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杜蘇葉！」

「杜蘇葉！」

 

「我可以踹門嗎？」陸衍聽到了聲響，砸著門。

 

踹門，多費錢啊！

 

我用盡所有力氣爬到門邊，打開門。

 

陸衍扔下書包，背著我跑下樓。

 

聲控燈在身後響起，陸衍呼吸聲似乎比我的還要著急。

 

「杜蘇葉，你給我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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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丟下我！別又丟下我。」

 

陸衍怎麼又不叫我姐姐了？

 

上輩子，他也不情不願叫過那麼幾聲姐姐。

 

成年之後更是直呼其名叫我杜蘇葉。

 

他叫我姐姐的時候，是還算乖的時候。

 

可是後來，他有怒氣忍而不發的時候，都是：

 

「杜蘇葉，你給我下來吃飯！」

 

「杜蘇葉，你居然敢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杜蘇葉，你非要和我作對嗎？」

 

我也曾經天真地妄想過，陸衍或許隻是擔心我呢？

 

可是他明明對女主，那麼溫柔。

 

被送去洗胃的時候，我從來沒看到過陸衍那副樣子。

 

不管是上輩子腹黑冷漠的樣子，還是這輩子假惺惺裝可憐的樣子。

 

他現在好像隻是一個被搶走了最心愛玩具的小孩子。

 

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我被送進手術室。

 

洗完胃，我又累又疼。

 

「黑心炸裡脊老板，明天我就去砸他的攤子！」

 

14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陸衍在生氣。

 

是因為我故意把他關在門外嗎？

 

可是我都生病了。

 

看在他這次送我到醫院的份上。

 

好吧，我就軟一次吧。

 

「好了，對不起嘛。我……」

 

陸衍卻伸手抱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你沒事就好，我不是生氣，我是害怕。」

 

在醫院躺了多久，陸衍就陪了我多久。

 

我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同病房的阿姨天天跟我說羨慕我有這樣的弟弟。

 

「兩姐弟真是各有各的好看，現在的小孩可不聽話了，你這個弟弟真懂事啊。」

 

趁陸衍不在，我立馬控訴說道：「沒有，他也很不聽話。」

 

阿姨一聽來了興致：「怎麼說？」

 

我這幾天都是吃流食，腦子裡一直過不去一件事。

 

想著便說了出來：「你知道嗎？之前我很愛吃一家麻辣燙。後來我發現味道越來越不對，就再也沒去吃了。

 

「再後來我發現是他把那家麻辣燙盤下來了，逼那個師傅給我做幹淨健康的麻辣燙。

 

「你不覺得他很過分嗎？

 

「還有還有，我早上還沒醒，他居然讓阿姨九點鍾把我叫起來吃早飯。

 

「我覺得他在折磨我。」

 

阿姨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

 

為了力證陸衍的罪行。

 

「還有，我之前準備送他一個生日禮物，他跟我發脾氣，所以我就沒送他了。」

 

阿姨問：「是很重要的禮物嗎？」

 

「一套房呢。」我有些心虛，雖然是用陸衍的錢買的。

 

終於，阿姨的表情正常了，她評價道：「確實，還是個怪孩子呢。」

 

突然覺得背後陰森森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陸衍已經到了我身後。

 

他挑眉，手上還拿著繳費單，似乎在等我解釋。

 

我一時啞然。

 

連忙小聲說：「不是說你呢，就是之前有個壞小孩老欺負我。」

 

我悻悻然：「算了，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

 

「不會了。」

 

我不解：「什麼？」

 

「不會欺負你了。」

 

15

 

聽說炸裡脊黑心老板被行政拘留了，我躺在沙發上拍手叫好。

 

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可惜沒有去砸攤子。」

 

陸衍在廚房裡炸蔥油，香我一跟頭。

 

「砸了。」

 

他把蔥油拌面端出來，平靜地說。

 

「誰幹的？」

 

剛出鍋的蔥油，加上滷好的大排。我心思本來已經不在炸裡脊那了。

 

「我砸的。」

 

我低下頭默默吃面。

 

忘了我眼前這個人就是頂級大反派。

 

之前市內沸沸揚揚那些事，不就是他幹的嗎？

 

想了想，看在這碗蔥油拌面的份上。

 

我好心提醒道：「以後別這樣了。」

 

「嗯，好。」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這次應該會聽話。

 

裝的也沒關系，反正養大了我就走了。

 

趁這段時間我好好壓榨他一下。

 

我放下碗筷，把嘴一抹：「明天我要吃佛跳牆。」

 

「明天不行。」

 

我震驚，這是這段時間陸衍第一次拒絕我。

 

「為什麼？」

 

