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他極力抗拒著那股力量,身體卻似乎仍在快速跌落向不見底的深淵,他看到桑淺淺踉跄地追過來,想要拉住他。
然而隻是徒勞,兩人終究還是交錯而過。
她流著淚喊他的名字,“寒御,寒御。”
“寒御,寒御。”
沈寒御猛然翻身坐起,急促地喘息著,額頭竟是冷汗涔涔。
“寒御,寒御。”
呼喚聲還在繼續,伴隨著輕而有規律的敲門聲。
竟是甄以平的聲音。
沈寒御定了定心神,下床去開門。
門外,不止甄以平在,就連甄家老太太也來了。
兩人神色透著焦急。
一見到沈寒御,甄家老太太撫著胸口長出一口氣,嗔道:“你舅舅喊你那麼半天,你怎麼不答應?”
“睡著了。”
沈寒御低啞開口,“這麼早來,有事?”
“你外祖母掛念你的身體情況,一大早就拉著我一起來看看你。”
甄以平笑著說,“剛我叫你半天你沒應聲,你外祖母急得跟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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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沈寒御起得很早,他們還以為沈寒御今日也會如以前一樣。
“我沒事,進來說話吧。”
沈寒御側身讓他們進來,先他們一步,走到沙發邊。
回頭卻見甄以平和老太太並沒有跟過來,他們不敢置信地盯著沈寒御,繼而,目光落在他的腿上,神色震驚。
沈寒御的情緒,還殘留在那場夢境裡,沒能完全出來,一問一答間,隻是本能的反應。
他下意識地問:“怎麼不進來?”
“寒御,你,你......”
甄以平露出狂喜之色,“你好了?”
沈寒御怔了兩秒,順著甄以平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腿,陡然明白了什麼,心神頓時如被雷霆擊中,重重一震。
在今日以前,他需要扶著桌椅牆壁等外物,才能極為緩慢地行走。
哪怕隻是極小的一段距離,這雙腿的神經也仿佛不堪重負般,沉重不可當,根本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可他方才,是正常走著去開門再走回來的,沒有借助任何依仗物。
淺淺送來的,竟真的是解藥!!!
“寒御,你感覺怎麼樣?”
甄家老太太終於回過神來,拉著沈寒御的手坐下,一迭聲地問:“腿還重嗎?身上還疼嗎?頭還昏嗎?”
這些都是沈寒御之前的症狀,但現在,沈寒御竟全都感覺不到了。
此刻經老太太提醒,他才發現,自己竟好像回到了久違的曾經,沒有隱隱的疼痛折磨,如墜鉛石般的沉重,仿佛久睡之人的昏沉,種種症狀,竟全都蕩然無存了。
“我,很好。”
沈寒御從未像此刻這般,感覺自己又重新掌控了這具身體。
恍如做夢。
可眼前甄家老太太和甄以平欣喜含笑的模樣,讓他知道,這不是夢。
“甄家祖先有靈,祖先有靈,總算佑寒御平安無事......”
甄家老太太顫巍巍地抹著淚,語無倫次地喃喃。
今天真的這幾個月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不亞於當初知道沈寒御的身份,和沈寒御相認時。
當初相認是久別重逢,而今日,不亞於一場新生。
“桑小姐說12-24小時毒就會全部消解,還真是半點不差。”
甄以平也有些激動,現在離著24小時,還有兩個鍾頭,解藥竟是已經起作用了。
“保險起見,我看最好還是讓桑小姐再檢查檢查。”
甄家老太太擔心再出什麼意外,“你今天不是正好要去醫院找樂山接受按摩治療?到時先去見見桑小姐,確認下這毒是不是徹底解了,後續還有沒有要注意的。”
沈寒御點了點頭,“好。”
就是老太太不說,他今日,也得去見她。
“順便問問她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或是想要的東西,這謝禮可不能馬虎。”
甄以平笑道,“昨天你外祖母讓人給桑小姐的部分診金,她沒要,我看她對錢好像沒什麼興趣。”
這段時間,甄家上下都籠著慘淡的愁雲,隨著一撥撥大夫來了又離開,甄以平的心已然沉到了谷底,不得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萬幸桑淺淺帶來了解藥,這愁雲慘霧才能得以散去,甄家怎麼感謝桑淺淺都不為過。
“桑小姐有沒興趣,這該給的診金也一分都不能少。不過桑小姐若有什麼要求,你可以讓她盡管提,甄家定會滿足。”
甄家老太太突然想到什麼,“寒御你不是和桑小姐認識?你問問她什麼時候有空,請她來家裡吃頓飯吧。這次你能好,多虧了她,咱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老太太此刻對桑淺淺的感謝之情簡直難以言說,所以感謝的方式,也格外大方。
甄家向來不邀請外人來家裡吃飯,便是苗樂山也沒有這種殊榮,桑淺淺,還是第一個。
......
穿上熟悉的白大褂,坐在診室裡,為前來看診的病人把脈問診時。
桑淺淺隻覺難以言喻的充實和踏實,毫無疲倦之感。
她已然小半年沒有回歸工作崗位了,而今,一切都恢復正常,她終於可以安心做大夫了。
一上午的忙碌匆匆過去。
桑淺淺活動了一下疲憊的身體,喝了口水,起身打算回科室辦公室。
門便在此時被推開,身形挺拔峻冷的男人,緩步走了進來。
哪怕隻是最簡單的黑衣黑褲,氣場極度沉斂,可一瞥之下,還是讓人無法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第268章 等你消氣
“來找苗主任?”
