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臉上還帶著不甘心。
三公主拉著皇後出來撐腰時,我慢慢走下臺,手心握著娘親那枚玉佩。
「姜舒華你太放肆了!竟敢S了北蠻公主,傷了兩國和氣——」
她問罪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便倒下了。
那匕首有毒。
混亂中,北蠻的人想要趁機上前取我性命。
卻被一個飛撲過來的人擋住。
那人穿著火紅的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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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姜元卿。
14
我昏睡的三天。
大興亂套了。
S了個異國公主,百官齊名上奏要推我出去給北蠻一個交代。
可不料,皇城司在城內抓到北蠻埋伏在各地的細作。
有姜元卿以及刑部的配合,證據也確鑿。
我這陰差陽錯之下反而立了大功。
原來,這些使臣借著獻禮為由,目的是要布置裡應外合,趁勢造亂,攻打京城。
天子震怒,下令將這些使臣扣下,並給北蠻送去公主屍首,正式宣戰。
隻是,當今武將早已派去各地邊境鎮守,能用的,也堪不起大任。
原本已經告老還鄉的老將軍們紛紛請求出山徵戰。
15
我醒來後,獨自進宮面聖。
雨聲嘈雜,屋檐下的宮燈在風中凌亂。
他放下奏折。
「你想清楚了?」
我伏地不起:「臣女願為國效力。」
高位上的男子久久無言。
女子投軍不是沒有過,當女將軍的也不稀奇。
可是,他隻是沒有料到,我這一位聲名狼藉,紈绔惡女,竟然有一天也會說出這番話。
「姜舒華,打仗不是兒戲,九S一生,去了,可能會回不來了。」
我保持著姿勢不動。
「臣女知道。」
最後,他說了個允了。
隻不過是我要從小兵做起,至於最後走到哪一步,看本事了。
最後,他在我身後輕笑了一聲:「你像極了你的娘親。」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有人提到娘親。
我鬥膽抬眼問他:「我娘親,是怎麼S的?」
皇上將奏折丟在案幾上。
「姜夫人為護皇後而S的,你有什麼不明白?」
門口守著的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出。
我冷下眼:「皇上所言可真?」
殿中宮女惶恐跪下,天子易怒,遭殃的最有可能是他們。
高位上的男子沉聲道:「姜舒華,你是覺得朕這麼多年對你縱容,就能允許你踩在朕頭頂上了嗎?」
我握緊拳頭,低頭:「臣女不敢。」
16
出來時,三公主還跪著。
沒人給她打傘,淋得跟條狗一樣狼狽。
女子惡狠狠地瞪著我。
「算你命大。」
因為她才接連發生了後面這些事,被罰要在宮門口跪上一個月。
就是求皇後也沒用。
原本她也就是個宮女所生的,就因為善於巧言,才在這深宮中活得逍遙。
我沒理睬,她以為我怕了。
卻沒有看到,我走至她看不到的身後,狠狠抬腳踹向她。
「哎喲!」
女人的臉正好摔到了尖銳的石子上,瞬間血流不止,以我剛才的力度,她引以為傲的臉算是毀了。
這聲號叫驚到了裡面的皇上,然後,她又被罰關禁閉。
一個又無規矩,又破了相的公主,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在深宮裡蹉跎老S。
回到姜家時,雨剛好停了。
姜元卿在喝茶。
難得的闲工夫。
我打算直接走的,他叫住我。
「真要去?」
我旋身坐在他對面,端起熱茶品嘗了一口。
又苦又澀的。
「明天就走。」
他抬起手,放在桌上的是一個盒子。
我沒急著打開,坐等他的下一句。
「這封信,等你到了邊疆那邊,穩定下來後再打開吧。
「其餘的,你自己好生照顧自己,我沒什麼可說的。」
我覺得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
隻問了句不相幹的:「你何時開始用起了左手?」
氣氛凝固,他把我趕走了。
到嘴邊的關心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麼多年,我一直恨他,煩他,惱他。
父女感情早已回不到兒時了。
可剛到拐角處,他又喊了聲我的名字。
「舒華。」
卻又什麼話都不說。
17
喬昭還在清榮院等我。
剛進門,她扔過來一個劍譜。
「這是我師傅傳給我的,現在給你了。
「去了邊疆可不許再任性了,軍令為大。」
接著,塞給我一個藥瓶。
「也切勿讓人在這關頭發現你是女子身份,免得招惹一些麻煩。
「這個藥丸可讓你暫時化作男兒身,不會讓人發現。」
我握在手心,著實好奇:「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喬昭不說,讓人將我驅走。
「為何幫我?」
按理說,我們初次的不愉快,她授我那套劍法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去邊疆入軍營,也隻不過是履行對她的承諾。
可我總是覺得,喬昭在為我謀一個未知的前程。
她低眉:「我不是幫你,我是在幫這個大興。
「你身處安詳繁榮的京城可能不知道,在那四面邊境,多的是險惡,那裡是地獄。
「百姓臥刀入眠,倭寇流行,官民不睦,人命卑如芥。」
我有聽說過。
可我沒那麼大的心,救濟百姓,造福大興這些誰都會想去做,唯獨不會是我。
蒼生各自有命。
我拯救他人,誰來救助我呢?
他們罵我罵得確實沒錯,我的確是個惡女。
一個惡女又怎麼會同情別人呢。
為什麼會請旨去投軍,我隻不過是去兌現承諾。
僅此而已。
「姜舒華,你有才,有一身好功夫,若是這樣平平一生,我會很惋惜。」
我開玩笑般說:「這不是還有那麼多男人嗎?何須我一個女人去——」
剛說完,我便住口了。
因為我發現自己的思想太過於狹隘。
為何是男子?為何不能是女子?
