑淺淺臉頰有點燙,莫名覺得自己不太爭氣。
這才剛跟他攤牌的第一天,她竟然就已經心軟了。
......
晚上,京城某餐廳。
“難得淺淺現在正式回歸,咱們科室又多了兩名新成員。”
苗主任很是豪氣地揮手:“今晚想吃什麼,大家隨便點。”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一片歡呼,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飯吃到中途,尹姝惠拉著桑淺淺的手去衛生間,趁機聊悄悄話。
“你怎麼突然調來京城了?你舍得丟下你媽媽來這麼遠?”
桑淺淺記得,尹姝惠的母親身體好像不太好,當初去明城進修,姝惠本來是很想去的,但後來因為不放心母親,便放棄了這個機會。
尹姝惠神色很是黯然,眼圈都紅了,“淺淺,我媽媽已經去世了。”
她是單親家庭長大,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而今母親去世,每次下班回去,面對清冷孤寂的家,就忍不住難過。
她想著換個環境,也許能換種心情,所以這才來了京城。
第271章 像極了一個人
桑淺淺柔聲安慰她好半晌,尹姝惠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她也有一堆的疑惑,要問桑淺淺,不過最想知道的,當數一張照片。
“謝時安之前高調辦婚禮,媒體發了張他和新娘的合照,那女孩,是你不?”
雖然那張照片上,新娘隻露了小半個側臉,可尹姝惠對謝時安和桑淺淺的過去很清楚,也對桑淺淺太熟悉,所以她認定那就是桑淺淺。
為此她還和科室同事爭論不休,就連薛主任也說絕無可能是桑淺淺。
可尹姝惠還是覺得,自己的直覺更可信。
當初桑淺淺和謝時安的那場“假”婚禮,隻是逢場作戲,她從未和薛主任說起過,就連苗主任都不知情。
不過尹姝惠既然問起,桑淺淺也就沒否認,“的確是我。”
“那你後來怎麼又突然出事,昏迷不醒?謝時安不是成了謝家繼承人,很厲害嗎?怎麼會讓你出意外?”
尹姝惠簡直太好奇了,“還有沈先生,你和他又是怎麼回事?苗主任今天為什麼非要讓你送他?”
“這事,說來話長。”
桑淺淺想了想,盡可能用最簡潔的語言,回答了尹姝惠的問題。
尹姝惠聽得眼睛都瞪圓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跟謝時安根本就不是真結婚,是迫不得已,但你和沈總,是真的成過婚?我的天,這是什麼爆炸大新聞!!”
她簡直不敢置信,又怨念滿滿,“那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是怕我出不起禮金還是根本就不歡迎我們這些同事?”
“怎麼可能?”
桑淺淺啞然失笑,耐心解釋,“明城那場婚禮是小範圍的,沒邀請多少人,當時我們本來打算等明城辦完,再回粵城辦一場婚禮。可惜天不遂人願,後來出了那麼多事。”
“你這經歷,簡直跟電視劇似的,也太驚險刺激了......”
尹姝惠喃喃,又很憤怒,“阮承真是死有餘辜,你跟你哥可真是太倒霉了,沾上這種瘋子。”
桑淺淺嘆氣,“是夠倒霉的。不過好在,都過去了。”
“你要是不認識謝時安就好了,還有那個阮曉霜,哎,你哥當初不跟她談戀愛,說不定就啥事沒有了。“
尹姝惠說著,又有些嘆惋,“不過阮曉霜也挺可憐的,說來說去,還是怪阮承,阮曉霜攤上這麼個哥哥,也是要命.......”
