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那年阮曉霜才剛二十歲,桑明朗二十二歲。
兩人是真的打算在國外領結婚證的,可世間事,不如意者總是居多。
約著翌日領證的前夜,阮曉霜接到家裡的電話,說大哥病重。
她連夜回國,桑明朗送她到機場,惜惜依別,約好等她回來,兩人再去領證。
可阮曉霜,卻再也沒能回去。
大哥是家裡的支柱,一旦出事,家中的基業搖搖欲墜。
為了挽救阮家,阮曉霜的母親為她訂了一門親事。
阮曉霜不得已,流著淚給桑明朗發了一封郵件。
隻有一句話:“我要嫁豪門了,我們分手吧。”
桑明朗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
......
桑淺淺終於有些明白,她哥臨近畢業那年,為什麼跟人打架,為什麼會出車禍了。
“你沒跟我哥聯系,我哥後來就沒找過你?”
“應該是找了,可他不可能找得到我。”
阮曉霜苦澀道,“我從來沒跟他說過,我的家,在京城。”
桑明朗除了她的名字,對她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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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完郵件後,再也沒登錄過那個郵箱,託人辦了退學手續,停了手機,徹底從桑明朗的生活裡消失了。
桑明朗就算想找,也無從找起。
桑淺淺心中唏噓,“那你後來,真的嫁人了?”
阮曉霜澀然搖頭,“沒有。”
造化就是這麼弄人。
她都做好要嫁人的準備了,可是後來她大哥阮承醒了。
大哥一醒,原本搖搖欲墜的局面也穩定住了,知道她不想嫁人,她大哥直接取消了婚約。
阮曉霜後來去過國外的學校,想要找桑明朗,卻發現,他已然畢業回國了。
原來的手機號早已停用,根本聯系不上。
當初他們在一起時,彼此都從未提過彼此的家庭。
但桑明朗曾對阮曉霜說過,自己有個妹妹,叫淺淺,在上中學,每每提及妹妹,他總是很疼愛的語氣。
可隻憑著這一個名字,茫茫人海,又能去哪裡找呢?
“其實也不是找不到,是你哥他,誤導了我。”
阮曉霜想到往事,語氣有些悵然,“你哥那會兒在學校,過得很苦,要打好幾份零工,那會兒他為了省錢,總是吃漢堡,我就會拉著他去餐廳吃好吃的。我一直以為,他家境很不好。”
是以回國後,阮曉霜也從未將桑明朗和媒體上的桑家宏遠集團聯系到一起。
直到前幾年,她在網上看到桑家宏遠集團破產,桑家大小姐桑淺淺去世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
她幾乎是立刻就趕到了明城,卻發現桑家宏遠集團早已人去樓空,桑家的人,不知去向。
就連桑家老宅,也被賣掉了。
阮曉霜找不到桑明朗,身心俱疲地回到酒店,竟不知怎麼心有所感,登錄了多年前,那個給桑明朗發去分手郵件的郵箱。
結果,發現一封未讀郵件,靜靜地躺在郵箱中。
郵件發來的時間,是多年前,她發去分手郵件後的幾分鍾。
也就是說,當初一看到她的分手郵件,桑明朗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給她發來了回復。
她在分手郵件裡,隻有一句話,說她要嫁豪門。
他回復她的,一共是兩句話。
他說:“曉霜,我爸是明城桑家宏遠集團的老總桑鵬程,你要嫁豪門,你嫁給我。求你了,曉霜。”
阮曉霜看到這些話的剎那,瞬間淚崩,幾乎哭了大半夜。
......
“我本來以為,跟你哥再也不可能遇到了,沒想到,這次還能因為你,再見到他。”
阮曉霜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欣慰,能見到他,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她的確欠他太多,傷害他太深,不怪他態度惡劣。
桑淺淺心緒復雜至極,想不到她哥曾經經歷了那麼多,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痛苦。
怪不得這些年他一直跟打了雞血一樣不知疲倦地工作,想要將桑家做大做強,對桑家當年搬離明城,反應那麼激烈。
怪不得他交女朋友,沒一個能長過三個月,也從來不帶回家,對感情的態度甚是敷衍。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阮曉霜。
“你哥他現在,”
阮曉霜欲言又止,到底還是說,“怎麼住在這個地方?”
桑淺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隻能含糊道:“我哥不願意跟我住,他說他就要一個人住這裡。”
阮曉霜默然許久,打開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張卡,“這裡有些錢,你幫我悄悄給你哥,別說是我給的,你讓他......別老吃那些不健康食品,還是要去吃飯菜水果。”
她頓了頓,“他若是想做些什麼事,裡頭的錢,也足夠他作為資本的。”
桑淺淺握著這張卡,莫名就想起很多年前。
她帶著父親的秘書去見郭木楊,給了郭木楊一張一個億的支票,讓他設法找個名頭給沈寒御,千萬不要說是她給的。
那些往事,和眼前,何其相似。
兩人回去的路上。
桑淺淺想聊點輕松的話題,“郭叔說,之前是你介紹寒御去粵城找薛主任看病的?”