男人能保家衛國,女子亦能。
喬昭輕輕嘆氣。
「舒華,若是你見過昨日還跟你嬉笑討要糖吃的孩童,被敵軍虐S掛在城牆上示威,見過空曠雪地上是駭人的屍山,見過昔日與你並肩作戰的戰友一個個暴屍荒野,那時的你不會拘於自己是女子身份,你隻會想如何手刃敵人。」
她回望著我,眼微紅,嘴唇嗫嚅。
「我見過。」
18
風聲如鬼泣,秋夜有些涼。
我是趁著月色走的。
踏踏馬蹄在官道上響起,漸行漸遠,歸期未定。
19
初到時,我是攜羽林軍總統領推薦信來的。
可是來這裡之後反倒是遭到了不屑。
他們說這裡靠拳頭贏得尊重的。
而不是任由我這個清秀官家娘子享福。
我沒用喬昭的藥。
因為我要以女子身份堂堂正正在這裡立足。
於是,我被打發去了做廚子。
有手腳不幹淨的,想要揩油。
我一刀下去,將那雞剁成兩截,利落無比。
「不好意思,我眼睛不太行,這刀子可是控制不住的。」
沒佔到便宜的男人嗤笑:「裝什麼清高,好人家的姑娘誰來這裡啊?」
我笑:「我姓姜,我父親是正一品太師姜元卿,你再去外面嚷嚷,我怕有人聽不見。」
那人聽完臉色都白了,灰溜溜跑了。
我沒心急,後廚的日子雖枯燥,卻是難得有闲暇的,利用這點,每日到後山習武。
京城時常傳來書信,也算是我的眼線。
北蠻人想篡奪大興江山的心早就有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如今與大興也撕破了臉,幹脆來硬的。
三天兩頭的開戰也令興軍吃不消了。
再者,如今領軍將領都是經驗不多的,幾次下來,傷亡慘重。
事情的轉機來得很快。
北蠻人來夜襲。
先是一把火燒掉了糧草,引起哄亂。
火箭齊發,亮如白晝,慘叫聲源源不斷。
空氣中還飄散著怪異的香氣,我剛一皺眉,立馬撕開衣角罩在鼻口前。
因為習武才從後山趕來,一邊是四處躲藏的興軍,一邊是穩操勝券的北蠻領頭。
他有些自負,身邊就留著兩個騎兵,多餘的皆被他派去前線。
「這大興的人真窩囊啊,打了這麼多天,給老子都打疲軟了!
「今兒就讓手下們S個痛快!」
兩個騎兵也高聲大笑:「還得是達提那將軍想的好法子,又是用火又是用毒霧的,這回他們是在劫難逃了。」
他仰頭大笑,三支穿雲箭橫空飛去。
那兩個炮灰雙雙摔下馬。
達提那險險躲過去,眼尾處有一道紅痕。
男人抹了一手的血,瞬間憤怒:「誰!」
我站在山坡上,放下弓箭,吹了聲口哨。
「看這裡。」
男人怒吼一聲,提刀縱馬奔來。
北蠻人,蠢笨。
我壓下眉眼,隱隱嘲笑。
手腕一抖,一根纏在手臂上的黑鞭翻卷落地,彌漫著S意。
擒賊先擒王。
來之前喬昭有跟我說過北蠻王室的情況。
眼前這個達提那是二把手,對王位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取而代之。
此人有大作用。
他快,我比他更快,鞭子纏上馬蹄重重一扯。
馬兒嘶叫,極力想摔下男人。
刀快落下時,我閃身躍起,借力而起,鞭子抽中他的鼻子。
五官最痛的地方。
遮臉的紗布在打鬥中掉落。
達提拿一瞧是個女人害他如此狼狽,錯著牙:「小丫頭片子,看老子把你砍成肉泥!」
我一動不動,他以為我嚇傻了。
大笑道:「隻要你求饒,我就大發慈悲不S你。」
「好啊。」
卻不想,我在他放下刀的那一刻,眼神驟變。
用著先前對付北蠻公主那招,將他眼睛弄瞎。
男人滾在地上痛苦大叫的時候,援軍也趕到了,及時控住城門。
領將姓劉。
我拖著俘虜出現時,他一愣:「你獨自將達提那活擒的?」
「僥幸。」我向他展示快要被刀砍得快要斷掉的手臂,血淋淋的,就這樣晾著。
達提那「呸」了聲。
「你們這大興是沒人了嗎?竟派一個娘們出來打仗了,真是窩囊!」
「咔嚓」一聲,他的下巴被我扭歪了。
我笑得很痞。
「連女人都打不過,你怎麼好意思叫的?」
劉將軍肅臉讓人趕緊請郎中。
我無力半跪地上時,他面色掙扎一瞬,然後,過來重重拍著我肩膀。
「我會向上稟報的。」
我凝神問他達提那怎麼處置。
劉將軍猶豫幾番,拿不定主意,反而問我:「你怎麼看?」
他隻不過是臨危受命來邊疆的,跟北蠻人從未接觸,所以前幾次被屢次暗算,也因為大意早已損失了不少部將,所用之人越來越少。
「放了。」
「放了?你瘋了!那可是達提那!」
「是你斷一隻手擒住的敵人!」
我依舊點頭:「不僅要放,還要好吃好喝伺候好,傷也給他治好。」
也就是到這裡,劉將軍才反應過來。
離間計。
古往今來,屢試不爽。
果然,在達提那瀟灑回去後,北蠻王庭發生了內亂,政權分割。
彼時的我已經養好了傷,還被封為中郎將,參與謀劃指揮。
「區區北蠻,我等直驅踏平便是!」
一語出,人人內心滾燙,軍心振奮。
在軍營裡,都是拿命來搏前程的。
此後的一年,我隨軍出徵,累計功名。