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腦海裡,卻回想起當日,在那廢棄的精神病院發生的種種。
那聲巨響過後,衝天火光伴隨著濃煙升騰。
他當時真的以為,沈寒御已經出事了。
但趕到時,發現沈寒御隻是昏迷不醒,雖被彈片的餘威震到,卻萬幸沒有生命危險。
說來,真是天意。
彼時沈寒御本來正要去抱起地上的女人,但桑鵬程恰在這時,打來了電話。
若是換了其他任何人,沈寒御都不會接,可唯有桑鵬程的電話,他不能不接。
那會兒,沈寒御誤以為地上死去的女人,是桑淺淺。
饒是他克制力再強,也根本做不到在“桑淺淺”身邊,去接桑鵬程的電話。
怕對方聽出自己情緒和聲音的異樣,也不忍,讓桑鵬程知道桑淺淺的死訊,所以,沈寒御稍稍走遠了些。
也正是這一念之仁,救了沈寒御。
但沈寒御也因此傷得不輕,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才算能出院。
多年前,桑淺淺假死去世時,沈寒御也病了一場,那會兒他情緒很不對勁,徹夜睡不著覺。
這次,沈寒御卻異樣平靜,平靜得過分。
傷稍好點時,他冷靜無比地策劃了一場天衣無縫的計劃。
為了讓阮承放下所有戒心,也為了這個計劃能萬無一失,他將計就計假死,甚至不惜讓出Phoenix總裁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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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可誰能想到,最大的問題,出在了桑淺淺身上。
本來以為桑淺淺已經不在了,誰知道,現在竟是比不在了還麻煩。
就是天上陡然降下百道暴雷,也不會比今日的消息更讓郭木楊震驚。
此刻郭木楊的心情,簡直難以描述。
當然,更主要的,是為寒御不值。
死裡逃生,痛失所愛,強打精神,苦心謀劃。
結果,卻在這張情意綿綿的新郎新娘照片前,一切都成了笑話。
桑淺淺,壓根就沒死,她還好好活著。
非但活著,她還要嫁給謝時安。
“幹嘛呢你們?整得跟毒氣室似的,嗆死人了。”
方嵐不知何時進來,拉開窗簾,推開窗,屋內總算有了些許新鮮空氣。
“謝時安現在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事業愛情兩豐收啊。”
方嵐抱臂斜靠在窗邊,微微皺眉道:“我不是太明白,桑小姐到底知不知道寒御出事?她怎麼就能答應嫁給謝時安呢?”
若桑淺淺不知道沈寒御出事,那她該對沈寒御保持絕對的信任,相信他定會救她出來。
若她誤以為沈寒御不在了,那就更不應該嫁。
這才過去幾個月,沈寒御還屍骨未寒呢,她立馬大張旗鼓地嫁人,怎麼想怎麼不合適。
“桑小姐應該也是不得已。”
郭木楊為桑淺淺說話,“她哥在阮承手上,謝時安提任何要求,她怕是也隻能答應。”
“我看這照片,兩人相處挺甜蜜融洽啊。真要被逼迫,桑小姐能給謝時安好臉,謝時安能笑得那樣開心?”
方嵐直言不諱地說,“你們可別忘了,謝時安和桑小姐以前什麼關系,沒準,桑小姐是自願的也說不定。”
她的話落音時,屋內的空氣都冷了幾分,很是壓抑。
郭木楊睨著方嵐,“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看破不說破可懂?
“我就是提醒你們,別亂動搶親的心思。別說咱們未必帶得走桑小姐,就是帶得走,到時寒御的身份說不定也會暴露,那咱們這段時間的辛苦,豈不是白費了?上次咱們沒乘勢追擊半途停手,結果換來什麼?眼下再要讓阮承緩過一口氣來,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些什麼事?”
方嵐快言快語,一針見血,“不是我說,桑小姐已經在謝時安身邊呆了三個多月了,謝時安要真有心拿桑明朗脅迫她,所有該發生的事,早就發生了。婚禮不過是個形式,能結婚,以後就能離婚。寒御,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不了,等阮家垮臺,你再把桑小姐搶回來就是了,但現在真的不行......”
沈寒御臉沉如水,眉眼間籠罩著說不出的陰鸷。
他面無表情地掃了眼方嵐:“我有說,要去搶親?”
“沒有就好。”
方嵐松了一大口氣,“我就怕你一時衝動,闖去婚禮上搶人。”
“搶人倒也不必。”
沈寒御眸色深暗,難辨情緒,“不是給阮承備了一份大禮,就今天,送給他吧。”
方嵐會意,笑了:“行,我保證這份大禮,會送得漂漂亮亮的。”
方嵐和郭木楊出去了,屋內一時很寂靜。
沈寒御又點了一根煙,嫋嫋升起的白色煙霧,模糊了男人冷毅的面龐。
他眉眼低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
第217章 你要殺了我麼?
一場被譽為最引人矚目的世紀婚禮,就在京城最著名的奢華莊園舉辦。
烏泱泱的記者聚集在莊園裡,幾乎京城所有的重量級人物,都出席了今日的盛宴。
莊園裡,賓客盛多,人頭攢動,笑語聲隱約傳來。
桑淺淺站在窗邊,望著那些媒體和賓客良久。
這才轉身,拉開房門。
門外,不出意外地守著兩名黑衣人。
桑淺淺說:“我要見謝時安。”
黑衣人愣了愣,“安少爺陪著承爺在招待客人,現在還沒到儀式時間......”