「明天高考，佛跳牆太費時間了。如果我晚上回來做的話，可能凌晨才會做好。凌晨吃佛跳牆對身體不好。」

 

他的原因居然是凌晨吃佛跳牆對身體不好？

 

我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原來明天就高考了啊。

 

陸衍這祖宗還在廚房慢條斯理洗碗。

 

我趕緊過去把碗搶過來：「你可趕緊復習吧。」

 

我突然良心發現，好像，家務活一直是他在幹。

 

陸衍看著我，十分鄭重：「你還想去京市嗎？」

 

「啊？」

 

我腦子還沒有轉過來，陸衍生怕我拒絕似的，快步走出了廚房。

 

扔下一句：「我就當你同意了。」

 

啊？

 

剩下我一個人在廚房，慢慢回味過來。

 

他問的是「還想去京市嗎？」

 

可是按照我重生的時間線來看，我還沒有去過京市。

 

高考這兩天，陸衍都是把早中晚飯做好，放在冰箱裡。

 

他居然都能猜到我想吃什麼。

 

到第二天，我邊走邊逛到了校門口。

 

看他給我做飯的份上，我就來接這個大反派回家吧。

 

學生陸陸續續出來，記者隨機採訪了三個人。

 

當然找到了顏值上乘的主角團和大反派。

 

記者把他們攔住，問他們三個人高考結束後想做什麼。

 

女主：「去旅遊吧。」

 

男主：「和喜歡的人表白。」

 

反派：「和喜歡的人表白。」

 

就剛剛好女主在他們中間羞紅了臉。

 

智障劇情！

 

陸衍你看看你那不值錢的樣！

 

16

 

我當天下午就去了銀行，把卡裡的錢取了出來。

 

順便在路邊吃了一家麻辣燙。

 

吃麻辣燙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胃口被陸衍養刁了。

 

青菜太老，肉不新鮮。

 

沒關系，早晚要適應的。

 

反正回到現實世界也是吃這些。

 

而且沒有之前的大別墅、限量包，和隻穿一次的高級禮服。

 

總要適應的吧……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

 

第二天一大早，陸衍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回來。

 

「今天吃……」他話沒說完。

 

我遞給他一個信封：「這是賣房子的錢，還剩下三萬六。」

 

「什麼？」

 

我狠下心：「就是，分道揚鑣的意思。」

 

反正你也長大了，不需要我養了。

 

雖然你長得帥，做飯也好吃。

 

但我實在不想卷入你和主角團的那些狗血事情中。

 

他問：「那佛跳牆還吃嗎？」

 

我才看清他的食材都是鮑魚、海參什麼的。

 

咽了咽口水，特別沒骨氣道：「吃吧，最後一頓。」

 

陸衍提著食材走進廚房，看起來十分平靜。

 

旁人看到他這樣，也許會覺得他脾氣穩定。

 

隻有我知道他隱忍著怒氣，也許會在下一秒就爆發。

 

他明明知道我的意思，隻是問我吃不吃飯。

 

就像上輩子一樣，明明下一秒就要吵架了。

 

上一秒還在問我吃沒吃晚飯。

 

吃吃吃，就知道吃。

 

在廚房裡，他劃拉著鮑魚。

 

突然轉過頭問我：「你昨天來學校了，為什麼又走了？還有之前我明明看到你在吃炸裡脊，你也走了，沒有等我放學。」

 

你還好意思問？

 

「我遛彎，就沒等了，我懶得等。」我惡狠狠道。

 

「我昨天採訪的內容你聽到了？」

 

我悶悶地嗯了一聲。

 

「以防你聽漏了。我說的是，給喜歡的人表白，給她做佛跳牆。

 

「還有那天，我是把她給我的東西還給她。」

 

陸衍還剝著鹌鹑蛋，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隻是他的手在發抖，一個個剝好的鹌鹑蛋從他手裡滑溜出去。

 

我隻捕捉到佛跳牆這個關鍵詞。

 

我惱怒問道：「你也給楚椰做佛跳牆了，什麼時候？」

 

楚椰就是本書的女主角。

 

上輩子我們經常因為這個人吵架，他為了女主，和男主角較勁做那些灰色地帶的事情。

 

我勸不動，越勸他越生氣。

 

所以我提起女主角，本來就篤定了今天會大吵一架。

 

陸衍聽我這樣問，手也不抖了。

 

好像身形停滯了一會兒。

 

突然背著我笑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笑，隻是奇怪這次居然沒有吵架。

 

良久，他看著我，十分溫柔：「沒，隻給你做。」

 

我愣了一下。

 

難道他發現了我私扣了十萬的賣房錢？

 

這麼明顯嗎？

 

17

 

這頓飯吃得十分詭異。

 

