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當初誤以為兒子女兒都不在,桑鵬程幾乎被致命的打擊摧垮。
在京城時猶自強撐著一口氣,回到家裡,這口氣一松下來,身體頓時就毛病不斷。
桑淺淺替他開了好些調理身體的中藥,這些天裡都是她親自給父親熬藥,但一旦去了京城,很長一段時間都再無可能做這些了。
“這不是還有我嗎,我會照顧好爸的。”
桑明朗接話,正色道,“以後爸不必再操心公司的事,隻需幫我打聽著粵城哪家的姑娘好就行。”
桑鵬程不敢置信,“明朗,你是說真的?”
“當然。”
桑明朗笑了笑,“您不是一直希望我結婚來著,有了合適的人選,這婚才能結不是?”
桑鵬程簡直是喜不自勝。
兒子這個萬年不開花的鐵樹,如今總算是開竅,動了結婚的念頭了。
這個消息,多少衝淡了女兒要走的離愁別緒,桑鵬程總算稍有所慰。
“哥,你別勉強自己,這可是結婚,你要想清楚。”
上樓收拾行李時,桑淺淺小聲提醒桑明朗。
她知道她哥的用意,無非是想讓她爸開心些,但婚姻大事,不能不慎重。
“你哥我想得很清楚。以前不肯結婚,是因為心裡總還憋著一口氣。”
桑明朗淡淡道,“現在無所謂了,跟過去較勁那麼久,也該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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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般坦誠以告,桑淺淺心裡倒是落下一塊石頭,“那我就期待著,下次回來,能見到嫂子。”
桑明朗扯唇,“行,保證不讓你失望。”
......
當天,桑淺淺離開粵城,飛往歐洲。
第247章 沒得商量
飛抵目的地,桑淺淺簡單安頓後,沒顧上倒時差,直奔自己要去的地方。
這裡的天氣比粵城要冷許多,街上寒意蕭瑟,行人在風中瑟縮著肩膀,低著頭腳步匆匆。
桑淺淺人還未下出租車,遙遙望見那座灰紅色小樓門前站著的隱約有些熟悉的身影,微愣。
小樓的門恰好在此時打開道縫,裡頭傳來一道粗噶的、極不耐煩的聲音:
“怎麼又是你?我早跟你說過了,有病去醫院找大夫,我是搞研究的,而且幾十年前就退休了!我看不了病,別來煩我,順便把你的東西都拿走,別再來找我了!”
“哐——”門重重關上,連帶著扔出來好些禮盒,禮盒摔下臺階,散落一地。
門外那人站了片刻,俯身去撿地上的禮盒,發現有人跟她做著同樣的事,下意識抬頭,看向幾步開外的桑淺淺,頓時怔住。
歷經那麼多事,本以為再見她都會困難,卻沒想到,會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出乎意料地相逢。
而這個城市,曾經還是他們兩個人留學的城市,曾有過那麼多那麼多的回憶。
異樣復雜的情緒掠過謝時安眼底,他的神色,說不出是悲是喜,“淺淺,你怎麼,來了這裡?”
這段時間,他人雖不在國內,可時常會給桑淺淺所住的醫院打電話,問問她的情況。
半個月前,他意外得知,桑淺淺醒了,人已出院。
本打算給桑淺淺打個電話,可後來想想她該是和沈寒御在一起,這個電話,到底還是沒能撥出去。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
桑淺淺將手中的禮盒遞給他,打量了眼謝時安,“你找福爾教授,是為了讓他幫忙看病?替你看,還是替朋友?”
“算是......朋友。隻可惜,福爾教授不肯答應。”
謝時安自嘲地說,“除了第一次來找他時,看在你的面上,讓我進屋坐了片刻,後來連門都不肯讓我進了。”
“福爾教授不輕易替人看病,你......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試試。”
謝時安有些苦澀,“這也算是最後一條路了,若不行,我便隻能帶朋友回京城了。”
桑淺淺沉默了幾秒,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若福爾教授幫不了她......