按禮俗,新娘是該呆在房間裡等候的。
桑淺淺重復:“我要見謝時安,麻煩替我去叫他來。”
黑衣人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怕桑淺淺有什麼事,匆匆去了。
謝時安很快來了,進了房間。
這一進去,竟是隔了很久,直到司儀人員來敲門,桑淺淺這才挽著謝時安的胳膊出來。
婚禮儀式的禮臺,離著嘉賓很有些距離。
紅毯很長,陽光明媚,入目都是花海,人群。
桑淺淺恍惚了一瞬,但也隻是一瞬。
嘉賓席,邵錦微微俯身,低聲道,“承爺,我看桑淺淺對時安的態度,沒想的那麼別扭啊。剛婚禮還沒開始,她就把時安叫過去,倆人在房裡膩歪半天。這會兒您看桑淺淺,摟著時安的胳膊那叫一個緊,恨不得掛在時安身上。”
他笑道:“時安曾經是桑淺淺的第一任男朋友,我看桑淺淺對時安多少還是有些感情在的。”
先前還擔心桑淺淺不配合,現在看來,倒是沒必要了。
阮承抬眸,朝著新人望過去。
桑淺淺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麼,的確從走上紅毯開始,就一直緊緊地挽著謝時安。
對桑淺淺,他可沒有邵錦這般信任,淡淡道:“還是讓人好好留意著她,這場婚禮,容不得任何閃失。”
邵錦恭敬地應:“承爺放心,盯著她的人,都說沒什麼異常。整場婚禮,她就是走個過場,不會有機會接近任何人,新人發言,也不會讓她開口。”
儀式很快到了新人發言環節。
主持人拿著話筒,笑容可掬地朝著新郎走來。
桑淺淺掌心裡沁出冷汗,聲音低不可聞:“時安,還記得,你要說什麼嗎?”
謝時安目光有些茫然般:“記得。”
“嗯,時安,你好好說,別讓我失望,好嗎?”
異樣輕柔的聲音,落在耳邊,謝時安好像置身在一片混沌中,隻有這聲音,給他指引。
他下意識地回:“我不會讓你失望。”
臺下,人們一瞬不瞬地望著這對新人。
新郎玉樹臨風,俊雅端方,新娘輕紗垂面,看不清面容,但隻是那窈窕嬌美的身形,可想而知面紗下,是何等絕色風姿。
時間似乎在剎那間靜止,空氣也停止流動。
所有人,都在等候著,下一刻新郎的發言。
阮承的目光,始終未曾從謝時安身上離開過,隔著太遠,看不清他的神色。
隻能看到桑淺淺仍是挽著謝時安的胳膊,幾乎是依偎在他身側,安靜地站著。
這種不經意流露的依賴與親密,看在旁人眼裡,是新人感情恩愛的體現。
可看在阮承眼裡,竟無端生出一絲警覺。
想到方才,邵錦說,桑淺淺在婚禮儀式前,將謝時安叫去,兩人在房間裡膩歪許久。
再想到當初,謝時安主動對桑淺淺坦白一切,害得崔曜被判入獄,害得他在警局呆了七天的那個視頻。
阮承心神無端發緊,“邵錦,去吩咐主持人,取消新人發言。”
邵錦這個詫異,“可這是婚禮的重要環節......”
阮承已然沉了臉色:“快去!”
邵錦不敢再說什麼,速度飛快地去了。
主持人手裡的話筒,已遞到謝時安面前,謝時安動作有些僵硬地伸手,正要握住。
然而就在此刻,主持人耳麥裡傳來聲音。
下一秒,他抽回了話筒。
桑淺淺的心剎那間沉到谷底。
就聽主持人笑著道,“我差點忘了,在此之前,新郎還有一個驚喜,要送給新娘,大家請抬頭看。”
天空中,數架噴氣式小飛機盤旋著飛近,如雲的白煙,在藍天裡組成五個字:“我愛你,淺淺。”
伴隨著這五個字,還有一顆桃心,被一個小弓箭正正穿透。
現場掌聲雷動,歡呼聲四起,為新郎給予新娘的這份浪漫欣羨雀躍不已。
嘉賓們的注意力,俱被天上的飛機吸引。
少有人注意到,一群西裝革履的保鏢,簇擁著新人下了禮臺,進了一間房內。
門被關上,裡頭,阮承坐在椅子上,神色很冷。
謝時安目光有些茫然地站著,好像在夢遊似的,邵錦喊了他幾聲,他也沒反應。
“你他媽到底把時安怎麼了?”
邵錦一把將桑淺淺從謝時安身邊拽開,“你是給他吃什麼藥,還是又催眠他了?”
桑淺淺抿著唇,一言不發。
“桑淺淺,時安會憐香惜玉,我可不會。”
邵錦五指如鉤,攥著桑淺淺的手腕,力道極大地扭著,“你若再不回答,你這隻手可就得斷了。”
桑淺淺疼得臉發白,咬著牙:“催眠。”
“怎麼讓他醒?”
“睡一覺,自然就醒了。”
邵錦總算松了手,桑淺淺纖細的手腕上,赫然五個通紅指印,骨頭都鑽心的疼。
“你他媽還真敢啊,我說你當初怎麼非要時安大操大辦,原來還真是別有用心!”
邵錦盯著桑淺淺,冷笑出聲,“催眠時安,你想幹嘛?想讓他當著所有媒體嘉賓的面,再次揭發承爺?你真他媽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