桑淺淺收回視線,淡定地說,“這會兒是午休時間,他應該去吃飯了,你可以在他辦公室等一等。”
沈寒御目光深深地凝視著桑淺淺,漆黑眸底似壓抑著難言的情緒。
桑淺淺繞過他,伸手去拉門,“不知道苗主任辦公室在哪兒?我帶你......”
話沒說完,門“砰”一聲被沈寒御反手關上了。
與此同時,桑淺淺被他攬住腰身,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轉,後背隨即抵在了門上。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抬起,男人的吻鋪天蓋地落下。
桑淺淺猝不及防,回過神來時,這個氣,氣得恨不得咬他一口。
可是又舍不得。
這片刻的遲疑,她已然被卷入一場狂風暴雨中,身不由己地任由沈寒御裹挾著她浮沉。
直到這漫長的深吻結束,他仍是不舍得放開她,下巴埋在她肩窩的發絲處,溫柔細碎地輕吻著她的脖頸。
酥酥麻麻的感覺傳來,桑淺淺渾身顫慄,腿軟得幾乎要站不住。
她喘著氣,用力推他,“沈寒御,這裡是診室,你是不是想我被醫院處分啊?你快放開我,不然我生氣了!”
沈寒御這才眷戀不舍地放開懷中的溫軟,才剛松手,桑淺淺便如受驚的小鹿般,靈巧地從他身側鑽了出去,躲到了醫生辦公桌後。
她摸了摸被他吮得有些紅腫發疼的唇,惱怒地瞪著他,“沈寒御你是狗嗎?”
親就親,幹嘛那麼用力,都弄疼她了。
沈寒御望著她嬌嗔含怒的模樣,心裡泛起說不出的柔軟。
“淺淺,”他嗓音低啞地開口:“我好了。”
我們可以,重新回到從前了。
“解藥是我給你送過去的,我當然知道你好了,不用你來說。”
桑淺淺沒好氣道,“沈寒御,你忘了咱們的關系了?我現在跟你什麼都不是,誰允許你親我了?”
沈寒御無聲地看著她。
“這麼看我幹嘛?”
桑淺淺才不示弱,“是你非要跟我分手的,我挽回了多少次你該很清楚。就在幾天前,我還給過你機會,我問你要不要去領證,是你自己拒絕的。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把她瞞在鼓裡那麼久,想見他一面都難,平日消息不回,電話也愛接不接的,冷漠得跟陌生人一樣。
現在知道想要和好了,哪有那麼美的事。
沈寒御低聲說:“此一時,彼一時。”
桑淺淺撇嘴,“我不管,反正我現在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明明是很堅定地拒絕和好,不知怎麼回事,被她說出來,像是在撒嬌。
沈寒御臉上看不出喜怒,語氣平靜地開口:“不想跟我在一起,想跟誰在一起?”
“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系。沈寒御,下次不經過我同意,不準親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桑淺淺傲嬌地揚起精致的下巴,“現在,你可以走了,出門右拐,見走廊再右拐,第三間辦公室就是苗主任的辦公室。”
沈寒御非但沒走,反而在桌子對面坐下了。
他面不改色地說:“我外祖母讓我來找你,再做一次檢查,看看毒是否徹底解了。她老人家還等著答復。”
桑淺淺本來想說沒必要再檢查,因為她親自試過,解藥服下,毒就會消解。
不過想了想,還是將桌上的脈枕推過去,“手放上來。”
沈寒御依言將手腕放在脈枕上。
桑淺淺手指搭脈,凝神聽脈息,而沈寒御......一瞬不瞬地凝神看她。
得虧桑淺淺的心理足夠強大,才能在他的灼灼注視下,還能鎮定自若。
“脈象挺平穩,就是心率有點快。”
桑淺淺沒聽出什麼大問題,“毒肯定是已經解了,老太太若是不放心,你可以再去化驗室抽個血,檢測下血清的毒素指標,這樣比較一目了然。”
“另外,你剛恢復,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雙腿也不宜過度運動,後期注意補充營養,適當休息,按時來醫院做康復治療,很快就能和常人無異。”
她的態度完全是醫生對病人的態度,禮貌而疏離,“沈先生,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回辦公室了。”
沈寒御的視線,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
這會兒見她起身,他也跟著站起來,“中午想吃什麼?我——”
桑淺淺飛快地打斷他:“我們醫院有食堂,不勞沈先生費心。”
沈寒御諱莫如深地盯著她片刻,沒說話。
等兩人一出門。
桑淺淺丟下一句“再見”,看都沒看沈寒御一眼,大步走了。
目送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沈寒御唇角抿出微不可覺的弧度。
看她在自己面前生氣,撒嬌,耍小性子,竟是這般美好。
淺淺,我等著你消氣,心甘情願回到我身邊的那一天。
......
“淺淺,咱科室來了兩名新同事。”
桑淺淺剛回辦公室,苗主任就領著兩人走進來,“沈先生來了,我得趕緊過去,她們就交給你了,你帶她們熟悉下醫院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