不,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她也一定要從福爾教授這裡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桑淺淺微一沉吟,“你在外頭等我會兒,我先去見見福爾教授,沒準他會願意跟以前一樣,讓你進去也說不定。”
福爾教授是世界上最頂尖的藥理學專家,尤其在毒理學領域,有過堪稱裡程碑式的重大突破。
這也是桑淺淺在得知沈寒御中毒後,第一時間來找他的原因。
說起來,當年桑淺淺和福爾教授的相識,頗具戲劇性。
她抽空去超市買些生活用品,回學校路上,發現路邊面包店裡,一個人高馬大的店員,推著一個瘦削的華裔老人出來,怒聲呵斥著對方。
那老人衣著破舊,頂著一頭雞窩般的亂發,比店員還要憤怒,嘴裡嘰裡咕嚕地說著什麼。
他執意要進門,店員不讓,抬手一推,老人站立不穩,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桑淺淺過去扶他起來,大致問清楚原因,這才知道老人進店裡是想要買面包,但因衣著不整,形象過於邋遢,店員誤以為他是流浪漢,不許他進去,二人這才發生爭執。
桑淺淺為老人買了他需要的面包,又為老人打了輛車,送他上車便走了。
本以為隻是萍水相逢,事後桑淺淺也沒當回事,豈料沒幾天,學校搞醫學領域慶典論壇,桑淺淺協助導師邀請數位重點嘉賓,竟在名單裡竟看到了這位老人,這才知道,他原來是藥理學領域泰鬥級的人物!
她跟著導師親自上門請對方參會,老人竟還記得她,他本來不願出席醫療類論壇,但後來禁不住桑淺淺苦勸,破例參加。
在大會上簡短發完言,福爾教授放著簇擁他的人不理,直接朝著桑淺淺走過來,不顧學校的安排,執意在學生食堂,和桑淺淺吃了一頓飯。
兩人的年齡相當於爺爺和孫女兒,性格和志趣卻是出乎意外地合得來,福爾老教授很高興,“幹脆你別叫我教授,叫我爺爺好了。”
於是桑淺淺便一直稱他福爾爺爺。
知道老人獨居,桑淺淺每周末必來探望福爾教授,有時謝時安會陪著她來。
頭幾次,福爾教授不肯讓他進來,說家裡不歡迎外人。
謝時安也不介意,就那麼站在院外等著。
如此好些次,老教授到底還是讓他進了屋,但態度還是不怎麼地。
老教授對著桑淺淺有說有笑,熱情洋溢地闡述自己的研究,對著謝時安,這拿他當空氣,總也記不住他的名字。
有次桑淺淺因為太忙過不來,拜託謝時安去探望老教授,老教授對著蹦出一句,“你不是淺淺那個朋友,淺淺沒來,你以後也別來。”
謝時安回去後將這事說給桑淺淺聽,桑淺淺笑得不行。
她很少開懷大笑,那天的笑容格外燦爛明媚,謝時安一直記到現在。
......
想起當年事,謝時安心緒愈發復雜,低聲說:“好,那就麻煩你了。”
桑淺淺點點頭,敲響小院的大門。
門鈴響了許久,才被打開,一個不修邊幅,頂著一頭愛因斯坦花白亂發的老頭,神色暴怒地出現在門口。
老頭的聲音比他的人還快一步衝出門外,帶著點氣急敗壞的意味,“你再糾纏,信不信我報——”
目光落在桑淺淺身上,老人一雙暗灰色的眼睛中驟然睜大,報警的“警”字,卡在了嗓子眼裡,有點語無倫次了,“淺,淺淺?”
桑淺淺含笑,“是我,福爾爺爺。”
“你可算是出現了,快進來,快進來!”
福爾教授激動不已地將門大開,迎桑淺淺進屋。
十幾分鍾後,得知桑淺淺的來意,老教授臉上的笑容收斂,神色嚴肅地盯著桑淺淺:
“這麼說,你也是想請我給人看病?”