想到阮曉霜,桑淺淺也有些沉默了。
阮曉霜是為數不多的,讓桑淺淺第一眼就很喜歡,願意去親近的女孩。
每每想起她的死,桑淺淺都有些意難平。
“不過我覺得,最讓我感動的還是沈總。”
尹姝惠這會兒大致理清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很是感慨地下結論,“他真的對你很深情。”
為了桑淺淺,身家性命都可以不要,這是什麼樣的絕種好男人。
桑淺淺撇嘴,“那是你沒見過他騙我的時候。”
“反正你讓他長點記性,差不多就可以和好啦。”
尹姝惠笑著道,“我還記得去年他去我們科室找薛主任,我一眼看到他,簡直驚為天人,當時我還想,以後得是多完美的女孩才能配得上他?沒想到,竟然就是姐妹你。淺淺我跟你說,你和沈總明兒和好了,一定要在京城再辦一場超豪華盛大的婚禮,我給你們當伴娘,哈哈,想想就激動。”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怎麼比我想得還遠。”
桑淺淺笑著拉她,“走吧,咱們聊這麼久,苗主任該等急了。”
兩人回包廂的路上,聽到一陣極為極為悠揚悅耳的琴聲傳來。
她們循聲望去,就見飯店中堂擺著的鋼琴前,一名穿外賣服的年輕外賣員,正忘情投入地演奏。
不少人駐足聆聽,一曲終了,大家紛紛鼓掌。
外賣員這才回神,發現自己被這麼多人圍觀,慌亂地站起身,紅著臉局促地解釋,“以前讀書時,學過鋼琴,剛沒忍住試著彈了彈,見笑了,見笑了。”
他拎著外賣包,很害羞地跑了。
“這人彈得好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尹姝惠想起什麼,有些感慨道,“住我隔壁的鄰居,也是彈鋼琴彈得特別好。我聽那琴聲,特別專業,還以為她是音樂學院的老師或學生。結果我前兩天在電梯裡碰到她,你猜她是什麼人?”
桑淺淺當然猜不出。
所以尹姝惠直接說出了答案,“她竟然是個盲人,不過人長得特別好看,特溫柔那種,說話也柔柔的。唉,就是可惜眼睛看不見。”
饒是桑淺淺不認識這女孩,卻也不由為她輕輕嘆息。
其實何止是這個雙目失明的女孩。
這世上,無論何種身份,地位,似乎都沒法擁有完全沒有缺憾的人生。
世間不如意事,十之玐九,很多時候,卻也隻能徒嘆奈何。
......
粵城,酒吧包廂內。
一個喝得半醉,挺著將軍肚,有些禿頂的中年人,摟著身邊的年輕女孩,色眯眯地端著杯酒,喂給對方喝。
他倒得急,酒水順著那女孩白皙的下巴往下流,打湿了本就輕薄的衣裙。
那女孩想掙扎又不敢,隨著對方越來越過分的動作,她輕聲啜泣起來,像是小貓小狗之類的動物,發出細碎的哀鳴。
沙發對面,桑明朗冷眼瞧著這一幕,煩躁至極地扯了扯領帶。
這些年他不知參與過多少合作應酬,眼前這種場合,他也不知見過多少次,比這更過分的合作伙伴,也有。
本就是做這種職業,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彼此都心知肚明。
所以有時就連桑明朗也會逢場作戲,冷眼旁觀,毫無半點心理負擔。
可唯有今日,他難以鎮定。
因為這個女孩,像極了一個人。
她的眉眼,竟是和阮曉霜有五六分相似,那雙眼睛,尤其像。
那中年男人已然將女孩壓在了沙發上,幹脆拿起酒瓶惡意滿滿地灌酒,發出惡劣的大笑。
那女孩被嗆得劇烈咳嗽,哭得愈發厲害,她艱難地側頭,望向對面沙發上俊朗淡漠的男人,朝著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那雙滿是淚水的眸,欲說還休,帶了說不盡的哀求之意。
對上這雙與阮曉霜如出一轍的眼睛,桑明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砰”一聲炸了。
他再也忍不住,黑著臉大步過去,一把揪住那中年男人掼在地上,拳頭劈頭蓋臉地重重砸了下去。
第272章 不是為你
桑明朗出手很重,那人慘叫連連,不一會兒已然被揍得滿頭滿臉都是血。
“不就是個女人,你想要說一聲,我讓給你就是,犯得著動手嗎?”
那人意識到桑明朗是來真的,酒意早被嚇沒了,“桑明朗,咱們那麼多年的合作伙伴,生意你不想做了?合作不想要了?”
話沒說完,桑明朗一拳砸在他臉上,又是一聲悽厲的慘叫。
“跟你這種垃圾,不合作也罷。”
桑明朗出拳更重,打得對方連聲求饒,這才收了手。
那人不顧疼痛,立刻連爬帶滾地衝出了包廂,人衝出門外時才回頭,色厲內苒道:“桑明朗,你等著,今天這事老子跟你沒完!”
桑明朗笑了笑:“行啊,我等著。看你怎麼個沒完法。”
那人怕桑明朗再動手,也不敢多說什麼,哼了一聲,一瘸一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