阮曉霜點頭:“嗯,我有個朋友,在粵城一家醫院工作,他幫忙介紹的。”
“你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桑淺淺隨口問,“什麼科室的?沒準我見過,我也在那家醫院工作。”
“他已經從那兒辭職了。”
阮曉霜微微笑著道,“他叫謝時安,淺淺你認識他嗎?”
第118章 這三個字,太廉價
桑淺淺腳步驟然頓住。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太小了。
“我聽時安說,你們那家醫院挺大的。”
阮曉霜見她沒說話,以為她不認識,善解人意地說,“他在那家醫院也就呆了一年,你沒見過他也正常。”
桑淺淺“嗯”了一聲,本想問問謝時安現在去哪了。
話到嘴邊,感覺問也沒什麼意義,還是算了。
當初她和謝時安可謂不歡而散。
雖然她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當初到底哪裡得罪了謝時安,以至於他連分手兩個字他都不願說,直接玩消失。
但既然兩人已經分了,她也不想追究什麼,謝時安現在在哪兒,在做什麼,跟她真沒什麼關系了。
阮曉霜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她看了眼來電,笑道,“怎麼這麼巧,剛說起時安,他就來電話了。”
桑淺淺:“......”
還真是有夠巧的。
桑淺淺自覺還是回避下好,“那你先接電話,我去旁邊等你。”
阮曉霜點點頭,接起電話,“時安。”
“曉霜姐,剛給郭先生送禮物的人給我來電話,說再有二十分鍾就到武館了。”
謝時安的聲音清雋沉靜,“這東西太大件,武館的人可能會不讓進,曉霜姐最好在門口迎下他們。”
話筒那頭,傳來刺耳的汽車鳴笛聲,謝時安聲音頓了頓:“曉霜姐現在不在武館?”
“我在外面,見個朋友。”
阮曉霜說,“我待會兒聯系下郭叔,讓他跟武館說聲,直接送進去肯定沒問題。”
“那就麻煩曉霜姐了。”
“是我和大哥麻煩你才對,這禮物從挑選到制作到運送,你費心了。”
阮曉霜說著,唇角彎了彎,“你猜我這次到明城,碰到誰了?以前跟你一個醫院的同事。”
謝時安眸光微斂,“是嗎?叫什麼名字?”
“桑淺淺。”
阮曉霜看了眼不遠處的桑淺淺,語聲輕柔,“她也在那家醫院工作,不過她好像不認得你。”
謝時安握著手機的手,攥緊了,呼吸有些急促。
“她怎麼會去明城?”
“嗯,這個我還沒問。”
阮曉霜想了想,“她男朋友和家人都在明城,可能是回來見男朋友和家人的也說不定......時安?”
那頭半晌沒聲音,然後電話斷了。
阮曉霜疑惑,想著謝時安那邊是不是有事,也沒再打過去。
她跟郭定嵩打了個電話,說了禮物的事,這才去找桑淺淺。
兩人到了桑明朗住的樓下時,這才發現郭定嵩已然到了。
知道晚上桑淺淺要來見她哥,郭定嵩沒跟著,隻約好了時間,過來接她。
“淺淺,你和郭叔先回吧。”
阮曉霜說,“我把飯菜給你哥送上去。”
這飯菜,都是桑明朗愛吃的,剛阮曉霜執意打包回來的。
她說桑明朗今晚被氣得夠嗆,肯定沒心情吃東西,這些飯菜晚上他餓了可以吃。
桑淺淺能看得出來,阮曉霜對她哥,是真的非常非常好。
可他們過去的經歷,真的太復雜,桑淺淺也摸不清,她哥到底是什麼態度。
但,這些年他該是始終不曾忘記阮曉霜吧?
否則也不會得到阮曉霜的消息,就立刻從粵城趕了過來。
也許,讓他們多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將過去那些誤會都解釋清楚,沒準也是好事。
桑淺淺到底還是沒陪著阮曉霜上去,“那就勞煩曉霜姐了。”
等她和郭定嵩上車離開。
阮曉霜這才上樓,在門口默默站了好一會兒,輕輕抬手敲門。
門被拉開。
桑明朗本以為是桑淺淺,看見阮曉霜,臉色驟冷,“你還來做什麼?”
阮曉霜鼓起勇氣:“淺淺讓我給你送晚飯。我也有些話,要跟你說。”
桑明朗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轉身進了房間。
阮曉霜跟著走進去,將餐盒放在桌上,踟蹰片刻。
“明朗,當年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就是要嫁豪門嗎?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