不知道為什麼，陸衍的眼神一直釘在我身上，恨不得把我整個人看穿。

 

我在不自在的狀態下，吃了兩大碗飯。

 

「今天可以不分道揚鑣嗎？我過生日。」

 

陸衍說得十分誠懇。

 

臉皮再厚這個時候也該不好意思了。

 

陸衍今天過生日，我不僅忘了，還讓他在廚房待了大半天。

 

「你不要用這種理由回避矛盾，我、我反正沒給你準備禮物。」

 

我故意說得很強硬。

 

「沒關系，我已經收到過最好的了。」

 

我細細打量著陸衍，總覺得很不對勁。

 

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心心念念的玩具, 終於原封不動地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的眼神一刻也離不開。

 

是一種重逢的、失而復得的喜悅。

 

「今天可以抱你嗎？我過生日。」

 

我吃完飯坐在沙發上犯困, 聽到這句話, 困意都沒了。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了陸衍近在咫尺的心跳。

 

整個人被他摟住後，我正打算掙脫拒絕。

 

可是他又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今天可以親你嗎？我過生日。」

 

反了天了。

 

可是對上陸衍好看明亮, 但是又委屈的眼睛，我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我懷疑他在飯菜裡給我下藥了。

 

我還在思考, 鋪天蓋地的吻已經覆了上來。

 

掠奪著我的呼吸, 侵略著我的思考。

 

在我快要溺斃的時候, 陸衍不舍地分開，讓我呼吸。

 

我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他又笑了。

 

「第二次了, 怎麼還是不會換氣呢？」

 

他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就好像在幾何證明題中, 給我畫了一條關鍵的輔助線。

 

終於，我想明白了！

 

陸衍也重生了。

 

系統這個時候終於上線了。

 

熟悉的電流聲告訴我：「中心程序證實了，面前這個人是三十歲的陸衍。

 

「我了解到，在你S去的第三年, 三十歲的陸衍跳海, 許下的生日願望是希望再見一次杜蘇葉。

 

「程序感受到他強大的情緒波動, 出現了故障, 所以你們都被重新投放到了這個時空。」

 

18

 

幹什麼要許下這種願望了。

 

明明都已經鬧得滿城風雨，那樣難看了。

 

幹什麼要再來一次呢？

 

快接近答案的我, 顯得那樣笨拙無措。

 

我問系統：「為什麼上輩子他總是那樣對我呢？他明知道我是為他好。」

 

系統：「系統反饋，他很早就知道你來這裡是做任務的。如果按照陸衍的人物設定推理, 他會恨你。」

 

隨後系統否定了這個答案：「可是我們並沒有檢測到任何恨意值，他隻是愛得有些痛苦。

 

「所以他按照劇情線走, 他要讓你擔心他, 他要讓你和他一樣痛苦。

 

「而且他很聰明, 他應該發現了, 隻要你還在擔心他, 就不會那麼快脫離這個世界。」

 

所以他一直做那些事嗎？

 

所以他一直跟我吵架嗎？

 

我忍著哭腔問系統：「可是他最後讓我S。」

 

「他知道這是你要離開的意思，因此他才狠下心這麼說。」

 

陸衍, 你真是聰明S了呢。

 

後來, 杜蘇葉跳海之後。

 

陸衍像是和什麼賭氣似的，證明自己可以活得很好一樣。

 

行屍走肉到第三年。

 

在他三十歲生日那天, 跳進了大海。

 

生日願望是再見她一面。

 

系統：「完成攻略任務才能獲得獎勵，開啟現實通道呢，親親。」

 

「（「」沒有杜蘇葉的那三年，海岸線與思念此消彼長。

 

系統最後評價道：「不懂愛的兩個笨蛋, 怪不得上輩子鬧得那樣難看。」

 

19

 

系統跟我說，沒有什麼任務了。

 

這次的劇情線也不由他們掌控，因為這是陸衍的生日願望。

 

不過我想什麼時候走，都會給我開放現實通道。

 

陸衍出高考成績那天我比他還緊張。

 

飯都比平常少吃一碗。

 

他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慢悠悠輸入準考證號。

 

看不到任何成績的我, 眼前一黑。

 

「怎麼回事？

 

「系統故障了？你成績呢？

 

「你說考去京市是吹牛的吧？你還說要帶我住大房子也是騙我的？」

 

我用力搖了搖還在笑的陸衍。

 

「傻了？你給我清醒一點！」

 

他一把將我拉過去，坐到他腿上。

 

頁面底部最後一句話是：「全省排名第九，成績暫緩公布。」

 

還能這樣？

 

我才反應過來陸衍的笑是什麼意思, 咬牙皺眉：「陸衍，你在笑話我？」

 

「沒，我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