“不是看病,是想問您......解毒的配方。”
桑淺淺知道這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可她不能不開這個口。
她懇切道,“爺爺,那個人,他對我真的很重要......”
“重要不重要,跟我有什麼關系?”
福爾老教授沉下臉來,“我說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原來也是有求而來。別的事我能幫你,這件事,沒得商量!”
第248章 阮家三小姐
桑淺淺被福爾教授用力推出門外,隨後,大門“砰”一聲被用力關上。
第一次,桑淺淺也成了不受福爾教授歡迎的人。
她知道福爾教授向來不輕易給人看病,但沒想到,隻是向他請教解毒之法,也會讓他這般暴怒。
陰沉的天空飄起了細小的雪粒,臺階下,謝時安正在等她。
桑淺淺走過去,無奈道:“抱歉,沒能幫到你。”
謝時安搖頭,“福爾教授怎會發這麼大火?”
留學那幾年,謝時安還從來沒見過福爾教授對她疾言厲色,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
那會兒福爾教授每次見到桑淺淺都是笑容可掬,但凡桑淺淺有什麼要求,福爾教授就沒有不答應的。
今日連她都進不了門,可謂罕見。
桑淺淺苦笑:“我想讓他教我一種解毒的法子。”
“解毒?”
謝時安愣住,隨即深深地看著桑淺淺,“所以你來找福爾教授,是為了沈寒御?”
桑淺淺吃了一驚,“你知道寒御中毒的事?”
這件事沈寒御瞞得那樣緊,謝時安怎麼知道的?
意識到什麼,她的聲音都有些激動,一把抓住了謝時安的胳膊,“時安,你一直跟在阮承身邊,這毒阮承既然能設法得到,肯定也有解藥對不對?”
謝時安幾乎不忍告訴她真相,然而卻不得不說:“之前郭木楊來找我,我才知道此事。若有解藥,我早就給他了。”
好似一盆冰水澆下來,才剛露頭的一點希望的星火,瞬間被徹底澆滅,桑淺淺眼中光彩黯淡下來。
雪落得愈發大了些,風裡寒意更甚,兩人無聲往前走著。
桑淺淺打破沉默:“還沒問你,你那個生病的朋友,是誰?”
能讓謝時安來求福爾教授,想必,關系匪淺。
謝時安沒有隱瞞,“是曉霜姐的妹妹,阮曉蝶。”
“曉霜姐還有個妹妹?”
桑淺淺大是意外,“我怎麼從沒聽曉霜姐說起過?她生了什麼病?”
“這些年曉蝶一直在國外治病療養,幾乎沒怎麼回過國。曉蝶她......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謝時安有些不知該怎麼說,“我也是存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想讓福爾教授幫忙看看,曉蝶是否還能治好。”
桑淺淺原本打算在路口就和謝時安告別,沉吟片刻後,改了主意,“我和你一起去見見曉蝶吧。”
......
謝時安住的地方,是座獨棟小別墅,離著福爾教授的住處,有一定距離。
車駛入院中停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撐著傘快步上前,恭敬地拉開車門:“安少爺,三小姐她一直在等您回來......”
那人說著話,突然瞥見桑淺淺,竟是臉色大變。
桑淺淺也微微皺眉。
這個男人,她認識,正是阮承心腹崔曜的弟弟崔克。
當初她被阮承囚禁,崔克對她動手動腳,被謝時安撞見,一通好揍,腦袋血流不止,傷得不輕。
桑淺淺還以為他已然死了,沒想到,竟是命大,還活著。
見桑淺淺看著崔克,謝時安低聲解釋,“阮承生前,曾安排崔克照顧曉蝶。”
最早跟在阮曉蝶身邊的人,是邵錦。
後來邵錦被阮承召回國,恰好崔克又惹惱謝時安,阮承便幹脆派他到國外照顧阮曉蝶。
阮承出事時,邵錦和阮家得力下屬幾乎都死在警方槍彈之下,崔克卻因呆在國外,反而僥幸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